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杰血






  白发老妪双眉刚挑!

  高大老者突然摆手说道:“够了,四妹!”

  白发老妪转注八指青衫老者,道:“三哥,依你之见!”

  八指青衫老者道:“我以为莫老鬼将计就计,分明诈死!”

  高大老者道:“何以见得?”

  八指青衫老者道:“该说的我适才都说过了,大哥何妨问问四妹?”

  白发老妪脸色又变,高大老者却已转向她说道:“四妹,那莫老鬼可曾认出是你?”

  白发老妪道:“我以为他现在该明白了!”

  高大老者道:“我问当时!”

  白发老妪道:“很难说,也许他已认出,也许他未认出!”

  高大老者浓眉一皱!

  白发老妪又道:“认出未认出,这都不关重要,我以为他绝想不到我在那片金叶之上做了手脚下了毒,金叶贵重,不怕那小贼秃不给他,只要他略一沾指,哼,哼!”

  这哼哼两声,得意狠毒兼而有之!

  随着哼声,鸡皮皱满的老脸上,浮现一片怕人的狰狞色!

  八指青衫老者突然冷冷一句:“只怕他连碰都未碰!”

  白发老妪霍然色变,怒产说道:“三哥看到了?”

  八指青衫老者道:“何用亲眼目睹?想想也知道,那小贼秃先中奇毒,面色渐渗铁青,莫老鬼何许人,他焉能看不出来?”

  白发老妪冷冷说道:“却未必能想到是那片金叶出了毛病!”

  八指青衫老者冷笑说道:“四妹太小看莫老鬼了!”

  白发老妪冷然说道:“三哥也太高估莫雷了!”

  八指青衫老者道:“事实如此,你我五兄妹昔年吃过他的大亏,惨痛教训,犹历历在目,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白发老妪道:“我不以为如此!”

  八指青衫老者道:“四妹之意……”

  白发老妪道:“我以为三哥成心跟我过不去!”

  八指青衫老者笑了,笑得好狰狞!继道:“四妹误会了,自己兄妹,我怎会?我是以事论事,唯恐我五兄妹再蹈昔年覆辙,十多年埋首深山,忍辱含羞,你我五兄妹为的什么?”

  白发老妪默然了,但旋即又道:“耳闻是虚,眼见是实,分明真假,咱们何妨去看看?”

  八指青衫老者道:“何时?”

  白发老妪道:“今夜!”

  八指青衫老者大笑说道:“英雄之见略同,你我都是急性子!”

  话声方落,矮胖秃顶老者突然冷冷一句:“去不得!”

  白发老妪目光转注,道:“二哥,怎么说?”

  矮胖秃顶老者道:“张网布饵,分明陷阱!”

  白发老妪道:“没想到十多年岁月,二哥豪气胆量两消,咱们千里迢迢,为的是什么?要怕又何必来?”

  矮胖秃顶老者没在意,冷冷说道:“‘秃鹰’西门奇生平尚不知怕为何物,可是我却不会傻得明知眼前是火坑,偏偏闭着眼往里跳。”

  白发老妪冷笑说道:“纵是火坑,咱们也有十只手!”

  矮胖秃顶老者道:“莫老鬼我可无惧,那奇人老四一双手足抵咱们十只,何况,还有那卜老二,车老三。”

  白发老妪道:“照二哥这么一说,咱们最好信以为真,就此回去!”

  矮胖秃顶老者道:“仇恨未报,羞耻未雪,岂可轻言回去。”

  白发老妪道:“那么二哥是什么意思?”

  矮胖秃顶老者道:“去不得,也走不得,只有等下去!”

  白发老妪道:“等到何时?”

  矮胖秃顶老者道:“到那儿算那儿!”

  白发老妪道:“我可没那么好耐性!”

  矮胖秃顶老者道:“何止四妹?只可惜除了等,别无良策!”

  白发老妪双眉微挑,刚要再说!

  八指青衫老者突然插口笑道:“以你俩这样抬杠,抬到何时才了?二哥莫愁,四妹莫急,愁急都于事无补,二哥,可记得昨夜那位怎么说的?”

  矮胖秃顶老者道:“三弟是指那突如其来,告诉咱们兄妹,普济老秃便是昔年莫老鬼的那位?”

  八指青衫老者点头说道:“正是那神秘蒙面客!”

  矮胖秃顶老者道:“豪语惊人,四奇不堪一击,何足惧哉!”

  八指青衫老者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句话……”话锋微顿,又问:“此人功力如何?”

  想必昨夜吃了亏,矮胖秃顶老者脸一红,道:“三弟何明知故问?”

  八指青衫老者道:“二哥不能否认,合你我五兄妹之力,也难敌此人手下五招,此人功力几与那奇人穷酸不相上下,‘乾坤五义’何曾服过人,有此人在后,咱们还怕个什么?”

  好个“义”字!

  功力几与“神州四奇”中的那位四先生不相上下!

  那这神秘蒙面客是准?

  矮胖秃顶老者道:“人家可未表示要帮咱们!”

  八指青衫老者大笑说道:“你我五兄妹成名多年,声威震字内,他还能怎么说?先告诉咱们莫老鬼藏身所在,继而一句豪语,还不够么?”

  矮胖秃顶老者默然不语!

  想必,没话说了!

  夜深沉!

  开封城大街上,除了偶而几处人影幌动,卖“油茶”,卖“烧鸡”的么喝声外,再难见一丝人影再难闻一丝声响!

  上弦月,在淡淡震层中,微露金钩,冷辉显得有些昏暗,夜风轻拂,夜色,凉而宁静!

  “大相国寺”,“大雄宝殿”内,香烟袅袅,神案上,烛火随风摇曳,时长时缩,明灭不定!

  不见人影,连值殿的和尚也未看见,静悄悄的!

  佛殿的气氛,庄严而肃穆j

  可是,今夜,在这庄严,肃穆的气氛中,还带着一丝丝懔人的悲惨阴森!

  那只因为大殿中央,多了 口漆黑发亮的棺木:这是“普济老和尚”的灵柩!

  偌大一座“大相国寺”无处停放,只有停放在大殿内!

  蓦地里,梆柝响动,更鼓敲出了三更!

  一股阴风飞卷入殿,神案上烛火为之一暗!

  就在神案烛火——暗复明的刹那间。大殿中,多了五个人!

  五个人一字并肩,冷然伫立,不言不动,凶恶狰狞,个个眉宇间洋溢着一片狠毒桀傲之色!

  最左一名,是个长眉细目,短须若猬的矮胖锦袍老者。

  第二名,是个长髯飘拂的青衫老者!

  居中—名,是个满面于思的高大黑袍老者!

  第四名,是个马脸惨白,长发披散的瘦高黑袍怪人!

  第五名,则是个白发皤皤的丑陋老妇!

  是“乾坤五凶”。

  高大黑袍者,一双凸睛中凶芒闪动,环顾轻扫殿内,目光最后落在那口漆黑棺木上,唇角,倏地泛起一丝冷酷、得意,狰狞笑意,转注白发老妪,微—点头!

  白发老妪笑了,那里是笑?看起来像哭,可比哭还难看,其冷酷、得意、狰狞之色更甚!

  高大黑袍老者目光再望身旁三老者!

  三老者面色木然,无任何表情!

  高大黑袍老者双眉挑处,方待挥手出殿!

  “慢着!”八指青衫老者突然一声淡淡轻喝!

  高大黑袍老者飞快投过一瞥探询目光!

  八指青衫老者目注棺木,阴阴一笑,道:“怎么说昔年有过一段交情,故人仙去,眼见棺木,咱们兄妹,岂能就这么走了?好歹也该略表心意!”

  高大黑袍老者目中凶芒一闪,笑得凶残,道;“三弟要……”

  八指青衫老者一双鱼眼中尽射狠毒,笑道:“我要代咱们五兄妹,在故人灵前一拜!”

  高大黑袍老者狞笑一句:“好主意!”

  八指青衫老者飘身,直落灵前,向着那口内贮“普济老和尚”法体的漆黑棺木,当头一拜,又飘身退回!

  十道冷酷目光,向着棺木投下最后一瞥,方欲腾身!

  蓦地,身后响起一个冰冷话声:“好狠毒的心肠,还想走么?”

  五凶神情猛震,霍然旋身,面前,大殿门口,雪白儒衫,潇洒书生面布寒霜,负手而立!

  五凶骇然色变,那倒非惊于书生出现,书生之出现,早在意料之中,而是震慑于书生欺近身后两丈内,自己五人,犹茫然不觉的那份功力!

  高大黑袍老者冷然说道:“闻人老四,你是……”

  书生目中暴射冷电寒芒!

  高大黑袍老者一懔改口:“四先生难道非管我兄妹闲事不可?”

  书生目中冷电倏敛,道:“那原本不—定,千不该,万不该,你五人不该心肠太似狠毒,索元浩临去还碎人棺木,毁人遗体。”

  高大黑袍老者尚未开口!

  青衫老者“八爪毒龙”索元浩已冷然说道:“那怪不得我兄妹,谁叫莫老贼在棺中装死?”

  书生目光移注,冷冷笑道:“你知道‘普济大和尚’未死?”

  索元浩道;“或可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五兄妹!”

  书生笑了:“看来,我这番心思是白费了……”

  面色一沉,道:“你知道老和尚他为什么诈死?”

  索元浩冷笑说道:“贪生怕死,企图躲过我兄妹寻仇索债!”

  书生冷冷一笑,道:“躲过你五人寻仇索债,倒是真的,贪生怕死却未必!”

  索元浩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分别!”

  书生笑道:“冥顽凶徒,那知慈悲佛意?老和尚已非昔年‘毒手魔君’,他不愿眼见你五人血溅尸横,也不愿因他而为这清净佛门带来杀孽,只希望你五人以为他已真死,从此仇怨了消,返回来处!”

  索元浩狞笑道:“果然慈悲胸怀,只可惜他未真死!”

  书生眉梢一挑,道:“这么说来,你五人是非置老和尚于死地不可了?”

  “那是自然!”白发老妪突然插口说道:“否则我那爱徒之仇向谁去要?不但我那爱徒泉下之灵永难瞑目,便是我五兄妹心愿之恨也是难平!”

  “说得好!”书生笑道:“阎七姑,十年前关外那一双药商夫妇之命,又要那个偿还?”

  “白发鬼妪”阎七姑冷冷说道:“我那爱徒已经死了!”

  书生道:“淫为万恶之首,杀人偿命,理所当然,所幸他是碰上普济老和尚,要是碰上我,只怕他死得更惨!”

  阎七姑丑脸一变,道:“既然杀人偿命,他莫老贼就该偿我爱徒一命,这岂非也理所当然,你四先生为何偏要伸手?”

  书生淡笑说道:“因为那万俟卿该死,普济老和尚杀得对,再说普济老和尚已非昔年‘毒手魔君’,我不能眼看你五人连一个洗面革心,改恶向善之人都不放过,而不闻不问,你五人假如只是来看看普济老和尚圆寂真假,我也许仍不会现身,但是索元浩临去暗施展阴狠手法,却令我忍无可忍!”

  索元浩道:“要怪只该怪他莫老贼不该装死,我五兄妹为报仇雪恨而来,绝无明知仇人未死而放手离去之理!”

  “说得是!”书生点头说道:“你既明知老和尚诈死,为什么不当场道破,唤他出棺放手一搏,这样报仇雪恨,也显得公平,为什么暗施阴恶手法,乘人不备,出人不意,使人毫无还手余地?这该不是大丈夫光明磊落行径!”

  索元浩长脸一红,哑口无言,但旋又冷笑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兵不厌诈,本来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何能克敌制胜,敌我之间,似乎用不着什么光明磊落,要谈光明磊落,他莫老贼就不该诈死!”

  也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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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舍己渡人
 
  书生脸色一变,冷笑说道:“这似乎是你‘乾坤五凶’的一贯作风……”

  声色一转严厉,接道:“我没那么多工夫跟你们多哕嗦,我不在这儿不说,我既然在这儿就不容你五人这般冥顽凶徒,在这佛门清净地逞凶……”

  索元浩冷笑说道:“莫老贼中我‘摧心断魂掌’,早已身死棺中,若之奈何?”

  书生冷笑说道:“你以为阴谋得逞,老和尚已在你那独门歹毒掌力下心碎魂断了么?有我在此,岂能容你五人动他毫发,要不然你五人会到现在还能站着说话!”

  “乾坤五凶”勃然色变,索元浩厉声说道:“那莫老贼不在棺中?”

  书生淡然说道:“谁告诉你老和尚不在棺中?”

  索元浩突然喋喋大笑:“他莫老贼功力大不如昔,现在棺中,便绝无生理!”

  书生道:“你似乎对你那独门掌力,很有自信!”

  索元浩傲然点头:“那是当然!”

  书生笑道:“可惜只能摧毁一具无辜棺木!”

  索元浩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