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玉剑香车千里花
从表面看来,双方平分秋色,实际紫髯伯已吃了大亏。
继光此刻已把真气调匀,朗声—笑道:“‘鸿蒙紫气’已经见识过了,你我就罢手如何?”
他绝不知自己经胜利,仍以为刚才那一招势均力敌呢。但此话听入紫髯伯之耳,真比杀他一刀还要来得难受,慨然长叹一声,竟没有答话。
继光对紫髯伯的为人深为敬重,见他一脸颓丧之色不便再行逼迫,随转头对石逸徐帆二人道:“金蜈宫主人既已外出,宫内似乎只有少数几个人,我们不如过几天再来吧?”
石逸和徐帆原就以继光的马首是瞻,见他已有退意,同时更看金蜈宫主人确实不知哪里去了。立时同声答道:“目前也只有如此了。”
于是,继光朝着紫髯伯把手一拱道:“既令师确已外出,弟等拟停几天再来拜访。”
话落偕同石徐二人转身往外就走。
伤时翁重重地哼下一声,目视紫髯伯道:“向来闯入金蜈宫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去的,难道今日要破这个例?”
徐帆霍地一旋身,长剑一震道:“那你们打算怎么样?”
紫髯伯倏地仰天一阵凄厉狂笑道:“三位兄台但请放心出宫,一切责任我公孙述担当就是。”
继光细听他的笑声隐含着无限的悲凄与愤激,知他必有困难,不由也把身形扭转道:
“金蜈宫有什么阴谋手段,尽管使出来好啦,我等实不欲使公孙兄有所碍难。”
紫髯伯浓眉一阵掀动,厉声道:“三位尽管请便,看哪个敢于拦阻?”
究竟他是金蜈宫主人首徒,仍有不可抗衡的威严,伤时翁虽觉不服,但却不敢再出声说话,悻悻然转身向后厅退去。
武继光等见此情形,倒觉有点过意不去下,屹然站立大厅之上不知是走好呢,还是继续干下去。
这时候紫髯伯已大步走上前来,拱手哈哈一笑道:“刚才既由兄弟把诸位迎进,现在仍由兄弟恭送兄台等出宫吧。”
继光见人家既已下逐客令,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随即拱手还礼道:“那太不敢当啦!”
立即转身大步往宫外走去。走出金蜈宫后,石逸若有所感地道:“这位紫髯伯公孙述倒颇像个血性男儿,置身在这种组织内,实在有些可惜。”
继光点头道:“今天如果不是他坚持如此,恐怕还有麻烦呢。”
徐帆冷笑道:“怕什么,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便是准备大大地闹他一场,纵有阴谋何惧?”
继光接口道:“话不是如此说。第一,我觉得金蜈宫今天有些异样,据说金蜈宫高手如云,何以只得公孙述三人?而且金蜈宫主人也不在家,他们究竟哪里去了呢?第二,听家师万里云烟说,金蜈宫机关密布,如果他们暗中发动,岂不麻烦?”
石逸随着附和道:“我等趁机退出实是对的,况且我们白天退出,晚间仍可来呀。金蜈宫主人的行踪,倒不可下注意呢。”
三人边走边谈,刚刚转过一座山嘴,蓦然——
一阵清脆的冷笑之声,倏告传来。
继光反应灵敏,动作迅速,猛喝一声道:“什么人?”
呼地纵身疾扑而上,却见那位紫衣女郎魏紫娟,裙带飘飘,俏然站立在一堆岩石之上,看着他三人只是冷笑。一愕之下,立即趋身近前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魏紫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还不为了你们。”
“为了我们?”继光不禁满面惶惑地望着她。
“你们自以为武功高强,远来漠北向金蜈宫寻仇。但你也不想想,金蜈宫处心积虑经营计划了十几年,就凭你们二人便能把她消灭,不嫌想法太天真了么?”
“不要以为金蜈宫主人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还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呢。”
“她的武功强弱暂时不谈。这天时地利的条件你们总该想得到,荒漠周围数百里都是金蜈宫势力范围,敌暗我明这点你们便已吃亏,何况……唉!”
她还待继续说下去,继光已冷笑接口道:“你今天等在这里,为的就是来教训我么?”
“唉!你别误会我的意思,魏紫娟所以冒背叛师门之嫌赶来通知你们,也只是尽尽我的心意而已。总之金蜈宫绝不似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们最好是即时返回中原,免遭危险。”
没容继光答话,接着又道:“你们今天得以生离金蜈宫,实是大师兄紫髯伯一人之力,他以江湖一般惯例接待你们,又独担责任让你们出宫,否则你们还能生离金蜈宫么?”
继光仰天一阵狂笑道:“大不了象对付我父他们一样,把我们引入‘百骨幽魂洞’罢了,又有什么值得怕人的?’”
“唉!听不听由你,但我总尽了一份心意。不过……”
妙目向徐、石二人一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劫魂剑徐帆若有所悟地一拉石逸道:“石兄,你我何不在四周查看一番,也许金蜈宫派有人监视我们呢。”
不由分说拉起石逸就走,二人晃眼已转入一片密林之中。
继光一时还没有体会出他们的用意,不禁一怔。槐紫娟心知他们是故意避开,好让他俩说话,立时一飘身落到继光身衅,轻轻一叹道:“我所说的都是实话,金蜈宫决不是你们几个人所能消灭的。况且我师父最近已不在宫中,你们还是速回中原的好。”
“她去了哪里?”
“已经率领全部属下进入中原。”
“有何企图?”
“说这些话,已嫌泄露得太多,怎能再进一步说明?”
“那么金蜈宫就只有你们师兄妹二人了?”
“也可以这样说。我和大师兄因你的问题,引起了家师的怀疑,故不让同入中原。不过金蜈宫的实力仍不可低估。大师兄明是执掌全权,实际上有许多事情他仍难作主,这也就是我一再叫你离开漠北的原因。”
继光深受感动地点了点头道:“姑娘对我如此关怀,在下十分感激。但对金蜈宫的这些凶徒们却还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金蜈宫主人既已进入中原,我们也无留此必要下。”
紫衣女魏紫娟突然神秘地一笑道:“你这次来漠北,除了探查金蜈宫动静外,另外还有什么目的?”
“没有呀!”继光不解地摇了摇头。
“这样说那个什么罗刹女不是你的朋友罗?”
继光一惊之下,倏然往前一趋身,急急地道:“她现在怎样了?”
魏紫娟格格笑道:“何必如此紧张,我保证她投危险就是啦。”
旋又幽幽一叹道:“我很羡慕她,假如我魏紫娟有什么危险,恐怕谁也不会理睬。”
继光虽已听出她言外之意,但仍紧盯着追问道:“请你不要卖关子,究竟你见着她没有?”
“实告诉你吧!当我师父正计划把大部分人员带入中原之际,漠北突然接二连三发现强敌,如果是平时——哼!任你是神仙怕也难逃劫难。尚幸她正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原,这些来人才算安然无事,这时他们也许都已返回中原了。”
继光沉吟下一会,觉得金蜈宫主人突然率领全班人马进入中原,必定准备大干一番,无论基于父仇或者是江湖道义,自己都必须赶紧返回中原才对。
当下朝魏紫娟把手拱道:“姑娘对在下关怀之德,在下没齿难忘,将来总欠一分人情。
同时并烦向令师兄致意,武继光甚愿交他这个朋友。”
魏紫娟凄然一笑道:“往事如烟提它何益?你若把我当个朋友的话,就请你速离这是非之地。”
又从怀中拿出那半张藏宝图,递给继光道:“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见,这半张藏宝图,就请交还莫宫主吧!”
继光接过那半张藏宝图后,突然觉得紫衣女郎神色黯淡,和过去那种骄纵之态大不相同。不禁心里一动,同时更兴起一种怜悯,立即开言道:“在下自知对姑娘负咎太多,但我武某也决非毫无心肝的人,他日若有用着在下之处,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魏紫娟格格笑道:“只此一语已令我心满意足。”
说完突然唉声一叹道:“魏紫娟生来命苦,以致失陷荒漠。此次进入中原,复固一念之仁获罪师门。此后是生是死殊难逆料,不过我决不怨恨你就是。”
话落两目已隐含泪光,轻轻叹下一口气,倏地纵身跃去。
继光倒被她怔住了,细细体味她话中之意,除了对自己一往情深之外,似乎她的处境已十分恶劣。不觉暗暗奇怪道:“看她来中原时之神态,似乎在金蜈宫的身分十分祟高,何以一下便落到这般光景呢?她口口声声说获罪师门,莫非金蜈宫主人对她师兄妹有了误解?”
一个人思潮起伏地思了许久,蓦然——
身后一阵哈哈大笑道:“武兄处处逢源,实令弟等羡煞。”
继光霍地一旋身,只见石逸和徐帆,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身后,不禁脸上一红道:
“兄台休要取笑。”
徐帆倏然脸色一正道:“那位位姑娘所言不虚,看情形金蜈宫真个有什么阴谋呢?”
“你们已经发现征兆了?”
“弟等刚才一阵奔驰至少也有百十里,竟发现许多行踪可疑之人向前途奔去,只怕内中大有文章。”
继光豪迈地仰天狂笑道:“在金蜈宫内或许担心他的机关埋伏,今处广漠平原,你我三人联剑,纵令他千军万马又将何惧?”
石逸、徐帆也豪气冲霄地大笑道:“武兄所言极是,金蜈宫主人既已入中原,我等还是早些返回吧!”
话落三人同时纵身而起,一望无垠的荒漠中刹时划起三缕弧形清烟,向前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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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武维光偕同石逸、徐帆一路南返,心里却不断地思忖着紫衣女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愧对她的一片深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目前他一身系着武林各派安危,而且还有恢复地灵教的许多大事要办,此外更有父仇在身,哪有时间谈到儿女私情啊!
正自默默思忖之间,徐帆突然冷冷哼了—声道:“这群东西果然来了。”
继光和石逸不禁同时把脚步一停,果见远处一群江湖人打扮的人物飞骑而来,绕着他们三人转了一个圈子,倏发一阵阵怪笑声,又复从骑向前驰去。
徐帆大喝道:“这群东西胆敢在我们面前示威,打他!”
继光轻蔑地一笑道:“这宗东西不值得计较,让他们去吧!”
话犹未了,一阵凄厉的羌笛,倏告传来。
石逸一拍剑柄哈哈大笑道:“买卖来啦!”
跟着羌笛声一阵紧接一阵,令人顿起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但却见不到一个人影,也不见任何动静。
继光四周望了望,冷笑一声道:“走吧!我倒看看他们究竟能弄出些什么花样。”
三个青年剑客尽管身陷重围,仍然神色自若。倏把身法展开,疾逾奔马地继续赶路。
此刻红日已坠西山,夜幕渐渐低垂下来,羌笛之声,嘎然停止。但,这宗反常的静寂,反倒使他们三人心田倏然罩上一重阴影。
石逸忽然停步道:“两兄暂且止步,依兄弟看来金蜈宫今晚必定有重大阴谋,我等身处荒漠,地势不熟,倒不可不防。”
徐帆双眉一掀怒答道:“大不了拼他一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敌暗我明,而且又是黑夜,愚意不如我等找个地方休息以逸待劳,熬过今晚再说。”
继光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依兄弟看来,这场拼斗是决然难免了。”
于是,三人立时停止前进,找了一个避风的土坡坐了下来,拿出干粮一阵大嚼。徐帆一边嚼着干粮,一边笑道:“依我看来,刚才途中现象,无非是金蜈宫的人故弄玄虚罢了。金蜈宫主人既把所有高手带去中原,漠北留下的无非是些未入流的角色,我们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石逸不以为然道:“这种估计兄弟绝不同意,金蜈宫是他们根本重地,岂会不留下几个高手?就以紫髯伯和紫衣女郎两师兄妹来说,武功便非你我所能敌。”
继光正静静听着他俩说话,突然面现诧色道:“咦?”
蓦地纵身而起,空中微一舒展,已如一溜流星般疾向坡上射去,等到石逸和徐帆发觉时,他人已到了五六十丈处。
原来他耳内突然听到一阵极其低沉的梵音,但当他循声赶去时却又不见人影,心里不禁狐疑道:“明明听到梵音入耳,何以不见人影?”
就这当儿,蓦又一阵细若蚊蝇的声音入耳:“此间不是善地,望你即速离开!”
这分明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嘛。继光悚然之下,立即凝神顷听这声音的来处,但声音已经停止。少顷声音又传入耳,却已换了方向,仍是那个低沉的苍老的声音:“黄山论剑仍照原定日期八月十五日在始信峰举行,你务必于期前赶到才好,这次论剑与往昔大不相同,除了你的‘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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