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饶恕
“发生了什么?”我不开玩笑了,正色道,“白的,黑的?”
“黑的,”建云又倒了一杯酒,边用鼻子嗅着边说,“济南那边有个叫五子的,整天挤兑我,去年我跟阎坤在那里开店的时候,他就去骚扰过我们,当时我找了凤三,凤三认识他,好象跟他一起在潍北农场劳改过。我们在一起喝了一场酒,他也挺给面子的,再也没找茬儿。年初,他又开始了,他说我的店抢了他的生意,要么滚蛋,要么适当让点儿利润给他。我再次去找凤三的时候,凤三不管了,他说,在外面闯荡要学会自己修行,我不能总是罩着你吧?最后,我接受了五子的条件,按月给他上供,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安稳了几个月,这不又开始了?前几天他把我的店砸了,让我滚蛋,我也想好了,滚就滚吧,可我回去收拾铺子的时候,他竟然把我的货全搬走了,还不让我报案,扬言报案的话不但货没有,人头还得落地……”
“这么猛?”我打个哈哈,“惹不起咱们躲得起,赶紧回来吧。”
“蝴蝶,你也不用跟我绕弯子了,”建云把酒喝了,盯着我说,“你要多少钱?”
“建云哥,不是我跟你计较钱的事儿,你知道的,这趟‘差’不好出……”
“还在绕,”建云啪地拍在桌子上五千块钱,“够不够?”
我拿起钱,刷刷地掰着:“我要是说不够,你又好说我犯小人了……按说,就凭咱俩这关系我白帮你都可以,我杨远不是那种惟利是图的人,江湖义气在我的脑子里永远占据着第一位,正因为这个,我得为我手下的兄弟负责不是?要知道,济南不是在咱们的地盘,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你敢担保一点儿麻烦不出?万一伤了人怎么办?住院,打官司,进监狱,甚至养活家口……处处都需要钱,当然,真干的时候弟兄们会小心的,可万一呢?我强调的是万一啊……说实话,真不够。这样吧云哥,你不是跟金高也熟悉吗?你拿这五千块钱去找他,让他安排……呵呵,不高兴了,要不你还是去找凤三吧。”
建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扭曲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想要多少?”
我歪着脑袋欣赏他戏剧效果很强的脸,慢条斯理地问:“你说呢?”
建云瞪了我一阵,脸就恢复了正常,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万。”
我把钱在桌子上整齐地码好了,轻轻给他装回口袋:“拿回去吧,这事儿我帮你。”
建云的眼睛一下子瞪成了牛眼:“开玩笑?!”
我笑眯眯地摸着嘴巴:“不开玩笑,真的。”
~第十九章 绑票绑得很滑稽~
1
外面刮了好大的风,强劲的风力一次一次地将门吹开,随风砸进来一股股带着鱼腥气的碎雪。建云找了一根捆啤酒用的塑料绳把门绑上,表情显得很尴尬,没话找话:“蝴蝶,你说你这么有钱,就不会把这个破房子翻新翻新?连我都看不下眼去。”
我笑了笑:“有什么钱?有钱我还不如多给弟兄们办点儿实事呢。”
建云的脸又开始唱川剧,红黄蓝绿一起变:“你这样对我,让我怎么报答你呢?”
我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把手在眼前挥了两下:“没什么,咱们都是好兄弟。”
建云哭丧着脸说:“我真不应该这么麻烦你,关键是我混得不好,要钱钱不多,要人没个贴心的。”
“云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和阎坤都是你的贴心人。”
“阎坤?”建云翻了个质量很好的眼皮,“我算是看透他了,魏延他兄弟哟。”
“魏延是谁?”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装憨道,“也是咱们的伙计?”
“你不认识他,诸葛亮的大将,”建云喃喃自语,“魏蜀吴三国交战的时候……”
“我知道了,”我故作惊讶地说,“是不是把自己眼睛吃了的那位?憨厚啊。”
“憨厚个屁,”建云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当年诸葛亮在他落魄的时候收留了他,结果呢?他脑后有反骨,想把诸葛亮辛苦打下的基业据为己有,幸亏诸葛亮的脑子大,提前做了防范,要不蜀国就该姓魏啦。阎八就是这个叫魏延的,我呢?我就是他妈的诸葛亮……别别,我不如人家诸葛亮,我让阎八给算计了……”建云好象上了酒劲,把脖子伸成一个挨刀的姿势,像电影上的特务透露绝密情报那样,扁着嗓子说,“知道阎八想干什么吗?说出来你都寒心,他想把你挤兑出这个市场。”
“呵呵,云哥喝大了,”我的心一紧,“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伤感情。”
“我没喝大,我的脑子清醒着呢,”建云使劲拧了自己的嘴唇一把,“听我说。”
建云说,几个月以前,他跟阎坤正在阎坤家商量关于济南的事儿,李俊海醉醺醺地来了。建云很反感李俊海,想走,阎坤拉住他说,海哥心里憋屈,咱们一起陪他说会儿话,建云就坐下了。李俊海在阎坤家喝了一阵酒,就犯开了“膘”,咋咋呼呼地说,他要帮你清除障碍,把黄胡子和小广都砸没了,让你舒舒坦坦地做生意。当时我很受感动,觉得李俊海这个人还不错,建云喋喋不休地说,我就下厨房炒了几个菜跟他一起喝,最后他喝大了,嘟嘟囔囔地嚷嚷,人啊,全他妈不是东西,恨不能别人都过得不如他。我问,你说的是谁呀?他说,还有谁?我的把兄弟杨远。我就不想听了,我知道三人同面,这样的话难免传出去,话又不经传,一传就变味儿,备不住将来传到你的耳朵里,还以为我在挑事儿呢。我敷衍两句就想走,阎坤冲我一个劲地使眼色,那意思是鼓弄着让他说,听听他到底是什么想法。结果我还没喝下一杯酒去,李俊海就说,大坤,想不想跟我联手,咱们一起从杨远那里抢点儿地盘,最终让杨远离开海天市场?你猜阎坤说什么?阎坤说,行,咱们一起干!
“云哥,”我笑了,“那不是些醉话吗?操,我还以为是真事儿呢。”
“醉话?”建云砰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酒溅了他一手,“阎八没醉!”
“你怎么知道他没醉?阎八喝酒从来不上脸……”
“什么牲口‘了了’常了我还不知道?”建云很激动,“我跟他不是一天啦。”
建云把手背在沙发上蹭了蹭,接着说:“李俊海说着说着又哭了,他说他对不起你,好象说他在监狱里的时候办了一件不应该办的事情,他很后悔。当时我很纳闷,这个人是不是有神经病?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我就光笑不说话,他哭得昏天黑地,鼻涕都甩到菜里去了,哭完了又搂着阎坤的脖子说,回去跟蝴蝶说,我很想念他,等我混好了再回来报答他。阎坤让他捣鼓得一楞一楞的,直问他,海哥,刚才你打算的不算数了吗?李俊海把眼弄成了瞎子的模样,直翻白眼儿,什么事儿?我忘了,你提醒提醒我。阎坤也很精明,摇了一阵头说他也忘了,然后又灌了他几杯,就派人把他送走了……”
“唉,俩醉汉这是……”话虽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别扭,“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回了济南。可我越琢磨越不对劲,当时阎八可是当了真的。”
“拉倒吧,谁喝醉了能不说点大话?”我喘了一口粗气,“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通过阎坤这几天的表现,我断定,这小子肯定有这个想法,因为我发展得太快了。他以为可以把李俊海作为他突破我的一个缺口,然后再实施下一步的计划,可他总归还是着急了点儿,没等出手就被我发现了狐狸尾巴。我很有信心,他不抗浪头,目前他还没这个实力跟我斗,先将他刚冒出来的脑袋给他砸瘪了再说吧。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小广误会我的事情来,莫非是阎坤在背后捣的鬼?不能吧?他可是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啊……我问建云:“云哥,阎坤手下的伙计里有没有外地人?”
建云想了想,断然摇了摇头:“没有,他的人我全认识,都是当地小哥。”
我启发他:“再好好想想,有没有操东北口音的?比如他刚认识的。”
建云把烟抽得像开火车,闷了好久才说:“真的没有,我不会跟你撒谎的。”
“云哥,刚才我跟你谈的这些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答应我。”我想结束了。
“我傻呀?”建云控了控空空如也的酒瓶子,“我的脑子不比你差。”
“那你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我给他披上大衣,冲门口呶了呶嘴。
“蝴蝶,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的条件很简单,让五子把货还给我。”
“还要什么货?折价拿钱就是了。”
“那也行,”建云晃悠到门口,瞪着醉眼说,“最好别让他知道找他麻烦的人是我。”
“那恐怕办不到,过江龙都有来头,人家那边也不是‘膘子’。”
建云在门口沉吟了片刻,把脚一跺:“随便!反正我回来了就不回去了,我怕他个鸟。”
我有点心烦,皱着眉头催他走:“走吧走吧,安排好了我去找你要他的地址。”
门一开,凛冽的寒风又灌了进来,我不由得迎风打了一个寒噤。
2
在监狱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叫老疙瘩的济南人,关系还不错。刚出来那阵闲散,我去爬泰山的时候在他家住过几天,顺便跟他吹了吹我现在的势力,惹得老疙瘩直嚷嚷想来这里跟我混,我敷衍他说等我彻底“飞”起来,就在济南开家海鲜酒楼,让他当老板,去我那里没意思,我还想把势力扩展到济南呢。老疙瘩信以为真,经常给我打电话,问我飞没飞起来,我说还没呢,飞起来我会找你的,这小子说,干脆你派几个猛人到济南帮我“飞”得了,我等不及了。想到这里,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他单位的号码,不一会儿老疙瘩就接了电话,没等我开口,他直接咋呼上了:“哥们儿,你还没飞起来?我要吃不上饭啦。”
我胡乱跟他开了一阵玩笑,话锋一转:“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五子的?”
老疙瘩似乎很吃惊:“怎么你跟他还有来往?快,帮我引见一下,我跟着他混。”
我问候了他母亲一声,笑道:“我也想跟着他混呢,这个人怎么样?”
老疙瘩这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沮丧:“原来你不认识他呀,要说他吧,还真是个人物,在我们这里算是个混得不错的伙计,就是有点儿‘涨包’(自我感觉良好),没有他瞧得上的人,不过人还不错,没听说他还欺负过别人……”
他还没欺负别人呀?你小子也太孤陋寡闻了,他刚欺负了我朋友呢。
我学着他的口音说:“拔腚(滚蛋)!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看你一套一套的。”
老疙瘩似乎很委屈:“那不是你让我说的嘛,我了解你,没事儿你是不会随便打听一个人的。”
“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吗?怪想你的。”我不想跟他罗嗦了。
“车费你给报销啊?我穷得尿血了都。”
“别‘哭穷’,这次我让你发个大财,马上来吧。”我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外面就传来一阵吵嚷声,好象是大昌跟那五在争论什么,那五说蝴蝶发情了,托人给他买了一个撸管机,这东西好用着呢,用电话一招呼它,它就叫唤,“BB,BB,BB”,比个真女人还会“拿情”。大昌嚷得声音更大,操,你“迷汉”了吧?这叫传呼机,又叫拷机,我看见过这东西,玩派的人不少都在腰上挂着这玩意儿呢。那五说,拷机?还他妈烤鸭呢,四哥说了,这就是撸管机,发了情的光棍都用这个将就着……我忍不住笑了,一把拉开门:“那五,学会怎么用了吗?”
坐在沙发上,那五侧身躺下,把那个黑糊糊的玩意儿别在腰上,神情庄严地冲我一点头,远哥,拿电话,拨这个号码,127……,大昌贴在墙上笑弯了腰,抬起手不停地点那五,你这个大膘子啊!我捏捏大昌的胳膊,忍住笑拨了那个号码。那五紧着嗓子嘿嘿了两声,管用管用,快来看,动起来了,动起来了,好嘛,簌簌的,舒服啊。我也感觉很奇怪,敢情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那玩意儿在那五的腰上不停地颤动,像是随时都能跳起来。我点了一根烟坐在那五对面看他享受,大昌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过去把BB机给那五放到裤裆上,那五,刚才位置不对,应该放在这里。我一遍一遍地拨那个号码,直到把那五的裤裆拨得支起一个小帐篷,方才罢手。那五坐起来,扫了我和大昌一眼:“都被我玩儿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逗你玩罢了。”
那五把BB机握在手上,推个按钮说:“再打一遍试试。”
果然,这玩意儿开始叫床,BB,BB,BB,很温柔。
我把BB机挂到腰上,冲他们挥挥手:“都忙去吧,干好了每人配一个。”
我关?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