绝不饶恕
的时候感受到了儿子的温暖,他也值了,他有俩儿子,他的两个儿子都在给他争气。我爹在天上会想,我是多么的幸福啊,我一点儿都不孤单……”
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会失控的,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有完没完了?不喝了,回家!”
李俊海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泪水大滴地滚出眼眶:“难道我又错了?你坐下好不好?”
我闭着嘴巴,用鼻孔狠出了一口气:“咱们别说这些了行不?说点儿别的,说点儿痛快的。”
李俊海把被眼泪打湿了的烟头扔掉,突然笑了:“痛快的?那我就给你说说当年八路军打日本的故事。”
“八路军打过日本吗?操,”我冷笑道,“你中毒太深了吧,打日本的那是国军。”
“你的思想够反动的啊,”李俊海撇了一下嘴巴,“八路军没打日本,那么地道战、地雷战是怎么来的?”
“还有小兵张嘎吧,你懂不懂什么叫做战争?就凭这点儿‘小戳戳’就打败日本了?正面战场呢?”
“正面战场也有啊,百团大战、平型关战役,还有台儿庄……不对,台儿庄是李宗仁指挥的国军,还有……”
“别还有了,你还是回头好好想想吧,别相信你以前接受的教育,全他妈是反着来的。”
李俊海自言自语道:“也对啊,当时共产党是反政府武装,抗战结束了,兵力大增,几年就干挺了国民党,没准儿趁国军抗日的时候在挖人家的墙角吧?杨远你行,比我强,是个明白人……反正我觉得不对劲,没这么玩儿的嘛,忒阴了,我一个老实孩子硬是把我抓进去坐了几年牢……嘿嘿,别笑啊,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坏的,我不就是犯了点儿类似柳下惠,不,柳下惠是个操逼的,也不对,柳下惠不是个操逼的……我怎么糊涂了?管他操不操逼呢。我是说我犯过柳下跖那样的错误吗?也不能直接就弄我个七八年吧?对了,柳下跖你知道是谁吧?史书上记载盗跖盗跖的就是他,大土匪啊。革命大批判的时候,‘贫协’主席去我们学校作报告,主席说,盗亦有道,我琢磨着大概是说,当强盗的也有当强盗的规矩,就是不能出卖朋友,不能欺负百姓,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这他妈简直是至理名言啊……”
这小子还真有文化,这都从哪儿学来的?我冲他举了举大拇指:“厉害厉害,来‘盗海’,敬你一杯。”
李俊海沾沾自喜地冲我一晃酒杯,吱地把酒喝了:“我一个伙计叫朱胜利,他说‘上学少了就是不行啊’……”
我哈哈大笑:“你这意思是说你上学多?你不就是一个高中肄业嘛,嘁。”
李俊海悠然点了一根烟:“你呢?初中吧,哈哈,在这点上我比你强,不过你的脑子比我好使,你就说刚才咱们分析的抗战吧,你跟蒋介石有的一拼。蒋介石为什么能让李宗仁替他卖命?人家李宗仁那可是桂系第一把爪子,老蒋就有这个办法指挥他。台儿庄的时候,老李豁出老命去了,指挥桂系部队和杂牌军把小日本砸出尿来了都,你说他厉害不厉害?你也一样,刚开始也就是金高、大昌、花子、那五这帮人,后来你的队伍多壮大?林武、小杰、常青、天顺、春明、孔龙……我操,一个比一个猛,这还不带那些编外的像长法之流的,多威风啊。第一仗全歼黄胡子匪帮、第二仗打得孙朝阳灰溜溜的,第三仗……第三仗还没开始吧?第三仗就看我李俊海的吧,横扫全港,扬名立万!”
“晕了晕了,哈哈,”我忍不住笑了,“我真那么厉害还好了呢,别吹了,喝你的酒吧。”
“我吹了吗?”李俊海把粘在眼睛上的那对豆大的眼屎抠下来在手里捻着,“一点儿没夸张。”
“你劳教的时候出来过吧?”我突然想起了胡四生日那天郭队说过的话,不禁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李俊海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也不知道,随便问问。”我觉得他这种表情很让人纳闷。
李俊海的神情变化很快,从慌乱变成恼怒,又从恼怒变成了尴尬:“嘿嘿,出来捞几个银子,顺便窝囊窝囊阎八这个混蛋……你不知道,阎八这个混蛋一直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甚至挑拨咱哥儿俩的关系,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不折腾折腾他心里痒痒,我就……咳,我估计你猜也猜出来了,嘿嘿,我就,我就给他把门头抹上了屎,叫这小子再他妈使坏!看看,笑了吧,嘿嘿,我估计你也赞成我这么干。后来我又出来过一次,这次我把他的门锁给他拿火柴棍堵上了,妈的,我让他再跟我装大爷。后来我听说他跟青面兽‘卯’上了,这就对了,就应该给他们制造混乱……”
无聊地笑过之后,我突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这是人干的事儿嘛,我摇着头不说话了。
李俊海好象也觉察到我在瞧不起他,兔子般吭哧吭哧地啃一根黄瓜,沉默了。
我突然觉得李俊海办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他应该不至于单纯为了泄愤才去抹屎、堵锁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冷了一阵场,春明提着一捆啤酒进来了:“哥哥们还没醉?来点儿啤的怎么样?”
李俊海皱着眉头横了春明一眼:“买壶酒这么长时间?”
春明话放下啤酒,抓了一根香肠,笑道:“碰上一个熟人,在下面聊了一阵,他也认识海哥呢。”
李俊海猛地转过了身子,眼中山过一丝慌乱:“谁?”
春明张口就来:“紧张什么,老七呀,他不是在你那儿干过一阵吗,这阵子跑客运去了。”
“操他妈,我当是谁呢,”李俊海的这口粗气喘得莫名其妙,“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他刚收车回来,听说远哥回来了,在下面洗车,一会儿要上来。”
“让他上来干什么?”李俊海很不满,“大人在上面聊天,他有什么级别跑上来凑热闹?”
“你别管,”我推了推李俊海,对春明说,“别洗车了,让他上来,问几句话我就走,时间不早了。”
春明趴到窗户上喊了老七一声,不大一会儿老七就上来了,满面春风:“远哥,要发财啦!”
我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下:“林武没来?”
老七潇洒地甩了一下油光光的脑袋:“我让他回家了,太累了这几天,跟着我干的兄弟我很爱惜他们的。”
这小子真他妈扯淡,林武成他的小伙计了,我笑了笑:“七哥是个好领导,说说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老七眉飞色舞地说:“没治了!咱们的车往那儿一停,别的车跟兔子见了老鹰似的,一溜烟的没影了。客人那个多啊,一个座位挤三个人,过道上挤得“蹬蹬”(满满)的,要是车棚子宽敞,连“挂票”也卖了。老李和老张真能干,本来应该跑四趟,生意好,第一天就跑了六趟!我跟他们说了,以后就照这个数给我跑,多跑一趟我多发一趟的工钱。嘿嘿,俩老家伙那个高兴啊,屁颠屁颠的。后来我怕他们疲劳驾驶,连林武都安排上了,武子,给我上路!”
“哈哈,好样的!”我吩咐春明给他倒酒,站起来敬了他一杯,“干杯!七哥是个人才!”
“这才到那儿?”老七咕咚干了一杯酒,抹着流到下巴上的酒说,“远哥你就情好吧,发财的还在后面呢。”
“没算算除去费用这三天赚了多少钱?”
“没来得及算,帐本在林武那里……”
“操,你还是个给林武打杂,”李俊海乜了老七一眼,“喝了这杯酒你就忙去吧,我跟蝴蝶谈点正事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是凶手?~
老七很聪明,知道这种场合没他什么位置,打个响指,风一般窜了出去:“干活去喽!”
我把剩下的那半杯酒喝了,让春明赶紧吃点东西,一会儿陪我回家看看老爷子。
春明酒也不喝了,大口地吃东西,李俊海怏怏地伸了一个懒腰:“要不我也去?挺想大叔的。”
我不想让他去,我的兄弟都挺讨厌他的,他去了很难看:“你就不用去了,人多了老爷子容易乱想。”
李俊海打个哈欠说:“也好,正好我在这里对对帐,替我问大叔一声好啊。”
走到门口,我跟李俊海握了握手,跟在春明后面下了楼。站在空旷的市场里,我大口呼吸了一下带着鱼腥气的空气,喊了一声“苦啊”,心底蓦然生出一股惆怅……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我必须先把傻逼小钱废掉,然后抓到黄胡子,让他彻底打消再跟我叫板的念头,最后全力以赴对付孙朝阳。前面的那两个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最可怕的是孙朝阳,我相信只要他想办我,永远不会中途放弃。我想好了,等我处理了前面的两个人,就让春明天天跟踪他,有合适的机会就在当地抓了他,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就等他去济南的时候,让涛哥帮我抓他,一旦他被我控制在手里,我就有办法让他放弃抵抗,乖乖就范。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小杰,小杰你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孙朝阳已经出手了,你怎么还躲在暗处不下手呢?难道你就这么眼看着孙朝阳折腾得我灰头土脸?好久没有小杰的音信了,莫非他出了什么事情?我的眼前一花,恍惚看见一道黑影闪过,那个黑影似乎是小杰,他被人砍倒在一条幽深的胡同里……我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一把抓住了春明的胳膊:“春明,我怎么觉得今晚要出什么事儿呢?”
春明扶了我一把:“呵呵,远哥你是太累了……别胡思乱想,能出什么事儿?走吧。”
不对,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几乎挪不动脚步了,耳边全是忽忽的刀劈剑削之声。
我站住了:“春明,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春明纳闷地把脑袋四处转着:“没有啊?哪有什么声音?是老七刷车的声音吧,我去看看。”
春明撇开我,转身往老七停车的地方走去,远处昏暗的的灯光下,老七叉着腰在指挥几个伙计刷车。
春明吆喝了一声“刷个鸡巴车弄那么大的声音干什么”,转身往回走。
我点了一根烟,走到市场门口倚着墙根站下了……不对!真的有声音!这声音来自我的背后!我连头都没回,猛地扑到大门外,就地打了个滚,迅速躲到了一个垃圾箱的后面。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拎着一把铡刀般大小的砍刀,朝我这边扑过来,后面一个人压着嗓子喊:“别过去,他有枪!”那个人像动画片里奔跑的兔子急刹车那样,嚓地站住了。后面的那个人用双手托着一把黑糊糊的手枪冲到了垃圾箱前面的一棵树下,绕着树急速转了一个圈:“妈的,跑得够快,这小子藏哪儿去了?”枪响了,接着响起春明炸雷般的声音:“操你妈,来呀!”拿枪的那个人好象被打中了,他摇晃了一下,费力地冲春明抬起了枪,枪没响,他似乎是没有了扣动扳机的力气。拿刀的那个人猛扑过去将他推到了路边,我这才发现,路边停了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手里没有家伙,我没敢贸然露头,冲正端着枪瞄准面包车的春明喊了一声:“打前面!”春明边往前冲边来回的拉枪筒,我知道枪卡壳了,刚想喊他躲一下,面包车里火光一闪,春明应声倒地,面包车忽地扎进了茫茫夜色。我跳出来,抓过春明的五连发,冲远去的面包车搂了几下机子,什么反应也没有。我丢下枪,一把拉住躺在地上的春明:“伤在哪里?”春明一骨碌爬了起来:“没事儿,打在胳膊上。”
“怎么回事儿!”李俊海跑了过来,“刚才谁打枪了?呦!春明你怎么了?”
“没什么,”春明扒开肩膀上的衣服,从里面抠出了一颗弹头,“操,设备挺先进,六四呢……远哥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我推了李俊海一把,“快去追……算了,他们有准备。”
“有准备怎么了?”李俊海转身跑到楼下,骑着摩托车嗖地蹿了出去,“等我一会儿!”
“银色面包车!往南边跑了!”春明在后面喊了一声。
“那个开枪打我的也受了伤,好象被我打在腿上……”春明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是不狠,应该打他的脑袋。”
“别管他了,”我帮春明捏住伤口,往外面看了一眼,“但愿李俊海能抓一个回来。”
“够戗,他们人多,”春明哎哟了一声,“他妈的,我不侧下身,打我心脏上了,够他妈黑的。”
几个在市场东头卸货的民工跑过来,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嘴里嘟囔:“什么响?‘鼓’车胎了?”
春明把受伤的胳膊背向他们,瞪眼说:“还不赶紧走?公园里跑出个狮子来,警察正抓呢,小心一枪崩了你们。”
民工信以为真,呼啦一下全跑到了大街上:“哪儿呢那儿呢?啥也没有啊……什么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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