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江湖
他虽然受了这么一场虚惊,可是邱真珠被他们一吓而走,倒也免了徐经纬一场灾厄,所以徐经纬对那批突如其来的寇船,还真感激哩!
此刻海面上除惊涛骇浪之外,就只有徐经纬独自在海中飘流。
邱真珠率船离去,徐经纬又避过另一批海盗的搜索。
此时,他人在海中飘浮,心情虽已恢复了平静,但人却极端的困乏起来。
他想尝试着用手划行,然而连握住木桨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只好趴在木桨尖端,半浮在海水中,任那海浪冲来冲去。
海水很冷,冷得徐经纬咬牙苦撑,还是不免发抖打颤。
渐渐的,他开始有昏昏欲睡之感。
一抹晨曦照射在白色的沙滩之上,海浪单调又贫乏的冲击声,使昏然欲呕的徐经纬,感到既亲切又熟悉。
地趴在沙地上,努力用全神去领受这一阵熟悉的海涛声,以支撑住逐渐消失的意念。
他内心狂喊着:“我不能昏睡过去……我要赶快找到唐姑娘要解药……”红日升得好快,转眼之间,朦胧的晨光,已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徐经纬奋力地从海水中朝海岸爬行过去。
他急促地喘着气,布满血丝的双眼已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意念在消失中,胸内涌起一股酷热,使他口渴难耐,四肢更形倦乏。
是药力发作的时候,看那一轮旭日,已升出了地平线,天是亮了。
徐经纬再也没有气力前爬,他颓然地躺卧在沙地上。
开始等待死神的来临。
这时,他突然觉得死亡的可怕…·她想到他那年迈的母亲…·朱绮美、唐英、甚至邱真珠。
他很自己将事情看得太天真,世后海卷入这场是非,此时他唯一的心念,就是活下去……胸中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徐经纬已不敢相信他自己有活命的希望。
当他开始陷人昏迷之时,隐隐之中,似觉唐英出现在他的眼帘,此后他什么也不知道,终于昏绝过去。
徐经纬再度清醒之时,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之上,离石床不远之处,则坐着七、八个人凑在一起说话。
他放眼打量四下环境,只见他处身之处,原是一个很大的石洞之内,洞中打扫得甚是干净,而且火炬通明,刀枪并阵。
徐经纬一望之下,立即知道这石洞原来是个盗窟,不禁心底一凉,赶快闭目不敢动弹。
耳中传来室中有人说道:“唐姑娘!令师兄伤势不会有碍吧?”
只听唐英道:“我已喂他眼下本门疗伤之药,大概也该醒来了!”
徐经纬正弄不清楚唐英怎会好端端与那批海盗混在一起,耳中又传来后英的声音道:
“此次小妹与家师兄如非及时得获贵会援手,此刻怕已葬身鱼腹厂,小妹心里正是感激万分!”
那名首先开口的大汉,哈哈大笑道:“姑娘不用客气,令师兄与姑娘是远来的贵客,本会理应保证航程的安全,否则本座怎能向余泛老交待?”
唐英道:“提起余泛老,小妹想请教徐坛主一件事,只不知贵会通过余泛老联络了多少道上朋友呢?”
那回答的大概就是徐坛主,徐经纬听他道:“余泛老虽受本会会主之托,但联络的对象只有他老人家一个人知道,本座实也不知……”
唐英“哦”了~声,道:“余泛老此举虽可保守秘密,但却也容易被外人趁机混入,难道贵会亦可以放心吗?”
余坛主道:“姑娘之言甚是,不过余泛老行事一向谨慎,谅来不至于会发生问题才对,否则会主怎会信任他。”
双方沉默了一会,只听唐英又道:“此事小妹想来终有不妥之处……”
姓徐的坛主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唐英很慎重地道:“就拿我和家师兄来说吧,若非徐坛主认得我,我们两人身上一张余泛老的介绍函也没有,贵会怎能接纳?”
徐坛主笑道:“唐姑娘出身四川唐门,本会请都请不来,如今得承泛老推介,本会怎敢拒绝?”
唐英依然道:“可是我身上并没有泛老的推介函件呀!难道贵会不怕我是冒名混进来的?”
徐坛主道:“这是什么话,唐姑娘使名满天下,道上的朋友有谁不识?我们决计不会起什么疑心……”
唐英轻笑一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贵会对我当然不会有所怀疑...”
“只是万一今天落水的是两名贵会不识的贵客,而他们身上的推介函也跟我一样,被海水泡烂丢弃了,贵会该怎么办?”她不待姓徐的回答,又道:“是接纳呢还是不予接纳?”
徐坛主道:“姑娘之言甚有见地,不过本座相信本会会主会处理这种场面的,而且决计不会亏待所有远道而来的贵客……”
唐英道:“既是如此,小妹就放心得多了,否则无意中得罪了余泛老约来的朋友,对泛老和贵会都不是件解释得清的事,对不对?”
徐坛主连连称是,于是他们话题转入一些武林上的见闻。
徐经纬听听没趣,遂用全神思忖唐英和那姓徐的之间关系。
他越想越难了解,为什么唐英会跟这些海盗扯上关系?他们口中的余泛老又是谁?这些人通过余泛老的推介,正在进行什么事?这一连串的问题,使得徐经纬大感迷惑。
何况唐英言语中,似乎已宣称徐经纬是她的同门师兄,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隐瞒徐经纬的真正身份?徐经纬在没有摸清楚底蕴之前,自然不敢贸然坐起来,因此仍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石床之上。
片刻之后,唐英突然说道:“家师兄此刻仍然昏迷不醒,徐坛主能不能借个僻静之处,让我替家兄推拿行功?”
徐坛主道:“当然没问题,隔壁就有一间石室可供姑娘使用。”
唐英道声谢,立刻走到徐经纬之旁,道:“为了尽快使家师见清醒过来,我决定用本门推宫过穴之法帮助他行气,请徐坛主派人看守门……”
徐坛主道:“姑娘放心,不会有人打扰的……”
于是徐经纬被人抱进一间五室之内,他一直紧闭着眼睛,任由人摆布。
过了一时,倏听唐英道:“徐公子!你可以睁开眼了……”
徐经纬闻言坐了起来,只见石室内只有他和唐英两人,登时神情一松,笑道:“唐姑娘!没料到还有命与你相见……”
唐英道:“称现在觉得怎么样?”
徐经纬舒舒身体,道:“好多了,是不是姑娘让我服下了解药?”
唐英道:“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
徐经纬苦笑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唐英道:“昨晚自落船之后,也自忖没有生还之理,幸亏徐力率船赶到,将我捞上了船,不想却找你不着,今晨才在沙滩上发现了你,还好没有误过服下解药的时辰,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徐经纬问道:“徐力定必是那徐坛主吧?姑娘怎认得他?”
唐英道:“徐力是海龙会的坛主之一,我们的师门与海龙会有点关系,所以我认得他!”
徐经纬道:“海龙会?一定是横行江浙一带的海盗帮派,他们为什么跑到这附近来?”
唐英道:“海龙会会主老神君雄心勃勃,看来有意联络山赋和海寇横行全国,详细内容我也不清楚。”
徐经纬望一眼她的神情,见她一脸茫然,心想唐英很可能确是不清楚海龙会的真正图谋。
可是那徐力为什么要将唐英视为上宾?她真是不清楚老神君的图谋吗?徐经纬正想问问唐英,唐英却已先开口道:“海龙会不论有什么图谋,反正对善良百姓均属有害,我们应设法查一查……”
“查?”徐经纬惊道:“就凭我们两人之力?”
唐英道:“是啊!”
徐经纬皱眉道:“唐姑娘!你有武艺在身,还可凑合与海龙会的人周旋……我这个泥菩萨,什么用?”
唐英笑道:“目前我们已混了进来,不装下去是不行了,所以咱们何妨将错就错,能查出海龙会的阴谋自是最好,横竖我们非况下去不可,你说是也不是?”
那是当然的道理,徐经纬岂会不知?海龙会既已将他和唐英误认做他们的同道.人在人家的岛上,自然只有硬着头皮伪装下去了。
问题是到底如何伪装下去,这点关系他们两人的安危,徐经纬不能不问明白。
于是他道:“海龙会这次有没有正式邀请你来?”
唐英道:“没有,因为我离开四川唐门已有三年之久,他们怎会邀我来此?”
徐经纬讶道:“可是姑娘看来跟他很熟检,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英道:“熟什么?我还不是昨晚才认识他们的!”
徐经纬道:“哪怎么可能,刚才我明明听见你和那姓徐的脚得蛮起劲的唐英接言道:
“那姓徐的知道我确是出身四川后门的人,自然对我客客气气的。”
徐经纬恍然道:“这么说,他们确是透过那名叫余泛老的人过过四川庙门派人与会,而你又正是唐*忏,所以他们就以为你是被派来此的,对吗?”
“大概是吧!”
唐英沉吟一会,又道:“所以我一落到他们的手中,就顺着他们的口气,自承是应余泛老之约而来的,还说你是我的师兄……”
徐经纬道:“余泛老是什么人物?”
唐英道:“这人我倒有点耳闻,他是黑道中最得人缘的魔头,据说不论水陆双方的黑道帮派,跟他都有点渊源。”
“原来如此……”徐经纬道:“难怪海龙会要请他出面代邀人手……”
两人沉默了一会,唐英又道:“你现在应该已经了解我们的处境了吧?”徐经纬道:
“知道了,咱们是师兄妹,应余泛老之邀来此,半途被黑海蛇娘追击落海……”
说到这里,徐经纬突然改口道:“海龙会的人好像跟黑海姥娘邱真珠他们那一伙有嫌隙,姑娘有没有发觉到?”
唐英道:“这些人在争地盘我早有所闻,否则徐力不会相信邱真珠追击我们之事,是为了阻止海龙会扩张势力的。”
徐经纬吐了一口气,道:“设非他们之间水火难容,我们再怎么样也难混进海龙会来。
接下去我们该如何行事?”
唐英道:“由于此地情况不明,我们大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有机会当然还是逃之大吉。”
徐经纬闻言忖道:“真是倒霉透了,往后的日子,看来还是凶险的。”
他心念才动,神情顿时露出焦虑来。
唐英深深地看他一眼,才道:“我们这条命算是拣了来的,公子有什么好怕的?”
徐经纬叹了口气,道:“话虽然这么说,但身处如此凶险的境地,怎能不令人忧心忡忡、’唐英轻轻一笑,走到石室门口,道:“你先定下心来,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咱们也该出去面对着他们了!”
徐经纬下了石床站好,苦着脸道:“但愿不要露出马脚才好,否则我已心寒胆裂,再也经不起什么风险…”
第四章 剑树刀丛仍从容
唐英准备拉开室门,闻言回头道:“你注意我对他们的言行,然后依样画葫芦,千万不可心慌,知道吧?”
徐经纬点点头,于是两人相偕走出室外,回到刚才他们坐的地方。
他们才一出现,徐力已堆满笑容,迎了上来,抱拳对徐经纬道:“恭喜徐少侠玉体康复……来来,请上座!”
徐经纬还是有点心慌意乱,征了一怔,没有立刻还礼寒喧。
他正不知说些什么门面话才好,站在徐力之后的,一名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已冷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当然是误会徐经纬对徐力过于失礼之故。
唐英心里一震,忙对徐力道:“徐坛主,家师兄外号冷面书生,其实是面冷心热,就是不善与人交际,希望坛主不要见怪!”
徐力对徐经纬的初次印象,本来极为恶劣。
此刻因唐英如此解释,始才不以为意。
而徐经纬也在唐英一言提醒之下,憬然而悟。
当下他顺水推舟,装出冷漠的表情,微向在场的人拱一拱手,道声“有了”,竟然大刺刺地坐在上首。
由于唐英声言在先,在场的人也就没有人再计较徐经纬傲慢冷漠,纷纷落座。
徐经纬趁机将眼光投向唐英,但见她美眸露出奕奕的光彩,想来甚是满意徐经纬的做作。
唐英既然希望徐经纬装出傲然的神态,徐经纬自然可以减少开口说话的麻烦,此举正可避免露出马脚。
这时徐力已开始引见场中的人。
坐在徐力左首的那名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原来是黑道中大名顶顶的鬼头大王谈金。
在谈金下首的是冀北五王谷的代表鹰王米才发,接下去是独行大盗,恶名昭彰的黑衣秀士梁不温,还有来自东瀛亡命武士代表片冈二郎。
大家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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