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江湖





  段裕不在乎地道:“是又怎么样?”
  徐经纬道:“那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不过一担牵涉到咱们之间的计划,休怪我会管……”
  说着,徐经纬转身走了出去,段裕愕然坐在床前,喃喃自语道:“我迷上了唐宁?我真的会迷上她?”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断地思忖这个问题,头脑一旦冷静下来,段裕对自己夜来的举动,不禁也大觉异常。
  他默默自忖,从昨晚与唐宁重逢想起,以及两人缠绵一夜的经过,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重新浮现出来。这时天已蒙蒙的亮,段裕却是睡意全消,瞪眼躺在床上。
  他暗地里下了决心,没有完成他的大计划之前,绝对不再与唐宁见面。
  心里有这种决定,心绪也就好过一点,于是段裕在朦胧中睡着了。
  醒来之时,日已过午,徐经纬和卓大正从屋外回来,一见段裕,卓大便道:“小子!吃饱了饭咱们要赶路了……”
  段裕讶道:“赶路?咱们要离开三花令?”
  徐经纬道:“是的!咱们即刻前往海龙会的总坛……”
  三人吃过午饭,装束停当,屋外早有数名三花令的侍卫,拉来马匹,等候他们上路。
  一行人匆匆上道,那数名金侍卫一直送他们三人到了山口,方才折回。
  段裕这时才有机会开口,他道:“徐兄,咱们的计策如何?”
  这句话当然是试探三花令的动向,有没有会向海龙会采取行动的可能。
  徐经纬坐在马背上,道:‘咱们三人是三花令的先锋……”
  三花令既然请他们三人先到海龙会去,那么是已经采取进袭的行动了?
  当下段裕兴奋地道:“这么说,三花令已准备动手了?”
  徐经纬道:“是的!他们已经调集精英,蠢蠢欲动,我们三个人负责先入海替他们勘查海龙会的营垒图……”
  段裕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哈……徐兄,这消息大令人兴奋了!”
  卓大却道:“但是咱们此去海龙会,无异闻人龙潭,可是拼老命的事啊!”
  段裕道:“只要达到目的,就是拼了命也值得,徐兄,你说对也不对?”
  徐经纬“嗯”了一声,心想:“段裕恨不得三花令和海龙会之间掀起一场火拼,必然另有用意,绝对不是像自己的想法那么单纯。”
  他将段裕那股掩不住的兴奋之情看在眼内,不禁微觉不安,心想一味计划戮除海龙会或是三花令,万一掉在段裕的馅饼中,岂不让人笑话?
  段裕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心甘冒危险,促使海龙会和三花令火拼?
  徐经纬一面策马而行,一面思忖着这些问题。
  走了一个下午,他们在一座小镇歇息一宿。第二天上路不久,已进入海龙会的势力范围。
  这一日午时,徐经纬等三人已来到了海边。海边有座小村叫大鹏湾,有一道长长的海堤和一座码头,村中倒也相当繁荣。他们三人走进村中茶楼,要了一些点心充饥,堪堪入座,就有一名形状猥琐,头戴一顶破笠的老头走了过来,道:“三位可要鲜鱼下酒?”
  徐经纬迅即问道:“可有螃蟹?”
  那老头露出一口缺牙,道:“公子真会说笑话,此时才立夏不久,哪来的螃蟹?想吃螃蟹得等到人秋才有!”
  徐经纬道:“我一时忘了……”
  老头道:“黄鱼倒是有,不过不太肥!”
  徐经纬道:“不肥没关系,鲜就行!”
  老头喜道:“那么我替三位弄两条来……”
  说着那老头转身欲走,徐经纬却又道:“老丈!有两斤上下的,一条也就够了……”
  老头道:“老汉家中有现货,公子不嫌麻烦,何不跟老汉去挑?就只有几步路……”
  徐经纬想了一想,对段裕道:“两位坐坐,我去挑条黄鱼下酒……”
  段裕正要开口,徐经纬已迅速站了起来,随那老头走出茶楼。
  卓大讶道:“徐老弟兴致也不小,居然跑到这小渔村来买鱼下酒……”
  这句话忽然使段裕恍然而悟,心想:“这其中必有原因,因此他没有接口。”
  不一会,徐经纬果然提一条一斤多重的黄鱼回来,他吩咐店中备酒宰杀,然后对段裕道:“时间还早,我们喝了酒再走!”
  段格低声道:“你已经接上头了?”
  徐经纬略一额首,不再多言,段裕也就没有再开口询问。
  三个人好整以暇地喝酒谈天,一个时辰之后,始才尽兴步出店外。
  徐经纬以目示意,段裕和卓大跟在他的后头,又步出了村外,上了官道。
  他们走上一个斜坡,徐经纬忽然说道:“段兄!有人跟踪咱们……”
  段裕道:“我早已发觉……”
  徐经纬道:“咱们要尽快设法杀了他们,否则来不及与三花今派来接头的人会合……”
  段裕道:“三花令的人呢?”
  徐经纬道:“刚才那卖鱼的老头就是三花令的人,据他表示,他们的接应船只,已停在码头,扬帆待发……”
  段裕道:“好!咱们走到坡上村子之旁,就动手杀掉那些跟踪的人!”
  徐经纬道:“就这么办,杀了他们之后,要立刻折回海边,不要耽误,否则潮水一退,咱们今天就休想出海……”
  说话之间,三个人已缓步走到了斜坡上的树林。段裕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突然行动,迅即躲入树林里去。不一会,路上果然奔来三名大汉。
  那三名大汉显得行色匆匆,他们发现徐经纬等三人失去了踪影,脸上不禁透出惊愕之色。
  为首的那名大叹道:“小秃子,你没弄错吧?”
  那名被称为小秃子的大汉道:“回甲螺的话,小的确实调查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走眼……”
  甲螺道:“这就奇了,我们怎会追丢了他们……”他话才说完,修地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小秃子大声嚷道:“你……你怎么啦?”
  他的另一名同伴道:“不好了!甲螺中了暗算……”
  他话还没说完,人也踉踉跄跄地往右一倒,双脚一区,就此气绝。
  这回剩下小秃子一个人,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心胆皆裂,拔腿就溜。
  不料他的脚跟才提起,后领子却着着实实地被人抓住,双脚顿时悬空,使尽了全身力追,就是无法挣脱。
  小秃子吓得魂魄出窍,忍不住大声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2”
  背后传来段裕冷冷的声音,道:“小秃子,你是不是海龙会的人?”
  那小秃子忙道:“是!是!小的正是海龙会的人!”
  段裕松开手,使小秀于脚可着地,问道:“小秃子!你要不要命?”
  小秃子转身面对段裕,但见段裕一脸寒霜,杀气腾腾,登时心底凉了半截,期期道:
  “小……小的要命!”
  段裕迅即道:“要命容易,大爷问什么,你就据实说出来,听见了没有?”
  小秃子惶恐地道:“是!是!听见了……”
  段裕道:“行!大爷问你,你们海龙会怎么会知道我们出现在这大鹏湾的?”
  小秃子道:“那……那是上头一早晨传下来的谕今,要我们注意像大爷你们的人物!”
  段裕“哦”了一声,怒眼朝向由村子里缓步而出的徐经纬和卓大两人。
  徐经纬道:“咱们的行踪显然已经暴露,段兄!这事实在太过蹊跷……”
  段极讶道:“徐兄的意思是——”
  徐经纬飞快地接道:“海龙会在我们离开西天目山之际,就已经知道了咱们的目的,否则他们绝不可能安排入手在大鹏湾等候我们的……”
  段裕恍然道:“徐兄的意思是说,三花令里边,已经有海龙会的奸细混过去了?”
  徐经纬道:“兄弟的意思正是如此,要不然咱们离开西天目山之时,连段兄都不知目的何在,海龙会怎么可能预先安排入手在大鹏湾等我们呢?”
  段裕沉吟一会,道:“徐兄说得也是,三花令果然有海龙会的奸细混进里边,你看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徐经纬心想:“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一走了之,脱离海龙会和三花令的这场争执,以求自保。”
  但徐经纬深觉已身同骑虎,何况他奔彼江湖,主要目的就是要协助官府,荡平倭患,如今有一个绝妙的机会,他能放弃吗?
  徐经纬念头电转,道:“我们还是要干下去……”
  段裕正是要徐经纬这样做,他道:“好!那么我先问问这小秃子,看看能不能探点什么口风。”
  小秀子不待段花开口,便道:“大爷!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段裕重重哼了一声,露出重重杀气,正要动手用刑,徐经纬己道:“段兄!小秃子只是海龙会之中的小角色,连个甲螺也当不上,他能知道什么?”
  段裕想想道:“徐兄说得不错!”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甚是骇人,两道凶狠的目光直盯得小秃子打了一个哆暖,退了一步,道:“大爷饶命!”
  “命”字还在小秃子舌尖打转,段裕已然手起刀落,一道白光朝小秃子颈部砍下,徐经纬根本来不及阻止,小秃子早已惨呼一声,脑袋搬了家。
  段格还刀人鞘,道:“这人留之没用,杀了他倒也干净!”
  徐经纬望着地上三具死尸,没有与段裕争辩,因为他深知说之无益,只淡淡地道:“将他们埋了,咱们也该走了!”
  段裕道,“还埋他们做什?”
  徐经纬不悦地道:“你仅知杀人灭口,却不知掩埋死尸,留这三具死尸在此,不怕海龙会得知咱们的行踪吗?”
  段裕道:“嗯!咱们快动手……”
  于是三人将三具尸体拖进林子,动手埋好。他们三人将尸体埋好之后,也不歇息,立刻走出林外,准备赶回大鹏湾,与三花令派来接应的船只会合。
  但是他们还未踏出林外,走在前面的徐经纬突然轻“噫”了一声,道:“奇怪,这四下的景物为什么改变了‘!”
  卓大接道:“是啊!咱们会不会走错了方向?”
  段裕道:“这不可能,咱们并未深入林中,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迷失方向……”
  卓大讶道:“是呀!可是咱们走了半天,为什么还在这林子里头转?”
  徐经纬和段裕一时默然无语,低头凝思。
  片刻之后段裕问道:“徐兄!你看怎么样?”
  徐经纬抬眼道:“我看咱们已经陷入在一种奇门阵法之中了……”
  段裕诧然地看着四周,眸中不禁透出惶然之色,道:“奇门阵法?”
  徐经纬道:“是一种奇门阵法不会错,而且布阵之人目的只在暂时困住我们,并无催阵取我们的性命之意……”
  卓大问道:“他们困住我们干嘛?”
  徐经纬道:“他们必然知道我们急着想要与三花令派在大鹏湾的人会合,所以才将我们困住户
  段裕道:“这么说,这些困住我们的人,必定是三花令的对头了?”
  这句话乍听起来,等于多此一问,但细细一想,段裕问得却颇为深入。
  他话中之意,已经否定困住他们之人是来自海龙会,也就是说,这奇门阵法不是海龙会布来困住他们的。
  既然不是海龙会派人在此布阵,则很显然另有其人,这人会是三花今的另一对头吗?
  这是段裕刚才所提出的问题重点。
  徐经纬自然知道段裕这一问的重点,他道:“不错!这些困住我们的人是三花令的对头,但他们的目的却不一定纯为打击三花令而来的!”
  不是为了打击三花令而来,却困住徐经纬他们三个人,这倒是件令人费解的事。
  因此段裕和卓大都露出惆然的表情来。
  徐经纬只好解释道:“到目前为止,我也仅能推测出端倪而已,只要我们能查出布阵之人的家派来历,就不难弄清楚他们的真正意图……”
  段裕喃喃道:“江湖上有哪一个家派擅长奇门阵法呢?”
  徐经纬道:“段兄见多识广,这事还要段兄你多费神想一想……”
  段裕倏地露出骇异的表情,道:“啊?是,是东海水晶宫!”
  徐经纬道:“东海水晶宫?他们擅长阵法吗?”
  段裕道:“东海水晶宫人行动诡秘,最擅长阵法及媚术!”
  徐经纬皱眉道:“媚术?”
  段裕道:“是的!东海水晶宫的女子,个个妖饶艳丽,而且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媚术,定力再高的男子碰上她们,也得神昏颠倒,落入她们的算计之中……”
  徐经纬笑道:“这真是新鲜事儿,天下居然有这种专门以媚术诱人的家派,实在无耻之至!”
  段裕道:“徐兄千万不要小觑她们,东海水晶宫人手段狠毒、邪恶之至,比毒虫还怕人……”
  他说话时的表情甚是惶恐,声音也极为不自然,使徐经纬兴起莫大的兴趣,道:“段兄一定吃过她们的亏?”
  段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