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飞燕惊龙
金环二郎陶玉一席话,头头是道,杨梦寰听完后,点头笑道:“陶见高论,使小弟茅塞顿开。追寻我师妹,还得借贵帮大力,杨梦寰愿追随听候调遣。”
陶王笑道:“杨兄太客气了,如果不嫌弃小弟匪气,咱们结结伴同行如何?”
梦寰脸一红,笑道:“适才情急失言,望陶兄不要介意才好。”
说完话,躬身一揖,慌得陶玉赶忙还了一揖,笑道:“刚才小弟亦有开罪杨兄地方,你这么一多礼,反而使我惭愧了。”
尤鸿飞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刚才竖眉横目、拔剑相向、几乎拚命的少年,一会儿工夫,却变得亲热异常,宛如故友重逢一般,遂哈哈一声大笑,道:“两位英雄相借,一见如故,此地不是谈话地方,唐家集赣江渡口,现停泊着我的座船,何不请到我船上小饮几杯,再者也好早点传令谕本帮水旱两路弟子,追查杨老弟师妹下落。”
说完话,一摆手,三丈外两个带刀控马的大汉,立时送来健马。尤鸿飞让梦寰上了马,自己也纵上马背,笑道:“陶香主赤云追风驹,日行干里,杨老弟,咱们先走一步吧!说毕,纵骑当先,加鞭急驰。
杨梦寰抖缰急迫,刚刚跑出去十几丈路,突觉身侧一阵急风卷过,陶玉的赤云追风驹一阵如狂飙掠空而去,但见一道红烟如箭,逸尘若飞,一刹那间,人马俱杳。
待杨梦寰尤鸿飞骑赶到唐家集赣江渡口,金环二郎陶玉已早到多时。三个人三匹马,乘小船转上了长江神较的双桅巨帆。船舱中金碧辉煌,富而异常,尤鸿飞先让杨梦寰和陶玉在空舱中落坐,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面白缎子绣着金较的旗子,站在船头上,迎风摇展一阵,立时由后舱中窜出来十二个佩刀的劲装大汉,一字排列在长江神较面前。尤鸿飞面色很严肃地吩咐了几句,十二个大汉立时纷纷跃下双桅巨帆。分乘大船旁停泊的六艘小艇,摇橹裂波而去。
尤鸿飞缓步进了中舱,吩咐两个伺候舱中的青衣童子,摆上酒席。不大工夫,酒菜摆好,尤鸿飞肃容入座,捧杯敬酒,杨梦寰一心挂念着霞琳,哪还有心情吃得下酒,勉强吃了两杯,就放下了杯子。
尤鸿飞看梦寰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干了一杯酒,笑慰道:“杨老弟请暂开愁怀,放下心喝几杯酒,我已派人通知本帮散布在赣、鄂、湘一带的弟子,追寻令师妹的行踪。也许在这一两天内,就会有佳音奉告。”
金环二郎陶玉接口笑道:“只要能得到令师妹的消息,小弟愿把赤云追风借杨兄一用,此马一日有千里脚程,就不愁追赶不上。”
杨梦寰无限感激的答道:“陶兄盛情,杨某人感戴异常,陶兄赤云追风驹,是世无其匹的龙种,小弟如何能够借得。”
陶王笑道:“此马我已答应送给我师妹李瑶红,大概在两三个月之后,赤云追风驹就非小弟所有了。劫持令师妹的两个野和尚,不但杨兄不肯放过,就是小弟也要看他们是铜浇罗汉,还是铁打金刚。好在赤云追风驹神骏异常,咱不妨就一骑双乘。”
杨梦寰一听得李瑶红三个字,脸上神色一变,但他还能勉强镇静着,笑道:“陶兄如此隆情,梦寰自不便再推辞,我这里先谢谢了。”说罢,起身一揖。
陶玉也起身,还礼笑道:“小弟生性一向孤傲,但和杨兄一见如故,这也许就是缘分。
请兄暂释满怀愁虑,放量多喝几杯。小弟心存高攀,很想和杨兄订交。至于本帮中齐坛主传红旗令谕,命掠令师妹一段公案,小弟亦愿面见齐坛主代询原因。”说完话,俏目中神交闪闪,双手捧杯,含笑敬酒。
杨梦寰推辞不得,一口气陪了人家三个干杯。吃过几杯酒,豪气并发,暂时忘记了霞琳姑娘,酒助谈兴,他和陶玉谈得十分投机。一席酒罢,杨梦寰带醉安歇,这一觉直睡到天色转夜,醒来自己卧身在一间布设雅致的小客舱中。桌案上一支巨烛,火焰熊熊,照的满室通明,对面一张单人木榻上,躺着金环二郎陶玉。人家好像根本就没有睡着,一见梦寰醒来,立时翻身跳下床,笑道:“杨兄这几天来,恐怕已身心俱疲,这一觉你睡足了七个时辰。”
梦寰下床笑道:“不胜酒力,一醉如泥,糊糊涂涂就过了一天。”
两人谈话间,一个青衣童子捧着面水进来。杨梦寰刚洗过脸,紧接着又送上一盘细点,陶工陪梦寰吃过点心,两个人步出小客舱上了船头,这时,大约有初更左右,月光下急风拂面,顿使人精神一爽。梦寰看双桅上风帆满张,顺水顺风,船快如箭;不过这艘双桅巨帆太大。虽然快逾狂奔怒马,但在舱中却觉不出快,可是站在船头上,就感到江风疾劲,拂面飘衣。
杨梦寰回头问陶玉道:“陶兄,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金环二郎笑道:“今天亥初时分,接到敝帮中传来信号说,在南昌附近,发现两个可疑和尚……”
杨梦寰不待陶玉话完,就接口道:“是不是也发现了我师妹的行踪呢?”说过了,他才觉着问得太急,不觉脸上一红。
陶玉微微一笑,接道:“目前还很难说,令师妹芳踪尚未发现。不过那两个行脚和尚的穿着长相却和截劫令师妹的个两个行脚和尚一样,敝帮南昌散布弟子虽然不少,但是因接尤总舵主的金皎令旗传谕,不敢不报。二则是看出那两个行脚和尚武功不弱,不敢下手,怕一击不中,惊走了两人,反为不美。因此用本帮特殊传信之法,报到了长江总舵。”
杨梦寰又追着问道:“现在我们的船可是往南昌走的吗?”
陶玉点点头道。“我和尤总舵主接得消息,立时起碇发船本想把这消息告诉你,但见你好梦正酣,又不便惊扰。”
说到这里顿一顿,又笑道:“看杨兄刚才情急之状,必和令师妹相处极好,对吗?”
杨梦寰被陶玉问得脸上一红,一时间不好答复什么,过了半晌,才点点头笑道:“她是个纯洁善良的少女,一点事故不懂,因而我才为她担心。”
陶工俏国深注在梦襄寰上,笑道:“杨兄纵不肯说,小弟从你情急神态之中,也看得出来。”
杨梦寰正待答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沉吟一阵,问道:“陶见可知道贵帮为什么要掠我师妹吗?”
陶玉摇摇头,道:“这件事我的确是不清楚,但杨兄尽可放心,待寻得令师妹后,我当亲见齐坛主,问明原因就是。”
两个人愈谈愈投机,陶玉对梦寰更是亲切,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直到三更过后,两人才回到舱中安歇。
第八回 客栈奇僧
第二天,天色刚亮,船已靠上了南昌码头。金环二郎陶玉牵着梦寰一只手,下了双桅巨帆.码头上早已有天龙帮的弟子在守候着。两个人刚刚下船,立时有三个青衣大汉迎上去.长揖请安,陶玉单掌还了半礼,间道:“那两个行脚和尚,落脚在什么地方?”
中间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垂手禀道:“弟子已派人监视两个和尚行踪,昨夜他们落脚在南昌西关悦来客钱.此时大概还没有动身?”
陶玉回头对梦寰一笑.吩咐那三个大汉道:“你们留两人带着我的赤云追风驹.等着尤总舵主一块儿去.一个人给我们带路上悦来客栈。”
中间那大汉,似乎是三个中的头目,留下左右两个大汉牵马等人,自己带着陶玉、梦寰径奔悦来客栈去。
梦寰虽看出金环二郎在天龙帮中身吩地位.似乎比尤鸿飞还要高些.但他自己是客人.对天龙帮的弟子.不能不客气点,回头问那青衣大汉:“兄台高名上姓。”
那青衣大汉,受宠若惊望着梦寰,躬身答道:“兄弟叫水蛇李五.承龙头帮主恩典.派在长江总舵手下吃饭,负责南昌三百里内的水路的买卖。”
梦寰又问道:“悦来客栈那两个行脚和尚,可带有一个白衣少女同行吗?”
李五摇摇头.道:“兄弟接到总舵金蛟令谕后.立时派人西出查访,悦来客栈两个行脚和尚和金蛟令谕查寻的人颇党相似,因此传讯总航,请命处理,不过除了那两个和尚之外,倒未见到有别人同行。”杨梦寰本来兴冲冲的,听完话.冷了半截,回头望陶玉,陶玉笑道;“两个和尚既然可疑,我们不妨先去看看,令师妹必已得昆仑派拳剑真传,如果他们不用卑劣手段,令师妹自然不会甘心就范,江湖上无奇不有,有时候阅历较武功更为重要。”说完话,一叠声催水蛇李五带路。三个入一阵快走,不大工夫,已到了悦来客栈。这悦来客栈,是南昌西关一座很大的客栈,房舍毗连,不下百间。三个人到店外,太阳还不过刚刚升起.两扇黑漆店门还未开,水蛇李五三不管,举起拳头在门上一阵狠擂,大门开处,一个店伙汁睡眼惺松地挡在门口,看样子想发脾气,但一见水蛇李五,吓得两只睡眼大开,不顾再扣扣子,躬身一个长揖.道:“李五爷,你老好早啊!”水蛇李五冷冷问道:“昨夜里落脚你们悦来客栈的两个行脚和尚走了没有?”
店伙计又躬身陪笑,答道:“两个大师父住在二进院中,大概还没有走。五爷要找他们,请稍坐一下,我这就去叫他们起来见你。”
李五微一摇头,道:“不必了,你带我到他们住的房间去!”
店伙计看梦寰和陶玉都背插长剑,水蛇李五也带着两把水叉于,看苗头就有点不对.哪里还敢多说话。领着三个人.直奔二进院中,在一座两室通达的房间门前停下,高声喊道:
“两位大师父,醒醒啦……”
店伙计喊了四五声,可是房间中毫无回音,逗得水蛇李五性起,飞起一脚,踢得两扇门应声而倒,三个人抢人房间一看,水蛇李五口惊得一怔,梦寰和陶玉也呆在那里半天讲不出话,店伙计更是吓得直打哆嚏。
房间中哪里还有什么和尚的影子,只见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并排放在靠窗案上,两张木榻上,横放着两具无头尸体。
水蛇李五细看案上人头,正是自己派来监视两个行脚和尚的手下兄弟。
全环二郎问清楚死的两个人是天龙帮弟子后,气得地一张粉脸变成了铁青颜色,冷笑两声,把眼光又投在水蛇李五的脸上。
这一下,水蛇李五所感受到的惊恐,似乎比初见到两颗人头时更为严重,两道眼光中无限乞怜,望着梦褒求救。果然金环二郎陶玉慢慢移动着脚步,向水蛇李五逼去,一面笑着说道:“李舵主好粗心啊!这样重大的事情,你怎么只派两个无阅历武功的人来监视呢?他们死得很冤。”
李五面如死灰般,垂手答道:“弟子派来临视两个和尚的人的确都是南昌水舵中高手。
”
陶玉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
李五道:“弟子不敢,只求陶香主法外施恩,恕弟子万死之罪。
陶玉突然一上步,擒住李五一只手腕,淡淡笑道:“饶了你原无不可,只是天龙帮森严帮规何在?轻敌妄动,两个野和尚你就盯不住梢,还谈什么发号施令,情虽可悯,罪不可恕!说着话,左手突出,直向李五”肩井灾”上点去。
杨梦寰见陶玉满脸笑容中.突下辣手.不觉心头一震,无暇思索,右手施一招“腕底翻云”,架住陶玉左手.劝道:“这件事怪不得李舵主,也许那个行脚和尚有非常的本领.要不然他们也截劫不了我师妹。”
金环二郎微微一笑,放了李五被握的一只手腕,道:“那我就看在杨兄面上,饶他一次。”
李五虽经金环二郎放了手腕.但种色间余悸犹存.垂手肃立,似乎对陶玉轻轻松松地放过他.仍未全信。
金环二郎却好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很细心地在两具无头尸体上察来看去。
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他才回过头对梦寰道:“杨兄的推想不错,两个野和尚确非庸手,他们点穴的手法,不但制住穴道血脉,而且还伤到筋骨,这就难怪本帮中弟子,连番吃两个秃驴的大亏了。”
说话间.长江神蛟尤鸿飞也赶来店中,他查验过两个下属尸体之后,皱皱眉吩吩水蛇李五,把两个弟子尸体一并用棉被包起来抬走,这件事与人家悦来客栈无关,不准借故生非,找人麻烦。
水蛇李五,巴不得早点离开,听完话,立时亲自动手。包好了两具尸体,扛在肩上,躬身告退。
李正走后,尤鸿飞歉意地对梦寰道:“想不到对方竟是这等赖手,损伤了本帮两个弟子不算,又害得我们扑了个空。不过他们昨夜既住在此地,现在料也去不了多远,南昌四外八百里以内的本帮弟子,此刻大概都接到了通知,除非两个和尚有飞天遁地的本领,此外谅他们也难逃过本帮眼线,杨老弟尽管放心,快在午时,慢则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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