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天下(精校版) 作者:兰色大海(起点vip2013-11-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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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最有名的当铺当属“孙氏当铺”,信誉极佳,童叟无欺,为河南孙氏家族的产业之一。胡笑天跟着伙计来到孙氏当铺门外,只见这当铺店面宽广,同时开了六个当口收取押物。在柜台后面,有外缺负责点检、估价、写票、挂牌、卷包,然后由内缺入账、给付、入库,内外各由一名大掌柜总领,各司其职,忙而不乱。洛阳城里多的是前朝遗老,落魄王孙,为着维持体面或是应急还债,拿着古董珠宝来典当的络绎不绝。
胡笑天依依不舍地掏出玉佩,摩挲片刻,一咬牙递了进去,心里暗暗安慰自己,等宋谦他们赶到洛阳,必然第一时间把玉佩赎回。那接当的老朝奉手指一触到玉佩上,浑身就是一抖,本来半眯半开的眼睛霎时瞪得滚圆,仔仔细细的一端详,眼中射出狂热之光,颤声道:“这位公子,此物从何处得来?可有出处?”
胡笑天不耐道:“此乃家传宝物,来历绝对清白。莫非你家当铺不愿接当吗?”
那老朝奉忙道:“不是不是,只因此玉佩太过贵重,容我多嘴问上一句。公子请稍候,我须向大掌柜禀报,是否收当由他定夺。”待胡笑天点头同意,小心翼翼地捧起玉佩,一步一挪地走到后头。转眼的功夫,一位年轻学徒快步走出,向胡笑天躬身一礼,邀胡笑天到贵宾室详谈。胡笑天随他进入贵宾室,那老朝奉和一位头发花白,面目阴沉的中年男子已在室内相候。双方寒暄几句,分头坐下。那中年男子把老朝奉及学徒打发出去,手指轻抚着放在桌面的玉佩,淡淡笑道:“请问公子贵姓?籍贯何处?是否与皇家沾亲带故?”
胡笑天皱眉道:“小生免贵姓胡。孙大掌柜,你我公平交易,为何还要追问我的出身来历?”
那孙掌柜道:“胡公子请勿动怒。凡是涉及皇家物品的,典当行必须要查问清楚押物来路正当与否,若是不小心犯禁,被官府抓住把柄,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此玉佩乃是皇家大匠精心雕刻而成,加之质地温润,色泽明亮,寓意吉祥,简直称得上是价值连城。公子如不给出合理的解释,谁又敢冒险收押皇家器物?”
胡笑天低头想了想,道:“不瞒孙掌柜,胡某之妻的亲姨母,曾在前朝宫中当值,服侍过蒙元公主。昔年蒙元皇子皇孙弃城北逃时,她老人家乘乱逃出皇宫,终于辗转回转故里,得以安享晚年。此物乃是我们夫妻成亲之时,她特意赠送的贺礼,却不知竟然是违禁之物。若是孙掌柜为难的话,我就不当了。”唐雪的母亲乃蒙古公主,她随身佩戴的玉佩自非凡品,行家一打眼便能猜到来自皇宫,瞒也瞒不住。
孙掌柜眼珠一转,一手压住玉佩,笑道:“胡公子莫要着急。既然是长辈赠送,那便不属于来历不明之物,我做主收下亦不无不可。请问公子想要多少银两周转呢?”
胡笑天暗骂一声老狐狸,翻脸比翻书都快,沉吟道:“我也不要太多,三千两白银救急就好了。”
孙掌柜苦着脸道:“胡公子,按市面行情,一块汉代古玉才值五百两。这块彩凤如意玉佩虽然稀罕,但毕竟属于禁物,我最多能开给您八百两的银票。”
胡笑天冷冷道:“八百两?你是打发叫花子吗?少于两千五百两的话我即刻走人。”
双方讨价还价,最终以一千八百两达成交易。胡笑天急着买药救命,拿了当票和银票转身便走。孙掌柜亲自送到店门外,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缕得意的阴笑。
第十七章 造访孙府
胡笑天有银票在手,发了狠心要买千年人参入药,可是跑了几家药铺,仅搜寻到一株三百年的野山参,年份更长的便没有了。无奈之下,先按方子配齐药材,立即赶回客栈煎药。
三百年的山参药效的确大为不同,一副汤药下去,李玄儿面色转红,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眸,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澈,分明恢复了理智。胡笑天长吁一口气,老天保佑,总算把李玄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枉他这几日做牛做马的尽心服侍。
李玄儿大病数日,几次陷入濒死境地,所幸离火丹和百年山参功效非凡,令她得以保全性命。但毕竟元气大伤,身子虚弱之极,醒来后想要挣扎坐起身,努力了数次都做不到。她恨恨地瞪了胡笑天一眼,低声道:“呆子,还不过来扶我一下?”
胡笑天摇头道:“李姑娘,你最好躺着休息,起来做什么?”话虽如此,还是扶她坐起,体贴的在她腰后多垫了床毛毯。
李玄儿一坐起来便觉天旋地转,忙闭目调息片刻,等体内真气缓缓流转之后才重新睁开眼帘,看着胡笑天关切的神情,心中一暖,低声道:“胡公子,我晕迷了很久吗?我们眼下是在何处?”
胡笑天笑道:“李姑娘,我们已经到了洛阳,暂时投宿客栈之中。你既然及时醒来,正好联络你白云宗的弟子,让他们来助你疗伤。”
李玄儿一愣,失声道:“此地是洛阳?!”
胡笑天奇道:“你不是要来洛阳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玄儿脑袋嗡的一声响,羞愤欲绝,俏脸涨的通红。自荒山古庙晕厥时算起,这一路远赴洛阳,行程至少要六七天。这么长的时间里,是谁替自己擦身更衣,喂药喂食?她飞快的一摸中衣的布料,心底愈发冰凉,自己的私密岂不是全被他看到了?!对于女人而言,这与失去贞洁有何分别?她将来如何面对宁无凡宁宗主?
李玄儿浑身发抖,死死盯着胡笑天,轻声道:“你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胡笑天移步近前,正想问她有什么事,蓦地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脸上被重重抽了一记耳光,打得他踉跄倒退,耳鼓嗡嗡作响,半边脸颊近乎麻木。若非李玄儿伤重乏力,这一掌下来足以令满口他牙齿松脱。胡笑天怎都想不到她会突然动手,捂住脸颊骂道:“小妖女,你疯了不成?”
李玄儿双目喷火,两行泪水忽然涌了出来:“胡笑天你这个卑鄙下流的衣冠禽兽,你乘我昏迷之际做了什么?!我的衣服是谁换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的道理你不懂吗?你坏了我的贞洁,比杀了我更可恶百倍!”她虽然是邪道妖女,精通媚功,但其实仍保持处子之身,从未在男子面前袒露过身体。胡笑天替她擦身更衣,自然已将她全身看遍,从某种意义来说,这和失去处子贞洁没什么分别。
胡笑天揉了揉脸颊,讪讪道:“李姑娘,你在古庙中着凉发烧,病情严重,一直昏迷不醒,饮食起居之事唯有我代劳了。我发誓,我绝没有动什么邪念!”天晓得这些天服侍李玄儿,他有多么辛苦难过!幸亏他怀中藏有万年冰魄,护住一份清明,否则早化身为午夜魔狼,将这绝世名花连皮带骨吞进腹中了。
李玄儿怒道:“男女有别,你不会请人照顾我吗?你根本是不怀好意,罪该万死!”说到激动处逆气攻心,又吐血昏迷过去。
胡笑天忙找来湿毛巾擦净血迹,扶李玄儿躺下盖好棉被,暗暗苦笑。他本想蒙混过关,好聚好散,谁知李玄儿反应如此迅捷,一醒过来便追究这等细节,令得双方都陷入尴尬的处境。可是当时急着赶路救命,他不得不行此下策,亲力亲为。当然,李玄儿羞怒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既非夫妻,也非兄妹,却发生了肌肤相亲的关系,让她如何能平静接受?最怕她一时想不开,主动跑去见宁无凡,坦白认罪,那就糟糕透顶了。宁无凡号称邪道第一人,岂会当做李玄儿失贞之事从未发生?说不定会先一掌毙了李玄儿,然后杀过来要他的小命。只有等李玄儿醒来,跟她分析清楚利弊,希望她莫要做出类似自杀般的愚蠢举动。
胡笑天呆坐了半响,忽听“笃笃”几声,门上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他一惊而醒,扬声道:“门外何人?”
只听一把熟悉的声音道:“胡公子,我乃孙氏当铺的大掌柜孙元,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受家主所托,特来拜会公子。”
胡笑天咿呀拉开房门,只见那孙掌柜当门而立,面带微笑,身边还跟着一手捧礼盒的青衣小厮。他跨上一步,反手掩好门扉,疑惑地道:“孙掌柜,贵家主与胡某是旧识吗?”
孙元笑道:“我家主人理应从未见过公子。”
胡笑天纳闷道:“那你受命来此,有何用意?”
孙元道:“公子,我只负责居中传话,家主的用意不敢妄加猜测。临行之前,家主特令我转交一份礼物,并于府中恭候公子,请拔冗一会。”说着一摆手,示意那青衣小厮把礼盒呈上。
胡笑天心念电闪,接过礼盒后便塞入怀中,道:“既然贵家主诚意相邀,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孙家轻轻松松找到他的歇脚处,显然是洛阳的地头蛇,势力庞大,贸然拒绝对方终是不妥。不如去看看孙氏家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孙元本以为此行要颇费口舌,不想胡笑天如此爽快,多看了他两眼,拱手道:“胡公子放心便是,我家主人绝无恶意。请公子移步,门外已有马车相候。”
孙家财力雄厚,是城中势力最大的家族之一,其府宅之广阔华美不必赘言。胡笑天跟着孙元自侧门而入,穿廊过院,缓步行来,沿途所见皆非凡俗之物。孙元暗中窥视胡笑天,见他神色平静,目光如常,丝毫不因豪宅壮丽,庭院深深而失态,不禁啧啧称奇。
来到府宅中部的一处会客室,孙元请胡笑天于客位坐下。少顷,另有俏丽清纯的侍女步入室内,焚香洒水,奉上花茶。胡笑天端起茶碗,略略润了润唇,只听珠玉轻响,香风袭来,一位身着淡紫色流苏长裙的女子现身出来,后头跟着两名白衣婢女。胡笑天大为错愕,难道孙氏家主居然是女子?
孙元深深躬下身去,恭敬地道:“少夫人!”
那女子容貌端庄,仪态大方,身材高挑丰盈,肤色洁白如雪,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温和之中透出几分威严,几分精明。她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化了淡淡的妆容,佩戴的首饰珠宝都是名贵之物,柔声道:“孙元,辛苦你了。”
孙元忙道:“为少夫人办事理所应当,不辛苦。”
那女子转向胡笑天福了一礼,浅浅笑道:“胡公子万安。奴家孙李氏,目前暂代夫君掌管洛阳孙家的诸般事物,勉强算是当家人吧。我一妇道人家外出多有不便,易遭人议论诋毁,是以才请公子来府中做客,若有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胡笑天道:“夫人客气了。俗话说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小生有幸与孙家结缘,在洛阳城中也算有了朋友。”
孙夫人抿嘴一笑,在主位端端正正的坐下,道:“我看公子气度不凡,眉目清朗,应是知书达理的正人君子。不知公子籍贯何处?来洛阳是探亲访友吗?”
胡笑天道:“小生乃兰州人氏。此次携内子来洛阳是为探亲,不料内子半路染上急症,须百年山参入药,结果为了买参,我们花光了所有盘缠,不得已才抵押了那块玉佩。认真说来,我还得感谢孙家,让我有了足够的银两买到药材救命。”
孙夫人脸色微变,关切的问道:“尊夫人的病很严重吗?我认得一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要不要请他出诊,替尊夫人把把脉?”
胡笑天道:“多谢夫人好意。内子按方服药后病情大为好转,暂时不必惊动旁人了。”
孙夫人点点头,道:“既然尊夫人卧病于床,我就不耽误公子的时间了。其实我请公子见面,就是想问一问,公子肯否把彩凤如意玉佩转让给我?我愿出两万两白银买下。”
胡笑天恍然,原来她竟然看中了玉佩,想要变抵押为买卖,名正言顺的据为己有!玉佩的珍贵稀有尚在其次,关键是它代表了唐雪的心意,是两人之间情感的见证,如何能转卖他人?正色道:“孙夫人,此玉乃我们夫妻成亲时山盟海誓的信物。玉石有价,而情感无价。我是迫于无奈才暂时抵押在孙氏当铺,五日之内必然要赎回的,恕我不能答应。”说罢把怀中的礼盒取出,放到茶几上。
孙夫人微笑道:“胡公子,我是很有诚意的要做成这笔买卖。若公子嫌我出价太低,那五万两如何?”
胡笑天道:“夫人误解小生了。我乃读书人,并非逐利之商,绝不是因为贪图银钱,故意拿捏摆架子。我郑重声明,此玉乃是信物,对我而言意义非凡,即使给我金山银海都不换。”
孙夫人皱眉道:“公子果真不卖?”
胡笑天斩钉截铁道:“不卖!”
孙夫人轻叹一声,眼中闪过忧虑之色,苦笑道:“既然公子心意已决,我自不能勉强。孙元,代我送客!”说着端起茶碗。
胡笑天起身一拱手,道:“夫人,小生先告退了。”
孙夫人目光扫过,浑身一颤,茶碗“当啷”一声失手落地,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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