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箭
得太迟了些。”
展梦白还未说话,黄虎已箭步窜到黑燕子身前,大喝道:“先莫和我大哥拉交情,‘唠
山三雁’可是伤在你门下的手中?”
黑燕子道:“不错,但……”
黄虎大喝一声,挥拳直击过去,厉叱道:“好小子,你纵是我大哥的朋友,此番也饶不
得你!”
黑燕子闪身避过了这一拳,摇手喝道:“兄台且慢动手,贺家三兄弟此刻都好生生在寒
舍将息……”
黄虎骤然住手,喝道:“什么了你说他们没有死?”
黑燕子笑道:“兄弟自从知道这匹‘紫麒麟’乃是被展兄所得后,便将贺兄与金大哥待
如上宾,怎敢有丝毫无礼!”
黄虎呆了呆,道:“我大哥这匹马,本是你家的么?”
黑燕子笑道:“若早知是展兄取去,也就无事了。”
黄虎大声道:“马是你家的,你家来要回,本是光明正大之事,你等却又为何要那般鬼
鬼祟祟,藏头露尾。”
黑燕子苦笑道:“此马身上,本有些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是以本门中人才会蒙住面
目,想必是得罪兄台了?”
黄虎冷笑道:“难怪那些人武功招式,自成一家,原来竟俱都是名满天下的‘唐门’中
人,若不是逃得快,只怕我……”
展梦白也已下马,不愿他再说下去,截口笑道:“小弟一时情急,竟在无意中夺了唐兄
门中的马匹,当真是该死的很。”
他含笑将马□递了过去,接口笑道:“此刻物归原主,但望唐兄能恕小弟不知之罪……
黑燕子哈哈笑道:“你我自己兄弟,还要分得如此清楚么?寒舍马厩中尽多胜过这‘紫麒
麟’的良驹,展兄只管骑去就是。”
忽然顿住笑声,低语道:“但展兄确是来得太迟了些,不但贺家兄弟们等得着急,小弟
更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展梦白道:“唐兄莫非有事要吩咐小弟么?”
黑燕子目光一转,道:“此地不便说话,到了寒舍,小弟自当奉告。”有意无意间,伸
手接过了展梦白掌中的马□,接口笑道:“小弟那匹坐骑,也未见在这‘紫麒麟’之下,展
兄不必嫌弃,便请收下。”
他挥了挥手,便有条大汉将他坐骑牵来,他自己却已跃在展梦白骑来的‘紫麒麟’鞍
上!
展梦白心念转处,暗暗忖道:“这马身上,若无极大的隐密,黑燕子绝不会如此急着收
回……”
转念又忖道:“他与我本是萍水之交,但看他此刻神情,却似乎有什么重大之事要托咐
于我,这岂非又是奇事?”
思忖之间,只听黄虎一叠声催着道:“怏走快走,若是我那三位贺大哥有个三长两短,
你也莫想安稳。”
黑燕子微微一笑,道:“寒舍就在前面不远,兄台即刻便可见到贺家兄弟了!”
黄虎早已挥鞭向前奔去。
那数十条劲装大汉,亦自上马前行,这数十骑同时落马,同时上马,竟不闻丝毫嘈乱之
声,显见得蜀中唐门弟子,果然是名下无虚。
黑燕子并肩驰行在展梦白身畔,面上始终带着笑容,黄虎虽然再三激怒于他,他却似根
本未曾放在心上。
展梦白心头更是暗暗诧异:“这黑燕子昔日那般狂傲,今日变得如此客气,却不知到底
为了何事要有求于我?”
群马前行,烟尘滚滚,蹄声如雨,展梦白心头,虽然充满了疑窦,一时间却又不便问出
口来。
奔行了约摸一个时辰,但见道路上行人骤然多了起来,人人俱是满面精悍之色,竟全都
似乎是武林中的豪士。
这些人见了黑燕子,远远便含笑抱拳招呼,有的人更不住横眼打量着展梦白,一面窃窃
私语。
他们口音各别,三五成群,显然乃是自四方而来,展梦白忍不住沉吟道:“小弟初来此
地,想不到蜀中道上竟如此热闹。”
黑燕子道:“这些朋友都是为了贺喜而来的。”
展梦白侧目道:“谁的喜事?”
黑燕子长叹了一声,道:“小弟近日便要成婚了。”
展梦白抱拳笑道:“恭喜兄台!”过了半晌,忍不住又道:“兄台大喜之期在即,本该
欢喜才是,为何如此长叹?”
黑燕子又自长长叹息了一声,忽然探过身子,在展梦白耳畔低语道:“小弟只望展兄能
助我一臂。”
展梦白道:“什么事?”
黑燕子道:“小弟订下这亲事,实是有苦难言,其实小弟另有意中之人,展兄若是同情
小弟,便该为小弟美言一二。”
展梦白大奇道:“兄台的家事,小弟怎能多口?”
黑燕子展颜一笑,道:“展兄莫非忘了,不出半月,展兄也是……”突听一阵急骤的马
蹄声,迎面奔来。
一个□亮的口音遥遥大呼道:“老祖宗急着要跟展相公,问二公子为何还不将展相公带
回去。”
黑燕子变色呼道:“回禀老祖宗,展相公这就到了。”侧身笑道:“你我快走吧,若是
迟了,小弟却担当不起。”
展梦白双眉微皱,心中更是惊诧,只见四下马群奔驰,俱已加快了速度,前面云层下,
已隐约可见青山峰影。
又奔行了半个时辰,道路上突然矗现一座扎采牌楼,金碧辉煌,挂红结采,高达三丈有
余。
此刻时已黄昏,牌楼四面,红灯高挑,辉煌的磴光,映着牌楼上四个金粉写成的劈巢大
字:“唐秦联婚!”
过了墙楼,道路两旁便不时可见到置放茶水面巾的木桌,以及一些接待宾客的长衫汉
子!
这些人见到黑燕子与展梦白飞骑而过,亦在不住窃窃私语,嘴角也同时泛起了一种神秘
的笑容。
展梦白知道名闻天下的蜀中唐门,已在眼前。
他虽然久已听到有关‘蜀中唐门’的种种传说,但却从未听见江湖中有人指述过这享名
已有百年的暗器世家,究竟是何模样。
到了这里,他心里也不禁微微有些紧张。
只见一道溪流,自山坡上蜿蜒而来,尽头处一道横流,水色浑黄,流动间竟隐隐冒出一
阵阵热气。
展梦白方自奇怪,黑燕子已指点着笑道:“这便是传言中的温泉流水了,展兄想必是初
见吧?”
他随着一指远处一座极大的山窟,接口又道:“那边便是本门练制暗器之地,以温泉之
水来淬炼暗器,便是本门不传之秘。”
展梦白听得江湖人人闻名丧胆的‘唐门’毒药暗器,便是在此淬制,面上也不禁为之耸
然动容。
黑燕子接着说道:“除了本门嫡传弟子,而且立下重誓,谁也进不得那炼制暗器之地,
展兄有暇时,不妨去观看颧看。”
展梦白呆了一呆,暗忖道:“他口口声声说那炼制暗器之地外人难见,怎地却又要带我
前去观看?”
黄虎东张西望,口中却在不住催促着道:“贺家兄弟究竟在那里?怎地到此刻仍见不着
他们?”
黑燕子挥鞭一指前方,笑道:“到了那里,兄台不但可见着‘唠山三雁’,只怕还可见
到许多久已闻名的英雄豪杰哩。”
展梦白、黄虎,随着他鞭梢所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座巨大的石屋,品立在西天夕阳之中,四面林木围绕,气象果然十分宏大开阔!
林木中也悬满着红磴,一个满身红衣的女子,正立在林前,凝睇而望,见到展梦白三骑
前来,却又转身走了!
黑燕子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向身侧一个长衫汉子再三叮咛,那汉子便牵着那匹‘紫麒
麟’绕林而出!
这时,石屋中的欢笑之声,已隐约可闻。
黑燕子伸手拉起展梦白手腕,微微笑道:“此刻寒舍大厅中,已是宾客满堂,都在等着
一睹展兄之风采。”
说话间已拉着展梦白大步向石屋走去黄虎‘哼’了一声,道:“你不让我,我也是要去
的。”
只见那石屋并无院墙,仅有一曲长廊,围绕四侧,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屋檐,更显得这
石屋的古老庄严。
此时不但廊前张灯给采,屋中更是灯火辉煌。
八个长衫人并排立在门口,含笑迎宾见到黑燕子大步而来,齐地放声大呼道:“二公子
驾到。”
厅中的喧腾之声,立刻低弱了下来。
展梦白身不由主,被黑燕子拉了进去,但觉千百道目光,都在望着自己,心头不禁一阵
惶然,垂下了头去。
足下乃是一条奇长的红毡,笔直通入这间宽阔异常的大厅尽头,两旁人头拥挤,也不知
倒底有多少武林豪杰。
黑燕子拉着展梦白走过红毡,方才那燕颔环目的黑衣人已伴着个五旬左右的长衫老人大
步迎了过来。
只见这长衫老人目光灼灼,闪电般瞧了展梦白两眼,缓缓点了点头,负手而立,也不说
话。
他举止虽然文质彬彬,十分儒雅,但神情间却带着种高不可攀的倨傲之气,目光更是明
锐如刀!
展梦白挺起胸膛,直视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心中却在暗暗忖道:“此人想必就是这
暗器世家的当代掌门人了?”
只觉黑燕子悄悄拉了拉他衣襟,悄悄陪笑道:“这位便是家父。”
展梦白微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展梦白,率同师弟黄虎前来,一则告盗马之罪,二则
探问‘唠山三雁’贺氏兄弟。”
长衫老人面色微微一沉,拂袖转过身子,那环目黑衣少年眼睛一瞪,面上也泛起惊怒之
色。
黑燕子惶声道:“展兄怎地不向家父跪求?”
展梦白变色怒道:“跪求?跪求什么?”
黑燕子顿足道:“唉,展兄你……你莫非……”
突听黄虎大笑一声,道:“贺兄、金大哥,你们真的没有死,真的在这里,可想死小弟
了!”
展梦白霍然转身,只见‘捞山三雁’与金鹰已自人丛中挤了出来,黄虎更早已大笑着扑
抱了上去!
这四人虽然满面惊喜,但神色却甚是憔悴,显然是重伤方愈,尤其是‘银雁’贺君侠,
更是面色腊黄。
展梦白一把握住贺君侠手掌,心中亦不知是惊是喜,亦或是感激,只觉喉头哽咽,说不
出话来。
贺君侠反而哈哈笑道:“展兄请放心,我兄弟沾了展兄的光,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
倒过了段舒服日子。”
展梦白黯然道:“但……但……”
贺君侠拍了拍他肩头,笑道:“什么话展兄都莫要再说了,小弟倒有件惊奇之事,要相
告展兄!”
他不等展梦白说话,便又自悄悄笑道:“展兄,你可知这位唐兄的新婚,是谁家之女
儿?”
展梦白摇了摇头,道:“唐兄婚事,小弟今日才知道。”
贺君侠笑道:“展兄再也想不到的,唐府的新娘子,便是那位‘神医’秦瘦翁的独生女
秦琪。”
展梦白不禁又自愕了一愕,那黑燕子却又过来拉了拉他衣襟,低声道:“家父已动怒
了,展兄你怎地……”
展梦白佛然道:“令尊若要动怒,小弟有何办法?”
黑燕子呆了呆,瞠目娈色道:“展兄你真的忘了么?”
展梦白道:“忘了什么?在下……”
话声未了,突听石屋后传过来一阵阵低沉的呼声,道:“老祖宗驾到……老祖宗驾
到……”
一声连着一声,自远而近。
大厅中立刻寂然,黑燕子父子兄弟一齐垂下头去。
只听一个苍老的语音锐声道:“在那里,在那里……”
接着,满身红衣如火的火凤凰,推着辆建造得极为精致的轮车自厅后悄然走了出来。
轮车上锦褥高堆,斜坐着一个锦衣华服,骨瘦如柴的白发老人,瘦如鸟爪般的手掌,不
住拍打着轮车的扶手,震得扶手上堆放着的酥麻软糖,落下了一半老人口中却仍在锐声问
道:“在那里……在那里……”
火凤凤俯下身子,在老人耳畔低低说了两句话,抬起头来,瞧着展梦白抿嘴一笑,又垂
下头去。
那长衫老人躬身陪笑道:“老祖宗怎地出来了?”
自发老人却瞧也不瞧他一眼,沾了块软糖,放到口里连连咀嚼,目光却早已盯到展梦白
身上。
他全身虽然毫无生气,但两道目光却令人不可逼视,展梦白虽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但始
终不肯垂下头去!
只听自发老人忽然锐声道:“紫麒麟是被你夺去的么?”
展梦白朗然道:“不错!”
自发老人道:“你偷了我家的马,准备怎样?”
展梦白微一沉吟,黑燕子已伏地道:“老祖宗,不知者不罪,他……”
白发老人拍着扶手,怒道:“滚,滚,不要你多口,滚得越远越好。”
黑燕子面色如土,果然倒退着走了开去。
展梦白挺胸朗声道:“夺马之罪,展某全部承当,但却与贺氏昆仲毫无干系,贵府伤了
他们,又当如何?”
白发老人又自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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