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饶恕
趁机将了他一军:“勇哥不是说中午要在我这里请客吗?”汤勇略一尴尬,一晃脑袋:“我的那几个朋友临时不来了,我又答应你要来聊天,只好自己过来了。”
“来了就别走了,中午我做东,咱哥儿几个好好聚聚。”
“不用了,不用了,事儿太多,我随便一坐就走。”
“急着走干什么?”我“化验”他道,“胡四他们中午也要过来,一起坐坐多好?”
汤勇的脸上显出一丝不快:“胡四?呵,他可真勤快……看看再说吧,没事儿的话就多坐一会儿。”
进了我的办公室,我把他让到沙发上,拿出烟,刚要递给他,他摸出了一个烟斗:“我抽这个。”
我知道有些喜欢拿派头的人都抽烟丝,随口问道:“勇哥抽什么牌子的烟丝?”
汤勇矜持地摸出一个银色的铁盒,冲我一晃:“拉森手调,西烟,很够劲,我建议以后你也来这个。”
我笑道:“我来不了这个,不方便,还是抽烟卷适合我们这些懒汉。”
汤勇一抽烟,屋里登时弥漫了一股浓郁的香气,有一种大麻的味道,我怀疑他在烟丝里搀了大麻。我打开一扇窗,坐回来,点了一根烟,问道:“勇哥现在接手了朝阳公司?”汤勇点了点头:“孙朝阳死了,我不干谁干?给我留了一个烂摊子,不值几个钱……苦苦支撑啊,好在他死前就把一部分产业划给了我,要不我什么也没有,白给他忙活了。算了,不说他了,提一个死人不吉利……明说吧,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痛快人,跟你绕弯子没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当年你弟弟这个事情上怀疑过我?怀疑我参与了黄胡子绑架你弟弟的事儿?”我一怔,他也太痛快了,我当然怀疑,因为当初你从济南走了,哪里也没去,你是去的刘各庄,而黄胡子正是把我弟弟绑架在刘各庄,我反问道:“勇哥怎么会这么想呢?”汤勇又点了一锅烟:“因为你知道那天我去过刘各庄。”我继续反问:“你去过刘各庄就值得我怀疑吗?”汤勇猛闭了一下眼:“蝴蝶,本来我以为你是个痛快人呢,怎么我说出来了,你还绕弯子?”
“不是我绕弯子,这也太牵强了,你去过刘各庄就证明我会怀疑你?”
“没劲……”汤勇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你看见我去了刘各庄,那时候我跟孙朝阳在一起……”
“哦,我明白了,”我淡然一笑,“对啊,我怀疑,怎么了,我怀疑错了?”
“你怀疑对了,我去见了黄胡子,”汤勇把抽完了的烟斗放到桌子上,咂巴了两下嘴巴,“而且就是因为他绑架你弟弟的事儿……这么说吧,一开始我是想让他放了你弟弟,因为我想通过这件事情跟你交个朋友。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说你已经知道了黄胡子藏在哪里,要去救你弟弟,我当时就把主意改变了。我赶在你之前去见了黄胡子,我没告诉他你马上就要去找他……当时我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明白,我想让你出点儿麻烦,因为我在帮孙朝阳做事儿,我希望你通过这件事情在港上消失。当时我给黄胡子吃了一个定心丸,我说,没事儿,我汤勇在背后支持你,你尽管敲诈蝴蝶就是了……哈哈,这话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你知道真相以后就不跟我交朋友了?蝴蝶,咱们都是明白人,本来咱们也成不了好朋友,原因我就不说了,咱们能够成为的只是一种利用式的关系,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咱们携手干上那么一阵,至于以后就很难说了,而且现阶段分析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后来我就走了,听说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去了,当场出了人命。孙朝阳也被李俊海伤了,这也应该是前脚后脚的事儿……孙朝阳出院以后,对我说,他要破釜沉舟,不让你从监狱出来了。把情况对我一说,我劝住了他,那样不好,不是好汉应该做的……”
“勇哥,这话我听着别扭,”我打断他道,“我首先申明一点,孙朝阳那是在吹牛,我根本没干什么。”
“事儿都过去了,争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不是争论,我必须把事情跟你说明白了,‘黑’他那一把根本不关我杨远的事儿。”
“关不关你的事儿已经不重要了,我跟你说的只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我汤勇没有一直想害你,我也曾经帮过你。”
“好,”我笑了,帮你妈的鸡巴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后来呢?”
“没有什么后来了,你进去了,我在外面干我的生意,就这样。”
“那就说前面的……”我顿了顿,“你以前就认识黄胡子?”
“不认识,是他去找的我,我刚出来的时候他去过我家,给我买礼物,我不喜欢搭理他……不过,人都是感情动物,他去的次数多了,我难免就跟他聊上几句。他说起跟你的矛盾来,我联想到你跟孙朝阳的事儿,就鼓励过他几句,不过我也想不到他竟然敢去绑架你弟弟……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上了李俊海的当……这个混蛋一点儿脑子没有。”
“孙朝阳知道不知道当初黄胡子绑架我弟弟的事儿?”
“他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没告诉他,原因你也应该清楚……”
“哈哈,勇哥够实在的,你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这样,我喜欢。”
“是啊,妈的,现在的流氓都不是流氓了,全他妈杂碎。不过我要是杂碎起来……哼哼。”
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发现他有些狂妄,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我说这些事情,不怕我报复你吗?看来他很了解我,现阶段我不会成为他的对手,他是发自内心地想跟我联合一把,起码想达到一个让我做旁观者的想法。本来我就想做一个旁观者,我想看着他与李俊海是怎么战斗的,如果他不动胡四,我永远也不会出手,我要等着他跟李俊海两败俱伤的时候,给李俊海来个落井下石……汤勇见我看着他不说话,无聊地翻了个眼皮:“你行啊,连那天是谁给我打的电话都不想知道?”我笑了:“我知道,是李俊海。”汤勇也笑了:“是啊,我就纳了闷了,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动向的呢?这小子是个神仙?”这有什么奇怪的,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俊海琢磨人有一套,他一直在惦记着这些人呢。我换个话题说:“勇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不同意咱们成不了真正的朋友这个说法,没准儿咱俩还真能成为朋友呢。”汤勇摇了摇头:“我不敢那么想,因为咱们的脑子是一流的,换了别人也许会……”
“这个问题先一放吧,”我不想跟他纠缠了,我想明白他来的目的,“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很简单,”汤勇又摸起了他的烟斗,“联合起来,砸李俊海。”
“怎么联合?”我的心逐渐收紧,老家伙,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也很简单,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你一直想砸李俊海,那就砸你的,咱们互不干涉,各人搞各人的,前提是不要互相使绊子,砸挺了他才是目的……”汤勇的脸色开始严肃,“为什么近期我不想跟胡四接触?他太油了,跟他根本没法交流,当然,也许他也是这样想我的。不管怎么说,我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他也知道我想干什么,我给他撂过话,跟刚才我对你说的一个意思。李俊海这种杂碎不砸沉了他,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这点儿你比谁都清楚。”
我打个哈哈道:“看样子李俊海把勇哥得罪得不轻啊,上底火了都。”
汤勇瞥了我一眼:“这话说的……操,拉倒吧,他得罪没得罪我已经不重要了,我讨厌他才是真的。”
什么叫讨厌?你想搬开这块绊脚石才是真的,你跟我的出发点不同就在这里。
我打了个响指:“就这样吧,有什么情况咱们常联系。”
汤勇临走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好多头衔,最大的头衔是南山区人大代表。
从那以后汤勇再也没跟我接触,有一次我跟胡四说起这事儿,胡四哈哈大笑:“还说我是个老狐狸呢,这才是个老狐狸呢,他这是想探明你的想法,因为他摸不准你想在李俊海身上干什么,害怕他一动李俊海,你为了面子也装一下,那样将来不好说话,他在等着你下一步的动作呢。一旦看到你跟李俊海开始了,他马上出手,这才是汤勇啊。”
李俊海问起汤勇,我灵机一动:“他来找过我,净他妈胡说八道,套我话,想知道孙朝阳是怎么死的,我哪知道?”
李俊海不屑一顾:“这话他都好意思套?他把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你不可能出卖朋友嘛。”
我操他娘,这个混蛋更黑,他这是在影射小杰呢,这事儿根本不是小杰干的。
请继续期待《决不饶恕》续集
~第一百九十章 二子是个小流氓~
估计李俊海也怀疑孙朝阳的死是小杰干的,这样也好,让他明白我杨远还有一个重磅炸弹,不至于跟我玩更黑的,只要你暂时不敢跟我玩下三烂那一套,我就有时间踩死你。我笑道:“是啊,人到了一定年龄,脑子容易老化。”
李俊海似乎感觉有机可乘,得寸进尺:“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一点,为人好,生死兄弟就多。”
我故意不说话,看外面的光景,阳光很好,照得树叶都在闪光。
李俊海沉不住气了,清清嗓子说:“小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挺想他的,一个人在外面难啊。”
我笑了笑:“能不难吗?千好万好不如家乡好啊。”
李俊海见实在套不出我什么话来,换个话题道:“去给咱家老爷子上过坟了吗?”
我有些感动,难得他还想着我爹。我听胡四说,我爹火化那天,李俊海也去了,死活要把我爹的骨灰拿到他住的地方,说他跟我是把兄弟,我爹也就是他爹,我在监狱里,他应该尽孝。我大伯不同意,我大伯说,哪有把骨灰放在家里的?应该送去祖坟。我们家的老辈人都在万云陵,我大伯就把我爹的骨灰送去了。第一年的除夕,李俊海去找我大伯商量,要把骨灰拿到他那里,说有一年我把他爹的牌位拿回我家,他应该也这么做。我大伯不同意,让他在那里烧了纸,请了个牌位回了我家。胡四和我弟弟在我家住着,除夕的时候给李俊海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磕了个头。李俊海哭得一塌糊涂……后来胡四去接见我,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哭吗?他那是良心发现了,借这个机会赎罪呢。
酒店开业的当天下午,我让金高他们照顾着店,带我弟弟去了万云陵。烧了纸,磕了头,我的心静如止水,几乎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甚至觉得我爹终于解脱了,我应该替他高兴,他再也不用为我操心了……那天下午的风很大,风刮起纸灰,像一群群飘舞的蝴蝶。我弟弟抱着我爹的骨灰嘿嘿地笑,他说,爸爸可真会享受,把我和大远撇下,自己一个人去见妈妈去了,他们两口子都有退休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还有爷爷他们跟他下棋玩儿……我把我弟弟连同我爹抱在一起,感觉心里是那么温暖。把我爹的骨灰送回清冷的架子,我弟弟终于哭出了声,怎么拖他他也不走,他说他要在这里陪着我爹,我爹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指着旁边的骨灰盒说,你看,这个是咱爷爷,这个是奶奶,这个的咱妈,他不孤单,你要是在这里哭的话,他会难过的,你以后就再也梦不见他了,因为他生气了,就不去你梦里了。
“哥哥,你真的是大远吗?”我弟弟不哭了,跟着我往陵园外面走。
“我真的是大远,”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可真有意思,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认识了。”
“也许我真的是个膘子……”我弟弟喃喃地说,“我真的记不起来大远是什么模样了……他的个子很高。”
“因为那时候你小,当然觉得我很高了,现在你长大了,就觉得我矮了。”
“也许是吧……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个膘子?”
“胡说,你怎么能是个膘子?膘子都在街上乱跑,你又没乱跑……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我弟弟乖乖地跟我走:“胡叔叔说我是个膘子……我打他,他也打我,他才是个膘子呢……”我搂了他一把:“以后也不许提胡叔叔打你这事儿了,他那不是打,他那是……”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操你娘的胡四,你凭什么打我弟弟?我弟弟见我忽然不说话了,追问道:“他那是什么?反正他打我了,我爸爸和大远从来没打过我。”我想了想:“他那不是打,那是替我照顾你呢,你不听话,他生气了,就教育教育你。”我弟弟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说的,反正我不记恨他,他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哎,那个大远是谁?你们两个到底谁是我哥哥?”我笑了,使劲搂了他一把:“那个哥哥叫金高,姓金,你哥哥跟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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