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异功





  戈剑瞥了他俩一眼,得意地说:“他是我的一个亲人,你们猜是谁。”
  “是你爹?”张严馨说。
  戈剑摇了摇头:“我没有爹,我是冬天生的。”
  张严馨浅浅一笑:“那是你师傅?”
  戈剑更摇头了:“他们都是老头子,心里只有两样东西,之乎者也、药。”
  张严馨甜甜地笑了,“你的谜底好深,让你的兄台猜吧。”戈剑点头:“好,兄台,你猜是谁?”
  牟道低头想了一下,说:“萧声深沉奔放,气息充沛,委婉中似有‘高处不胜寒’之意,亦有世人皆醉,唯我独醒之旨,可见吹萧人绝非等闲。萧声里高扬自由的旋律,似乎唯我风流,不见来者。嗅,我想起一人,会不会是任风流?”
  戈剑一跳,叫道:“兄台高见,一猜就中。”
  他冲张严馨一笑:“姐姐,你不会嫉妒吧?”
  张严馨白了他一眼,那一眼说不出的娇羞风流,戈剑触了电一般,都呆了。
  “我只嫉妒你,有姐姐又有兄台。”
  戈剑笑起来:“好姐姐,你又挖苦我了。”
  牟道道:“木老弟,你怎么与任风流套上的近乎?”
  戈剑瞪大了眼睛:“我们有渊源,怎么是套近乎?我是他抚养长大的。”
  牟道笑了:“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学功夫,反而去拜三个老头子为师?”
  戈剑道:“他不想教我。”
  牟道摇了摇头:“这不是事实,定有别的原因。你叫他什么?”
  “大叔。”
  “你妈是何人?”
  “也许任大叔知道,可他什么也不说。”
  “任大侠有什么爱好?”
  “发呆,叹息。别的我一概不知。”
  张严馨用手指一点他的额头:“你是个小糊涂,用不了多久连姐姐、兄台都忘了。”
  戈剑急道:“这怎么会呢,我永远也不会与你分离的。”
  牟道说:“你想去见他吗?”
  戈剑点头:“想见他,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三个人绕过山谷,向北方冲去。
  他们向北狂奔了七八里,萧声突然灭了,四周一片寂静。他们毫不犹豫,直奔东北最高的山头。_
  山上苍翠一片,绿荫甚深,凉意仿佛从永恒处飘来。一块耸立的石壁上刻着一个女人像,似有幽怨在心。像很美。三人走到石壁前,半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唯有从山谷里刮来的风带着热烈的欢乐。
  三人立在那儿了,谁也没言语。
  戈剑感到一种深沉的失落,眼前的东西变得混乱迷离,心里酸酸的,凉凉的。
  “为什么走了呢?”他自言自语说。
  “也许有人打扰了他了吧。”张严馨道。
  这回她猜对了。先他们一步有人打断了任风流的萧声。是海天龙。
  任风流吹萧时是很专注的,欢响飘向遥远的地方,也带走了他的心。每吹一次,他都感到心胸高远一些,空阔一些,舒服一些。
  吹萧就是练功,一种更如意的神功。
  海天龙幽灵般地问到了他身后,他没有觉察出来。海天龙诡秘地一笑,轻轻向他靠去。
  忽然,他感到一股浑厚的内劲推了他一下,惊了他一跳。他四下一扫,明白了缘由。
  任风流吹萧与一般人不同,吹时气息鼓荡,周身布满了内气,形成一个气场,功力越深,气场越强,内气团愈大。他在气团中,要靠近他自然会受到内气的排斥。
  任风流感到有人堵住了一片音流,冷冷地问:“是谁?”
  海天龙连忙笑道:“任大侠,是我,海天龙。”
  任风流叹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海天龙说:“小弟路经此处,陡听您的萧声,心旷神怡,特来与大侠相会。”
  “你怎知是我在吹萧?”
  海天龙笑得更响了:“任见的萧千古第一,激越昂扬,自由流畅,牵人魂肠,荡涤肺腑,别人怎能吹出。此音多寂寞,神州无别家,小弟纵是愚陋也能想到是您。”
  任风流轻叹了一声,脸上飞起寂寞的笑容。他并不讨厌海天龙,更不讨厌赞美。
  他的萧吹得确实不错。
  海天龙走对了第一步,胆子立时大了许多,叹道:“苍天多对英雄薄,古今如此。象任兄样的大英雄竟然没有红颜知己,小弟都觉太屈。”
  任风流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仿佛看到了痛苦的过去。他并不满意海天龙的感唱,但也没有斥责,自己独来独往倒是事实。
  停了一会儿,海天龙幽幽地说:“在远山之中,梦华香谷之内,有一绝代少女正苦苦思念着任兄,其情可感天地,任见知否?”
  任风流一怔,似乎什么东西落在心头,惊奇地问:“会有这样的事?”
  海天龙道:“太会有了。任兄丰采照人,侠名远播,什么样的少女不动心呢。”
  任风流心里顿时浮出一个怀春少女的情影,在水波里闪动,千娇百媚,活色生香。
  他轻轻一笑:“那苦了她了,真是对不住。”
  海天龙说:“她活得确实很苦,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山头上念叨你的名字,时常泪水滴落,可她从不向别人说什么。”
  任风流宛如看到了那个受苦的少女,在阳光鲜红的山岗上迎风而立。他的心一紧,低下头道:“真是罪过,竟然害了她。”
  远处仿佛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风流哥哥,你好……”
  任风流摇了摇头,驱走纷乱的念头。
  海天龙察言观色,发现任风流确实动了心,十分欢喜。他觉得该是抛套子的时候了。
  “任兄,想不到你这么悲天悯人,怪不得天下人这么服你,这与你博大的胸怀恐怕是分不开的。你们两人倒有些相似。”
  任风流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我。”
  海天龙道:“好人坏人一看便知,了解什么呢。你到了极高的境界,对一切似乎都有几分爱意。她也是这样,对花儿、蝶儿都十分亲切。她美得可夺日月,世上难寻二人,却从不傲慢无礼,总是那么温柔、宁静,唯有念叨你时有些痴了。难得啊!”
  任风流快笑了一声:“这么说,你与她挺熟?”
  “何止熟,还有些亲呢,她是我表妹。”
  狂风流点了点头:“梦华春谷是冯百万的居处,那少女不用说是他的女儿了?”
  “任兄去过梦华香谷?”
  “是的,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
  海天龙暗道:你小子播下了情种,不去收割了,竟被我碰上了,莫非是天意?他嘿嘿一阵欢笑:“任兄,她想你想得好苦,你是否与她见一面呢?救一个姑娘脱离苦海,也是莫大的善事吗。”
  任风流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能做什么呢?”
  他是聪明人,本不该有此一问的,可他放不下架子。装憨是最省力的办法。
  海天龙明白他的心思,笑嘻嘻地说:“任见,你是大英雄,天下人无不敬仰,你能做的可多了。你可以教她武功,煮酒论天下,还可以向她求婚,生一个小娃娃。”
  任风流笑了,许多年没有这样笑了,是怎样的心情,他也说不清楚。
  海天龙自然也笑,他引起的,他得陪着。
  笑声一止,任风流忽道:“你找我并不是仅仅为了这个吧?”
  海天龙说:“任兄,你可把我看扁了。我敬你是个英雄,这才告诉你实情。你们若能比翼双飞,也给江湖添一段佳话,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我做的好事不多,不想临死的时候连件值得回忆的往事都没有。”
  这到底有多少实情呢?恐怕连鬼也弄不清楚,因为他说话的时候颇动了一些感情,到后来连他也有些迷惑了,这是我吗?
  任风流淡然一笑,相信他的成分居多,和气地说:“我是一个不愿受人恩惠的人,哪怕是滴水之恩。你有这样的善心,亦算有恩于我,我怎么感谢你呢?”
  海天龙大乐,谢天谢地,老子猛装灰孙子还不是为了这个吗?但他怕任风流不见兔子不撒鹰,知道弓还得拉下去。
  他挥动了一下手掌,急道:“任兄,我知道你是说一不二的人,我就做了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一谢?那岂不让人耻笑吗?”
  任风流平静地说:“别管别人,你怎么想才是要紧的。”
  “那是那是。”海天龙连连点头,很诚恳的样子。他心里充满了欢乐。
  任风流又欲吹萧,海天龙忙说:“任兄,我们到梦华香谷走一遭吧?”
  任风流迟疑了一下:“去见相思人,总有相思恨,春面若有泪,相对两不忍。”
  海天龙道:“任兄放心,一切有我周旋,绝不会横生不快,败坏了我们。”
  任风流还是犹豫,海天龙热切地说:“任兄呀,知音总难求,机会更难寻,万里江山红透,也那么一瞬,错写了今章,下文满眼恨,可怜天下相思人!”
  这小子倒象个教育家,而非杀手。不知任风流满意他的文章,还是满意他的热忱,终于迈动了步子,飞下山岗。海天龙快乐极了,仿佛喝了六月里的雪水,周身清凉透了。他妈的,不论狗熊还是英雄都喜欢美人,让老子乐得发恨。美人值千金。
  对付英雄,斧头刀子看来不如一个吻。美人的吻永远是一座坟。
  任风流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两人走上一条狭道,纵身上了一块岩石。
  向山谷里看,里面红花似火,一片闹意。
  两人下了山谷,在荆棘中行不多远,忽被前面的情景惊呆了。
  海天龙扭头闪进一块石后,犹如突起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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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功成义付当年约
 
  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是多么精彩的想象啊!
  戈剑的想象力也不差。他们在山上扑了空,戈剑便有了一个奇妙大胆的想法:任大叔是个好汉,别人是没法儿打断他的,嘻嘻,除非是个小美人,把他拉跑了。小美人一定不大,也许光着脚”白白的。
  恍惚里,他仿佛看见一个长发技散的少女正拉着任风流向天边跑去。两人十分亲密,有说有笑,戈剑不由有些嫉妒、忽儿,他觉得那少女极象自己,脸腾地红了。
  牟道被他异样的沉醉逗笑了,轻声道:“老弟台,你又梦见了什么?”
  戈剑一愣神,忙道:“丢死人了,我不说。”
  张严馨歪头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说:“好运气哟,又想起一位姐姐?”
  戈剑道:“我不知道,她的样子有点象……”
  张严馨没追问,纤手一指西北的乌云:“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三人刚动身,乌云压了过来。怪龙一样的闪电从云里爬出来,一个响雷震荡了山野。
  三个人冲进一条野树密布的山沟,躲进伸向天空的一块岩石下。
  牟道窥视了一眼张严馨,雨天里,她的静,美极了,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张严馨心有千窍,已觉察到牟道的激动,但她依然安临如故,仅有眉毛上挑了一下,眸子更明亮了。
  张严馨俏鼻耸动了一下,忽道:“好香,周围定有奇异的花果。”
  牟道细心闻了一下,没有什么感觉。
  戈剑道:“姐姐,是什么好东西?”
  张严馨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可能是‘赤丹果’,一种药中圣品。
  戈剑笑道:“太好了!我听师傅说过,‘赤丹果,火红如血,食之可补精髓,增人功力,这可是天助我也!”
  张严馨轻轻一笑:“你别得意大早,我没找到它呢。”
  戈剑乐得直跳。
  而终于停了。他们在长在石缝的小树上找到“赤丹果”。
  被雨水淋过的“赤丹果”更加鲜红,干净。果大如桃,树上仅有两颗。
  戈剑猛地把它们摘下来,顺手递给张严馨一个。
  忽见牟道没有,他愣住了。迟疑了一下,想到“孔融九岁让梨”,他把手伸开:“兄台,这个你吃吧。”
  牟道笑了,很真诚:“老弟台,你需要它。”
  张严馨道:“牟兄,我们各分一半吧。”
  牟道挥手说:“你是有功的,分什么天下?本老弟若受大益,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张严馨轻轻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知道再让也没趣了。牟道不虚伪。
  两人把“赤丹果”的皮剥了,咽下去。
  “赤丹果”就是一团火,两人把它咽下去,脸颊顿时红了起来,眼里扬起火苗。
  两人都红得美丽,红得圣洁。
  张严馨告诉戈剑“化丹行气”之法,两人站在那里行起功来。
  牟道坐在一旁静看,守护,亦胡思乱想。与美人在一起,他就胡想。
  在深山大谷之中,在绿色的深处,张严馨、戈剑犹如两朵怒放的花儿在雨后的清风中昂扬。
  两人在功境中的体会也许是不一样的,但他们的功力都在增长,内气更加充沛。
  当红云在他们脸上消失,周身内气也运行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