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诗
叫小莫的白衣年轻人机灵,他没有硬接韦慕岚击出的这一掌,晃身躲避,绕向左面,一掌攻向韦慕岚左肩。
韦慕岚冷冷一笑,跨步闪身,折扇递出,一下正划在了叫小莫的白衣年轻人腕脉上,叫小莫的白衣年轻人“哎哟”一声疾退三步,韦慕岚跟着欺进,掌中折扇再递,抵上了叫小莫的白衣年轻人的心窝,道:“别动,否则我要你的命!”叫小莫的白衣年轻人大惊失色,闪身要退,韦慕岚跨步跟进,折扇始终不离他的心窝,道:“人家凡事不经过三,我生平更厌恶事有第二次,你要自信能逃得一命,不妨冒险试试!”
叫小莫的白衣年轻人神色惨变,没再敢动,却道:“姓韦的,你杀了我好了!”
韦慕岚冷然说道:“我本打算杀你,但是我还有用你之处,如今,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叫小莫的白衣年轻人道:“少爷我叫莫振华。”
韦慕岚冷笑一声道:“你在谁面前充少爷?”
手中折扇往前一送,莫振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韦慕岚接着说道:“现在,你再告诉我,你可是莫沧江的独子?”
莫振华真不敢再充少爷了,微一点头,道:“不错,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韦慕岚冷然一笑,道:“所以他宠坏了你,你是莫沧江的独子最好,别让我一时小不忍叫他绝了后,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答我问话,二十年前陷害谢姑娘人金廷的,可是你:父莫沧江。”
莫振华摇头说道:“不是,那跟我爹没有关系。”
韦慕岚道:“跟莫沧江没有关系?”
莫振华道:“信不信由你,我爹是个武林人,从来没有做过官,也不屑于做官,他又怎么能陷害谢姑娘……”
韦慕岚道:“莫沧江他虽然没做过官,可是以我看,他定然跟官府的人有来往,而且来往甚密。”
莫振华道:“谁说的,我爹从来没有跟官府中人打过交道……”
韦慕岚道:“如今那位达鲁花赤怎么说?”
莫振华呆了一呆,道:“那……这是元朝又不是金朝,何况达鲁花赤只是我的朋友。”
韦慕岚道:“既能跟元朝官府中人打交道,就能跟金朝官府中人有来往,至于后者,你爹的朋友,跟你的朋友有什么两样?”
莫振华道:“当然不同,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韦慕岚截口说道:“我没工夫,也没心情跟你噜苏,答我该答的话。”
莫振华道:“不论怎么说,那跟我莫家洠в泄叵怠!?br />
韦慕岚道:“那么,跟谁家才有关系?”
莫振华道:“我不知道,总之,那跟我莫家没有关系。”
韦慕岚道:“莫沧江呢,他知道不知道。”莫振华迟疑了一下,目光忽转,道:“这你最好问我爹去。”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去吗?我原就是想让你带我去见莫沧江,如今正好,走吧。”
话落,折扇翻起,分别制住莫振华的两臂穴道。
莫振华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再……”
韦慕岚截口说道:“我并不怕谁,所以制住你的两只胳膊的穴道,那是为了省麻烦,如今废话少说,带路。”
莫振华猛一点头,道:“好吧,姓韦的,你跟我来吧。”
说罢,迈步前行。
韦慕岚没看地上瘦高汉子一眼,跟着迈步,而,突然,他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踉跄,脸色也跟着微微一变。
莫振华看在眼内,笑在脸上,道:“姓韦的,毒已侵入血脉,你闭穴闭得稍迟了些。”
忽然放步向前疾奔。
韦慕岚冷然一笑,道:“你错了,我—时半刻还倒不了。”
闪身追了上去。
莫振华身法不慢,韦慕岚身影更快,转眼间他便追到莫振华背后,折扇一递,敲了出去。
他敲的是莫振华后颈,不知怎地,眼看着就要敲上莫振华后颈的时候,折扇突然一沉,敲偏了,只在莫振华的脊梁上划了一下,“嘶”地一声,莫振华那袭白衣由后颈到背后被划破了一道长口。
莫振华心胆欲裂,吓出一身冷汗,猛然向前一窜,就在此际,他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闷哼。
他刹住身形,霍然旋身投注,嘴一咧,嘿嘿地笑了起来,韦慕岚那张俊美绝伦的脸,颜色苍白,嘴,紧咬着下唇,浑身乱抖,摇搖欲倒。
莫振华笑道:“怎么样?姓韦的,哈哈,要不要我把衣裳脱下来……”
韦慕岚双目猛睁,寒芒暴射,手腕一振,折扇脱手打出。
虎伤威犹在,莫振华心中为之一怔,适时,折扇已如一道白光,当头打到,匆忙间他一偏头,折扇夹带劲风,擦着耳轮打过,好险,莫振华又是一身冷汗。
这边,韦慕岚强提的一口真气用尽,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砰然倒地,人事不省。
莫振华定了定神,嘿嘿一笑,道:“姓韦的,活该你倒霉,你暂时不杀我,我却是不能多留你一刻,千错万错,错在事隔二十年,你那干爹不该再派你来这一趟,姓韦的,你再隔二十年后再来吧。”
跨步进前,他手不能动,刚飞起一脚踢向韦慕岚裆间,蓦地里,一个苍劲话声划空传到:
“谁敢在此伤人,不要命了。”
莫振华本是惊弓之鸟,闻声只当是韦慕岚的义父韦志远到了,吓得没敢看一眼,也不顾地上躺着的瘦高汉子,翻身便跑,转眼间没了影儿。
就在莫振华身影不见的同时,“嘻”地一声轻笑,人影横空,划破寂静夜色,韦慕岚身边射落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那位千娇百媚,美绝艳绝的唱歌人儿,一位则是位体态丰腴,身着一袭窄身黑衣,把胴体裹紧得玲珑活现的中年妇人。
唱歌人儿身披一袭风氅,娇靥上已看:不见那股子媚气荡意,有的只是庄重,圣洁与—
—丝袭人的冰冷。
那中年妇人乌云蓬松,衣襟半解,露出一大块酥胸跟猩红的肚兜,凝脂般的雪白肌肤,跟猩红刺眼的肚兜交映,煞是好看。
看身段,看体态,看那股子成熟的风韵,她十分的醉人迷人,只是,再往上看,却象是被兜头浇了盆水般,立即令人心灰意冷,绮念全消。 那张脸,很黑,跟她那身雪白的肌肤太不相称,那容貌,说不出有多丑陋,多吓人,更可怕的是她脸上有一道刀痕,由脸颊上直贯眉心。
这么一副体态,配上这么一副容貌,造物者岂非太以弄人。
目光投注远方,中年丑妇人娇笑说道:“哟!你就这么大胆吗?”收回目光,两眼之中,闪耀出异样的光采,喷,喷,啧地好几声,然后摇头说道:“哎呀,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遭看见这么俊的男人,你瞧,他的脸蛋儿怕不比女人家还细嫩,真教人忍不住想咬他——
口,嗳,我说娃娜,你怎么了?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发的哪门子愣呀。”
说着,用手推了推那位唱歌人儿。
敢情,那位唱歌人儿美目直愣愣地望着地上昏迷中的韦慕岚的那张脸,正在发怔、出神。
如今被中年丑妇人这—推,她瞿然惊醒,娇靥一红,忙微颔螓首,含混应道:“大婶,我听见了。”
中年丑妇人眼一横,居然媚态十足,娇声道:“你听见了,我说了些什么?”
唱歌人儿娇靥又是—红,道:“大婶说,大婶说……”
“算了吧,姑娘。”中年丑妇人道:“别说呀说的了,我说的话,看来你是一个字儿也没听入耳,也难怪,象这么俊的男人我也是有生头一遭看见,就别说了,那心儿,那魂儿,还不全被他勾了去了……”
唱歌人儿的脸更红了,微微垂下螓首低低说道:“大婶,我没有,也永远不会。”
“那是最好不过。”中年丑妇人道:“男人呀,我见的多了,俗话说得好,小白脸儿多半黑心眼儿,千万别以外表取人,象大婶我当年,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死鬼,起初还刁;是整天地迷恋着我,说什么恩爱夫妻好到头,多少柔情,多少蜜意,谁知全是假的,那一年遇见个长得妖媚的骚狐狸,就被她迷昏了头,迷了心窍,狠起心来不但把我一脚踢开,忘得一干二净.还辣手地在我脸上划了一刀,想起来我就恨,还好那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全被我剐了,心里头的气恨,也就消了些,如今我是个无拘无束的寡妇,哼!寡妇,多好,杀了自己的丈夫守了寡……”
唱歌人儿抬起螓首,微皱眉锋,低低叫了一声:“大婶。”
“好,好,好!”中年丑妇人忙道:“不说,不说,我不说了,行了吗?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其实呀,娃娜,那是因为你还没有……”
唱歌人儿娇靥通红,双眉一扬,道:“大婶!”
“好!”中年丑妇人道:“为了我,我不愿得罪你,为了你,你也最好别招我不高兴,说吧,这个俊男人怎么办?”
唱歌人儿迟疑了一下,微垂螓首,道:“我打算把他带回去。”
中年丑妇人目中异采一闪,道:“带回去?娃娜,别忘了,他是个汉人。”
唱歌人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娘在世的时候,一直教我……”
“好了,好了。”中年丑妇人摆手说道:“别说那么多了,我听过不知道有多少遍了,你娘教你做人教你汉学,教你……总之一句话,你哪一样都是她教的……”吁了一口气,接道:“既然你有把他带回去救治的心意,大婶我当然深表赞同,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到时候……”
唱歌人儿猛抬螓首,道:“大婶,这个人不行。”
中年丑妇人一怔,道:“这个人不行,为什么?”
唱歌人儿微一摇头,道:“不为什么,这个人不行!我绝不答应……”
中年丑妇人“哦”地一声娇笑说道:“我明白了,人好好色,毕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对他动了心,动了情,喜欢上他了,对不?唉,这也难怪,谁叫他长得这么俊,这么英挺,这么不凡呀……”
唱歌人儿娇靥又是一红,随即脸色一正,冷冷说道:“大婶,这,你言之过早,也不可能,要知道,我千里迢迢由关外到中原来,并不是来找个汉家夫婿的……”
中年丑妇人道:“我知道,你是来找……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只是,既然你不是喜欢他,那为什么不……”
唱歌人儿一摇头,道:“不行就是不行,没有理由。”
中年丑妇人脸色一变,道:“哟,瞧不出你还挺硬的,这由得了你吗,姑娘?”
唱歌人儿道:“我知道是由不了我,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一次,就别想以后我再替你做事。”
中年丑妇人又“哟”地一声吃吃笑道;“敢情你是想用这个来要挟我,姑娘,别忘了,这中原武林,没有我帮你,你难走一步路。”
唱歌人儿道:“我没有忘,只是,没有我帮你,你也永远别想再……”
脸一红,住口不言。
“再什么呀!说呀,姑娘。”中年丑妇人诡笑道:“姑娘,我是什么人,你到武林中打听打听,什么大风浪我都经历过,什么人我都见识过,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嫩着呢,我仍是那句话,由不得你,大不了你我拆伙,多少我自己还有点办去。你呢,恐怕只有寸步难行了。”
唱歌人儿脸色惨变,道:“大婶,我求你……”
“哟,姑娘。”中年丑妇人道:“刚才还那么硬,怎么一转眼又求起我来了,姑娘,你再想想清楚,咱们条件牛互惠,有言在先,我若是天生一副软心肠,这辈子就别过了,也不会在武林中落个魔名了,姑娘你碰上了我,我遇见了你,咱两个总算有缘,如今这缘份还没有到头,我看你还是为自己多想想吧。”
唱歌人儿猛扬双眉,道:“假如这样的话.我宁愿放弃不再找……”
“噢!”中年丑妇人道:“他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这样护着他呀?难不成这就叫——
见钟情,姑娘,别傻气了,世上的俊男人多的是,以后我再替你找一个就是,怎能为他就忘了你娘的遗言?”
唱歌人儿一震,低下了头,沉默了。
中年丑妇人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笑得得意,笑得淫邪。
“姑娘,别站在这儿发愣了。”
唱歌人儿猛抬螓首,神色有点怕人,道:“说什么你得等他伤好之后……”
“那当然,”中年丑妇人吃吃笑道:“带着伤怎么行呀,那既费事又累人,更煞风景扫兴了,我会等他恢复他那生龙活虎般的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