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饶恕
想过了元旦再过来。我对春明说,老八这面就交给你了,他如果想来就跟着你,你时刻给我看着他,别让他把咱们那天去刘三家的事情告诉别人。春明说,没问题,办这样的事情我汤水不漏。我说,也别太自信了,想想你跟刘三斗那一回合就应该明白。春明说,刘三跟老八不一样,刘三是狐狸,老八是野猪。
金高也很谨慎,去威海把钱存上以后,立马就回来了,回来以后几乎没有走出酒店的门。我问他怎么没把刘梅带回来?金高说,刘梅调到一所职业高中教英语去了,课程很紧,元旦那天才能来。有心再跟他研究一下刘三的事情,想了想便也作罢,金高是不会对我说实话的,他怕连累我。
~第二百四十章 不详的预感~
十几天过去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估计刘三这事儿暂时放下了。
现在蓦然想起这事儿,我的心又是一乱,刘三失踪了,他家里的人怎么不找他呢?
我把春明喊了上来:“春明,刘三家里都有什么人?”
春明想了想:“有个老母亲,在他大哥家住着,他好象是个不孝之子,一直没听他说起过。”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跟芳子在他家住的时候曾经问起过这事儿,刘三说,那不是他的亲娘,是“前窝”的。如此看来,他应该没有很亲近的人了……可是恭松因为贩毒被抓了,李俊海跑了,警察也应该找一下刘三才对啊。我让春明走了,闷头想了一阵,慢慢放下心来……对,有可能是警察以为刘三也跑了,正在通缉他们呢。想到这里,我拨通了胡四的手机,胡四开着机,马上回了话:“兄弟,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呵呵,二子明天结婚是吧?真对不起,我来深圳两天了……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的,谁知道这几天整天泡在酒里,全他妈忘了……你说怎么办吧,要不你找凤三?”其实我早知道他去了深圳,林武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也通知了凤三,让他来当二子的主婚人,凤三高兴得差点儿哭了,好兄弟啊,我太荣幸啦……话都说不成个儿了。我笑道:“四哥,我知道你去了深圳,好好在那儿呆几天,家里的事情有林武和祥哥帮你照应着呢……我想问你这么个事儿,这不恭松被抓了,李俊海他们跑了嘛,不知道这个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胡四哦了一声:“咳,你瞧我这脑子,连这事儿都忘记告诉你了……是这么回事儿,恭松在里面全部招供了,什么李俊海啦,建云啦,全招了,甚至连老庄也被他‘突噜’了出来,现在他们正被网上通缉着呢。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你猜贩毒的这帮人里面还有谁?阎坤!哈哈,原来他也在跟着建云干这个,这下子利索了。”
“我知道了……好,就这事儿,没别的了,你在外面注意身体,没什么事就早点儿回来。”
“先别挂电话,”胡四咳嗽了一声,沉声问,“小广那边有什么动静?”
“快别提他了,他跟常青……”
“这我知道,他给我打过电话,我让祥哥抽时间去帮帮他,目的是压事儿,不是针对常青,是针对关凯……”
“这我就糊涂了,你跟祥哥去搀和这事儿干什么?”
“不是搀和,是捞油水,”胡四边咳嗽边说,“我让祥哥装成帮助小广的样子,表面上是镇压常青,实际上是‘滚’关凯一把,别看关凯也像个有脑子的样儿,他比起咱们来还差了一大截子……这么一来,小广也感激咱们,同时给常青也敲了一下警钟,别以为这几个大哥管不听他……你别插话,让我把话说完,”胡四又咳嗽起来,震得我的耳朵阵阵发痒,“我跟祥哥商量过了,我们俩不跟常青通气,让他蒙在鼓里,等事情完结以后,由你跟常青解释这个情况,别让他跟咱‘里鼓’(内讧)了,你明白我这意思吧?”操,这两个老家伙,我在心里骂了一声,说:“我明白。”胡四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妈的,我怀疑我的肺出了什么毛病……抽时间我得去检查一下。”我说:“应该啊,我听你这声音都替你担心,可别检查出什么大毛病来。”胡四沙沙地笑:“没什么,别看我体质弱,论内部零件,比你们都好……对了,刚才的话我还没问完呢。我是问,当初我帮小广处理黄三那事儿,小广那边最近没有警察去找他吧?”
我想了一阵,确定地说:“没有,我的人一直在观察着他,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胡四又咳嗽了几声,嘟囔道:“有的话就赶紧告诉我,我听说有个叫金林的警察前一阵找过他,我很不放心。”
这事儿我知道,金林是找过小广,不过那是调查关凯的事情,我说:“放心,我再盯紧点儿就是了。”
胡四喃喃地嘟囔了几句什么,说声“祝福二子”就挂了电话。
空虚着心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忽然就烦躁起来,不知道自己应该干点儿什么。绕着屋子走了几圈,脑子更加麻木,老是想以前的事情。我想到了小杰,想到了孙朝阳,想到了涛哥和五子,内心更加孤独……这种莫名其妙的孤独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我小的时候就经常感到孤独,尤其是从我妈去世以后。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才刚刚记事,我常常在寂静的黑夜里看见我妈来拉我,她说,大远,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清醒过来以后,我就哭着找我妈,我爹会趴到我的头顶上说,你妈走了,她上天享福去了,别哭了,你弟弟都不哭呢。我很听话,不哭了,可是不哭了以后就更感觉孤独了……这种孤独让我的性格变得很坚强,让我在上学之前就认识了很多字,也比别的小孩会干活儿,家里的鸭子被我养得比别人家的都大,都干净。别的小孩刚刚学会加减法,我就学会了乘法,甚至还能背很长的一段圆周率。我还会利用从邻居老头那里学来的小曲打发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我还曾经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小孩,从小我就知道做人应该有自己的志向和抱负。因为我觉得我爹当老师,可以骑别人都没有的大金鹿车子,所以我的理想是长大了跟我爹一样当老师;后来看见我们村里的民兵可以背着枪,很威风,所以我就想长大了当民兵;再后来我看见去我们村卖糖葫芦的可以有一大群孩子围着,我就想长大了当个卖糖葫芦的……上了初中,我的理想又变了,我以为当领导一定不错,到哪里都可以趾高气扬地给大家作报告,我就想当领导了,甚至以为当总理都没有问题。
呵,现在我是什么呢?教师?民兵?卖糖葫芦的?都不是,总理?靠点儿谱,我是经理,饭店的经理。
无聊地笑了两声,感觉眼前是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一只黑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这只蝴蝶飞得很优雅,忽上忽下,没有一丝规律。它飞起来也没有声音,像一叶纸灰在黑夜里游荡。
~第二百四十一章 祸起萧墙~
电话接二连三地来,全是祝贺二子结婚的,我接了几个,跟他们胡乱打着哈哈,它还是一刻不停地响,吵得我的耳朵都要麻木了。我把春明喊上来帮我应酬着,自己下了楼。大家正在吃饭,我闻到饭的味道就反胃,背着手走到了院子里。院子冲着马路,除了一辆接一辆的车,还有婷婷走过的姑娘。我取了一个老农的姿势蹲了下来,专挑漂亮姑娘看,这些姑娘可真傻,她们不知道我在看她们的胸脯和屁股,照旧袅袅地走,把屁股扭得像跳秧歌舞。我想象着,等我成了绝世大款,我要把你们全都划拉到我的身边,那时候,我的身边全是放着金光的钞票,美女们围着这些钞票翩翩起舞,全都光着身子,我像一只蜜蜂那样在她们的身边飞来飞去,在这个乳房上趴一会儿,在那个屁股上叮一口,然后嗡嗡笑着去追逐下一个更挺的乳房和更大的屁股……哈哈哈哈,我冷不丁笑了起来,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嘛。
站起来溜达了一圈,冻得鼻子都木了,抄起手,用袖口来回蹭了两下鼻子,我缩着脖子回了办公室。
春明还在接电话,我让他把电话线拔下来:“别跟他们瞎唠叨了,拿象棋去,我跟你杀两盘消遣消遣。”
摆好棋刚走了两步,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以为又是那些瞎客气的,想关机,低头一看是我家里的。
“杨远,”是芳子风风火火的声音,“我可让二子给气糊涂了,他非要去找你不可,我说你忙……”
“哈,他就那么个脾气,你让他来就是了……来吧,正好我在下棋,我跟他杀两盘。”
“你不知道,他又犯神经病了,穿上新郎衣服,要让你带他去海边看你爹呢,他说你爹在海边等着你们。”
“这小子把梦当成真的了,”我笑了,“那就让他来,我让春明开车拉咱们一起去。”
“我才不去呢,冻死人,要去你们去好了,”芳子在那边喊,“二子,来,你哥哥让你去,赶紧打扮。”
挂了电话,我冲春明一笑:“摊上这么个弟弟可真没办法。”
春明继续走棋:“别发牢骚啦,走你的吧,将军。”
我不走了:“我输了我输了,你去林武那里借他的车用一下,二子要结婚了,开我的车寒酸。”
春明边出门边嘟囔:“赶紧换车吧,这么大的款,开那么破的车……”
独自坐了一会儿,天就有些擦黑,冬天的夜晚来得可真快啊。
我习惯性地走到后窗,窗外乌蒙蒙的,似乎有雾弥漫。
好嘛,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去看海,这不神经病嘛,唉,二子,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了嘛。
把电话线插上,我让人把天顺喊了上来,告诉他我要带二子去海边转转,帮我看着电话,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的手机。刚吩咐完,电话就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林武的,随手接起了电话。没等我开口,林武就在那边一惊一乍地说:“哥们儿,这下子热闹了,你猜怎么了?汤勇被警察抓走了……”我的头皮一麻,这么快?难道是李俊海给他下了绊子?刚想开口,林武接着又嚷嚷上了,“我听一个兄弟说,抓他可真隆重啊,跟警匪片上演的似的。上百个特警把他家给包围了,在下面喊了一阵话,汤勇,你被包围了,赶快出来投降,不要跟政府顽抗到底……哈哈,你说还至于这么隆重嘛……老汤不出来,往外开枪,结果被警察的烟雾弹给熏出来了,那个狼狈啊。一下子抓了七八个人,连小迪也在里面呢……我听他们说,老汤这把死定了,孙朝阳就是他杀的,他还把一个姓赵的当官的给杀了……反正传得很厉害。这才刚刚清扫完战场呢,听说从他家里抱出了一大堆凶器,什么五连发啦,什么大砍刀啦,一大抱一大抱的。押他们走的时候那个壮观啊,警灯全闪着,警笛也哇哇乱叫……哈哈,这下子好了,咱哥们儿省事儿了……”
“别唠叨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没有一丝兴奋,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你过来跟我说。”
“好,正好祥哥也在这里,咱们一起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慢着,”我想了想,“算了吧,一会儿我要带我弟弟出趟门,等我回来再跟你联系。”
“操,事儿真多,那好,正好我抽时间再打听打听这事儿。”
机械地放下电话,我仰面靠到椅背上长叹了一声,一时间感觉很无聊,这都怎么了?汤勇一直表现得很沉稳,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出事儿了呢?我断定是李俊海跟他“鱼死网破”了,李俊海的脾气我了解,他一定是感觉自己活不长了,想要利用他所掌握的这些可以立功的机会,苟延残喘。很可能他现在躲在某个角落,苦苦思索他所有能够想起来的立功机会,先跟警察谈条件,感觉有活下去的希望再投案……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我有什么把柄捏在他的手里?慢慢梳理……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直接掌握我的情况,他只是猜测,比如他猜测到当年“黑”孙朝阳那次是我干的,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时间太长了,有些事情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但是我敢肯定,当年他跟着我的时候,我没有安排他干什么大事儿,最大的一次应该是我曾经让他带人去了一趟烟台,因为那边有人跟我争夺货源,我让他去绑架过一个人,可是那人没受伤,只是在李俊海的威胁下,接受了我们的条件……妈的,这些事情积攒起来也不小啊!我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不行,看来我也应该出去躲一躲了。前几天我就看见街上有不少横幅,上面写着“严厉惩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铲除社会毒瘤,维护社会秩序”……电视广播上也经常念叨,什么“冬季严打已经进入高潮”,什么“本市严厉打击黑社会团伙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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