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江湖





  徐经纬讶然停步,那慧日又道:“师兄此去最好先到杭州城找一名姓万的铁匠,据说他和昙光师叔关系相当密切……”
  徐经纬心中一动,道:“姓万的铁匠?”
  慧日点头道:“是的!你到杭州一间便知,师兄可能从他的身上找到不少有关昙光师叔的珍贵资料也未可知……”
  徐经纬道:“你认识这名姓万的前辈?”
  慧日摇手道:“我不认得,不过我从师父的言语中似乎听出这姓万的与师叔一生经历大有关联,所以提议师兄何不走一趟杭州城碰碰运气?”
  徐经纬道:“既是如此,我就到杭州走一遭……” 
 

 
 
 



第十章 奇女施布木竹阵
 
  于是两人互道珍重,就在国清寺门前分手道别。
  徐经纬沿路北行,为了节省盘缠,不得不找些零工糊口耽搁,行程自然很慢。
  这一日秋高气爽,徐经纬走在官道之上,贪恋沿途风光,走来速度就越发缓慢。
  他本就不在乎时间,何况进入余姚,人烟已渐稠密,他也就不必担心会错过了宿头。
  因此这一天他花了四、五个时辰,总共才走了十多里路。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他才赶到一处十来户大的庄口。
  心想:“既然赶不到余姚,何不在此找个地方将就一宿?”
  当下他走进村内,不料却发现村内空无一人,静悄梢的,连一丝炊烟也不见。
  徐经纬好生奇怪,不禁站在街心发愣。
  修地,前面一家瓦房“噗”一声射出一盏冲天火焰,摇曳在薄暮之中。那火焰冲上来丈高之后,就开始徐徐下降,眩人的蓝光在这凄清的孤村里,看来格外动人心魄。
  徐经纬微微一怔,正要跑出村外,四下的民房突然传出一阵桀桀怪笑。那笑声听来恐怖之至,随着笑声之后,屋顶上一下子冒出了一大批白衣长发的怪人,散落在徐经纬四周。
  最令徐经纬惊奇的是,那些白衣长发怪人,居然都是足不沾地地飘浮在屋顶之上,作势欲扑。
  徐经纬平日虽不相信有什么鬼魂之类的话,但一旦骤然碰上,仍不免吓得毛骨悚然。
  他惊噫一声,不自主地退了五。六步。
  所幸屋顶上的那些怪人,并没有真的扑了下来,只在半空中上下摇晃,不时传出桀桀怪声而已。
  徐经纬心情略定,但却不敢冲出村外。
  因为一来他尚不知那些怪人的企图,二来就在他的前后,也同样有作势汹汹的怪人。
  是以他极先稳定情绪,使自己的判断力维持清醒,以免心智被迷。
  他一镇定下来,果然被他发现那些长发怪人荡在半空中的姿态,大有蹊跷。
  第一样是他们飘荡的范围,均不超出十尺,换句话说,他们虽然作势欲扑,可是却无法扑过来。
  第二样则是他们的举止显得千篇一律,举手投足之间,太过呆滞单调。既是如此,徐经纬第一个念头,就很自然地想及这些怪模怪样的白衣长发人,是不是都是由人操纵的假人?
  他越看越像,不禁胆子一壮,喝道:“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吓唬本人?”
  他喝声才起,蓦见左右两排怪人口中吐出一串串蓝色火焰,像骤雨般地向他袭来。
  徐经纬大吃一惊,心想那火焰来得离奇,当下不敢久留,一个翻滚冲进一家民屋檐下。
  他身形才站好,倏闻一声娇叱,抬眼望处,只见一名身材娇好的少女,正穿梭在那一片火焰之中。
  那少女身形之快,使徐经纬看得大声喝彩起来。
  但见她翠袖飞舞,身影宛若蒙蒙晓晖,似幻实真,使人目不暇给。
  片刻之后,那些蓝色火焰登时被压制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修闻那少女轻叱出声,脱出了火焰。
  徐经纬心念才动,那少女素手微扬,“嘶、嘶”数声,屋顶上的怪人应声掉了七。八个来。
  她的步伐好快,暗器才出手,入已冲到徐经纬之旁,急急道:“公子快跟我走!”
  由不得徐经纬表示意见,那少女己握住他的手,紧紧拉着他就走。
  徐经纬撞撞跌跌地跟她跑到街心,只见原先那些怪人已不知去向。
  徐经纬心下大奇,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少女头也不回,道:“公子先别问,危机一过,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们两人继续往村外而去,徐经纬道:“既是如此,姑娘能不能放开在下的手?在了相信跟得上姑娘的!”
  那少女果然放开了握住徐经纬的手,回眸一笑,道:“小妹紧张无礼,还请公子原谅!”
  这回徐经纬看清了那少女的容貌,只见她长得凤眉修目,娇丽动人,但却掩不住一脸纯真的稚气。
  他正感到这陌生少女未得唐突,她却道:“这些人是毒火教的门下,不知还会耍什么花样,咱们快离开此地!”
  说着,她一马当先,疾冲向村外。
  徐经纬全力跟住她,两人很快冲进村外的一片竹林。
  那少女这才停步吐了一口气,道:“此刻暂可无碍,咱们歇一会再逃!”徐经纬发觉他们停身之处,是一片疏疏落的竹林,地上满是干燥易燃的断枝败叶,不禁讶道:“姑娘所说的毒火教,是不是擅长用火?”
  那少女道:“当然!他们不但擅于用火攻敌,而且所施放的火莫不有毒!”
  徐经纬道:“那——那我们躲在这竹林之中,不是太过危险了吗?”
  那少女问道:“公子深恐这竹林容易看火,对也不对?”
  这话问得好没道理;徐经纬心想:“难道毒火教的火烧不到这竹林来?”他正在心中打鼓,只见那少女拔出匕首,很快地砍断身旁的几枝长竹。他将砍下的竹枝尖端削好,然后一根根扬手投向四面八方,一共投出了十二支之多。
  那十二支竹枝——插在他们四周的松土上,正好将他们围了起来。
  除经纬看得莫明奇妙,弄不清那少女这个举动有何意义。
  他正要开口询活,突然间竹外传来一阵沙沙脚步声,接着传来一阵吆喝。
  徐经纬紧张地道:“姑娘!八成是毒火教的人追来了…”
  不料那少女却很轻松地道:“我知道!是毒火教的人不错,一共来了三十几个人分由四面搜索过来……”
  徐经纬大为惊骇,道:“这么一来,我们岂不要束手就缚?”
  那少女道:“不妨!放心待在这儿,绝不会叫他们发觉!”
  徐经纬抬眼正看到离他们十来步远的地方,已出现七、八个白衣长发的毒火教徒众,遂将一句到口的话吞了下去,睁着双眼,屏息望着那些怪人朝他们走过来。
  那少女却噗哧一笑,道,“公子说话呀?”
  徐经纬轻轻嘘了一声,指一指正面过来的毒火教徒众。
  那少女笑道:“我看到了,不用怕,他们不会看到咱们在这里的!”
  她的声音很大,徐经纬慌忙用手掩住她的朱红小嘴,示意她别出声。
  那少女等徐经纬的手伸回,却又道:“不出声也没用,我们站在这里目标显著,他们一下子就可发现的!”
  那七、八个毒火教的人,这时已停在不及十步远的地方,四下搜寻。
  徐经纬忙全神戒备起来,那少女却道:“公子!你省省精神吧!他们要是看得见我们,此刻还会停在那里吗?”
  徐经纬一想有理,不觉诧异地望着那少女。
  她笑了笑道:“他们不仅看不到我们,而且连我们说话的声音他们也听不见,公子你相信吗?”
  不信也不行,因为事实上便是如此。
  那些毒火教的人离他们仅有七、八步左右,除非他们个个耳聋目瞎,要想不被他们发现,委实是不可能的。
  可是从他们的言行一望而知,他们确确实实是看不到徐经纬和那少女。徐经纬越看越奇,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只不过略施一种阵法而已!”
  徐经纬恍然道:“原来如此,在下还以为姑娘会隐身术!”
  那少女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妩媚动人,徐经纬登时被她感染,心情开朗,又道:“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那少女看一下四周,道:“那些毒火教的人暂时还不会离去,我们坐下来歇一会……”
  他们在原地并肩坐了下来,那少女掠一下秀发,神态恬雅端庄,道:“公子刚才问我什么?”
  徐经纬刚要开口,那少女又道:“哦!我记起来了!公子问我姓名……我叫唐宁,唐朝的唐,安宁的宁!公子呢?”
  她说话的措词和表情,含有一股掩不住的淳朴,毫不扭妮作态,吞吐做作,令人听在耳中,涌起一份清凉沁人的滋味。
  徐经纬道:“在下徐经纬,幸会姑娘…”
  唐宁打断他的话道:“说话别那么迂腐好不好?咱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免得浪费时间……”
  徐经纬笑道:“姑娘个性爽朗,从这句话就可听出来……”
  他顿了一顿,又道:“敢问姑娘此刻所摆的阵法叫什么名字?”
  唐宁道:“最寻常的五行阵变化中的一种,我自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木竹阵!你就称它为木竹阵好了!”
  徐经纬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从她的言语之中,不难想到这木竹阵必定是唐宁随便摆出来的。
  第一、这阵法到现在才有个名字,第二、五行阵变化何止万端,依据五行变化的原理,临时摆出这木竹阵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这人对五行变化的了解,一定要相当深刻才能如此临时利用上它。
  所以徐经纬深信唐宁不但对五行变化有很高深的研究,而且已达临可以到时利用地形地物摆出阵法的境界。
  他不禁对唐宁大感佩服,道:“唐姑娘一定出身很高明的阵法世家了?”唐宁道:“我出生在四川唐家,生长在豫北……”
  徐经纬闻言道:“那么姑娘一定和唐英有关系?”
  唐宁露出雪白的贝齿笑道:“是呀!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公子认得她?”
  徐经纬点点头,道:“在下蒙英姑娘救过一命,当然认得她!”
  唐宁很仔细地端详徐经纬,突然道:“姐姐眼光真高,有你这么一位英俊潇洒的心上人,叫人好不羡慕……”
  徐经纬慌忙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和令姐只是寻常朋友而已!”
  唐宁突然推推他的肩膀,要他注意正前方。
  正前方出现了一名黄衣怪人,正站在那里四下眺望,好像对眼前景物甚觉讶异。
  唐宁脸色开始不太平静,道:“这人人称黄毒,是毒火教三毒之—…他已经有点怀疑这附近的景物……”
  徐经纬道:“这人是不是很厉害?”
  唐宁道:“那还用说,否则如何能名列毒火教三毒之位!”
  他们正在说话之间,那黄毒突然喝道:“丫头!本座知道你躲在这附近,乖乖出来,本座或可饶你一命!”
  唐宁面带忧容地道:“这毒鬼果然已看出此地有点蹊跷!”
  徐经纬道:“在下从不知江湖上有毒火教,他们为什么要找在下的麻烦?”
  唐宁笑道:“他们找的是我,公子只是凑巧碰上而已……”
  徐经纬不觉讶然失笑,道:“原来如此……”
  这时那黄毒已经又大声道:“丫头!本座知道你就在前面,再不出来本座可不客气了……”
  徐经纬道:“咱们怎么办?”
  唐宁神色有点紧张的样子。
  徐经纬遂又道:“在下既然跟他们并无过节,姑娘是不是可以容在下出面跟他们一谈?”
  唐宁道:“谈什么?你以为他们这一伙人很讲道理是不是?别天真了,你出去只有送死而已!”
  徐经纬不大相信唐宁的话,正想站起来,那黄毒又大声说道:“丫头!再给你片刻考虑,如不出来,可怪不得本座的黄磷毒火了……”
  他语声才落,随着长袖一拂,居然打出了一团黄色火焰,直射到徐经纬和唐宁之前,一声落地。
  唐宁仓皇道:“快闭住呼吸,站到上风的地方!”
  他们移到上风的地方,七手八脚地用双手摆上将那团黄火掩了起来。
  等火势一熄,唐宁才吐一口气道:“这毒鬼真阴险,想用这催泪毒火将我们逼出阵外,哼,我得还点颜色!”
  徐经纬道:“姑娘不必再想办法,我看,我们迟早要被逼出去的!”
  唐宁此刻已一言不发地取出囊中暗器,握在手中,准备出手。
  徐经纬见状道:“姑娘别忙!”
  唐宁讶道:“干嘛不让我发出暗器?”
  徐经纬道:“你由此地发暗器,万一伤不了那黄毒,岂不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唐宁道:“这事我当然考虑到了……”
  徐经纬“哦”了一声,心想这唐宁看来天真无邪,心思竟也如此细密。只听唐宁又道:
  “须知我这暗器经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