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飞燕惊龙
苦使惨剧重演!老僧愿以佛门弟子身份,亲赴少林寺,求见少林掌门方丈劝解少林派放弃排名之争,以后咱们九大门派,互不侵犯,相安共存……”
他微微一顿,又道:“如有哪位道兄,愿以三清弟子身份,上武当山一行,劝解武当派掌门人,消去争取排名之念,事情就算将近圆满解决。至于青城一派,和我们峨嵋派渊源甚深,老僧亦愿负责劝说。单余崆峒一派,当不致挑起争端,如再有人去劝说崆峒派,自是更好,老僧愚见,不知各位道兄、檀樾,是否肯于赞助?”
马家宏微微一笑,道:“老禅师慈悲为怀,见识高远,贫道和武当派掌门人,有过数面之缘,愿赴武当山一行,只是我们已廿年未曾晤面,能否劝说得人,事情还难预料,但贫道当尽其力,成败则听由天命了。”
滕雷一裂大嘴已,干咳了一声,道:“崆峒派掌门人阴手一判申元通,和在下相交有年,兄弟当赴崆峒山一行,劝说申兄。”
闻公泰拂髯叹道:“天龙帮崛起江湖,不过是二十几年时间,想不到短短的廿几年,他们竟然成为眼下江湖上实力最大的一帮恶魔,咱们九大门派,再不早日设法阻止他们,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几位大师、道兄,既肯放弃门户之见,以一派掌门长老之尊,亲赴各派劝说,兄弟极感佩服。来年中秋,黔北之会,闻公泰当尽率花山门下精锐,首挫天龙帮的锐锋,以表谢意。现下兄弟要先走一步了。”说完,拱手作礼,转身奔去。
滕雷一抱拳笑道:“兄弟也先告辞了。”紧随着闻公泰身后而马家宏、峨嵋三老相继拱手告别。绝谷只余下昆仑三子、朱若兰、赵小蝶、沈霞琳、杨梦寰、彭秀苇和四个白衣小婢。几人相对沉默良久,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三位老前辈如无要事,请到晚辈蜗居,盘恒数日再走如何?”
玉灵于叹息一声,说道:“朱姑娘对我们昆仑派施恩甚多,贫道等感怀良深,我们无能报答,已感惶愧万分,怎敢再行打扰清居……”
朱若兰缓举右手,理理鬓边散发,接道:“晚辈行事,素无拘束,难免有伤损三位之处,说到施恩二字,晚辈更是愧不敢当。三位既不愿移驾蜗居,晚辈也不敢强颜挽留,但却有一事奉恳三位前辈,盼能赏我朱若兰一个面子。”
玉灵子微一沉忖,道:“朱姑娘可是要为敝派门下杨梦寰说情吗?”
朱若兰早已运慧剑斩断对梦寰万缕私情,心中但然,是以大变往常情态,毫无娇羞之状,点点头笑道:“依晚辈和贵派中杨相公相处数月观察所得,他确是一位至情至性的诚实君子,心地忠厚,豪气干云,也正因如此,他才处处陷入被人谋算之中,今日发生之事,三位老前辈,都已看到眼中,心中恐疑窦丛生,他伤过峨嵋门下弟子,又伤了雪山派中的人,两桩事情,又都是由李瑶红身上引起,别说闻公泰、马家宏、滕雷等一般人心生误会,就是一阳子老前辈,恐怕也对自己教出的弟子,心生怀疑。”
—阳子叹道:“此中恩怨牵缠,实使人眼花缭乱,唉!贫道虽然教养他一十二年,自信对他为人处事,知之甚深,但也无法解得这事中隐秘。”
杨梦寰陡然一扬双眉,正待接言,朱若兰已抢光接道:“追溯前因,应该在一年之前,慧真子老前辈身受蛇毒,道长求医饶州,欲寻妙手渔隐萧天仪,为慧真了老前辈疗伤,李瑶红不惜泄露义父秘居翠石坞,用意无非是讨好贵派门下弟子杨梦寰,如果武林中要讲究恩怨分明,不知李瑶红这举动算不算施恩贵派?” 玉灵子道:“这自然算得施恩。”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李瑶红施恩讨好本是情难自禁,她也未必会想到还报,那知事有凑巧,她竟会在川西和峨嵋门下弟子起了冲突,而且又偏偏被贵派门下赶上,晚辈年幼无知,不懂武林规矩,如是三位老前辈中一人遇上,不知是否要伸手管这笔闲帐?”
玉灵子叹道:“李瑶红既然有恩于我们昆仑,依武林规矩来说,只要我们昆仑派中人,都不能坐视不管。”
朱若兰道:“这就是了,那贵派弟子为救李瑶红而和峨嵋派冲突,是理所当然的了?”
玉灵子道:“事情本身应该没错。”
朱若兰道:“错在李瑶红对杨相公一往情深,她为杨梦寰不借背叛帮中戒规,数度救他危难,又相赠灵丹,解了他身受“化骨消元散”绝世奇毒,这施恩对杨相公个人说来,算不算大?” 玉灵子望了梦寰一眼,道:“救命大恩,自非小可。” 朱若兰道:“晚辈言尽于此,三位老前辈该明白他为什么目睹李瑶红受伤之后,那般激动得难以自制了吧?”
玉灵子长长叹息一声,道:“多谢朱姑娘一番解说,贫道查究此事之时,定当兼顾情理,从宽发落。”
三手罗刹彭秀苇忽然插嘴接道:“杨相公虽然伤了峨嵋派的一个和尚,但他自己亦受了极重的内伤,除那位赵姑娘和我主人之外,当今之世再也没有第三人能疗治好他的伤势……
…
朱若兰叹息一声接道:“我也一样束手无策,那全是赵家妹子的“大般若玄功”救了他的生命。”
彭秀苇微微一怔,继续说道:“如果杨相公送命在峨嵋派门下的手中,不知三位身为师长之人,要不要替他报仇?”
一阳子道:“寰儿受伤之重,我已亲目所睹,竟然未死,实是奇迹,朱姑娘加恩我们昆仑派两代弟子,贫道等决不敢忘……”
朱若兰摇头微笑道:“加恩之事,休要再提,但望三位老前辈能够稍为晚辈留点颜面,我就感激不尽了!”
玉灵子微一沉吟,道:“朱姑娘虽然对我昆仑派有恩,但如要贫道背弃本派历代掌门祖师手订门规,贫道实难从命,我只能衡诸情理,从宽查办,但他如有触犯本门重大条律之处,仍然要依律处罪。”
朱若兰脸色微变,一扬黛眉,道:“你们昆仑门规,只不过用来约束贵派门下弟子而已,如若放在别人眼下,也不过是几行虚字具文,请恕晚辈说句放肆的话,戒规条律,都不过是名教罪人,道长虽是一派掌门之尊,但道长亦是大明中人,试问国律工法比你们昆仑派戒律如何?道长惩治门下,手握生杀大权,是否已经过帝王诏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戒律不外人情天理,绝情灭理,失之暴虐,道长言外之意,大有责备晚辈挟恩自重,横加饶舌干涉贵派内部之事,如若道长认为这是武林中一大忌讳,晚辈就索性施恩求报,请道长准免查究杨梦寰是否触犯贵派戒律一事,不知三位老前辈,可否能够答应晚辈?”
这番话,词锋犀利,只听得玉灵子脸色铁青,一阳子,慧真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回答的措词。
赵小蝶似已从未若兰言词之内,听出个中隐情,翠眉微扬,隐隐泛现怒意,这位情窦初开,恨极转爱的少女,对梦寰关切之情,似是大大的超过了朱若兰。
杨梦寰望望掌门师叔的脸色,心底泛起无比的痛苦,这情景使他为难至极,他不愿太伤害朱若兰惜爱之心,又不愿使师长下不了台,沉忖了良久,终于缓步走出,对着朱若兰躬身一礼,笑道:“年来承姊姊数番援手,几度救我于生死边缘,此情此恩,实使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但我杨梦寰身受恩师一十二年教养,列身昆仑门下弟子,自当恪守门规,姊姊一番顾爱心意,我只有心领了。”
朱若兰幽幽一叹道:“诸般巧合,成了孽海大恨,但你要用心想想,事情确实不能怪你,也许你觉着身受师门戒规惩治,才能稍感心安。其实,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样简单,你如真的抱恨一死,来年中秋天龙帮总坛的群英大会,必然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无边浩劫……”
她回望了赵小蝶一眼,又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不但你们昆仑派的存亡绝继,和你的生死之事,有着很大的关连,就是今后数十年整个武林形势,也有着莫大关系,蝶妹妹曾和我谈过,她说你骨格清奇,悟性很高,如有人指点你上乘武功要诀,数年内即可身集大成。我和蝶妹妹是儿女之身,都不愿常在江湖混迹,也许,一两年后,我们将相偕归隐,披发深山,永不再履红尘。这红尘十丈中确实有很多烦恼,可惜的是蝶妹妹这一身并世无俦的武功,亦将沉沦于荒山绝壑之中,这结局还是往好处推想,怕只怕她一时气忿,行为偏激……”
忽见赵小蝶星目一眨,突泛杀机,神采飞扬,跃跃欲动。
朱若兰倏然住口,秀目神光暴射,扫掠了昆仑三子一眼,冷冷接道:“杨梦寰是你们昆仑门下,三位老前辈欲如何处置他,晚辈已言尽于此,不愿再多饶舌,刻下时光不早了,晚辈就此告别。”轻挥玉掌,微微颔首,一拉赵小蝶转身而去。
三手罗刹彭秀苇,和四个白衣小婢,一齐转身,随护身后。
忽听沈霞琳高声喊道:“黛姊姊。”
朱若兰停步回头,微微一笑,道:“你有话对我说吗?”
沈霞琳黯然一叹,缓步直走过去,眼中泪光盈盈,满脸伤痛神色,抓住朱若兰两只手,道:“姊姊真的要离开我们吗?”
朱若兰婉然一笑,道:“你好好地跟着师父回昆仑山去,好好的照顾你寰哥哥,姊姊想你的时候,就要玄玉接你来括苍山天机石府中住几天。”
沈霞琳道:“这几天来,我心里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都还没对姊姊说,唉!可是姊姊却要离开我们了!”
朱若兰见她依依难舍之情,亦不禁黯然神伤,轻轻拍着她秀肩慰道:“姊姊不过和你暂时分开,以后还有很多见面机会……”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三个月后,姊姊当派那位彭姑娘乘玄玉去你们昆仑山,让她常日追随你的身侧,以供妹妹使唤。”
沈霞琳回头望了师父一眼,缓缓松开朱若兰的双手,樱唇启动,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两行轻泪,缓缓由双腮滚下,慢慢转过身子,缓缓向前走去。
这位整日间挂着笑容的少女,此时眉字间突然泛出从所未有的忧郁,这片刻之间,她似乎渡过了极悠久的一段岁月,由娇稚无邪,蜕变成沉重成熟,白衣长发,在山风中不停的飘动,举步落足之间,都似是拖带极为沉重之物,背影中流现出无限的凄凉……
这情景给了朱若兰极大的感触,只觉鼻孔一酸,涌上来两眶晶莹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她似是不愿让人看到她感伤的情怀,陡然转过身子,低声说道:“蝶妹妹,我们走吧!
”施展开超绝的轻功,当先向前奔去。
赵小蝶依恋的回顾了梦寰两眼,带着四婢,紧随朱若兰身后而去。
彭秀苇突然对昆仑三子欠身一礼,说道:“三位都是武林中尊仰之人,深望行事能顾大体,我家主人之言,句句出自衷诚,目下武林中纷争正烈,明年中秋大会,事关整个武林形势变化,三百年前九大门派的比剑惨剧,犹自深烙人心,但来年的大会,只怕要较三百年前的比剑之争,更为激烈紧张,杨相公举足轻重,非同小可……”她微微叹息一声,又道:“女孩子纵然有通天澈地之能,但胸襟总不像男子汉那般宽大,好恶之心,常常决定在一念之间,敬请三位道长,三思是言……”话至此处,倏然住口,转身疾奔而去。
玉灵子脸色严肃的如罩着一层寒霜,望着几人背影消失之后,回头冷冷地看了梦寰一眼,对一阳子道:“大师兄这位门下,似非我们昆仑派所能容纳,以小弟之见,不如还他自由之身,让他海阔天空地自己飞吧?”
杨梦寰只听得打了一个冷噤,扑地一声,跪在玉灵子面前、急道:“弟子身犯本门戒律,应受门规制裁,万望掌门师叔开恩,赐予弟子一个改过之机。”
沈霞琳一见寰哥哥跪拜地上,立时紧随拜倒,她本想替梦寰说几句求情之言,但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说了一声:“寰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就无法再接下去。
一阳子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入门弟子墨手金刚蔡邦雄,被逐出门墙的一段往事。蔡邦雄事后虽曾三度苦求,千方百计想重返师门,但均为自己拒绝,因自己一句气忿戏言,害得他耗费了数年时间,去寻那“藏真图”的下落,图虽被他寻到,但却被天南双煞追踪到玄都观外击毙……如今曾几何时,又要重演逐出门下弟子的惨剧,不禁一阵黯然,以他那等修为深厚之人,双目中亦泛现隐隐泪光,但他仍然强行压制住胸中伤痛之苦,合掌答道:“但凭掌门师弟作主。”
玉灵子何尝未看出大师兄伤痛之色,但他及一派掌门之尊身份,话既然说出了口,自然不好收回,而且朱若兰犀利的言词,确实大伤他的心,当下脸色一变,道:“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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