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游龙





  这样又打了三数十招,黄小龙倏然一声长啸,招式立变,全是一派凌厉进攻招式,但却空门大露。
  毒纯阳—见,心头狂喜,暗想:畜牲,这该是你的死期到了,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别怨我。
  想至此,陡然旋身,随手一招“银拐绕柱”,硬挡敌人来剑,左手随着疾发,三点乌光,品字形直射小龙前胸。
  小龙他这全是诱招,他唯一忌惮就是他掌中暗器,暗器不发,他始终未能尽力施展,所以现露空门,一见乌光射出,险是险到极点,乌光一现,已然及胸,稍事疏忽就得命丧当场。
  小龙点足飘身,平拔丈许,险煞人,乌光贴胸而过,此刻,小龙再不容毒纯阻缓出手来,碧芒一圈,剑花一震,凌空朝毒纯阳平射而去,随着左掌,猝然发劲,势如狂风巨浪。
  毒纯阳暗器出手本是十拿九稳,然而事实大谬不然,蒙面少年不但避过,且还进招,不由得他不颤骇万分,大大地惊震了一下,急急旁闪,刚避过碧芒宝剑,黄小龙左掌又到,势如利斧开山,猛砍毒纯阳左臂。
  毒纯阳处此境界,情势危急,忙沉左手,用了一招“倒打金钟”反击而上,欲将小龙手腕削断。
  谁想,小龙极为机警,不予硬接,沉手代爪,猛扣敌人手腕,毒纯阳事出意外,不及撤招换式,小龙双爪坚如钢爪,一扣之下,毒纯阳手腕竟被其一爪抓折,痛澈心肺,忍不住失声惨叫,声震夜空,凄厉绝伦。
  但是,黄小龙双手发招,左掌刚刚抓实,右手碧芒宝剑又到,他是恨不得一剑将毒纯阳劈为两半,为红官人报仇,也为忠孝二乞雪恨,因忠孝二乞实为红官人之被害而自毁其身。
  然而,宝剑看着已然及腰,突觉寒风扑肩,刺骨砭背,不得不先行自救,本能的点足斜纵,撤掌抽剑,回身一捣,“啪”的一声,兵刃相触,黄小龙蹬蹬退出三步,右掌酸软,差点握剑不住,不却大骇,急忙抬头一看。
  见书怪南子,手执一本黑书,非钢非铁,不知何物所造,竟然不畏神兵宝剑,不觉大奇,一声冷笑,道:“难为你也是宇内四奇人物,竟也偷施暗袭,怎不令人齿冷……”话未说完。
  就在这个当儿,蓦听后院叱喝频传,紧接着火光四冒,浓烟骤起,黄小龙一见,暗道要糟,这定是小铜神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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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转传绝艺 小铜神惊获佳息 北上寻仇 黄小龙施恩被害

  黄小龙想到小铜神,立刻又想到小铜神的安危,正待腾身后纵,蓦听毒纯阳姚震天悲声叫道:“小狗,我和你武当势不两立,有种你今天就将我青风帮总坛全都毁了,看我是否有能耐找你算账”。
  小龙一听,这就不对劲了,身受武当开山祖师留图授艺之恩,未能替武当派稍尽绵薄,反为武当派招惹是非,这事恁怎么也讲不过去,遂低头将蒙面黑巾扯落,这一亮相,立即引来“噢!”“啊!”“呀!”等惊呼怪叫。
  毒纯阳认识他,阴阳二老怪认识他,那天在山中所去的人都认识他,小龙待闹声平静后,方始说道:“我叫黄小龙,我不否认我学了武当派的武艺,但是我与武当派现今在世的任何一人,绝没有一点点的关系,我不能无缘无故为武当派,这种名门正派招灾惹祸。你们有什么事,尽可以写在我黄小龙头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牵扯到别人头上,我今天伤了你毒纯阳及帮下坛主,起因为何,日后自然明白。如今,我亦有事,失陪了。”语音甫落,书怪南子恨声叫道:
  “慢着!”黄小龙纵起未及一丈,又复强煞纵势,坠落瓦面道:
  “怎么样?你还要打吗?”书怪恨恨的道:
  “不错!我还要和你打一次,但不是今天,你说个日子吧!我定要见识见识,这不出于武当派的武当绝学。”
  小龙不假思索,立即答道:“我曾有言,要斗斗宇内四奇任何一人,但要在我复仇之后,你既有意,来年三月初三,夜半三更三点,冀北妙峰山头,黄小龙不管复仇已否,届时定然候教。”
  书怪南子裂嘴一笑道:“宇内四奇,有三奇长驻大西南,从不北去,但你已开口,说不上不算,好……”
  他这话声未了,小龙已然不耐,因后院火势就这片刻光景,已有多间火苗冲顶,透出瓦面,根本无法收拾抢救了。
  小龙赶到后院,见小铜神穿上了青风帮帮众的号衣,正在来往的人群中,协助奋力救火,不禁深为奇怪。
  小铜神似乎也已见小龙安然无恙。立即抽身闪过一旁,没半晌工夫,就溜出了青风帮。
  黄小龙在万分谨慎下,与小铜神来到一个僻静的土神庙前,始开口埋怨他,不该亲身犯险,应以帮务为重。
  小神铜笑笑道:“小爷爷,你万安,别尽替我担必,我只要披上一件粗布衣服,装个什么样的苦力人都能像,跟帮主跑了这几年,学的东西可真不少。”
  小龙看天色只四更将尽,还有二个更次才能天亮,遂随口考究一下小铜神近年所练所学。
  诚然,酒师傅长耳哥哥所传自已三种绝艺,黑蝙蝠帮主敢情一种也不会,遂先将威力至猛的三招降龙手,传给了小铜神,并在土神庙前亲身演变了几次,不想小铜神人虽魁梧,却也灵敏异常,—点就透。
  天未亮前,小龙返回客店,又至隔室探看一下侯丽珠,见其依然香梦正浓,一算时刻,知其苏醒在即,连忙退身回房,自行守歇。
  小龙刚上床不久,朦胧间似觉有人掩进房来,还以为侯姑娘及时醒来,过来探视,遂假装入睡,不作现会。忽听一声轻微叹息,轻微得除了黄小龙,换一个人准不成,小龙不禁大奇,想不出来的倒是什么人?可惜,睡时面朝里,要想看非转身不可!
  小龙略事沉思,猛然一个翻身,室中那有什么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心里头竟不住直嘀咕,莫非真有鬼?可是窗子开了一点没错,小龙连忙穿窗而出,天色曙光已现,四外静悄悄,毫无动静。
  小龙跃返室中,突见室门已开,禁不住魂颤色变,自己江湖阅历太差了,明明人在房中,自己反而往外去找。他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侯姑娘,因为侯姑娘没有这大的能耐,然而,这人如果是敌人,就真不堪设想了,思忖至此,不觉冷汗涔涔而下,行出厅里,厅门也开了,而侯姑娘的房门依然闭得严严的。
  小龙终于胸襟大放,他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你来吧!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小龙在武昌一住就是二十天,这其间,日里他根本不出门,夜里他教小铜神与侯姑娘的武艺,小铜神进境神速,二十天功夫,他学会三招降龙手,千斤卸力内功秘诀,飞花散影轻功绝艺,还学会了一套精奥的武当秘技剑底游龙术,而且都练得相当纯熟。
  而侯姑娘可就不然了,二十天工夫,她连一套飞凤剑也没练好,那仅仅六招的飞凤剑,她始终颠三倒四,她学了三天甚至五天,一招也没学会,她愚笨吗?她不够灵惠吗?非也!她是心不在焉,她的心完全附在黄小龙的身上,她整日寸步不离的追在小龙身边,然而她却没有心情去练剑。
  可是黄小龙除了专心—意的授艺外,从不假以词色,因为侯姑娘越是深情款款,热爱横溢,黄小龙越是痛苦万分。
  这一日,午饭后,小铜神突然到访,这却是二十多日来从没有的事,黄小龙望着小铜神那肃穆惶急的脸色,心中也不禁暗跳,可是,待小铜神坐定后说出了原委,黄小龙又禁不住心神齐开,欢欣雀跃不已。
  原来在穷家帮派出寻找帮主黑蝙蝠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人于日前得遇黑蝙蝠帮主,经将黄小龙复出及私自传位小铜神之事,以及红官人及忠孝二长等身死事,一一告知后,黑蝙蝠竟然悲喜交集,传命小铜神,应本穷家帮之声誉为己任,忠心为帮服务,并说他与黑妙手最近无法出观,什么原因没说,要小铜神尽力领导穷家帮,有事请小龙一旁鼎力协助,务使穷家帮永垂不朽。
  小龙听完说道:“这你愁点什么?青风帮与我们有宿仇,暂时容忍,不与计较,待帮主再度出世后,再谈复仇不迟。
  日前的一场恶斗,已使青风帮元气大伤,而且我与书怪南子,明年三月又有妙峰山之约,在这段期间里,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你每日除了对帮务稍事处理外,最主要是勤加练习武功,绝不能怠惰”。
  小铜神听黄小龙也如此说,只得默默受命而去。
  当夜,黄小龙即停止夜课,与侯姑娘相谈甚欢,并还呼酒对饮,直至日上树梢,二人始各自返室而卧。
  次日,侯丽珠起床了好半天,仍未见黄小龙出室,心中不禁大为犯疑,因近日黄小龙警觉性特灵,只要侯丽珠在室中稍事走动,小龙必先出厅相候,然而今日却事出寻常,侯丽珠绕出厅外,在窗口望内偷窥,手尚未碰窗门,窗门竟然无风自开,侯丽珠心头一震,知道不对,轻点足尖,纵身入房。
  床上被褥整齐未动,衣物宝剑,—样不留,侯丽珠心头一酸,情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满腮,娇躯一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倏然,桌上一张墨淋淋的信笺,映入眼帘,侯丽珠连忙擦干热泪,取过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姐姐:丽珠姐姐:你一直没问起过我的身世,我也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的身世,现在我简略的说一说。
  姐姐,我是一个非常不祥的人,自出生以后,家庭就为我毁散,父母为我流浪,十二岁时,父母惨遭杀害,随着,数年来,凡是对我好的人,都将遭遇一些不幸的事情。
  你对我的爱顾,我衷心地感激,但我却只能深埋心底,因为我已是一个有了妻室的人了。
  我在最危难中成亲,我的小妻子,她是个苗族少女,她有着一颗纯洁的心,我们曾共患难,共艰苦,她并曾救过我的命,虽然,她如今不知生死存亡,但她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我的妻子。
  为了我父母血仇,含辛习艺,今日,总算稍有所成,但我却不能再事拖延,我要报仇,我要以仇人的血,洒洗我的庄园,我要以仇人的心,恁吊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今日,我不辞而别,实有我难以言叙的苦痛,这不是我真心所愿意做的事!天可以为我作证。
  姐姐!原谅我!原谅我!
  黄小龙匆留
  侯丽珠看完黄小龙留书,泪水也将信笺滴湿了一半,终于,她强忍痛泪,心中暗暗作了决定再次梳洗扮装,略事收拾走出了客店。
  且说黄小龙当夜四更天,偷偷掩出了客店,找到了小铜神,告诉自家北上复仇,吩咐小铜神对侯丽珠暗加照顾,即互道珍重而别。
  数日后,已离了鄂省,踏入皖境,在杨柳店时,因天色已晚,小龙遂随便找了家店,歇宿一宵,这日说也奇怪,店中客人竟出奇的多,店伙见黄小龙单人无骑,且又面红耳嫩,认为可欺,遂将他送到一间小小的偏房里。
  小龙可不管这些,只要能住就行,他不请求气派,但房里的蚊子,却真使他有点吃不消。
  他想:一条猛虎,数条大虫,若让他来对付他不会皱眉,然而这小得可怜的蚊子,叮你一口,不痛却痒,竟会应付不了,心里想想,不觉好笑。
  半夜里“劈劈啪啪”的,他实在睡不着,遂起身走出院中,略乘凉风,倏的,前房里传来声声痛苦的呻吟,小龙听得心里,十分难过,可是一会儿后,又复归于沉静,小龙也就没再留意。
  天亮前,蚊子经过一夜的辛苦,休息去了,小龙也就借这机会,盘膝叠坐,行功吐纳,来恢复疲劳。
  只一盏热茶工夫,天也亮了,小龙刚伸腿下地,即听院里店伙喝骂声。
  “臭小子,你生病没钱吃饭住店,我们那点亏待你,为了茶水送慢了一步,你就伸手打人,这还有王法吗?今天有钱,万事皆休,如若没钱,‘哼’!我得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瞧你能反到那去。”
  黄小龙一听,这不像话,谁没个三灾六难,遂开门走出,向店伙查问,才知道是个四十余岁汉子,不知得了什么病,已住了十来天,前些日子,托人送信去庐州,还特地将所有银子都送给了他,请那人千万送到。
  谁料那人,如泥牛入海,一去无回,渺无音信,他这里钱也没了,连店钱都付不出,那还有钱请大夫,眼看着病势日见沉重,今天,天没亮就叫水,可是厨房里火还没生,哪来开水,只得现烧。
  这已经够瞧得起他了,不想,等茶烧好送去,他竟雷霆大发,一掌就把我们伙计,打肿了半边脸,掉了两颗牙,还说我们准备谋财害命,你听听,这话能不把人气得呕血吐心?
  黄小龙将李大哥处取来的银子,拿了两锭,交给店伙道:“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