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浪子
亲笔题了一方“仁泽苍黎”的扁额,悬红结彩,就供在公告牌旁边,更召了几十名灾民的代表,手捧香火,轮流在一方香案前顶香礼拜,香案上就供着那面镖旗。
事实做得令隆武镖局无法否认其事。
他们往府衙前一报身份,那些灾民就口念阿弥陀佛跪了下来,而陆知府则全幅衣冠,大开中门的迎将了出来,口中连连地称谢,跟着鞭炮齐鸣,万人争看。
尤俊是在苦笑中,呈上了十万两的银票:“大人如此做实在大张扬了,敝上的意思只为尽心,亦不相借此以邀善名的。”
陆府台却有点讪然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压低声音又道:“灾民嗷嗷待哺,上献的指示都要等到了朝廷的旨意后才能开库放赈,远水难救近火,下官实在忧心如焚,所以得到贵局的一纸呈文时,下官迫不及待地就施了,虽然知道贵局的金字招牌,必不敢开玩笑,但下官也捏了一把汗,万一稍有延误,下官的担子可真不轻,贵我两方将成为笑柄,现在各位果然如约而来,真信人也,真义士也,下官除感激外,更费示无限的钦敬。”
府里设下了宴,邀请当地名土乡绅为陪,同时举行了赠匾的仪式,蹩得他们一个个如坐针毡,浑身不妥。
好容易应付过去了,还得陪着府台大人所派的师爷,慢吞吞地把匾送到金陵,尤俊把这项苦差事推给三个老的顶了,自己与林奇先一脚飞马赶回金陵,那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甚么话都不说,直叩马百平的私邸。
马百平不等他们开口就问道:“尤老弟,这是怎么回事?今天上午,金陵道亲自来访,说我们在镇江做了一番善事,捐了十万两银子赈银,着着地摔了我们一场。”
尤俊苦笑道:“这是浪子燕青的好抬举,至于江宁道来访,则是镇江府台陆文涛怕我们赖帐,先来定个底,总座是如何回答的?”
马百平道:“我以为是你们干的,只有含糊应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想派人去追问呢。”
尤俊把燕青计谋的经过说了一遍,马百平皱眉沉思良久才道:“这件事牵出了莫氏兄弟,想瞒是瞒不住了,就怕莫家兄弟回来乱说一通。”
尤俊道:“小弟知道那份邀请帖子不可能是总座送的,一定也是燕青捣的鬼,所以后来想尽方法加以弥缝,硬是承认了下来,而且还斗胆把预定给薛老承保的下一单百泰的镖货,托他们代运了。
马百平道:“那怎么行?这对我们的面子太难看了啊。”
尤俊道:“既然承认了邀请帖子是您主动,不如好人做到底再送他们一个人情,封住他们的嘴,在同业间,您还可以为争一个义名,让大家知道您对江湖同道是如何的照顾,所费无几,却落了个善名,这比让他们回来胡说好多了。”
马百平又想想道:“对,兄弟,还是你行,除了你之外,谁都没这个脑筋,这次幸亏是你去,否则谁都不会有这份心计。”
尤俊笑了一笑道:“百平兄,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不是摆平了这回事,而是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今后金陵分坛的行事就方便多了。”
说着把眼睛看着林奇,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尤俊笑道:“林兄,别人可以瞒,百平兄这儿可一定要说实话,否则事情就不好了,燕青可能会吵出来,史老也看出了破绽,只要你那天不够稳,话说得太多,就会启人之疑,反正事情是咱们两人商量着办的,有问题也是咱们两人担,预先在总座面前备个案,到时也好为咱们掩掩一二。”
马百平道:“你们又干了甚么?”
尤俊道:“我与林兄合谋,除去了黑虎陶宏。”
马百平一拍桌子道:“甚么?你们怎么这么胆大妄为。”
尤俊笑笑道:“百平兄,那天陶宏跋扈之状,小弟看了固然不顾眼,林兄也颇为不平,为报您知遇之恩,才斗胆行事。”
马百平道:“万一总坛追究起来又怎么说呢?”
尤俊道:“燕青很够意思,他居然替我们顶上了,现在连史老那儿也相信了,应该没有问题。”
马百平道:“金陵分坛不是我一个负责的,还有金紫燕呢,如果被她知道,叫我怎么为你们掩饰。”
尤俊笑笑道:“金姑娘那儿好办,她们是暗中主持,林兄是向她直接负责的,而且陶宏是隆武的人,虽直接受命于您,暗中还负有监视那边的任务,除去了他,对金姑娘有利无弊。”
马百平道:“燕青对金紫燕着了迷,这次重来金陵,一晃又会去找她的,说不定她已知道了。”
尤俊道:“这个兄弟考虑过了,不过兄弟也有把握的,上次如果不是她拦着,姓燕的就无法活着离开金陵,更不会发生以后的问题,所以她也难逃关系。”
马百平道:“话虽如此说,但是那后果究竟难以预测。”
尤俊道:“事情已经干了,总有办法解决的,林兄,你不妨先到金姑娘那儿探她的口气,记住,不管她是否知道,你可千万不要承认,我们再作商量。”
林奇点点头,哭丧着脸走了。
等他一走出门,尤俊忍不住就大笑起来。
马百平苦着脸道:“尤兄弟,这件事你办得太鲁莽了,怎么还笑得出来,林奇这家伙靠得住吗?”
尤俊道:“靠不住,如果事情不宣出来,他可能还不漏口,但金紫燕如果知道了实情,他一定往我身上推了。”
马百平道:“就是这话,他是总坛直接出来的,到时你怎么办?”
尤俊笑道:“小弟怕甚么,人是他杀的,合谋的话,小弟虽然承认也有一份,但百平兄可以否认呀。”
马百平道:“我否认有用吗?”
尤俊道:“当然有用,因为这是事实,第一,小弟的能耐杀不死陶宏,第二,尸体上的剑痕是经青萍剑史老鉴定,为达波三式,除了燕青外,只有琴儿看过,琴儿私下告诉了林奇,这句话林奇已当众说过,怎么样都赖不到我头上来,百平兄如果想坑林奇一下,不妨据实呈报,只要否认小弟曾参与合谋,连金紫燕也就难脱关系。”
马百平想想才道:“兄弟,你真厉害,连我都有点怕你了。”
尤俊连忙道:“小弟如果对您有异心,就不会担承其事了,小弟自知能为有限,所可贡献您的,就是这点心机,小弟作谋士有余,独当一面则不足,您可以放一百个心。”
马百平想了一想道:“兄弟,我只是表示对你的钦佩而已,你可别多心,咱们哥儿俩好好干,金陵天下怕不是咱们的?”
尤俊笑道:“兄长如果志在金陵,就用不着小弟了,因为金陵已经是您的天下,小弟是因为您有自创局面的雄心,才甘冒杀身之险,为您除去了一块绊脚石,把林奇套了上来。”
马百平笑道:“那当然,不过这要慢慢来。”
尤俊忽又低声道。“现在的问题是浪子燕青了,您有何打算?”
马百平愤然造:“此人绝不可留。”
尤俊笑道:“只怕动不了他。”
马百平“哦”了一声道:“这话怎么说?”
尤俊道:“有兼并雄心的不只是您一方面,要不然上次金紫燕也不会出头拦阻我们收拾他了,而且还搬出金姥姥开口说话,而且他离开金陵,就截了我们的镖,分文不落,送到镇江去替我们做了一番人情。”
马百平“嗯”了一声道:“那你的看法又是怎么样呢?”
尤俊道:“目前小弟对此人了解不够,无法断言,只有两个前能,一个是新出道,急于成名,才来上这一手,一个是他被金紫燕春中了,着意拉拢,煽惑着来对付我们的。”
马百平不禁心动道:“以你看,哪一者的成分居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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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尤俊笑道。“哪一者成份居多都没关系,关系在兄弟是否有扩展的雄心与用人之量,因为这是个难得的人才。”
马百平道:“此人的机智已不必说了,武功也不必说,他能挫服八卦金刀,也能力抗圣手灵猿的隔空指穴,身手最低也在薛二老伯仲之间,端的是个人才,只是拉得拢吗?”
尤俊道:“没问题,小弟两次卖他的交情,应该可以一谈。”
马百平道:“可是金紧燕以姿色柔情缠住他,比我们抢先一着。”
尤俊笑道:“他对金紧燕不过是迷于姿色而已,还谈不到感情,小弟已经有了对付之策,秦淮河畔新来的一对姐妹花,姿色之佳,不在金紫燕之下,而且这些江湖流浪汉不是光靠女色就能羁拢的,他一定还要有朋友,有可以让他发舒豪情的机会,这些就是咱们的条件比较优厚了,因为某些地方,只有男人可以供给的。”
马百平道:“问题在他的身份不明,万一他也像林封、王九渔以及楚天涯一流的家伙,是专门来卧底捣蛋的……”
尤俊道:“小弟也想到这个可能,假如真的如此,我们更应该拉拢他,因为兄长也不甘心久屈人下,正好借他的手,来把令主的面目揭开,看看谁是那个神秘的穿心镖。”
马百平道:“可是万一他不成功,咱们就砸了,前后六年,已经被挑掉了六处分坛。”
尤俊道:“所以我们不但要拉拢他,而且要跟他推心置腹,探明他的意向后,不妨暗中协助他一点,让他把目标放在天魔令主与天魔教总坛上面去,这样一来,受损失的只是总坛,至少咱们的实力不会受到影响。”
马百平道:“可是我们还能混下去吗?”
尤俊笑道:“这就是运用之妙了,跟他接触时,我们绝对秘密,每次要透露一点消息给他时,也必定先铺好路,找个替死鬼顶上去,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责任了,即使他不成功,咱们也一无损失,另外六处分坛被挑,前车可鉴,咱们犯不上硬碰硬的干,把自己赔进去,那就太不上算了。”
马百平道:“兄弟,这么说,你似乎已经认准了他的身份了?”
尤俊笑道:“没有,就算他不是的,小弟也打算把他造成那样一个身份,那样才能配合兄长的大计呀。”
马百平大笑道:“兄弟,你真行,一切都交给你办了。”
尤俊道:“小弟必然尽力,因为小弟怕他被金紫燕争取到手,弄到总坛去,说不定会把您给挤下来。”
马百平道:“不错,这是很可能的事,兄弟,你得赶紧设法。”
尤俊笑道:“无论如何,咱们不做傻瓜,如果一定要跟他硬碰,据小弟估计一下,十大护法,二十名副手,至少要赔进一半天,而收拾了一个无名小卒,也无从表功,怎么算都是亏本的买卖,实在狂不着。”
马百平一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你去办吧,我全权托付你了。”
尤俊道:“首先要找到他,再者,兄长,我还得先告支几个,应付莫氏兄弟的五百两,还是薛大婶托我放印子钱的利息,我已经先填出去了,目下身上已一文不名。”
马百平道:“应该,应该,到帐房支顿去。”
尤俊道:“那五百两可以入帐,目前这几天的花销,兄弟以为还是暂不入帐的好,咱们要做得不让人生疑,也让人无可挑剔,那就得越少人知道越好。”
马百平点点头,回到后房去取了一个摺子交给他道:“这上面是一万两整,在通厚钱庄上取用,那是我自己的私蓄,你取的时候谨慎点。”
尤俊道:“小弟晓得,只是太多了……”
马百平道:“花不了的你自己留着,不够再来找我要,兄弟,咱们哥儿俩的将来,可就全仗你维持了。”
尤俊含笑揣起银摺,告辞出门而去,他在四处逛了一阵,一脚来到了钩鱼巷的一家四合院前。
轻轻地在门上叩了三下,里面有人应声了,他又叩了三下,里面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是谁啊,别光敲门不吭声儿。”
尤俊又叩了三下,门打开了,露出一张娇美的脸。
尤俊低声问道:“老丁呢?在不在?”
那女郎娇笑道:“来过了,我把他打发走了。”
尤俊笑道:“这么说,浪子已经来了。”
女郎笑道:“来了,尤爷,你也真是的,怎么在银票的背面写上了我们的落脚处呢,万一交错了人可怎么办?”
尤俊笑道:“我算着也该是第七位朋友现身的时候了,所以试了一试,万一交错了也没关系,就凭花怜怜三个字也不能算是证据,最多就算是我替你们拉皮条而已。”
花怜怜笑道:“幸亏你这一票押得准,写上了我的名字,否则他绝不会上门的,你的行动要特别小心。”
尤俊“哦”了一声道:“你们早就认识了?”
花怜怜道:“这是你不该问的。”
尤俊又问道:“你说了我的身份没有。”
花怜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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