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胆雄风





拐的压力减轻,胡图总算不再痛苦,“我保证,我对天发誓……”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打门声,打断了胡图的话。
  “是什么人?”掌里乾坤警觉地问。
  “可能是我那些送信息的人。”
  “可能?”
  “应该是。”
  “你开门,给我小心了。”
  胡图呼出一口长气,小心翼翼移闩启门。
  小户人家进门就是堂屋,进来的是一个獐头鼠目,身材矮小的人。
  “老大,准备走。”这个气急败坏,似乎经过长途奔跑精力将竭,事态可能严重紧急,
没留意一旁有一个扮瘸子的人在场。
  “老七,怎么一回事?”胡图急问。
  “姓曹的逐一搜寻仍然派有人,在高桥镇暗中协助汉府的地方首脑。”
  “什么,他……”
  “他已经把水老鸦冯家兄弟打得半死,水老鸦可能招出黑铁塔也派有人帮助汉府,黑铁
塔那些人挡他不住,毫无疑问会把咱们也招出来。按情势估计,不超过一个时辰,那混蛋肯
定会找来的,咱们这里没有几个人,哪能阻止他撒野?老大,得赶快走。”
  “老天爷!他如果知道我派有人协助汉府……”
  “肯定会丢掉半条命。”那人焦急地接口,“还来得及,赶快躲到高桥镇,那混蛋知道
高桥镇危险,不会冒险前往找你的。”
  “躲不是办法,老七。”掌里乾坤拍拍老七的肩膀表示友好关切,“布下阵等他,才是
拔除祸根的上策,只要知道他要到某处地方,他就死了一半了。”
  “咦!你老兄……”
  “不必急,你把所知的一切告诉我,知道曹小狗的动静,才能厘订对策。”掌里乾坤拉
了老七坐下,“这混蛋是一大祸害,不除去他谁也休想安逸。”
  “哦!你是汉府的人?”老七有点恍然。
  “谁的人不必计较。”
  “这……你们能派人出来布阵?”
  “有何不可?”
  “你们的人全撤在高桥镇,这几天没有人肯离开追索曹小狗,可把咱们这些在南京混世
的人害苦了,曹小狗放心大胆找咱们出气,你们如果再不出来追索他……”
  “其他的人是否出来,在下不敢保证,可以保证的是有切身利害的人一定会出来,当然
必须有最佳的机会。现在,我听你详细说出经过。”
  “好,我是目击的人,见机溜得快,起来向老大报信。事情的经过是……”
  不久,掌里乾坤匆匆离村。他丢掉拐杖健步如飞,奔向五里外的高桥镇。

  心月狐的潜居处不在炼真宫,在镇上的一座大宅内。
  天罗院的人更多,而且有男有女,实力比玄女坛雄厚,匿居的宅院更大。
  天罗院主绿衣使者从炼真宫出来,脸上的神情难看极了,然后她出现在心月狐的住所,
心月狐三姐妹亲自接待她。
  “没得到三郡主的许可,恕我们不能助你一臂之力。”心月狐听了她的叙说,用同情的
口吻说,“我知道该和你联手行动,因为早晚我玄女坛必须面对曹世奇的搏杀,现在有了机
会,岂能轻易放过?可是我身不由已,委实爱莫能助。三郡主真的不肯出动?”
  绿衣使者是向三郡主请求,出动人手至淮东村布阵的,但三郡主认为消息不可靠,拒绝
出动所有的人手,宁可在炼真宫等候曹世奇前来送死,也不想外出与神出鬼没的曹世奇拼
命。
  她失望极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以同仇敌忾为理由,希望玄女坛的人和她天罗院杀手合
作。
  “她甚至想阻止我出动呢!”绿衣使者不满的神情刻画在脸上,“她身边的人,全是些
胆小鬼。”
  “你坚持出动?”
  “我能不抓住机会吗?”
  “可是……有此必要吗?”
  “沈大姐,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什么?”心月狐一头雾水,“这本来就不是你天罗院的事,你和三郡主只有买
卖的合约……”
  “内情你不了解。”绿衣使者苦笑,不便将天罗院与翻江鳌的恩怨说出,“如果曹世奇
不死,三郡主可以逃回山东,躲进安乐州汉王府享福。你们也可以逃回真定府,潜身穷乡僻
壤避祸逃灾。我们呢,我可以放弃扬州山门,但决不可能放弃天罗院的基业,更不可能躲起
来不做买卖,早晚会被曹民奇赶尽杀绝。所以,天罗院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图谋曹世奇的
心念,比三郡主更为迫切,只有杀死他,我天罗院才能屹立江湖保持威望。沈大姐,请帮助
我。”
  “余院主,我抱歉……”
  “你们愿意在这里,眼巴巴地等曹世奇来杀你们?”绿衣使者大声说,“等别人来打,
永远成不了事。你们多等一天,就多损失一分锐气,要不了多久,每个人所想到的事就是逃
命。你是造过反的女英雄,该知道兵无斗志的结果,现在聚在高桥镇的人,有几个人真有与
曹世奇生死一决斗志?”
  “余院主,你不要杞人忧天,三郡主已有万全准备,已安排有可以对付曹世奇的人
了……”
  “真的吗?”绿衣使者抢着逼问。
  “这……”
  “哼!你比我更明白那不是真的,对不对?”绿衣使者整衣而起,“兵贵神速,我得走
了。”
  “余院主,我只能祝福你们。”心月狐黯然地说。
  “我们彼此都需要老天爷祝福。”绿衣使者感概万端向外走,“人的祝福同样靠不住,
你们如果聪明,赶快自谋 生路,那个三郡主成不了事。你们跟着打江山毫无前途。”
  心月狐早就心中明白,跟着三郡主毫无前途,只是无法摆脱羁绊,认了命。

  住在炼真宫的三郡主是假的,碰上重要大事作不了主,必须尽快通知潜藏在镇中的真三
郡主,消息传递速度受到限制。
  真的三郡主接到信息,天罗院的人已经快速离开了。
  天罗院的人不听约束,三郡主极为生气,但也表明天罗院对除去曹世奇的事,确是尽心
竭智最为积极,比她的人更忠心可靠。
  她立即急返炼真宫,召来无双剑客商量。
  无双剑客早就知道宫中有一个假三郡主,地位高的密谍们更是心中有数。自从与自称陈
素珍的美丽神秘女人勾搭上之后,这位大剑客在情绪上,有了显著的改变。
  他不再留心三郡主的活动,已经知道三郡主的心目中没有他,不再做仪宾或驸马梦,何
苦枉费心机,强抑自己的欲望,讨好这个裙带松的郡主。
  他真的开了窍,天下何处无芳草?
  显然已无法获致他所想望的权势,没有再积极谋取的必要,因此他对搏杀曹世奇的事,
不再热衷,提不起劲,对一些事务也不加问闻,躲在陈姑娘香闺幽会的时间,比在炼真宫与
部属相处的时间多。
  见到真的三郡主,他没流露出往昔热切忠诚的神情。
  “天罗院的人擅自行动,前往淮东村布阵对付曹世奇,这件事你清楚吗?”三郡主黛眉
深锁,脸上仍有不悦的神情,“他们已经走了。”
  “我清楚。”他正襟危坐正经八百道,“郡主处理的事,我无权过问。”
  他不想指出假三郡主处理是对是错,只表示他不会为这件事负责。
  “你认为他们有否成功的希望?”
  “应该不会。”他懒洋洋地说。
  “应该?”
  “是的,应该。”
  “为何?”
  “事实上我们已经被曹小狗孤立了,他在有耐心地等候我们出去和他玩命。我们已经集
中全力,人多势众,他人孤势单不敢来冒险,就等我们出去。这里与城内的中山王府不同,
中山王府阻挡不了他的突袭,脱身也容易,所以他才敢大胆再三袭击。他正希望我们出去找
他,他可以在任何进地打了就跑。天罗院只有二十七个人,布下的暗器阵威力极为有限,所
以……”
  “所以没有成功的机会?”
  “应该没有。”这次他答得斩钉截铁。
  “要不要派人策应?”
  “郡主下令吧!”他又恢复无所谓态度,与往昔急于发表意见迥然不同。
  “我在问你的意见!”三郡主脸色不悦。
  他心中大起反感,但不便现于形色。
  他先前所说的一番话,等于是明白表示,不可出去和曹世奇玩命,当然是他的意见。
  “那就派人去吧!我领队。”他脸色一沉,“还来得及赶到淮东村,协助天罗院的杀手
布阵。南京方面的人我指挥不了,最好由汤主事与公羊总管挑选人手。”
  “咦!你怎么啦?”三郡主狠盯着他。
  “我?我只是京都方面的一个参赞。京都的郝主事很看得起我,言听计从放手让我办
事,我也不负郝主事所托。我希望赶快办完这里的事,赶回京都过年。现在有机会摆布曹小
狗,我不想放过好机会。”
  “我明白了,你在生我的气。”三郡主突然改变态度,嫣然一笑媚态横生。
  “我怎敢?”他也泰然一笑,显得极有风度,“汉府的组织与江湖组合是不同的。江湖
朋友桀骜不驯,合则留不合则去,一言不合,挥袖一走了之。汉府的组织主从分别严格,唯
命是从,军令如山。我在南京有如龙游浅水,哪敢对主人生气?当初在真定,郡主的亲信以
外的人,我都有权指挥自如,玄女坛的姑娘们,就不敢在我面前充人样,现在怎样?她们七
姐妹我就不敢向她们下令,请汤主事和公羊总管挑选人手是应该的呀!他们是南京凤阳方面
的司令人哪!”
  “你知道我不是指挑选人手,牵涉到指挥权的事。”
  “哦!那又指什么?”他糊涂装到底。
  一个挑得起放得下的人,一旦决定放下,心中没没有负担,处理事务就会丢下感情的包
袱,趋向用理智解决问题。
  无双剑客就是放得下的人。他心中没有负担,三郡主就失去左右他的媚力,转而为自己
的利益精打细算,牵涉到不利的因素,用心机设法减少损害,回避敏感而损利益的问题。
  往昔要求表现自告奋勇的作法,他加以摒弃作有效的调整,不再感情用事,不再为追求
三郡主而浪费感情,更无意重新拾回已经放下的感情包袱。
  “你知道我指什么。”三郡主笑不出来,脸色渐变。
  她再也看不到无双剑客往昔热切的目光,再也看不到急于表现,替她建议策划执行的忠
心耿耿表情。
  似乎无双剑客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对成败无关痛痒的普通部属,不再想在她身上得到
什么的普通百姓,甚至是一个无欲则刚的巨人。
  她是男人追求的名与色最高象征,所有追随她的人,都阿谀承欢讨她的欢心,她是未来
的公主。
  现在,无双剑客的态度突然转变,她有点难以适应。
  无双剑客聪明机警,舍弃感情转用理智,更为老练机诈,立即发现危机。
  “目下急切需要解决的,是要策应天罗院采取何种行动,其他不是问题。”他立即改变
了话题,笑容可掬,不想引起三郡主恼羞成怒,“我想,郡主也许担心天罗院乘机一走了
之。”
  “他们敢?”三郡主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也许不敢。但溃散而走始终不构成背叛,与敢与不敢无关。我们不可能向曾经忠心耿
耿,替我们勇敢地向仇敌攻击,情势不利而溃散的人,采取严厉手段报复问罪。这样吧!我
带一些人前往策应相机行事。”
  “不必去了。”三郡主有点沮丧,“如果他们真要走,我们也无法报复制裁,天下大得
很,任何一处角落他们都可以藏身,即使江山已经在我手中,我也不可能令天下人穷搜遍掘
把他们找出来。”
  这是实情,天下各地,天知道有多少罪犯生活其间?严刑竣法,也决不可能使罪犯绝迹
的。
  三郡主不派人策应,断绝天罗院的支援。
  绿衣使者向玄女坛的人,说出行动的意图,用意就是希望透过心月狐,劝说三郡主一同
大举出击。
  这回希望落空,天罗院必须孤军奋战了。
  他们必须抓住机会奋战,目标并不在于替三郡主效忠,更无舍死完成买卖合约的念头,
完全是为了日后生存而奋战。
  因为曹世奇如果不除去,早晚会找到他们的,曹世奇已经明白地表明态度了,双方必须
有一方去见阎王。
  无双剑客向三郡主暗示,天罗院有一走了之的可能,并非凭空臆测有意抹黑,而是确有
此可能。
  一旦面临毁灭,大不了树倒猢狲散,每一个杀手都另有身分,身世如谜,散处天下藏
匿,何处不可容身?三郡主制裁力,反而没有曹世奇强大有效。
  太祖高皇帝靠白莲教、弥勒教、明教(西方宗教)起家,登上龙座之后,大杀特杀这些
教友教徒。
  结果,这些教友教徒皆转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