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剑金镖





  宋正卿拔腿往山崖跑去。
  “你……你要干什么?”肖芝喊着追过去, “你疯啦?”肖芝伸手没抓住宋正卿,他已滑下了山崖。
  “你……”肖芝又气又急,瞧着攀着石缝向野菊花爬去的宋正卿,大声喊着:“那花一点也不好看,我不要!你回来!”
  足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宋正卿吓着头昏眼花,腿肚打颤。他后悔不该凭一时之勇,想也不想就下了山崖,现在想上去也不成了。他趴在石崖上,朝肖芝喊道:“快找根绳子来!
  ”
  肖芝用长剑飞快地斩下几截青藤,毅然撕下裙边缠在一起,吊了下去。宋正卿伸手抓住了藤绳,心里顿时踏实了。他望了望菊花,就在手边不远,他身子又向菊花方向移了移。
  “不要!我不要,快上来I”肖芝连声喊道,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宋正卿闭了口气。菊花就在手边,怎么也得试试,否则这趟险岂不是白冒了?他脚在石缝里一蹬,猛伸手抓住了菊花……宋正卿双脚悬空,身子贴在崖壁上,左手捏着刚摘下的菊花,右手抓着藤绳。肖芝双手死死地抓住藤绳, 往上拽……
  宋正卿终于带着菊花爬上了山崖。他肩上的衣服磨破 了,血从衣襟里流了出来。他潇洒大方地抖抖双肩,把菊花 捧到肖芝面前:“师妹,菊花采来了!” 。
  肖芝猛地夺过菊花扔在地上,她把手伸向他的肩头: “我来替你包扎一下。”
  “不用。”宋正卿明亮的眼睛盯着她,蓦地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她想起了他刚才冒死下山崖的情景,想起了在庄园练功 中他处处照顾自己的琐事,想起了他在高升客栈…·她没有 抽回自己的手。她感到一种新鲜的异样的不可言喻的感觉在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心。
  “芝儿!”山岩后传来一声喊声.
  宋正卿、肖芝二人,触电似的跳开来!
  肖长庭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师父。”宋正卿垂着手,胆怯怯地让到一旁。师父的脸色使他感到不安。
  “爸爸。”肖芝轻声喊着迎了上去,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
  肖长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对宋正卿说:“回庄园书房将师门十大戒律抄三遍。”
  “师父。我……”
  “去!”肖长庭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是!”宋正卿抓起地上的长剑急急离去。
  他刚转过石岩,却迅即停步,将身钻进了草丛。他小心 翼翼地爬着,爬到岩边,敛声屏气将身子贴在了石岩上。岩 那边传来了肖长庭和肖芝的对话:
  “今后没经我允许不准你和宋正卿单独在一起。”
  “爸爸!我们并没有什么……”
  “我知道。”肖长庭最近听张玉梅告诉他,宋正卿常常 痴痴地望着肖芝,悄悄地跟在她身后转,还找各种借口到她 房中来说话,他是不是爱上她了?女人对这种事总是特别敏感的。初时他并不介意,后来在练功中他也发觉了宋正卿对 肖芝特别热情,刚才崖边的一幕更证实了张玉梅的猜想,所 以他才出面干涉。他对宋正卿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宋 正卿聪明、机灵,为人热情、和气、大方,对他毕恭毕敏, 对师娘十分尊敬,庄园中除了朱祥外大家都喜欢他。朱祥却 几次对他说,宋正卿太浮华,小时在翰林院就有过劣迹,切 不可信任。肖芝是雷震寰的遗孤,这终身大事若有差错,岂 不愧对雷大侠在天之灵?
  但,这种事他又不便过于责怪肖 芝。
  山崖上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沉默半晌。肖芝说话了:“爸爸。我今年十八了,后阁 楼的东西能交给我了吗?”她知道竹杖里的货,爸爸还没有 送出去。
  “不能!”肖长庭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怎能让她去冒这 个风险?!
  “您不相信我?”
  “不是。你功夫太差,而且还是个女孩,怎能当此重 任?”
  “可是,看到您老人家为它急白了头, 孩儿心里不安。”
  “别说啦!这事我自有主张。”
  宋正卿趴在岩边草丛中,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谈话,他的脑子在飞快地旋转:“难怪师父经常守在后阁楼,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原来阁楼中藏有什么东西?金银、财宝……不对!武功秘笈?对!一定是……如果我先能看到武功秘笈,偷学一些,日后师父授于我们时,我就能够超过方耿秋。说不定师父一高兴,八卦金刀,响金镖,都会传授给我。”
  他脑子嗡嗡发响,山崖下摘野菊花的情景又在眼前闪动……他决心再冒一次险:夜探后阁楼,偷看师父暗藏的武功秘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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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逛酒楼醉后泄机密 盗秘画夜闯肖家楼
 
  太平铺“怡春楼”。杏黄酒旗迎风招展,来往客人熙熙攘攘。
  “怡春楼”是太平铺最大的酒楼,前楼卖酒莱、包点、小吃,后楼留宿客商。据说后楼里除客房外,,还暗设赌场、妓院。酒楼老板姓黄名志远,来头很大,店内的赌、娼活动,连县衙门也从不敢过问。
  宋正卿奉师娘张玉梅之命来太平铺送过节礼物。“泰和钱庄”张老板喜欢这孩子伶牙俐齿,赏给他二两银子。宋正卿路过怡春楼,仗着口袋里有银子进去喝几盅解解谗。三杯下肚,有了几分醉意,他拍桌大叫:“再给小爷烫壶酒来!”
  “哎——来啦!”店小二尖着嗓门叫着,提着酒壶应声而至。他把宋正卿的小酒壶斟满:
  “公子爷还要点什么?”
  “半斤牛肉,半斤蹄筋。快点!”宋正卿抓起小酒壶凑到嘴边咕噜噜地猛喝一气。
  店小二拖长嗓音喊道:“半斤——牛肉,半斤——蹄筋——”然后他哈着腰朝宋正卿点着头道,“马上就到, 请……”话未说完“啪!”宋正卿掴了他一个耳光,把小酒壶往地下一摔:“小爷要烫的酒,怎么是凉的?”
  “叭”地一声,小酒壶被砸得粉碎!响声惊动了楼上的客人,有人从楼梯口仲头往下观望。
  这时楼下内堂门帘一掀,两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他们径直走到宋正卿的身旁,一左一右站定:“野小子,也不睁开眼瞧瞧,怡春楼可是你撒野的地方?”
  宋正卿被大汉这么一吆喝,酒已醒了大半。凭他现在手上的功夫,他没把两个大汉放在眼下,可是他要是在这里闹出事来,被师父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他只得忍住性子,陪笑道:
  “小的多喝了两盅,一时酒醉失手,还望二位海涵。”
  “哼!说句没用的屁话就完事了?贴酒壶钱来!”
  真是不识好歹!宋正卿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强压怒火,将手伸入怀中:“好!小爷今日心情好,不与尔等计较,一个小壶能值多少钱,我照赔就是了。”
  “五两纹银。”
  “什么?”宋正卿瞪圆了双眼, “五两纹银?!”
  “你以为怡春搂的酒壶就这么好砸?五两纹银外还要加磕一个响头!”
  宋正卿不由勃然大怒。一个土瓷小酒壶顶多值一两个铜钱,开口要五两纹银,分明是在讹人。他撩起衣襟,一只脚踏在板凳上,斜睨着那两个大汉,冷笑一声:“好,你们俩每人给小爷磕个响头,就赏你们五两银子。”
  两个人汉正要动手,只见楼梯上咚咚咚地跑来一人,高声喊道:“请二位不要动手!”
  宋正卿正在惊疑,两个大汉扭头道:“你替他赔钱?”
  来人年约三十五六,商客打扮,衣着华丽。他冲着二位大汉哈哈一笑:“这位少年公子剑眉朗目,堂堂一表,眉宇间一团英气,日后必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适才店小二服侍不周,他仗着酒兴摔了个酒壶有啥了不起,不就是五两银子么?记在裴某的账上就是。”
  “哎呀,怎么惊动了裴老板?”掌柜先生从柜台里走到桌旁,朝两个大汉一瞪眼:“连江南‘宝通’银庄的裴老板都不认识了?还不与我下去!”
  裴老板笑道:“算啦,算啦.这帐……”
  掌柜先生急忙道:“哪里的话!这本是小二的不是。小二!快与公子爷赔礼!”
  店小二捂着挨打的脸,极不情愿地向宋正卿赔过罪。裴老板抓起宋正卿的手:“请公子楼上一叙。”
  怡春楼接待客人甚广,无论是巨富客商、豪门子弟,还是平民百姓,来者不拒。但,一般过路歇脚的客商只在前楼院坪的棚亭里吃些包点、小菜,有钱的客人才能进入前楼厅喝酒,点菜,楼上的雅座更是贵得吓人,酒菜钱高出楼下数倍。至于后楼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进怡春楼的人,常以坐楼下还是楼上或后楼来确定他们的身分.宋正卿借替师娘送信送物之机来过怡春楼多次,对楼上雅座羡慕已久,怎奈自己已不象在三元庄当少爷时手头阔绰,只得楼口停步,望洋兴叹.此时,裴老板邀他上楼,虽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也不曾推诿,一同携手上得楼来.裴老板和宋正卿刚在挂着珠帘的雅座坐定,立即有两个姿色动人的歌女抱着琵琶走近前来.裴老板手轻轻一挥:“大爷要和公子说话,不用了。”
  两位歌女怀抱琵琶,鞠躬退下,其中一个朝着宋正卿嫣然一笑。宋正卿不觉心神荡漾,两眼直盯着退出房外的歌女.
  裴老板看在眼中,心里暗自发笑。他吩咐堂倌重新换桌酒菜,然后对宋正卿说:“在下江南宝通银庄裴绍南,如果我没猜错,公子就是三元庄宋翰林之子宋正卿。”
  宋正卿满面惊诧:“裴老板,您怎么……”
  “哈哈……”裴绍南哈哈一笑,“公子神骏超俗,大有令伯当年风姿,脸庞、眉宇间还有令堂七郡主的秀气,算起来我还是你的远房舅舅哩。我一见你就觉得眼熟……”
  酒菜上来了。宋正卿低头一看,四碟八菜,色式新鲜,与楼下自是大不相同,小酒壶,酒盅全是白铜打造,做工十分讲究。
  “贤侄,请!”裴绍南给宋正卿斟了满满一盅酒说道, “贤侄怎的不在三元庄,却到这太平铺来了!”
  宋正卿喝下杯中之酒,长叹一声道:“唉, 说来话长……”
  “边喝边谈……”裴绍南向宋正卿频频敬酒。
  宋正卿将五年来的情况细细向裴绍南说个明白,说话之间,他一连饮下十余盅酒。他原已喝了不少,此刻已是酩酊大醉。
  “肖长庭乃是武林之魁,贤侄能投在他的门下,真是三生有幸。不过,贤侄从小娇生惯养,肖家庄园的寂寞生活,贤侄如何过得惯?”
  宋正卿已有九分醉意,两眼迷惘。肖家庄园几年清苦生活确已使他厌倦,加之师父不甚喜欢他,而师妹肖芝也不即不离地躲着他。心中的忿忿不平,往日无从发泄,这会儿随着酒意冒了出来,他将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敦:“裴舅,我哪点不如方耿秋?师父为什么不传授我武功秘笈……”
  裴绍南咪着眼瞧着宋正卿。他从对宋正卿的盘问中,详细了解到肖长庭近期来的活动情况,尤其对宋正卿叙述的肖长庭每天都要到后阁楼去的情况,十分感兴趣.此时听到宋正卿提及武林秘笈,急忙问道:“什么武林秘笈?”
  宋正卿已力不胜酒,趴在桌上说:“屁……屁个秘笈!我去……后阁楼看了,那儿藏的……原来不是……武功秘笈,不过是……一幅破画。哈哈,这种丝绢画,我三元庄过……
  过去多得很,谁……谁希罕这个……”
  “什么样的丝绢画?上面画的是什么?”裴绍南摇着他的肩膀问。
  宋正卿已瘫软如泥,鼾声雷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裴绍南一拍巴掌,酒楼老板黄志远应声而至。裴绍南铁 青着脸,语气极为凌厉地说道:
  “你们向罗大人报告说,肖 长庭困守庄园,除了乡里坤士,良民,谁也没见过。肖家庄园后山多了个无名新坟,你知道吗?肖长庭后阁楼藏的什么 东西,你知道吗?…”
  “胡大人……”黄志远面色惊慌,不知如何回答才是。
  原来这个裴绍南便是御前侍卫小头目胡泽,现在他已擢 升英武殿的五品带刀侍卫。黄志远奉命在此开酒楼监视肖长 庭。当年罗汉冲奉命进山缉拿雷震寰之子未能得手,回京后受到斥责,降职减俸。五年来他效命朝廷,极力捕杀抗清义 士,但始终查不到天地会总舵地址。他对肖长庭一直存着戒 心,就派人严密监视着肖家庄园,此次官复原职,又与胡泽 一起再次领命搜寻天地会秘图。胡泽听岳父秦山保说过,他 曾用黑砂掌打伤了天地会的一个联络员,怀疑此人逃向肖家 庄园.如今听了宋正卿说的这些情况,胡泽暗自思忖:
  朝廷命令搜寻的天地会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