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杰血






  可没见小孩儿,那是因为万大老板膝下犹空,年逾半百还没有儿女,连娶了三房娇妻,仍没见养出一个!

  八成见这是他连周济贫苦,都舍不得掏钱的报应!

  本来嘛,积阴德,要多做善事,这种起码的善事,他都不肯做,老天爷那会让他养儿女?

  可巧老太太就只生他一个,本人也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这么一来,送殡的族亲当然少得可怜!

  出殡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直往西门!

  沿途,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看归看,没一个心里不骂的,就凭这,万大老板还想养儿女?

  距西城门约莫三十多丈的一条胡同口,有两个人露了露头,一眼望见算卦的,面上一起变了色,又飞快缩了回去!

  算卦的一双眼就没闲过,那能瞧不见他们?眉梢儿一挑,嘴角掀起一丝冷冷笑意,留了神!

  适时,出殡队伍渐渐行近,乘着人多,那适才胡同口露头的两个人,闪身挤到了街旁!

  那是两名商人打扮的中年汉子,各人背后背着个包袱,包袱鼓鼓的,想必是大走财运赚了不少!

  看看出殡队伍行近,两名中年汉子一打眼色,挤了出来,紧靠灵车右侧,低着头往城门走!

  这一来,灵车正好挡住了对街算卦的视线!

  两名中年汉子脸上的神色有点紧张!

  虽然晌午刚过,但正月里可不热,无如,他两个额头都见了汗,而且顺着腮帮大往下淌!

  这紧张神色,越近城门越明显,看样子,他俩是恨不得能借个土遁,或者是隐了身形出城,可惜道行不够!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距离,一寸一寸地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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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穷途诡辩
 
  西门城,是越来越近了,打车缝里溜眼,算卦的仍好好地坐在对街胡同口,跟个没事人儿一般!

  心里一块斗大石头,渐渐地往下放了!这,由他俩脸上的神色可以看得出来!

  到了,跟鬼门关似的西门城,就在眼前!

  两名中年汉子低着头,互觑一眼,脸上浮现一丝令人难懂的异样神色……。

  突然,一只大手拍上肩膀!

  两名中年汉子正在提心吊胆,这下可吓了一大跳!神情猛震,一哆嗦,连忙抬头!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没把灵魂吓得出了窍,想扭头就跑,可是两条腿不争气,它就挪不动!

  面前冷然站着一人,倒不是那算卦的,可比算卦的还令人头皮发炸,是那位威猛慑人的驼背老人!不说别的,单他那双圆睁的巨目,瞧上去就懔人!

  两名中年汉子,居左那名,壮了壮胆子,笑得好勉强!道:“这位老人家,有什么事儿么?”

  话是说出来了,可是舌头不大灵活!

  驼背老人可没那么好心情,一挥手,冷然说道:“少跟我驼子来这一套,想要命,就乖乖地给我滚回去!”

  居左那名中年汉子,八成儿胆子长了毛,哈腰道:“老人家,小可兄弟是由洛阳来做生意……”

  驼背老人没说话,巨目暴睁,抬起了蒲扇般大巴掌!

  这回不敢再说了,也没胆装了,两名中年汉子互一递眼色,脚底下抹了油,扭头就跑,一溜烟没了影儿!驼背老人没追,望着那两条如丧家之犬的仓惶背影,咧嘴一笑,转身挤入了街旁人丛中!

  与此同时,东门、西门、北门,都出现了两个鬼头鬼脑,商人打扮的中年汉子,都是一付作贼心虚样!

  可都分别让书生、“秃顶”老马、小明,挡了驾,也都让他们由那儿来,回那儿去,一个也没动他们!

  “开封城”内,炊烟四起,一会儿光景,便暮色低垂,万家灯火!

  天黑了!城头上的书生走了,换上了几个年轻轻的精壮汉子,个个短打劲装,身手矫健!

  算卦的,也收了摊儿,可是那驼背老人却住进了靠城门的一家客栈,他那间房子对着街,开着窗子!

  小明跟那十几个小叫花,枕着破碗,搂着打狗棒,就躺在城门内那屋檐之下,睁着眼聊天,惬意得很!

  “秃顶”老马,仍然靠着窗,坐在“悦宾楼”头,可是跟他来的那几个徒弟,全都不见了!

  “汴梁世家”那两扇朱漆大门之前,踏着月色,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书生,一个是算卦的!

  算卦的手中空空,吃饭的家伙一样没带!

  倒是书生手中摺扇轻绕,潇洒异常!

  “汴梁世家”那高高的石阶之上,正站着两个家人模样的中年汉子,满脸凶像,不可一世!

  一眼望见书生跟算卦的走来,脸色不由一变,互一递眼色,站在左边的那名,就要转身进门!

  算卦的开了口:“这位,慢走一步,带点东西进去!”

  那名中年汉子只得站住,笑着哈了腰:“尊驾,叫我么,有什么事么?”

  对别人,“汴梁世家”的这两位,可从没有过好脸色!

  算卦的没答,笑了笑,道:“我看管家的很面熟,好像在那儿见过?”

  站左的那名汉子白了脸,强笑说道:“咳,咳,这个,这个……”

  这个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

  算卦的笑了:“我想起来了,今儿个下午,在西城门,管家跟这位跟在灵车后,怎么?二位跟万大老板是亲戚?”

  算卦的一张嘴损得不饶人!

  两名中年汉子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要说发脾气,还没那个胆,只得陪笑听着!

  倒是书生厚道,他笑着说了话:“麻烦那位通报一声,就说卜百晓,闻人俊兄弟专程拜访!”翻腕自袖底拈出一份名帖,递了过去!

  居左中年汉子如逢大赦,双手接过名帖,转身入内!

  须臾,一阵步履声.由远面近,大门内,迎出了四名老者,最后一名,正在那位胡四师爷!

  最左一名,身材高大,灰衣,独目!

  第二名,身材瘦高,黑衣,白脸,透着阴森!

  第三名,身材矮胖,青衫,脸既红又圆!

  不用说,这准是“汴梁世家”的大、二、三师爷!

  也是昔年“修罗四侍”中的青、白、蓝衣三侍,青衣侍井太玄,白衣侍邴浩,蓝衣侍屠能!

  四位师爷,齐出迎客,这可是“汴梁世家”绝无仅有的事!

  一出门,便拱上了手,大师爷井太玄哈哈大笑:“不知二位驾临,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算卦的,书生齐拱手,算卦的道:“好说,倒是我兄弟来得鲁莽,四位师爷海涵!”

  井大师爷咧嘴笑道:“‘神州四奇’莅临两位,‘汴梁世家’蓬荜生辉,井太玄四人能代主迎迓,更感毕生荣宠,怎么,三先生没来?”

  算卦的笑了笑,道:“他有事儿,身人龙潭虎穴,总该留个后手!”

  四师爷脸色齐变,井大师爷强笑说道:“周到,周到,别说区区‘汴梁世家’,就是当年‘修罗教’总坛,二位还不是要来便来,要去便去!”

  算卦的淡笑说道:“只怕昔年‘修罗教’,难比今日‘汴梁世家’!”

  四位师爷脸色又一变,算卦的却淡然又道:“是贵主人看不起我兄弟这块招牌,还是病足不利于行?”

  井大师爷强笑说道:“二先生错怪了,敝东家半个月前就出了门!”

  算卦的“哦”地一声,拱手笑道:“那是卜百晓失礼,井大师爷原谅!”

  井大师爷还想再说,胡四师爷突然说道:“井老大,这岂是咱们待客之道,莫让他二位见笑!”

  算卦的目光投向胡四师爷!

  井大师爷快道:“井太玄想起一事,该向二先生赔罪!”

  算卦的故作一楞,道:“怎么说?”

  井大师爷笑了笑,道:“古四弟不知二先生驾临开封,日前‘悦宾楼’上……”

  算卦的一笑截口,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了大不了的事儿,原来是那回事儿,说起来,卜百晓不知胡四师爷就是古四侠,该赔罪的,倒是我卜百晓,古四侠那柄威震武林的扇儿……”

  胡四师爷阴阴说道:“别提扇子,想起来显得古月天小气,反正多年不用,现在更用不着了,坏了算了,我早就觉得它压手,多亏二先生,换个人还真毁不了它,古月天该谢谢!”

  这话,话里有话,算卦的笑了笑,尚未说话!

  四位师爷已侧身让路,举手肃客!

  算卦的没谦逊,不客气,当先进了大门!

  进了门,井大师爷把客人直让上大厅!

  “汴梁世家”富可敌国,不亚王候府邸,大厅灯火辉煌,富丽堂皇,美仑美奂,气派异常!

  坐定,四名青衣小童奉上香茗!

  四名青衣小童退去后,井大师爷不容算卦的跟书生开口,独目炯炯,轻扫客座,笑道:“二位何时驾临开封?怎不赐告一声,也好让井太玄四人略尽地主之谊,把酒谈笑,叙叙当年!”

  算卦的淡然答道:“井老大何必明知故问?要尽地主之谊,现在也不迟。”

  “说得是!”井大师爷强笑摆手:“古四弟,吩咐摆宴。”

  胡四帅爷还没应声,算卦的已然说道:“时候多得是,又何必急于一时?”

  井大师爷笑道:“话可都让二先生说了,也好,恭敬不如从命,今日作罢,只要三位不走,不愁没有机会!”

  算卦的笑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最好就此作罢!”

  井大师爷哈哈大笑,接着,邴二师爷,屠三师爷,胡四师爷都开了腔,搭了口,说得尽是些无关痛痒的当年事!

  不但不提“镖”事,也绝口不问来意!

  谈笑中,算卦的突然说道:“井老大,专诚拜访,做主人的怎不问客人来意?”

  井大师爷脸一红,独目飞闪寒芒,窘笑说道:“井太玄正欲请教!”

  “这才是!”算卦的笑了笑,道:“我先请教古老四,今儿个是约期的第几天?”

  胡四师爷随口说道:“第三天!”

  算卦的目注井大师爷,道:“那么,何须再问我兄弟来意?”

  井大师爷平静地笑道:“二位是来要镖?”

  “不错!”算卦的道:“由第一天至今,我兄弟未见有人还镖?所以,不得不亲自跑上一趟,专诚拜访,听个信儿!”

  井大师爷笑道:“期至不还,的确是‘汴梁世家’缺理,无如,二先生,劫镖的不是‘汴梁世家’,拿什么还?”

  这敢情好,不承认了!

  书生微笑不语!

  算卦的却大笑说道:“井老大,彼此都是明眼人,何必呢?”

  “二先生!”井大师爷面色一整,道:“井太玄生平没有不敢承认的事,只是,‘汴梁世家’确未劫镖,二先生如若不信,我莫可奈何!”

  算卦的没在意,翻腕自袖底取出那只紫檀木盒,手掌平摊,目光转注,笑问胡四师爷:“这可是你古老四之物?”

  “不错!”胡四师爷神色不变,奸笑点头:“正是古月天被扒去之物,怎落二先生手中?”

  这句话,暗含讥讽!

  无如,算卦的也不含糊,笑道:“一般地黑吃黑,你古老四怎么得来的,我就怎么得来的!”

  胡四师爷吃吃笑道:“二先生知道我是怎么得来的?”

  算卦的道:“这是‘三义镖局’所保重镖中的一件,我正要请教!”

  胡四师爷道:“我可是花了几百两银子换来的!”

  “便宜!”算卦的笑道:“单这一件就价值连城,几百两银子花得太值得,若有这种便宜可得,告诉我一声,我也去去!”

  胡四师爷摇头笑道:“恐怕不行了!”

  “怎么?”算卦的道:“莫非没机会了?”

  胡四师爷道:“正是没机会了,那是个过路的珠宝商!”

  “好巧!”算卦的道:“怎么都让你一人儿碰上了?”

  胡四师爷嘿嘿笑道:“二先生善卜,应该看得出,我这几年正交运!”

  算卦的双眉一挑,道:“古老四,你可是成名多年,响当当的人物。”

  胡四师爷奸笑说道:“不敢,当着二先生跟四先生,古月天这块小招牌,算得了什么?不过,二先生,古月天字号小,做得可是童叟不欺,货真价实的负责买卖,没有不敢担当的事儿!”

  算卦的目中寒芒一闪,道:“这么说来,这我卜百晓冤枉人了?”

  胡四师爷笑得狡猾:“古月天不敢这么说,不过,镖确不是‘汴梁世家’劫的!”

  算卦的道:“何不说不是你古老四!”

  胡四师爷道:“古月天如今是‘汴梁世家’人,这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