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邪发威





  天灵教主冷笑:“恐怕你没哪个机会了!”
  “凭你一张嘴,光说光吹有啥鸟用?”小邪轻笑,“机会是我变出来的!你还是认命些好!”
  也先见小邪已被制住,军心大定,从容行前,狡笑不已:“除了一种情况,否则你真的没机会了!”
  “噢?”小邪打迷糊,“那麽严重?那种情况?”
  “归顺本王,说出你所有知道的秘密!”
  “呃……这麽难……”
  “不难不难!”也先黠笑,“如果你吃过了几道名菜,保证你舒舒服服,轻轻松松的说得比唱的还顺口。”
  天灵教主冷笑:“本教对此道最拿手,光一道‘截脉穿心绞’保证让你吃得大呼过瘾!”
  小邪淡然道:“还是很难!”
  也先脸容一变,冷道:“你不说?”
  “说!我当然说!我知道的全说!”
  “那你为何说‘很难’?”
  小邪一脸苦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知道什麽秘密,实在是有口难言呐!
  ”
  “你!……”也先举掌就想劈下。但咬咬牙,还是忍住,冷笑,“只要你在我手中,不怕你不说!来人!把他绑起来!”
  立时有两名壮汉拿着指粗绳索困得小邪如滚春卷,只剩双足可用来行步而已。
  数把长刀仍未离开其脖子,架得紧紧,严防其脱逃。
  小邪倒也落落大方:“困也没用,我说不出什麽鸟蛋的!”
  天灵教主冷笑:“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转向也先,“王子,看来是要逼供了!”
  也先稍微颔首示意。
  天灵教主已阴笑走向小邪,突地五指齐张,火红如烧铁般扣向小邪背心,更形狞笑:“这道‘截脉穿心绞’你仔细尝尝!”
  五指方落肌肤,小邪身形不由自主地抖颤,那五指就和真正烧红铁条一样的烙在背心,像要烤烧嫩肉般直往里钻,疼过了肉,换疼骨,疼向四肢百骸。
  小邪咬着牙,一气不吭,他存心练练自己忍耐功夫到底有多深,然而身躯自然反应已痛得渗出豆大汗珠。
  天灵教主狞笑更尖,五指亦如魔鬼厉爪,猛抖、猛颤像要勾尽捏碎小邪骨骸般直往嫩肉钻。暴起之血管红得比蚯蚓更骇人,不停在其瘦骨硬筋之间曲扭涨缩,贯入眼中幻出的是吸血蛭成千上万在抢夺嫩花花血肉,尖锐利牙,无坚不摧,无所不食地咬扯着。
  也先见之,心头暴起那股似临其境之惧意,不禁亦渗出汗珠,冷道:“杨小邪你还是说吧!”
  小邪挤出一丝笑容,方才抖颤身躯已渐渐平静。但全身血管似灌了热滚滚水银,凭地东奔西窜,像要烫熟了全身,滚烂肉碎全拼向内脏,尤其那颗心似充暴气囊却又被千百条毒蛇缠绞,就快崩裂撕碎般。
  五脏俱焚,心痛如绞,也许就是此种滋味吧?
  盏茶功夫一过,抖的反而是天灵教主,其五根指头全插入小邪嫩肉,但火红肤色却渐渐退去,似乎已被小邪血液所消弥殆尽。
  不得已,他只好撤手,依稀可见其额头黑巾已染湿一片,呼吸更为混浊。此举似乎耗去他不少内力。
  小邪但觉背上一凉,心头亦为之一松,终於熬过了此劫,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淡然一笑,耸耸肩,暗中运功查探百穴,觉得畅通无阻,方始放心,悠哉地瞄向也先和天灵教主,含笑自得,充满了戏谑意味。
  也先冷道:“你说不说?”
  小邪戏谑:“逼什麽供?不痛,我为什麽要说?”
  也先冷道:“你满头是汗,怎会不痛了”
  小邪捉狎:“你也满头大汗,你当然会痛!”
  也先挨了一个巴掌,自己不知不觉已汗湿额头,如今被小邪点破,一时也难以从容自处,冷道:“我看的人都流汗,感到疼痛,你又何必装?”
  小邪捉狎:“只有神经病才会‘看了就痛’,否则就是你那只疯狗乱抖乱抓的什麽‘穿心脚’,不小心踢中了你心肝,你才叫痛!”他又道,“还是你想像力太丰富?见人就痛?”
  也先更形难堪,又见小邪一点苦像皆无,立时转向教主,道:“你的功夫失灵了?”
  天灵教主瞧着右手,稍带倦意而不解:“应该不会……”
  小邪奚落:“怎麽不会?月亮哪有天天圆的?你以为取名‘天灵教’就能天天灵?偶尔失灵一两次,谁敢说你功夫差?”
  天灵教主怒目瞪向小邪,厉道:“杨小邪你少得意!好戏还在後头!到时看你叫天无声,叫地无门……”
  “听多啦!”小邪戳断他的话,讪笑道,“我爱怎麽叫就怎麽叫,你管不着!光吹、光抽筋发抖,也不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多丢脸?难怪你要 着脸?原来是见不得人!”
  “杨小邪你……”
  “啪”然一响,天灵教主已无法忍受而掴了小邪一个火辣辣巴掌。
  小邪但觉左脸疼痛非常,但仍一副不在乎,冷笑:“亏你还是天灵教老大……我看是教主吧?就像无赖瘪叁一样乱打无还手馀地之人!简直不入流!”
  天灵教主顿觉自己失态,眼晴馀光瞥向属下,个个皆露出怔然神色,难以相信教主会忘去尊贵身份而掴向无法还手之人?
  还好他脸皮被黑巾罩着,透不出发红的脸,冷笑几声:“杨小邪你再逞心机也是枉然!没人会上你的当!没人会同情你!你就认命吧!”
  他想把小邪的话化为其在挑拨离间,也好替自己贸然出手做个“解释”。
  小邪冷嘲:“当然啦,嘴巴都被你打红了,还有谁敢来救我?谁敢阻止你这位瘪叁混混无赖地痞的老大?恐怕你巴掌一个控制不住,连也先这个大棵呆都掴了过去,谁挨得起?我不认命行吗?”
  天灵教主怒极而抖,就是不敢再出手,恨得猛咬牙龈。
  也先方才也被小邪点醒,要刑求,能奏效倒也罢了,但若再失效,自己老脸可就没地方摆了。对小邪如此伶牙利齿,实在难以招架,只好先带回去再说了。
  他冷道:“杨小邪你还是说吧!否则带回营区,你仍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
  小邪道:“我说啊,你别问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我都说!就像我一天吃几碗饭,一口气能喝几坛酒,这都是别人千方百计想探知的秘密,我免费告诉你就是!”
  说到後来,他已呵呵笑起。
  也先无奈只好命令手下将他押回,自己也掠上黄骠马,策向东边,领着部队已返回营区。
  已是夜晚,碧墨苍穹映出点点寒星,静夜中仍传出不少沉着夜枭声,让人甚为不安。
  小邪已被绑在营区左侧一堆枯枝中竖起之一根腿粗杉木上。
  几次用刑,已弄得他皮开肉绽,挂在木头上已显得较为萎靡。
  材堆後方则为耸起之山丘,黝黑一片之中仍可见着闪闪如猫眼之青光,可想而知,埋伏了不少高手。右侧则为也先帐篷,他想就近看管,省得突遭变故。
  此时也先和天灵教主已走出帐篷,第叁次想审问小邪。
  小邪此次栽得不轻,双手被困得死死,想抽动暗藏身中小铁片以割断绳索都不能得逞,白挨了几顿打,心头直叫冤枉。
  也先走前,冷道:“杨小邪你再不说,本王可要活活把你烧死了!”
  说着拿起酒瓶已往乾枝倒,烈浓香气冲向小邪,冲得他喉头痒痒,实想喝几口解解馋。
  “你把烧刀子送过来,我就告诉你!”
  也先微愣,自己本想以烈酒引火烧小邪,不再存有希望,岂知酒气一薰,却薰服了小邪?
  “此话当真?”
  小邪瞪眼:“妈的!我要告诉你,你还有什麽好怀疑的?快把酒送过来!迟了我可不说!”
  也先宁可信其有,马上唤过一名士兵,抓着一瓶酒猛往小邪嘴巴灌去。
  咕噜几声下肚,小邪精神又来。原来他是被饿昏,不是被刑昏。灌完一瓶酒,已然笑嘻嘻:“有话快问吧!”
  也先顿感意外,随即问道:“你为何用计故意让本王再将祁镇捉回来?”
  小邪可不能说出为了祁钰继位之事,若传到祁镇耳中恐怕他会终身恨死自己了。
  脑筋一转,他道:“我可没故意不救皇上,只是一时没那麽有信心,救成功与不成,表现得没那麽强烈而已!严格说,留下皇上在你手中,也有许多好处!
  ”
  也先追问:“什麽好处?”
  “多啦!”小邪开始乱扯,“国不可无君,众人为救皇上,必定拼了性命,所以皇上在你手中,更能团结所有军队,要杀你那可太容易了!”
  也先眉头微皱,问:“你准备如何对付我?”
  小邪道:“我准备带领叁百名大将扯你後腿,然後冲散或引开你部队,再由後卫军一一把你吃掉,只要搞上几次,你不退也不行了!”
  他说的全是实话,也先闻言亦觉得甚为满意,问:“你们兵分几路,又在何处设下埋伏?”
  小邪又开始吊胃口,睨眼道:“酒来--”
  也先为探清状况,只得顺从,马上命士兵再灌一壶酒予小邪。
  见小邪被绑得像竹 ,却仍喝得津津有味,咕咕喉头不停韵律般颤动,瞧得也先不得不想“酒,真的那麽好喝”?而想亲尝几口,以探滋味。
  “哈”地吐出酒气,小邪才继续道:“兵分五路!本将军一路,主侧攻。萧无痕二路,主後卫,领兵一万。刘安第叁路,埋伏在阳高,封住你的後路,带兵五万。第四路由宣府派出,反捣你龙头,约有叁万。第五路由杨小七率领,阻在阳原一带,押满火炮!包准轰得你屁滚尿流!我劝你还是放了我吧!或许我可以调开他们,让你可以偷溜回老巢。”
  也先闻言,脸色大变,愕道:“他们全力反攻了?”
  小邪睨眼:“客气?否则我还真的抓黑狗赌老命?”
  也先心头大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切地瞧往天灵教主,希望他能出个法子。
  天灵教主道:“王子切莫太过於相信他的话,以免挫了士气!”
  小邪冷笑:“你只会缩头缩脑,懂什麽军事?这叫宁可信其有!”
  也先曾经见小邪用兵,尤其是围攻土木堡一役,他竟然说过,要是他用兵,早就让出宣府城,甚至於京师,以全部兵力剿杀瓦刺军,然後再回师自救也不迟。如今再被小邪一唬,他可宁可信其有了。
  他急道:“你明知本王用黑狗引诱你,你却自愿上勾?”
  小邪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憋不住馋嘴才上勾,潇 一笑,奚落道:“只有鼠头鼠脑的人才会自认为有人好吃狗肉,会着迷得连自己性命都不想要的地步!告诉你!我故意上当,就是想引出你们,然後让五路大军一举轰得你寸甲不留!”
  也先更是惊骇:“他们已经围过来了?”
  小邪幸灾乐祸:“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啦!”
  也先往四处瞧去,一片宁静中似乎隐藏某种不祥,心头更急:“我得赶去瞧瞧!”
  说着就想调头。
  “王子切勿心急!”天灵教主喝住他,道,“疑心生暗鬼!夏夜本就俱有此种气氛,就算有徵候,外围士兵自该有所警觉,王子千万不可为了几句话而自乱阵脚!”
  也先仍不放心:“教主有所不知,杨小邪别的不会,死拼活缠,他从来不曾怕过,以前他就说过要倾巢而出,现在又故意让本王捉来,可见其目的已十分明显!”
  小邪乍闻“教主”两字,已然明白此人即是天灵教主,当下频频颔首:“原来你果真是教主,这可省了我不少麻烦!只是我搞不清,以前那个人为何叫着‘漏斗’?难道漏斗就是你名字?”
  天灵教主叱道:“少在信口雌黄!小心本教主引燃枯枝,活活将你烧死!”
  “恐怕你没这个胆!”
  天灵教主怒目而瞪:“再让你说话的日子不会太多,届时你就知道本座敢不敢?”
  小邪奚落:“我实在对你感到失望!一个教主像个小丑?实在不入流!”
  也先再追问:“杨小邪你所说的可全是真的?”
  “废话!你以为我想拿生命开玩笑?不信我叫给你看!”
  蓦地他昂起头已学狼嗥:
  “喔呜喔鸣喔--” 
 
 
  
第十四章
 
  音虽不高,却绵延不绝,碰向山间又折向远处。在静夜中足可传上数千里。
  音未落,赫然炮声已起,轰然一响,远处泛起红光,彷佛初升朝阳,炭红地射入众人眼眸中。
  霎时杀伐声已窜向高空,铁蹄如浪涛卷石股滚滚涌至。
  这不是战争是什麽?
  也先吓出一身冷汗,顾不得小邪,赶忙喝叫:“快吹号迎敌--”
  话音未落,已冲入帐篷,抓起长剑,已然跨马奔向北边。
  号角已响,瓦刺军已全然苏醒,各自提刀上马,迎向敌军。
  小邪满意直笑。他早就晓得阿叁、阿四一定不会走远,无时无刻等待机会救人,从中午到现在,少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