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飞燕惊龙
要知他这一十五招杨花掌,不俱变化难测,而且每一出手,指影纷纷,如风摆杨花,使人眼花缀乱,拿不准他攻势。两人均以毕生心血研创而出的独特武功动手相搏,只看得全场高手个个摒息相观,鸦雀无声。
激战间,忽听五毒叟冷哼一声,独臂一挥之间十几道无声无息、细若游丝的白光疾向马家宏打去。
昔年莫伦以这细小绝毒的暗器蝎尾针,称霸江湖,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送命在他这五毒淬练、细若牛毛、发射无声的霸道暗器之下。他动手之初所以不肯施用,无非是不愿在天下英雄环视之下,以这等歹毒绝伦的暗器求胜,想以自己练成的五毒神功和杨花掌法,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以求场眉吐气于英雄大会之上。那知马家宏天干风雷剑法奇奥绝伦,而且又有罡气护身,不畏毒气相侵,杨花掌法虽奇,却无法胜得人家天干风雷剑法,这才一横心,打出蝎尾毒针。
马家宏虽有罡气护身,但心中对他这细小歹毒的暗器,也存着几分顾忌,只怕护身罡气难以挡得住这等细小锋利的暗器,当下大喝一声,向后疾退三步,全身真气,运注剑身,舞出朵朵剑花,强烈的剑风波荡,把十余支打来蝎尾毒针尽行击落。
只听莫伦冷笑一声,独臂连扬三扬,三波毒针连续出手,日光耀射之下,银丝闪动,疾射而来,这等暗器手法,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三波毒针不下百支之多,密如蓬雨,实在叫人无法躲避。
马家宏见对方连发三波毒针,心中暗生惊骇。忖道:不知他这毒针还有好多,如连续打出几波,我纵然不伤针下,也必大耗真气,再和他动手相搏,定然要吃大亏,如其耗消真气防守,倒不如出全力和他一拼。我这身剑合一,飞跃击人之术,自练成之后,还未用过,今日当天下武林高人之面,不妨一显身手,纵然伤损不到对方,亦可炫露一下绝技。念头一转,豪气顿生,长啸一声,凌空而起,手中长剑划起一片护身光幕,连人带剑化成一道白光,直向莫伦罩去。
这等身剑合一的击人之术,乃剑道中极高的一种功夫,全凭本身内力,运剑飞跃取敌于数丈之外,如再更上一层,以气施剑,那就是剑道中最高的御剑术了。马家宏以极高的才智,数十年的时间,浸沉于剑道之中,虽然未习成御剑之术,但已被他练成身剑合一,飞跃取敌的至高成就,就九大门派高人中剑术一道而论,他算首屈一指的佼佼人物。
果然,他这身剑合一的飞跃一击,使全场中高人为之震动。素以内家练气自居、剑术称雄的武当派掌门人静玄道长,亦不禁暗自敬佩,自叹弗如。
五毒莫伦目睹对方来势凌厉,心头大是惊骇,暗自叹息一声,付道:今日之局,恐难善终。当下提足真气,疾跃而起,准备以数十年修为的功力,和对方作生死一搏之拼。
只听海天一叟李沧澜大声喝道:“莫坛主不可硬拼,快些退下。”一顿手中龙头拐,人如行空天马,疾向两人飞去。
八臂神翁闻公泰厉声喝道:“好啊!李帮主准备群殴了。”一扬手,弹出一把金丸,一线飞出,直向海天一叟打去。
此人心中怀恨李沧澜杀死师弟多臂金刚屠一江,早就有心挑起群斗的场面,借九大门派高手之力,为师弟复仇。是以,一见李沧澜出手,立时打出一把金丸,想藉机挑起群殴的局面。
就在闻公泰金丸出手的同时,天龙帮白旗坛主子母神胆胜一清,双手齐扬,打出了两枚子母胆。
铁胆划起了破空的啸风,迎向闻公泰打出的金丸,一阵金铁相击之声,八臂神打出的金丸,尽被子母胆撞击落地。
就这一缓之势,李沧澜已挟雷霆万钩之势,跃近两人,人未到,龙头拐已自探臂扫出,横向马家宏击去。
这等悬空出拐的身手,只看得场中群豪个个心生惊骇,暗自佩服。
第四十七回 英俊后辈
李沧澜来势虽快,但马家宏的运剑跃击之术,较他尤快一着,再加莫伦逞强斗胜之心甚强,不肯退让闪避,反而以本身数十年修为的功力,跃起迎敌,企图作玉碎一击。一攻一迎之间,迅如雷奔电闪,李沧澜拐势挥手扫出,仍是晚了一步,只听两声闷哼,那经天而去、势若长虹的白光忽敛,五毒叟莫伦和翻天雁马家宏,同时由半空跌了下来。
李沧澜一击落空,人也落下实地。
群豪定神看去,只见莫伦满身鲜血淋淋,湿透了一件长衫。原来他断缺的左臂肩头之上,又被马家宏一剑洞穿,鲜血泉涌而出。
可是马家宏被莫伦中剑后反击的一掌,击中前胸,他虽有罡气护身,但也难挡莫伦这全身功力尽集右掌的一击,只觉气血浮动,人由空中摔了下来,幸得他护身罡气未被震散,莫伦掌蕴毒气,尚未能侵入他的体内。
这惊心动魄的生死一博,使全场中人,都看得心生惊悸。
李沧澜略一定神,陡然欺上一步,左手食中二指,迅如电光而出,举手之间,截住莫伦体内血脉,止住他泉涌而出的鲜血。回头对随后奔出的川中四丑说道:“决把莫坛主送出断魂崖,交给萧香主,替他疗伤。”右手一顿龙头拐,但闻砰然一声大震,铁拐入地半尺。
李沧澜拂髯大笑道:“马道兄的剑术造诣,果有超人之处,老朽不自量力,想空手领教马道兄几招奇奥的剑法。”
马家宏被莫伦一掌震的气血浮动,正自运转调息,听得李沧澜叫阵之言,心下甚感为难,如果装作不闻,当着天下英雄,甚失面子,如若相应出战,自己在真气尚未调息复元之前,只怕难是对方敌手。
李沧澜目睹马家宏精奇的剑术,心中已生杀机,但他要自重一帮之主的身份,又不便下手偷袭,一见马家宏沉思不语,怕他见机而退,立时高声说道:“马道兄不理老朽,是何用心?难道就这般瞧不起我李某人吗?”口中说着话,人却陡然欺身而上,探手一把,直向马家宏肩头之上抓去。
翻天雁马家宏既不能撤身退走,只好挥剑迎敌,手中长剑顺势一抬“迎风断草”,剑光闪动,直向李沧澜小臂上削去。
海天一叟用心就在逼他出手,一见马家宏举剑削来,立时闪身向后退了两步,大喝一声,举手一指截去。
一缕指风暗劲,直逼过去,这正是李沧澜独步武林的绝学,‘乾元指”神功,他心中杀机已动,竟然一声不发地默运起“乾元指”神功克敌。
马家宏只觉那袭来的指风如剑,护身罡气竟被冲袭,心知对方已施出“乾元指”神功,不禁心头一凛,暗道:久闻李沧澜练成了旷绝江湖的“乾元指”,指风裂金穿石,专破金钟罩,铁布衫,及护身罡气等功夫,看来是不假了。心念一动,立时运气行功,把全身功力,尽集左肩之上,一侧身,硬用左肩,挡受一击。
总算他见机适时,拼受重创,用左肩硬挡一指,才算逃了一命。
但觉左肩如受千钧重力一击,气血向上一涌,肩骨痛如碎裂,护身罡气登时散去,马步浮动,立足不定,一连向后退了五步,仰脸摔在地上。
李沧澜一击,重创翻天雁马家宏,使九大门中高手,个个脸上变色。天宏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僧袍一挥,人如春燕剪水,由座位上直飞过来。
就在天宏大师飞身离座的同时,八臂神翁闻公泰,白衣神君滕雷,崆峒派阴手一判申元通,青城派的松木道长,同时跃飞离座直抢过来。
天龙帮中高手,目睹九大门派高人纷纷跃离座位,立时也急步抢出。王寒湘手舞折扇,一马当先,齐元同手握青钢双轮,紧随王寒湘身后而出,胜一清,崔文奇,以及五旗坛下高手二十余人同时蜂涌而出,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李沧澜回头大喝一声:“站住。”天龙帮五旗坛主及蜂涌而出的高手,果然一齐停下,不敢再向前欺进一步。
天宏大师一伏身,抱起倒卧在地上的马家宏,低头一瞧,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目微闭,虽未气绝,但以他这等身具深厚内功之人,竟然一伤至此,“乾元指”的威力,实是惊人,老和尚看得一皱眉头,拂袖疾退。
闻公泰一挥手中青竹杖,冷笑一声喝道:“李兄以帮之主的身份,乘人剧战之后,元气未复之际,出手施袭,纵然得胜,也不算什么荣耀之事。”
李沧澜拂髯一笑,双目精光暴射,冷冷地扫射全场一眼,说道:“闻兄养精蓄锐而出,可愿接老朽一招试试吗?”
闻公泰被对方拿话一扣,众目睽睽之下,实难下台,当下一扬手中青竹杖,道:“李兄这等盛气凌人,难道兄弟还真怕你不成?”
李沧澜几句羞辱之言,激得怒火暴起,大喝一声,挥杖一招“直叩天门”当头直击下去。
李沧澜这次柬邀九大门派比剑,已存争霸武林之心,不但把全帮中高手调集总堂,准备和九大门派中人一拼,而且还预作了各种布置安排,进则可攻,退则可守,胸中早存杀机,只求速战速决,一见闻公泰出手,立时侧身向旁一闪,振腕一指直截而出。
他这“乾元指”神功,平常极少用出对敌,非至生死交关,很少出手,今日一出阵就连续用出,不但使闻公泰大生惊骇,就是天龙帮四旗坛主,也觉着事情大不平常。
闻公泰眼看马家宏重伤在他“乾元指”下,哪里还敢硬接他这一击,立时沉腕收杖,身躯凌空而起,左手借势探怀摸出一把金丸,正待弹出击敌,忽见李沧澜右腕一抬,劲袭而来的指风,忽然易向追击过去。
原来他这“乾元指”已练到收发随心之境,势随念动,指风随势袭敌。
但闻八臂神翁一声闷哼,悬空的身子,忽如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连续翻了两个筋头,坠落实地。
九大门派中,眼看李沧澜举手一击之间,就把名列江湖一流高手的马家宏和闻公泰重创当场,不禁个个脸上变色。
青城派松木道长右手长剑护身,纵身跃到闻公泰身侧,左手一探,抱起了八臂神翁。
只见他双目紧闭,鼻孔、嘴角之间,鲜血泉涌而出,气若游丝,伤势十分严重,不禁暗生惊骇。
白衣神君滕雷一裂大嘴巴,干咳一声,道:“好辣的手法。”呼的一拳,直向李沧澜劈击过去,人却在拳击出之后,向后疾跃而退。
此人早已打好如意算盘,潜运功力,击出一拳,如能伤得李沧澜最好,即使伤不了人,他已退出场中,让人接斗下场。
那知海天一叟杀机早生,那还容他退出场去,滕雷拳风袭到,他竟不闪不避,左手挥掌一挡,右手已运集“乾元指”神功截去。
一缕劲疾指风,直袭向滕雷后背,白衣神君正向前奔走的身子,忽然向前一栽,一声未出,扑倒地上。
李沧澜连施“乾元指”神功,一出手就伤了三个名列武林第一流高手掌门宗师,使九大门派中人,既惊且怒。华山、雪山两派中参与英雄大会之人,一见掌门人重创当场,一齐站起身子,拔出兵刃,准备以死相拼。
天宏大师抱着马家宏回到少林派席位上后,暗运功力推拿了马家宏几处穴道。
翻天雁马家宏因有罡气护身,虽然首遭锐锋,钽却受伤最轻,经功力深厚的天宏大师推拿过几次要穴之后,人已清醒过来,睁眼瞧了全场一眼,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显然,他伤痛难耐,无暇看清场中变化,就闭目运气调息。
这时,受伤的八臂神翁闻公泰,被青城派松木道长救起,白衣神君滕雷被峙酮派的阴手一判申元通救了起来。华山、雪山两派中人,已各仗兵刃而出,分向李沧澜包围过去。
天宏大师高喧了一声佛号,大声说道:“诸位不可凭一时意气出手,扰乱了比剑次序。
”这声大喝,声如洪钟,华山,雪山两派中人,果然停脚步,一齐回头望着天宏大师。
武当派掌门人静玄道长,一拂胸前长髯,接道:“天宏长老乃咱们九大门派自选之人,凡是九大门派中人,都应该听他的令谕行事,各位纵然心怀大忿,也不可坏了规矩,快请各归席位。”
少林、武当两派不但来人众多,而且平日的声誉,也凌驾其他门派之上。天宏大师,和静玄道长一齐出言阻止,华山、雪山两派中人,果然不敢再强行出手,各自缓步退回原位。
李沧澜朗朗一笑,环视全场一周,说道:“动手过招,自是难免凶险,不知还有哪位肯赐教老朽?”他出手连伤三天门派掌门宗师,不觉间趾高气扬,口气托大起来。
天宏大师合掌当胸,道:“阿弥陀佛,老袖原想以切磋武学,点到就收,完成这次比剑之争,但李帮主出手狠辣,连伤我们九大门派中人,已使老袖难再启唇相劝各派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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