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索缚龙





而不在她的掌握中。
    她的手仍保持抓握的姿势,确是明明白白搁在桌子上。
    姜步虚的手,确实不在她的手中,看得一清二楚,绝非失神或眼花。
    五指一收,这才发现手中的确空无所有。
    眼一花,真有鬼,明明手中空无一物,怎么突然又感觉出有物存在了?
    翻掌五指一张,掌心赫然有一只小茶杯。
    没错,是姜步虚所用的小茶杯。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眼一花,眼角看到眼侧出现一只大手。
    她本能地想闪避,眼睛的反应最为灵敏,可以本能地指挥头部闪避迎面飞来的物体,
可以指挥眼睑自动闭合躲避飞沙。可是,仍然慢了一刹那。
    “再次谢啦!”
    耳中听到姜步虚的道谢声,脸颊同时感到被那只大手拧了一把。
    “你……”她羞急地叫。
    她突然楞住了,张口结舌。
    烛火摇摇,乱人视线,小厅堂空空如也,姜步虚形影俱消。
    “怎么一回事?”她突然大叫。
    敞开的门外,出现两名待女。
    “小姐,怎么啦?”一名侍女探头惑然问。
    “人呢?”她傻傻地问。
    “小姐,人不是在里面吗?”侍女更是迷惑:“没有人出来呀!是不是躲到里面灶
间去了?”
    通向内间兴厨房的走道口,闪出另两名侍女和一位中年妇。
    “怎么?小姐,人呢?”中年仆妇讶然问:“刚刚还听到你们谈话的声音……”
    “人走了。”她不胜惊疑:“不在了。”
    “绝对没有人从大门出来。”门外的侍女斩钉截铁表示:“我和小春一直就堵在门
侧……”
    “绝不是从灶间走的。”后面走道口的侍女,也坚决表示自己尽职。
    中年仆妇手一振,飞升丈余手搭横梁,仔细察看可以藏人的每一个角落。
    上面没装设承尘,梁柱各处真可以藏身,但蛛网遍布,人上升一定有积尘下坠,跃
上藏身,下面的人绝不可能毫无所觉。
    “不要找了。”辛姑娘银牙一咬,一掌拍在桌上,茶具乱跳:“我绝不饶他,绝不!”
    看神情。她似乎怒不可遏,但眼神百变,伸手不住轻抚右颊被拧的部位,脸色也百
变,变得红似西天的晚霞。
                  ※               ※                 ※
    柏家大院四周,潜伏了不少风云会的高手,沉着地等候柏家发生变化,以便乘机杀
人混水模鱼。
    一等再等,眼看五更将尽东天发白,柏家依旧戒备森严,没发生预料中的变化。
    终于,他们失望地撤走了。
    如果不能乘乱杀人,所付出的代价将空前惨烈,本大利小的生意,愿做的人不多,
双方还没正式决裂,如无一举歼除对方主要人物八九成的胜算,就难以控制情势不可收
拾了,聪明的人不会做这种笨事。
    一场可能由姜步虚入侵柏家所引发的风暴,也因姜步虚以快速救人脱身而消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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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分




蛟索缚龙
19
    破晓时分。
    客院中的四海游龙开始拾夺行囊。
    孟姑娘也在替他收拾,神色惶然,凤目中隐有泪光,依依之情形诸于外。
    “永泰,真……真的要走吗?”盂姑娘一面替他摺叠一袭宝蓝色劲装,一面幽幽地
问。
    “是的,念慈。”他在整理百宝囊,语气充满怒意:“再不走,我花了两年光阴,
辛辛苦苦在刀山剑海中,所闻出的英雄声誉与建立的形象,都会被你们这些假侠义之名,
进行枭霸勾当的人葬送无遗。”
    “人一多,难免会犯错的。”孟姑娘叹息一声:“其实,紫灵仙长的顾虑,并非毫
无道理,风云会是黑道凶枭所组成,却有不少邪道魔道的高手名宿明暗中支持。
    那九天飞魔正是魔道中的代表性人物,随时都可能接受风云会的礼聘,紫灵仙长希
望藉机逼他置身事外,阻绝他做风云会帮凶的途径,容或手段有欠光明,但情有可原,
永泰,我相信以后……”’
    “以后,必定有同样的事故发生。”他摇头苦笑:“任何事有一必有二,我已经看
出,你们这些人中,对这件事没有一个人不以为然,都认为理直气壮……”
    “因为风云会的人,掳人肋迫在先呀!”
    “念慈,不要替他们作说客,好吗?”他面对着孟姑娘,轻拍姑娘的肩膀:“不要
以为我不过问其他的事,便像个张眼瞎子,毕竟我是一个有志闯道扬名立万的英雄,我
会留意重要的征候动静。”
    “你是说……”
    “许姑娘被掳,确是华山正邪决斗余波的延续,但与这次风云会、正义锄奸团、侠
义道群豪各方精英,三方面大会开封对明争暗斗,可说风马牛不相及。”
    点龙一笔与无双秀土那些掀起风暴的人,时运不济恰好赶上这场明争暗斗,而被风
云会的人因势利导胁迫投效,目下进退两难。
    华山决斗余波算不了什么,十年来那一天没有人寻仇报复?紫灵丹土实在没有利用
余波的必要,最近他甚至忘了这件事只字不提,我没弄错吧?
    “我们的注意力,已完全放在替被杀的罗家兄弟,与四方行客报仇。”
    “你们仍然认为是姜步虚杀的?”
    “这……”
    “念慈,我不希望你说谎。”
    “从来福老让找出了线索,附近街道也找到那天晚上,听到街上有打斗声的居民,
证实是风云会的人,冒充正义锄奸团眼线,引诱姜步虚至文吕阁胁迫入伙的人所为。
    所使用的暗器,很可能是断魂钉和问心针,是天下十大暗器名家中,一钉百了温武
鸣,与天下一针曾文兴的霸道暗器。
    这两外人,有人知道早在风云金君山聚会之前,已和一见魂飞走在一起,而一见魂
飞却是筹组风云会的元老之一,所以……”
    “所以,你们仍然不肯与姜步虚善了。”
    “水泰,是姜步虚不肯善了。”孟姑娘眉梢眼角流露出忧虑:“他不会放过我的,
天哪!你一走,我……我我……”
    “我愿意护送你回湖广桐相。”
    “骑虎难下,我爹能一走了之吗?”孟姑娘的泪水终于流下香腮:“道义在肩,生
死与之,情势不由人,在数者难逃,你知说一旦风云会与正义锄奸团结盟,将有多少人
遭殃?。”
    风云会人多势众,消息灵通,正义锄奸团的杀手刺客神出鬼没,每个人都是不世奇
士,武功深不可测,两者联手结盟、今后除了向他们低头归顺的人之外,谁也休想平安
苟全,我孟家名列武林五世家,恐怕第一个糟殃的人就是我,我……”
    这一番话极有份量,理由充分。
    按情势论,事实也是如此,侠义道群这次大会开封,主要目的就是阻止该两个会团
结盟,假使失败,日后必将人人自危,想邀请天下英雄奋起自卫,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
挺身而出响应了。
    女人的眼泪,具有无穷的威力,四海游龙对孟念慈极有好感,孟念慈对他更是一往
情深,情人的眼泪威力更大,四海游龙想剖舍谈何容易?
    “不要伤心,念慈。”他心中一软,温柔地搂住了颤抖的娇躯:“我在你身边,我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告诉紫灵丹土那,些人,不要招惹我,我不过问他们的事,千
方不要在我身上转恶毒的念头。”
    “永泰,你……”孟姑娘兴奋地招起含泪的面庞。
    “我到客店投宿,暗中在你左近活动。”
    “和我爹住在一起……”
    “不,我受不了那些玩弄阴谋诡计的人,除了你孟家的子弟,我不和他们打交道,
不要勉强我,念慈.姜步虚如果再找你,我要他永远后悔。”
    “你……你真的能对付得了他?”
    “哼!你会亲眼看到,我用家传绝学送他下地狱,我一定可以找到使用绝学的机会,
你等着瞧好了。”
    “你的家传绝学是……”
    “请不要问,姜步虚在对街现身时,风云会一群该死的混蛋妄想混水摸鱼,紧要关
头,被我用准备对付姜步虚的绝学,把乘机偷袭的两个高手,打得吐了一屋顶血,十天
半月保证起不了床,要不是我在仓卒间接招,他们那有命在?”
    “好,我不问就是。”
    “我走了,你要小心保重。”他提起包裹:“我会留意在你左近出没,你只要提防
意外,碰上强敌用游斗支持片刻,我就可以赶到现身的。”
    “永泰……”孟姑娘投入他怀中含泪低唤。
                  ※               ※                 ※
    开封毕竟是众所瞩目的大埠,也是周王府的所在地,治安人员责任重大,对近来的
风风雨雨大感愤怒,即将有所行动,暗中调兵遗将准备用雷霆手段弹压。
    治安人员也就是所谓白道人士,与侠义道英雄之间,维持有极为微妙的关系。
    有许多侠义英雄,改行成为白道人土。
    侠以武犯禁,有时候与白道人士有利害冲突,但一般而言,两者之间合作的情形,
比为敌的情形要浓厚些。
    这与黑道与绿林道的相处情形相差不远,黑道朋友如果落了案走投无路,上山投绿
林当强盗平常得很。
    同样的,绿林朋友的垛子窑被官兵挑了,四方逃亡做黑道混混,也极为普遍。
    所以官方的动静,侠义英雄必定最先得到消息。
    近午时分,英雄好汉们分为数批,陆续乘坐骑或步行,悄然出了大南门,沿大官道
南下,向南又向南,离开府城是非地。
    不久,风云会的黑道高手名宿,也分批仓惶离城,也走上南下的旅程。
    姜步虚是最后离城的,一出城便看到周王府的铁卫军,在城门布岗派哨,立即开始
盘查,向每一个出入城内外的人搜身。携有刀剑武器的人,当堂上绑加铐押走。
    一场风暴,因官方的干预而风止雨息
                  ※               ※                 ※
    风雨并没真的止歇,向南掠过豫南的。
    九天飞魔的消息颇为灵通,天涯怪乞更是消息来源充足的老江湖,不但知道官兵出
动的时刻,而且知道是中州镖局熊局主,利用各方压力,迫使官兵介入干预的经纬。
    但老魔并不急于离城,跟在风云会最后一批人的后面动身,两乘轻车,八匹骏马,
从容不迫离城南下。
    天涯怪乞师徒,买了两匹健驴,人大驴小,悠哉游哉跟在车马后面,相距约半里徐
徐南奔。
    过了十里庄,前面行旅渐稀,烈日当头,宽广的大官道热浪蒸腾,旅客们都找地方
歇息避暑,末牌左右才束装就道。
    车马却不顾炎热,徐徐南行。
    九天飞魔一马当先,显然仍在生气,债主面孔令人望而生畏,跟在后面的两位随从,
不住互打眼色偷笑,大概知道主人生气的原因。
    前面道右出现一座松林,缓缓踱出活行尸冷寒,和一个右脚断了小腿,装了木脚支
着铁拐的花甲老人,脸色青中泛灰,相貌与活行尸同样难看。
    九天飞魔哼了一声,伸马鞭阻止两位随从驱马超越,保持领先、坐骑向前缓缓接近。
    活行尸两人往道中一站,有意阴挡车马。
    在两丈外勒住坐骑,九天飞魔凌厉的目光,狠盯着马前的两个人,冷冷一笑,不言
不动。
    “嘿嘿嘿嘿……”活行尸只好先发话,先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干笑:“丘老兄,
也要南下吗?”
    “混蛋!”九天飞魔突然大骂:“老夫邀游京师,倦游返家,我长春谷惜春宫在潜
山,不南下难道反往北走?岂有此理!”
    “丘老兄,先别生气好不好?”活行尸吓死人的尊容,居然绽起邪邪的嘲弄神情:
“你好像吃了一桶火药,犯得着吗?不错,咱们的入,以往的确曾经对令嫒不怎么礼貌,
好在彼此都不曾造成伤害,实在没有再计较的必要,冷某代表敝方的人道歉,成了吧?”
    “蚁多咬死象;该死的!你们似乎吃定我了。”九天飞魔居然不生气,居然捋须微
笑:“我九天飞魔声誉不佳、口碑差所以称魔,一向没有容人雅量,甚至被人看成睚眦
必报的魔头,但时势不由人,是吗?”
    “丘老兄,人是难免会有所改变的,是吗?”
    “对,有道理,不但人会有所改变,连大石头也会改变,物换星移,同样是变,好
吧!你们人多,我九天飞魔如果不识相不改变,恐怕就永远回不了潜山惜春宫了,我接
受你的道歉,不计较往昔的过节。
    冷老兄,你大概还有什么话要说,极乐天君派你断后,给不会仅要你老兄,简简单
单灭自己的威风,道歉了事的,是吗?”
    九天飞魔一家,有三部双头轻车,八匹坐骑,车内的女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