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游龙
黄小龙刚说到这,突然一声断喝,将小龙说话打断,小龙不禁大为惊骇,因为这大喝发自皓首老人,莺燕两姐妹的爷爷,宇内四奇之首,琴侠邝步濂的口中。在这种出乎意料外的情况下,怎不使小龙惊骇呢?
皓首老人琴侠邝步濂喝声毕,说道:“哼!我就不相信凭无影怪侠之徒,竟能将我的孙女打败了?莺儿,再和他比划比划,让我瞧瞧那已失双珠的瞎子,能调教出怎么样高明的一个徒弟来?”
莺燕两位姑娘,自小追随爷爷学艺,对爷爷的脾性,当然摸之熟透爷爷断喝声,已将姑娘们俩颗芳心,提上了半空。但还捉摸不定,到底是什么事?待到爷爷说完,姐妹俩就像沉入潭底,跌进了冰窟。
飞燕姑娘胆子总是大—点,可也畏怯怯的说道:“爷爷,他没打赢我们呀!我们可没输给他。”
琴侠邝步濂又“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想骗我,没输给他,为什么要两人同上,我邝家子弟门人,有以多为胜的吗?我要不是听到这句话,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臭丫头躲在这呢?……莺儿!你怎么啦?听到没有?”
后面这句话,说得声色皆厉,飞莺姑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一振手中剑,脸色倏然一整厉声喝道:“看剑!”声落人起,掌随剑进,竟然毫不留情。
黄小龙瞧着爷孙三人的表情与谈话,知道这位琴侠,脾性定然乖僻得不近人情,随见莺姑娘变颜振剑,以为飞莺姑娘也是和他爷爷一般见解,心中大为悔恨,但是,当她听到飞莺姑娘厉喝“看剑”声中,微带沙哑,再看到她圆滚的一对大眼中,已闪闪的蒙上了一层泪光,不由得心头一酸,暗叫惭愧不已。
此刻,黄小龙手中枯枝,早已丢掉,一见飞莺姑娘剑掌攻来,无法硬架,晃肩绕步,闪开半丈。
不想,飞莺姑娘出手第一招,已自施展开险毒绝艺,身随掌走,掌随剑发,疾若飘风的一旋身,剑尖又复卸尾刺到。
小龙出乎意外的猛吃一惊,只是,身形未稳,避无可避,只得骈指朝来剑剑尖上一点,身子滴溜溜的一旋,已纵出三丈开外去了。
飞莺姑娘这可真叫做不得已,打落门牙往肚吞,她心里有数,如若她出手不发狠招,将黄小龙逼得连连倒退,她爷爷会得将她唤下,自行出手,届时,黄小龙武艺再高,也不可能逃出手去。
因为飞莺姑娘想到,黄小龙年岁这轻,内功修为上,比爷爷必定差远,就算武艺高强,又那能强过名闻天下的宇内四奇?所以她一出手就是狠狠的进攻,不想,只一变招,对方竟然不虑有此,看着剑尖已沾小腹,心中暗叫“哎呀!”正待拚着受责,回手撤剑之际,黄小龙快如电闪的骈指将剑尖点斜,身子一旋,已失踪影。
蓦然,琴侠邝步濂暴喝一声:“臭小子,你敢跑!”人随声起,直朝三丈外一颗大树枝上纵去。
黄小龙他想跑吗?这可是没有的事,他骤救危急,仓促间施展开了长耳哥哥的飞花散影盖世奇学,飞身上了三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上。
这身法,别人无法看清,却逃不过琴侠邝步濂的一双神目,可是黄小龙根本就没跑的意思,所以,当他听到琴侠的叫声,又见琴侠凌空飞扑,连忙倒纵,翻身下地,直朝飞莺姑娘扑去。
这一转息间,黄小龙已暗中作了决定,他并一定怕那老头子,他只是感激两位姑娘对他的恩情,他不便和她们的长辈过手折招,因为只一交上手,不管胜败,都不是他心里所想象的。
黄小龙这次进扑,为了表白自己没有说谎,一起手就是无影怪侠以之成名的映光掌,掌翻如虹,劲疾带风,霎时掀起地下残枝落叶,随风飘舞,在两人身外盘旋着。
飞莺姑娘曾和黄小龙打过一架,知道他身负奇学绝艺,无论拳剑轻功,均比自己高明多多,尤其那一套专守不攻的招式,更无瑕疵可寻,要想伤他,确属不易,今见黄小龙自行挥掌欺身进招,随也放胆运剑,互相抢攻。
这次拚战,较前狂烈得多,一个是剑出如风,疾绕如虹,一个是矫捷如龙,掌力如雄,只片刻时光,己然打过百招。
蓦然,“嘶”的一声,接着飞莺姑娘“哎呀!”一声惨叫,两条人影倏的分了开来,黄小龙左臂被飞莺姑娘的长剑划了一下,鲜红的血随臂膀往下淌流,黄小龙,眉也没皱一下,将长衫下摆撕了,自行包扎。
飞莺姑娘退身后,两眼瞪住剑尖上,几丝红血,脸色倏青倏白,一息数变,内心感到万分的愧疚。
这是她决没想到的事,平平无奇的分心一剑,黄小龙只需随意的一旋,即可避过,谁想他只略略一侧,让过胸前要害,硬用左臂来当,待到飞莺姑娘发觉有异,硬行将剑回抽之际,黄小龙反欺身往前挨了一下,故此使她惊骇得惨叫出声。
照理说,琴侠邝步濂对黄小龙,纵有再大的不满意,这划臂的一剑,也总该可以抵消了,但是,事实却不尽然,只听他冷冷的说道:“怎么啦?小伙子,如今你终该承认,臭瞎子的武功,是绝对胜不过宇内四奇任何一人的!”
然黄小龙一听,勃然大怒,心火高冒三千丈,两眼红如鲜血,这种一而再的无理盘纤,更且辱及泉下先师,又怎能不使他目眦欲裂,肝火狂升呢?
可是,当他正欲发作,出言讥讽之际,蓦见飞莺飞燕姐妹俩,满脸凄惶乞求之色,眼中饱噙热泪,心中一软,再次接压胸头火,一声惨厉悲啸,足尖点处,人已纵起数丈高下,穿林而出。
黄小龙身子凌空刚落,面前风声飒然,已稳站着琴侠邝步镰。将去路阻住,发话道:“小伙子,你还没承认,低头服输呢?怎好就走?”
斯可忍孰不可忍,黄小龙气注丹田,一声龙吟长啸,声震四野,露鸟惊飞,啸罢始恨恨说道:“前辈身为宇内四奇之首,想不到竟是如此难以容人,黄小龙身为无影怪侠之门人,今日当着前辈之面,斗胆地说上一句,无影怪侠之武功,武林绝响,寰宇鲜见,黄小龙只得其十之一二,已可称雄武林,震惊江湖,慢说宇内四奇,即或苍穹三仙,又奈恩师何,前辈如若不信,尽可以其门人一试。”说完退得一步,略作戒备。
这真是无独有偶,有黄小龙的故意说大话,就也有那气量狭窄的琴侠邝步濂肯受那冤气,但见他“哇哇”怪叫,须发皆张,再不答话,提掌猛推。
此刻,飞莺飞燕姐妹俩,心胆俱碎,提剑伫立一旁,只有流泪的份儿。
黄小龙见琴侠含怒发掌,掌风如涛似浪,疾带劲啸,不敢硬接,晃肩横闪,已斜绕出寻丈,“咳咳”一声冷笑。
琴侠邝步濂,生性乖戾,横暴已极,含怒挥掌后,复听冷笑,心头更气,震天价一声大喝,身形暴涨尺余,两掌箕张,飘身便朝黄小龙抓来。
黄小龙大活已然说出,可是,当他看到眼前情景后,心中也禁不住微感惊骇,见老人扑到,再不怠慢,双掌一错,施展狒狒掌,参杂着猩猩拳,与琴侠邝步濂交手拚斗。
黄小龙心知老人,即能名登宇内四奇之首,绝非侥幸,艺精功深,见识广泛,更是意料中事,为免使其看出任何隙漏,特将这凭自已天份所创立出来,怪诞不见经传的两套招式施展出来。
另一点原因则是狒狒掌与猩猩掌,俱都是威力极强,猛勇至烈的招式,与琴侠邝步濂这倏然暴长的身躯,正好相抵。
瞬息工夫,一老一少,已对拆了百数十余招,琴侠邝步濂是越打越气愤,越战越凶勇,黄小龙是越打越胆寒,越战越疲困,他折腾了一夜,激战了两场,而这两场在不愿伤害对方的危难折解下,都是相当耗损内力的,尤其左臂的伤口,虽经包扎,但一经运劲挥动,又在不停的往外冒血。且连真气也因伤势,难以全聚。
逐渐的,黄小龙已显得迟滞,双掌抡扑下,已无先前那般疾劲,还亏他轻功超卓,要不决难抵挡。
又过了数十余招后,黄小龙尽管左闪右躲。守多攻少,避多接少,还是支持困难,看着就要落败。
蓦的黄小龙潜提真气,一声暴吼,招式立变,舍却了狒狒掌猩猩拳,施展开“人皮宝衣”上盖代绝学,“剑底游龙术”只守不攻。暗中调息真气。
“剑底游龙术”诚非凡响,一经施展,精奥立现,且又优闲至极,借之调息真气,真是再好不过。
琴侠邝步濂见黄小龙伤后仍能接其百数十回合,本就胸肺气炸,随见其暴吼变招,非但轻易的就将他劲疾掌风化于无形,见还借机调息,更气得来七窍冒火,五内生烟,暴喝连连,改抓为掌,以他精纯的内力,施展并威力至猛的阳刚掌力,没命的向黄小龙击去。
在这种一面倒的情势下,黄小龙轻功再高,“剑底游龙术”再精奥,也因内力的伤损过甚,无法支持。
倏听一声哀惨尖呼“爷爷……”
“砰”的一声,黄小龙的身子被击得飞出寻丈,可是,只一沾地,黄小龙立即翻身窜逃,仿佛受伤不轻,只三几个纵跃,已出了树林,没入黎明前的一阵暗黑中。
琴侠邝步濂双目红如喷火,瞪着跪在地下的莺燕俩姐妹,久久未能出声。
莺燕俩姐妹本在一旁提心吊肌的观战,可是,不看还好,越看心越寒,最后发现爷爷脸露杀气,心中更惊,双双跪倒地上,飞莺姑娘哀惨的叫了一声,期望爷爷能看在她姐妹俩的情面上,将黄小龙饶过。
这一声可叫得正是时候,琴侠邝步濂在逼得黄小龙连连后退之际,瞄准了他的退路,尽力发出一掌,黄小龙身形未稳,掌风己到,无从再避,只得骈足余力,硬接一掌,就在这两掌相接之际,飞莺姑娘哀惨的叫声,使琴侠邝步濂骤然惊了—下,那无比狂猛的掌力,无形中卸却一半,就这样,黄小龙残遗劲力,依然抵受不了,被震出丈余远,脱手逃去。
琴侠邝步濂眼看着这一对如花似玉的孙女儿,心中闪过自已以往的一段血泪情恨,终于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只幽怨的叹了口气,掉头缓步而去。
姐妹俩见到爷爷那满脸哀痛之色,心中也自惨痛万分,痛沮涔涔随腮而落,待两人将泪水擦干,爷爷的身形己去得无影无踪。
二人商量之下,认为事先找受伤的黄小龙比较重要,因她俩身上携有爷爷的“百草还魂丹”,效力奇大,而黄小龙伤势还不知道怎么样。
可是天色已明,大道上赶早市的菜贩,络绎不绝於途,二人心中虽急,大白天却未便施展轻功。
俩姐妹将宝剑合在一起,用两条黑巾包裹住,脚上稍加点劲,直往城中奔去。
二人刚到得城门,即见一辆蓬车,从城内飞驰而出,眨眼擦身而过,二人心中却不禁想到,这辆车密不透风,显得十分神秘。
二人虽感到蓬车神秘气氛浓厚,可没有这种心情去推敲,只用眼望得—望,瞬息已去得远了。
二人因曾拦劫镖车,早先住店时,为恐犯疑,不便同行,先后落店分房而居,此刻飞莺姑娘将剑取出,吩咐燕妹,往高升老店找李大镖头给黄小龙送药去,自己则从后院,越墙进店,穿窗入室,静等燕妹的消息。
可是,等到响午时分,仍未见燕妹回店,心中急燥不安,在房中踱来踱去。又过了一个时辰之久,才听到微弱的敲门声,飞莺姑娘匆急的将门打开,是当她看到燕妹,哭丧着脸站在门口时,心中不禁乒乓乱跳,连忙问故。
飞燕姑娘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子他早走了,害人等了大半天,还受了顿闲气,说我们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我骗他说,黄小龙受了爷爷的阴煞掌,如不服我们独门解药,恐将不治,他才急了说出他的去处。”
原来当她进到高升老店偏院之际,镖局里的伙计,看到她这一身装束,都能认出她来,可是被那面孔黧黑的镖师给镇住了,因为他曾受到李大镖头的关照,知道那劫镖的姑娘或者会到,交待下不准报官,更不能得罪,而李大镖头自己,大清老早就将碧玉凤头钗,送进总督府交差去了。
飞燕姑娘见李大镖头不在,黄小龙也不知去向,逐对那招待她的黧黑镖师询问,谁想,一问三不知,飞燕姑娘没法,只好坐着等吧。
一等再等,直到日正中天,李志虎才从总督府回来,一进院子就吩咐套车起程,可是当他见到飞燕姑娘时,心中也不禁暗赞小兄弟的料事如神,随即脸色—正,尽说些讽刺的话,气得飞燕姑娘差点泪也流下来了,可是昨夜的一场惊险,逼使她不便发作,要不她早就闹翻天了。
终于,刁钻的飞燕姑娘说黄小龙危在旦夕,若不得她独门解药,恐将难逃一命,这才将李志虎惊骇住了,告知黄小龙因穷家帮帮主危难,已急驰汉中去了,因身有内伤,清早雇了一辆蓬车走的。
飞燕姑娘临辞出时,院子里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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