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游龙
美艳妇人眸子一转,突又叹息道:“常言人老心肠好,现在看来,确是实情,喂!邝大侠,你不会不救人救彻吧?”
琴侠邝步濂,一个多甲子以来,过着孤家寡人生活,从来不曾与旁的女人接近过,因此养成怪僻个性,现在,被这美艳妇人,如此一撩抚,在这深出绝谷,又无他人,早就有点飘飘然了!无限深情地说道:“伤患扶持,乃是人类互助的义务,何况,象你这么个娇滴的人儿,我怎忍把你留在这荒山绝谷呢!”
这些活,他已有多少年不曾说了,连自己听起来,都感到有些不伦不类,虽然并没有人讪笑于他,老脸皮也不禁红得有如紫酱。
那美艳妇人,竟然笑得花枝乱颤,连脚稞的伤也忘了,刚刚站起,便又哦唷一声向地上跌去。
琴侠大惊,身形快若飘风,两臂一张,便将美艳妇人抱个结实,说道:“夫人,跌坏那里没有?”
谁知他不问还好,他这一问,美艳妇人曾是大声呼痛!
琴侠邝步濂为之大大发急,说道:“是什么地方?……”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那双乾枯的手掌,到处摸索。
这不是吃豆腐么?要是正经女人,怎容他上下其手。
可是,这美艳妇人,只是轻嗔薄怒,咭咭一声朗笑道:“要死!你摸到那儿去了!”
言讫伸出那双雪白的柔荑,不轻不重掴了老头子一记耳光,清脆之极,连谷底都传来了回应。
琴侠邝步濂枉自活了一大把年纪,虽然把武功练成了,可是两性间调情之事,却幼稚得可怜。
脸上一阵热辣辣的感觉,使得他张目结舌莫知所措。
美艳妇人撒娇不依道:“你这人怎么啦!让人家赤着双足站在乱石地上……”
话来说完,便又“啊呀!”一声,将整个身躯,倚靠在老头子身上。
琴侠邝步濂,顿时周身血液沸腾,双臂一抄,将美艳妇人横抱怀前,说道:“妙人儿,让我把你带出大巴山吧!我老头子将是你终身不二之臣!”谁知话声方落,一阵嘿嘿阴笑,从巨石后面传来。
琴侠邝步濂,霍地—惊,疾目一扫,只见来人,也是一身红衫红裙,同样面罩红纱,使他大为错愕。
这原因,并不是来人现身得突兀,而是,这女人身段,他太过熟习了!
如是侠义道中人,一旦把所见所闻,传扬开去,则他岂不被人误会为登徒子,霜眉方自一剔。
红纱罩面女人,忽然莲步轻移,向着琴侠走来。
邝步濂赶紧朝后连退数步,改以一手抄抱着怀中妇人,腾出一双右手凝劲以待。
那红纱罩面女人,好似毫无恶意,一声脆笑道:“邝兄,咱们久违了!”
他听得出来,这女人正是与他齐名的画魔巫蕙莲,不由诧异道:“敢情阁下是画魔巫蕙莲女侠?”
这女人,果然—揭面纱,现出卢山真面目,不是这尤物是谁?
他很想问她为何来此,还未出口。
画魔巫蕙莲已然抢着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谷主也来了!为了避免麻烦,你还是把哈夫人交与我吧!”
琴侠邝步濂正觉得老抱着一个女人,甚是不雅,但又不能将之抛下,方感为难,一听画魔如此要求,正合心意,逐立刻办理移交。
他一时想不起这哈夫人是谁?心头不胜眷恋。
那里晓得,这女人,正是驰名武林的胭脂母虎,白衫教咆哮夫人焦娇。
这咆哮夫人焦娇,自从昨宵在“黑狱之宫”,演了一幕母子乱伦丑剧,虽说她已是红杏出墙,不守妇道,却没有泯灭伦常的观念。
只是这事情太巧了,阴错阳差。
要不是哈穆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遵约束,悄悄潜上古松,意图掳劫被点中穴道的金燕姑娘,怎会被长耳酒仙东方坤制住,送往黑狱寝宫。
要不是黑狱谷主史锦沦被乃师召去,咆哮夫人也不被误把张冠李戴。
如果哈穆儿不适时穴道自解,这事情当不致弄得如是之糟。
总之,一切均是天意。
咆哮夫人焦娇,目观爱子惨死在妍夫黑狱谷主史锦沦“先天玄青罡气”之下,那里还有脸再行见人,抓起床角衣裙,如飞逃出。
她本具有一身上乘武功,如一缕淡烟,飞驰谷外,然后在一棵树阴下,穿起衣裙。
只是匆忙之间,忘了穿着鞋袜。
她虽是练过上乘轻功,走起路来较平常妇女为强,但在碎石上行走,却也大不好受。
不过她咬紧银牙,竟然奔行十数里之遥。
天色微明之际,便已来到谷口。
这时,她对哈穆儿之死,不再去想它,只要黑狱谷主史锦沦来向她说两句好听的话,仍然准备继续旧欢。
但她却不愿这样回去,除非史锦沦亲身来迎,或是派遣黑狱使者前来寻找。否则,情何以堪!
她对爱子哈穆儿之死,虽然内触于心,却远不若她恋奸情热。
没有多久咆哮夫人焦娇,进入一座山谷。
这座山谷,既不深遽,亦不太过荒凉,只是乱石崩云,夹杂着一些野生植物。
她金莲楚楚,柔嫩的皮肤,每一接触到那糯糙的乱石,便涌起了一阵锥心刺骨之痛。
事情远不止此,正当她姗姗而行之际,蓦地,草叶中窜出一条两尺多长的青竹蛇儿,在她那莹白的脚踝上咬了一口。
一声惊叫,直骇得她魂散魄飞,伸手向蛇头抓去。
像她这等高手,一条蛇算得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咆哮夫人焦娇,虽是将青竹蛇儿制死,但那伤口,却已血迹涔涔,她身上不会带有解毒治伤之药,深恐一旦毒发,于是,掩在一块巨石之后,准备以内功疗毒。
可是,这毒竹蛇,也属于烈性毒蛇之一,片刻之间,便已紫肿,毒气上窜,她赶紧将腿部穴道封闭。
女人究竟是女人,情感最是脆弱。诚一生何曾受过如此委屈,不禁匐伏在巨石之后,嘤啜泣起来。
就在这时,忽闻谷口传来一阵苍凉的呼声。
“莺儿,燕儿,你在那里!”
跟着,谷口路上出现一个皓首银髯老人,她此时已受蛇伤。如是俗家,自己此时,决难与敌,因此她停住悲泣,静以观变。
没有想到这老人,竟是宇内四奇之首琴侠邝步濂。
象她这种水性杨花,自然想以色身诱惑。
老头子几乎坠入胭脂陷阱。
幸而画魔巫蕙莲赶来,他才免于卷入桃色旋涡。
且说琴侠邝步濂,将美艳妇人交与画魔巫蕙莲后,总想不起那位哈夫人是何来历!
正当他搜索平生记忆之际,一声清啸,自谷口传来,接着一条人影,闪电般扑到。
琴侠邝步濂大骇,因为这人轻功,居然高出自己,不觉撤出背后的“绿玉琴”戒备。
同时,左手一翻,推出了一式“仰观天象”。
谁知扑来黑影,冷哼一声,说道:“何物老鬼,胆敢侵犯本谷主。”
话声才落,只见掌影一闪,劲力凌空下压。
就在两人出掌当儿,画魔巫蕙莲娇呼一声,说道:“谷主,且休误会,是自己人。”
然已无及,只听“蓬”的一声,琴侠邝步濂连退数步,空中的黑影,身形也被震得直泻地面。
黑狱谷主落在地上,将大拇指一竖,说道:“不错,能接得本谷主一掌,实属当今罕绝高手,不知阁下是那位高人?”
画魔巫蕙莲介绍道:“这位便是宇内四奇之首,琴侠邝步濂大哥。”
黑狱谷主“哦”了一声,暂未置答,只将怀内布包取出扔与画魔道:“着她穿好前来见我。”
他说到这里,回过头来,向着琴侠邝步濂道:“黑水魔尊,便是家师,宇内黑白两道,均相继投效黑狱之宫。尊驾既已来我大巴山,又是本谷红衣使者巫蕙莲故交,不知可愿加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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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荒谷惊艳 邂逅胭脂母虎 黑狱设阱 网罗宇内四奇
琴侠邝步濂,自从妙峰山一败,遁迹深山,还是初次投入江湖,对于“追魂黑心令符”,邀请九大门派于九月军阳赴会黑狱之事,全不知晓。是以一闻黑水魔尊之名,大吃一惊!
传闻这魔头,偏激、凶狠、恶毒、睚眦必报,如果此人当真是他的弟子,恐怕今后麻烦多了,一时迟疑难以答复。
黑狱谷主史锦沦阴沉一笑,说道:“尊驾莫非忘记了妙峰山之辱。”
琴侠邝步濂愠然说道:“谁说的!”
黑狱谷主道:“但尊驾要想胜得游龙子黄小龙,不是我说,你还差之甚远,如果能加盟我黑狱谷,这削耻去辱一事,当由本谷辜负责。”
琴侠邝步濂,心中颇不以为然。
晨间,在官园镇小食店门前,不是与那姓黄的小子邂逗么,看他那么谦恭有礼,我本想找他晦气,却是发着不出来,不信他会有恁大本事!
他方在脑筋里,电旋飚转,忽听黑狱谷催促道:“尊驾难道还有所犹豫么?”
如此气焰迫人,琴侠甚感不是味道,本想拂袖而去。
忽然一声俏笑传来,说道:“谷主,你这么性急干吗!邝大侠远来是客,而且,还对贱妾有过裸伤疗毒之德,理应邀入谷中,设宴款待一番为是。”
说时,眼睑霎了几霎。
这分明是示意他不可硬逼,只消软来。原来她已穿上莲钩出现,黑狱谷主史锦沦,自是会意,呵呵笑道:“若非夫人之言,本谷主差点失礼,恭靖邝大侠光临敞谷是幸。”
前面两句是冲着咆哮夫人焦娇说的,后面速客之词,则是对琴侠邝步濂而言。
琴侠满脸不快之意,经黑狱谷主如此一说,便已消去大半,再看咆哮夫人焦娇逗以媚眼,更是忘得一干二净。嘴里不断说道:“老朽怎好打扰?……”
画魔巫蕙莲蛇腰一扭,走在前面,说道:“邝大哥,你路径不熟,且随小妹行来。”
言讫,莲步姗姗,走在前面。
琴侠邝步濂微一谦逊,也就缓步随后。
咆哮夫人焦娇,故意不理黑狱谷主史锦沦,香肩一摇便要追上前去。
谁知她还末起步,一双手掌,闪电般抓住她的胳膊,柔声道:“娇姐我想这事定有蹊跷,不知是那个缺德鬼弄的手脚,小弟几乎上了大当,现在后悔已极。
其实,我若不是爱你至极,怎会发那样大的脾气,这一点,难道到现在你还不原谅我么?”
咆哮夫人焦娇,故意朝后倒,让他软玉温香抱满怀,只是凄然说道:“可怜穆儿死得太冤!”
黑狱谷主史锦沦叹息一声,说道:“谁能料此,小弟今后决不会辜负娇姐的恩情。”
咆哮夫人凄艳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史锦沦虽是被咆哮夫人内媚之功所迷惑,但年龄相差太远,岂会是真心相爱?不过,他此时尚不觉得,情不自禁地说道:“如异日有负娇姐深情,定然不得好死!”
他以为说说罢了,谁知一语成签。
咆哮夫人焦娇甚为感动,说道:“谷主,你又何必如此认真。”
黑狱谷主史锦沦方欲抑吻,咆哮夫人焦娇说道:“不要罗唆,人家都快要进入黑狱谷了!”
说时,向史锦沦轻轻一推,然后格格一声娇笑,如飞驰去。
黑狱谷主被逗得意马心猿,一声呵呵大笑,立施“魅影遁形”轻功,紧随其后。
果然两人不多时间,便将琴侠画魔二人追及。
琴侠邝步濂,陡闻衣袂破空之声,猛一回首,向着咆哮夫人焦娇道:“原来夫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白衫教主夫人,老朽真是失敬了!”
原来他已从画魔巫蕙莲口中得悉。咆哮夫人低环一笑,道:“邝大侠,贱妾闻名已久,今幸有缘识荆,但望不以败柳残花鄙薄是幸。”
她说这话时,人已落在老头子身旁,而且嗓子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到,怎不令人荡气回肠?
琴侠邝步濂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沉声说道:“夫人说那里话来……”
他很想说两句讨好的话,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黑狱谷主史锦沦,见两人唧唧喁喁,不觉微生妒意,低咳一声道:“黑狱谷快到了!本谷主且先行一步!”
步字一落,人已如一缕轻烟,消逝无踪。
琴侠邝步濂,不禁大为凛骇!心说:“这些年青人,怎的武功都如此高妙,这黑狱谷主史锦沦,恐怕比游龙子黄小龙还要高一筹。”
他那里晓得黄小侠,如今已非昔比。
就在他心头潮涌之际,一声俏笑,起自耳畔,说道:“邝大侠,到了。”
琴侠邝步濂抬头一望,只见面前果是谷口,峭岩险峻,危峰插天,一座石碑,巍然屹立,写着“黑狱谷”三字,笔走龙蛇,苍劲古遒。脚步方停,忽闻一声吆喝传来:“什么人?”
话声中,人影闪幌间,已现出四个黑狱使者,一身黑色劲装,外罩披风,霜矛雪剑,映日生辉。
琴侠邝步濂,看得出,这些人目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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