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箭
到过他的消息。
此刻他不禁沉声叹道:“那位孟姑娘,既然早己对前辈无情无义,前辈何苦还要苦苦追
寻他们。”
‘无鞘刀’恨声道:“不追着他们,怎消得了心头之恨。”
展梦白叹道:“他两人有家难归,逃来关外,情况已是狼狈不堪,前辈不如网开一面,
饶了他们吧!”
‘无鞘刀’娈色道:“好好,你竟也帮着他们说话,他们狼狈,我吴七难道就不狼狈
么?”
展梦白叹道:“在下并非帮着他们说话,只是……”
‘无鞘刀’惨然道:“只是什么?老夫对那孟如丝的关心体贴,别人不知,你总该知道
一二吧!”
展梦白想到那日在弃瘦翁处,这‘无鞘刀’为了孟如丝受了伤的情急之状,不禁点了点
头。
‘无鞘刀’黯然道:“但是她对我怎样?她……她竟……唉,她对我怎样,我不说你也
该知道。”
展梦白想到那日在桑林中,孟如丝对他的阴险冷酷,翻脸无情,又不禁长叹着点了点
头。
他频频点头,杨璇却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含笑接口道:“二弟,你与吴老前辈在打什
么哑谜,可肯让我知道?”
展梦白叹道:“此等情事,大哥你不问也罢。”
那知‘无鞘刀’却厉声惨笑道:“老夫满腹怨气,正要找人倾诉,杨兄弟你若愿听,便
再好不过。”
杨璇沉吟道:“长街之上,终非谈话之处。”
‘无鞘刀’拉起他衣袖,道:“老夫落足的客栈,便在左近,两位无论如何,也该过去
喝两杯酒。”
展梦白无可如何,只得跟着他去了。
到了客栈,‘无鞘刀’果然将满腹冤苦,一一向杨璇倾诉了出来,虽未说得老泪纵横,
却也说得愁眉苦脸。
展梦白听得不耐,信安踱了出去,踏着满地星光月色,在长廊下往复漫步,苦苦思索。
他暗暗忖道:“李冠英一路自关内前来,恰巧是在这两日到了这里,那些冒名行善的
人,是否他做的呢?”
李冠英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后,曾经千方百计地前来赎罪,想到这里,展梦白不禁觉得自
己猜测甚是有理。
走到第三转时,‘无鞘刀’邻室的房门,突然梢梢开了一线,房门中缓缓伸出了只嫩葱
般的纤纤玉手。
展梦白吃了一惊,顿住脚步,只见这纤纤玉手,竟在向他轻轻招动,像是要招呼他人房
去坐。
他越看越是惊疑,暗暗忖道:“这会是谁?杜鹃?宫伶伶?萧曼风?萧飞雨?抑或是那
苏浅雪?”
他几乎将自己已认得的女子都猜了一遍,只觉这些人似乎都有可能,却又似乎都没有可
能。
心中猜疑,脚下已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突然一掌推开了房门,身子有如箭一般窜了进
去。
他身子方自窜入,房门立刻悄悄关了起来,展梦白霍然转身,骇然只见李冠英、孟如丝
双双立在门口。
他再也未想到住在‘无鞘刀’隔壁的,竟会是这两人,大惊之下,几乎忍不住要脱口惊
呼出来。
‘金面天王’李冠英轻轻‘嘘’了声,面带微笑,悄悄道:“多日不见,展公子你别来
无恙?”
展梦白忽地拉着他的手腕,惶声低语道:“李兄你……你可知道,那‘无鞘刀’便在隔
壁。”
李冠英笑道:“自然知道。”
展梦白着急道:“既然知道,为何还不快走?”
孟如丝轻轻一笑,道:“我两人若不是因为他住在这里,也不会住在这里的,为什么要
走?”
展梦白大奇道:“这话……在下有些不懂,两位既是为了逃避他的追踪远来关外,为何
却偏偏要住在这里?”
李冠英笑道:“那吴七粗心大意,只顾到那最最隐僻之处去苦苦寻找,却始终顾不到眼
前之事。”
展梦白呆了一呆,恍然道:“原来如此,李兄果然是聪明人,其实何止吴七,世人寻
物,大半都会将眼前最最明显之处疏忽了的。”
他语声顿处,心头突又一动,接口问道:“既是如此,李兄你何不索性乘此回头而行,
让他再也寻找不到!”
孟如丝笑道:“我们要甩下他,让他寻找不到,自然容易的很,只是我们却不愿意让他
见不到影子。”
展梦白大奇道:“这话……在下又有些不懂了。”
李冠英道:“我两人若不是故意引他来追,早就将他甩得远远的了,怎会被他一路追到
这里。”
展梦白更是惊奇,道:“为何要引他来追?”
李冠英道:“在下半生谨慎,此刻却要寻找刺激,而最最刺激有趣之事,便是想尽千方
百计来逃避别人的追赶。”
孟如丝轻笑道:“这就像我们小时候捉迷藏一样,却又不知比捉迷藏紧张刺激千万倍
了。”
展梦白呐呐道:“追到何时是了?”
李冠英笑道:“如此有趣的事,便是追上一生一世,又有何妨,只怕他若不追,便无趣
了。”
他淡淡说来,展梦白却听得目定口呆,这种事他当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连做梦都
未曾想到。
他呆了半晌,暗叹忖道:“这三人当真是前生冤家,死对头,这样下去,不知如何才是
了局……”
只听李冠英已改口笑道:“在下昨日来到这里,却在无意间遇着了两位出乎意料之外的
故人。”
展梦白道:“一个自是在下,还有一个是谁呢?”
李冠英笑道:“兄台不妨猜上一猜……”
展梦白苦笑道:“这教小弟如何猜法?”
李冠英道:“他也是杭州城内的人。”
展梦白心念一闪,脱口道:“莫非是孙玉佛?”
李冠英抚掌道:“不错,正是此人,他身侧还有位陌生的朋友,见到在下时,两人竟匆
匆避开了。”
展梦白心念闪动,恍然忖道:“是了是了,那孙玉佛自昆仑山逃下来后,必定是取道□
公多等地来到这里。”
一念至此,他已断定那假冒‘展梦白’之名为非作歹的人,除了‘天巧星’孙玉佛外,
必定再无别人。
但那冒名为善之人,是否就是李冠英呢?
展梦白暗暗忖道:“我若直接问他,他必定不肯承认,我不如诈他一诈,只怕能诈出真
象也未可知。”
当下长叹一声,道:“闻得兄台在如此情况之下,还不忘行侠义之事,在下实在钦佩的
很,只是……”
李冠英微微娈色道:“只是什么?”
展梦白微笑道:“只是兄台为何要用小弟的贱名,来行侠义之事,小弟无功受禄,实觉
汗颜的很。”
李冠英呆了半晌,摇头叹道:“在下只当事情做得极为隐密,不想还是被兄台知道
了。”
孟如丝忍不住轻笑道:“他才不知道哩,他是诈你的。”
展梦白总算揭破了个疑团,胸怀不觉大畅。
李冠英笑道:“此事是总要被展兄知道的,但展兄却切切不可透露,小兄便住在这
里。”
展梦白正色道:“但小弟却有一言要奉告兄台,善泳者必溺于水,能放手时,还是放手
了吧!”
李冠英道:“兄台良言,在下必定紧记在心。”
展梦白无言地凝注了他们片晌,心中黯然叹息数声,也不知该再说什么,只得抱拳告辞
了。
他悄悄开了门,左右观望了两眼,方自走出门去,心中暗暗叹道:“情感一物,怎地如
此难以解释?”
只听那‘无鞘刀’亦在房中叹道:“情之一物,当真是令人捉摸不透,老夫对她百般体
贴,那姓李的却百般将她虐待,这贱人却还要跟定了他。”
展梦白走进房中时,他显然已说完了那段故事,此刻正在作着结论。
杨璇微微一笑,道:“前辈可知道便是因为前辈对她太过体贴温柔,她才会远离前辈而
去的。”
‘无鞘刀’皱眉道:“这是为了什么?”
杨璇道:“女人如水,情感最是捉摸不定,你对她太过温柔,她便觉太无刺激,你若疏
远于她,她反会求你。”
‘无鞘刀’呆了半晌,喃喃道:“真的?……真的?……”端起壶来,痛饮了几杯烈
酒,叹道:“想来像是真的!”
杨璇道:“前辈下次走到女人之处时,切莫忘了带根鞭子,晚辈担保便不会再遇着这般
情事了。”
展梦白忍不住笑道:“大哥说的,未免太过偏激了些吧!”
三人喝了半晌闷酒,突见一个店伙,敲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方摺得整整齐齐的纸束,恭
敬地交给了吴七。
‘无鞘刀’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竟是:“下站插都升图,到时再见,我俩先去
了!”
‘无鞘刀’变色道:“谁交给你的?”
那店伙呐呐道:“是个门口的乞丐……”
‘无鞘刀’推案而起,苦笑道:“老夫要去了,两位往东,老夫往西,下次再见,只怕
遥遥无期了。”
展梦白叹息道:“前辈,得回头时便回头,前辈你……”
他话见说完,‘无鞘刀’便已掠出窗外,如飞而去,那魁伟的身影,在灰黯的夜道中有
如一道轻烟,瞬即消失。
过了半晌,门外又是轻轻的敲门声,不等回应,便悄悄推门进来,却正又是李冠英、孟
如丝两人。
展梦白瞪大眼睛,呐呐道:“两位?”
李冠英笑道:“小弟也要去了,只是令他先走一步。”
杨璇大奇道:“阁下!难道便是……便是李兄么?”
李冠英道:“不敢。”
杨璇呆了一呆,忍不住失笑道:“难怪吴七永远无法找得到两位,原来两位是跟在他后
面的,要他如何追法?”
他转目瞧了孟如丝两眼,接道:“在下杨璇,乃是梦白的结义兄弟,两位有什么话尽管
说出无妨。”
李冠英笑道:“在下只是来告辞的。”
杨璇道:“我兄弟也要走了。”
李冠英扬起双眉,道:“两位要去那里?”
杨璇微微一笑,道:“此间并非我兄弟落足的客栈。”
李冠英笑道:“在下半年之中,若仍未被那吴七追着,也要转入关内,到那时想必能再
跟两位。”
展梦白轻叹道:“但愿如此。”
于是李冠英抱拳告辞,孟如丝自也跟着走了,她此刻已彷佛变成李冠英的影子,无论李
冠英走到那里,她都会跟去的。
展梦白望着他俩身影消失,唏嘘半晌,突然道:“大哥先请回客栈,小弟还要在外面转
转。”
杨璇诧声道:“你要转到那里去?”
展梦白恨声道:“那时冒名行恶,到了这里,想必也不肯罢手,小弟好歹也要查看查
看,看看他今夜有何举动?”
杨璇目光转动,沉吟了半晌,缓缓道:“你查看无妨,只是……却要小心了,最好四更
之前,便回客栈,免得我多担心。”
展梦白道:“小弟理会得。”
杨璇道:“你这就要去么?”
展梦白道:“大哥走门,小弟钻窗,四更左右,客栈见了!”后退几步,拧身掠出了窗
户。
杨璇眼望着他去得远了,立刻匆匆而出,彷佛又要赶着去施什么诡计。长街上夜□虽已
阑珊,但妓院酒楼中,灯火仍旧,也不时还有猜拳行令之声,自高楼上飘散下来。
他走了几步,突见一条推车的莽汉,手推板车,自对街冲来,彷佛收足不住,板车笔直
冲向他身上。
杨璇双眉微皱,连退了几步,那知身后突地又有人惊呼道:“不好了!”又是一辆板
车,斜斜撞了过来。
两车左右而来,若是换了常人,不免要被这两辆板车挟在当中,侥幸杨璇一身武功,双
袖兜起,拧身退步。
不想突然又有条醉汉,脚步踉跄走了过来,失声惊唤一声,着着实实地撞到了杨璇身
上。
这大汉身材高大,全身扑来,力道倒也不小,杨璇慌乱之下,猝不及防,竟被他撞得立
足不稳,向后跌倒。
后面竟恰巧是一间悬着红灯的酒楼,楼上笑语喧哗,杨璇被撞得倒了过去,不禁怒骂
道:“瞎眼的畜牲!”
那知他一句话还未骂完,身侧已有人娇笑道:“是杨相公么?怎么来得这么晚,别人都
等得急死了!”
杨璇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再骂外面的醉汉,顿住身形,凝目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珠翠,
体态冶艳的红衣少妇,正倚在门内,笑吟吟望着他。
杨璇沉声道:“素不相识,姑娘怎会知道贱姓?”
这红衣少妇眉梢眼角,荡意撩人,显跟是久经沧桑的风尘女子,望着他咯咯笑道:“你
猜猜看?”
笑语之间,一只指甲染着玫瑰花汁的纤纤玉手,已向杨璇的肩头搭了过来,杨璇变色
道:“姑娘放尊重些。”
红衣少妇荡笑道:“哟,这么凶作什么?你难道不认得我了么?我却认识你,还知道你
叫做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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