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飞燕惊龙
不管怎么样聪明的人,一旦陷入情网后,大概都有点糊涂,不是想的太好,就是想的太坏,朱白衣深情款款地一说,杨梦寰还是无话可答,既不好否认,也不能承认,只有长长地叹口气一垂头不答。朱白衣几次轻启朱唇,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始终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突然,正南方丛山中冒起来一股浓烟,朱白衣陡地转身,跃上了一株巨松,张望一阵,直向谷底跃去。
杨梦寰看浓烟愈来愈大,心知必是陶玉放的火,心中又是一阵惭愧,暗想:陶玉为我,不惜他心爱宝马,日夜兼程赶来祁连山中,现在我却独自躲在这幽谷中,让他一个人放火涉险……这一想,大感不安,再看朱白衣已然不在,叫了两声也无人应,只得急向谷底跃去。
杨梦寰再入石洞,看霞琳仍是酣睡未醒,他急欲去寻陶玉,不再迟疑,蹲下去推醒霞琳。
沈姑娘睁开眼睛,先叫一声寰哥哥后,才坐起来抱着小鹰笑道:“我心里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的,可是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梦寰心惦陶玉,哪里听得下去,拂着她鬓边散发,笑道:“我去找一个人,咱们快走吧!”说完,不待霞琳答话,拉着她向洞外走去。
霞琳笑道:“我们都走了,等一下你的朋友回来了,怎么办呢?他看不到我们,心里一定会很发急的,他待我那样好,我是不愿他心里难过的!”说完,长长叹一口气,脸上笑容,随之敛去。
杨梦寰抬头望天,只见云彩赤红,已是夕阳酉下时分,他的心情也像落日一般,异常沉重,望着对面峰顶上一抹金黄晚霞,说不出一句话来。
霞琳看着梦寰仰脸呆立,心中大感不安,慢慢靠近梦寰,问道:“寰哥哥,你心里怎么不高兴了?”
杨梦寰黯然一叹,道:“我们走吧!她不会再来了。”
霞琳满脸怀疑,溜了梦寰两眼,却是不再追问,把怀中小鹿放下,又倒一些羊乳,喂了小鹿,才和梦寰向峰上攀去,那小鹿追到立壁下面,跳来跳去地不住大叫,霞琳不时回头探看,眼中满是晶莹的泪珠。
第十回 深山古墓
两人攀上了峰顶,太阳已被那绵连山峰遮住了一半,金光照着那无数白云皑皑的山峰,幻出奇丽耀目的景色。
梦寰转脸望霞琳,她仍然探头留恋的望着谷底小鹿,依依神情,形露于外。
梦寰见她那等神态,虽然心中念挂陶玉,也是不忍着急催她,慢慢走到她身边,拉着她一只手笑道:“小鹿的妈妈会来照顾它的,我们走吧!”
霞琳回过脸来,嗯了一声,道:“这只小鹿,还是你朋友捉给我玩的,那天在饶州我等你到天亮,还不见你回到客栈,我就去告诉师父和贞姊姊说,要去找你,师父和贞姊姊都不让我去,但我心里很想你,就一个人出去找你了。”
梦寰自见到霞琳后,一直就没得及问她遇难经过,此刻听她一说,忍不住追问道:“那你又怎么会被人掳去呢?”
霞琳叹息一声,接道:“我找了半天,可是找不着你,就坐在湖边一棵柳树下休息。忽然来了两个大汉,他们装着在看湖边景色,趁我不防的时候,突然下手点了我的穴道,等我醒来,已被他们捆起来,装在一辆马车中,车的四周都蒙着黑布,看不到外面景色,我用的宝剑也在车厢里挂着,可是我的手被他们用牛筋捆着啦。”
梦寰只听得热血沸腾,道:“他们还用什么法子虐待你?”
霞琳凄婉一笑,接道:“我的嘴里也被他们堵了东西,到了吃饭时,才替我取出来,我赌气不吃他们的东西,饿了一天一夜,后来我想到你一定会到处找我的,我要是饿死了,你就没有办法找得着我了。”
梦寰一阵感伤,轻轻拦住她,道:“以后又怎会落在大觉寺和尚的手中呢?”
霞琳把头儿靠人梦寰怀中,笑道:“我在车中,看不见外面东西,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送到哪里,我心里只想着,你找不到我时,一定会很焦急的。”
梦寰低头看着她答道:“那是当然。”
霞琳嫣然一笑,又道:“那马车正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车外面就打起架来,我听到兵刃交击和呼叱声音很是激烈,心想一定打得很厉害,过了一阵,打斗停了,我认为是你追来救我的,那知车帘打开后,进来了一个和尚,把我从马车中提了出来。”
梦寰道:“可是两个和尚一起吗?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材矮小,都穿灰色僧衣?”
霞琳瞪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呢?”
梦寰笑道:“那两个野和尚都已被陶玉杀死了。”
霞琳不识陶玉,听得莫名所以,茫然问道:“陶玉是你的朋友吗?”
梦寰点点头,道:“等一下你就可以见到他了,那两个野和尚,又把你交给另外的和尚,押送到祁连山来,对吗?”
霞琳突然脸上一红,把头埋在梦寰胸前,热泪泉涌,浸湿了梦寰胸前衣服。
杨梦寰心头一凉,低头问道:“怎么?那两个和尚难为你了?”
霞琳抬起脸儿答道:“两个和尚坏死了,他们把我提到一片荒凉的墓地中,我的手和身子仍被捆着,没有法子和他们打架,那个瘦小的和尚,取下我堵嘴的东西,被我咬了一口。
”
梦寰心中大感焦急,头上冷汗直往下滴,急道:“以后呢?”
霞琳缓举衣袖,擦着梦寰脑门汗水,接道:“以后又来了一个穿黄色僧袍的和尚,骂了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和尚几句,就替我解开了绳索,可是他却又点了两处穴道,替我披了一件僧袍,用黄绢包了我头发,扶我出了那片坟地,又扶我上马赶路,跑了半夜,又遇到了一个穿红衣的和尚。”
梦寰暗里说了一声,好险,不自觉抱紧了霞琳娇躯,无限怜惜他说道:“你当真吃了很多苦啦。”
霞琳凄婉一笑,又接道:“那个穿黄衣的和尚,把我交给了穿红衣的和尚后,他带我立刻赶路,日夜都不休息,那和尚虽然待我很和气,但我知道他们都是坏蛋,可是我穴道未解,没得办法逃跑。”
梦寰默默计算时日,他和陶玉西行日期,虽和霞琳相差了两天,但赤云追风驹有日行千里的脚程,决非一般的长程健马能及万一,何以霞琳反而先到了祁连山中。
心中思解不透,只好间霞琳道:“那穿红衣的和尚,就用马带你到祁连山来的吗?”
霞琳摇摇头,笑道:“他带我走了两天两夜,第三天中午时到了一深山的寺院里,那里面也有很多和尚,在那里等到了天黑,他们不知道在那里捉了两只很大的怪鸟,那鸟难看死了,穿红衣的和尚对我说,要这两只大鸟把我送到风景最优美的地方去住,我心里知道他们骗我的,我骂他,他也不生气,就把我捆在一只大鸟背上,他也骑着一只大鸟,飞了一夜。
”
梦寰暗想:怪不得他们比我和陶玉还要快,原来他们骑着鸟儿飞的,只是能驮着一个人在空中飞行的,只有大鹏、彩鸾一类鸟儿,大觉寺养了这些飞禽,数千里来去在一日之间,无怪他们恶行隐密,使人猜测不出。
只听霞琳继续说道:“到了第二天天亮时,那鸟儿飞不动了。就落在一片大树林中休息,红衣和尚把我从乌背解下来,让那怪鸟在树林中抓了很多小鸟野兔吃了,又把我捆上鸟背,向前飞行。以后每飞行几个时辰,就得落下来休息,那怪鸟看上去很大很凶,可是没有你朋友的大自鹤厉害。”
梦寰笑道:“那当然,大白鹤玄玉,是千年以上的神物,大觉寺养的怪鸟,如何能打得过它。”
霞琳嫣然一笑,又接着说道:“两只怪鸟越飞越不行啦,一夜中就休息了六七次,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飞进了山区。那红衣和尚对我说,在太阳下山前就可以到那风景最美的地方了,他还告诉我说,他名字叫法雷,要我以后不要忘掉他。”
杨梦寰听到这里,忍不住接口骂道:“该死的野和尚。”
霞琳笑道:“他被你朋友从乌背上打下去,那是一定要摔死的。”
梦寰笑道:“朱白衣救了你以后,就带你在下面幽谷里石洞中住着吗?”
霞琳点点头接道:“那和尚正在对我说话时,你朋友骑着大白鹤从后面追来了,他的本领大极啦,一扬手就把那红衣和尚从鸟背上打了下去,又跳到我骑的大鸟背上,那怪鸟驮不动我们两个人,落了下来,被你朋友一掌打死,另一怪鸟被那大白鹤啄死了。他带我骑着大白鹤飞到了这山谷里,又替我捉了一只小鹿来玩,我问他,你在什么地方,他说过几天你就会来找我,果然你就真的来了。”
梦寰又听得一阵难过,这短短的月余时间中,朱白衣加给他和霞琳的恩情,已使杨梦寰感到了一辈子报答不尽。
霞琳讲完了被掳经过,头靠在梦寰肩上,欣赏着黄昏山色。突然,她发现了正南方丛山中,那一股浓烈的火焰,黄昏中更显得威势惊人,但见火星爆飞,浓烟弥空,火势不断增长扩大。
沈姑娘芳心一惊,急声叫道:“呵!寰哥哥,你看那边山里着火了,不知道要烧死多少小乌了?”说罢,一声长长叹息。
梦寰被她一提,又想起了金环二郎,他本和陶玉约定好放火后隐藏附近,以便待大觉寺和尚勘查火势时,顺便追踪,现在要找陶玉,自应先到火场看看,只是那问起火森林,距这里路程不近,中间不知相隔着多少山岭,而且天色已快入暮,夜晚间,要越渡那峭壁深涧,当是更加难走,如果不去,又深觉愧对陶玉,想了想,决心冒险夜行,转脸对霞琳道:“走!我们到那起火的地方找人去!”
霞琳毫无思索地点头一笑,似乎梦寰讲的话永远是不会错的!
两个人展开轻功,下了山峰,向着那起火所在奔去。
天色逐渐暗鸟下来,这人踪绝迹的深山里,根本就无路可走。一道道拦路深涧,一重重横阻山岭,嗟峨怪石,杂出矮松,夜暗里愈觉着寸步难行,饶是杨梦寰和霞琳一身轻功,翻越过几座山峰后,也出了一身汗水。好在那火势越来越大,腾空烈焰,照红了半边天色,有那火光引路,还不致走错方向。
看看离那问火光并不很远,但走起路来,却感到那样遥长,两人走走歇歇,不知不觉问已到二更左右。
霞琳已累得香汗透衣,停住步回头对梦寰道:“寰哥哥,我累呢!”
其实杨梦寰也感到困倦,再加上腹中饥肠辘辘,更感难支,他和陶玉带的干粮,全放在赤云追风驹上,刚才离山洞时,又正当情怀惆偶,忘了带上几瓶羊乳,霞琳童心娇稚,更是不会想到这些,这当儿只觉得又饥又累,但他想陶玉恐怕正在到处找他时,立时精神一振,拉着霞琳右手,笑道:“你看就要到了,我们再勉强走一阵好吗?”
沈霞娇婉一笑,挣脱了梦寰的手,振奋余力,向前跑去。又翻过两座山岭,她已跑得连连娇喘,梦寰功力较深,又一心想着陶玉安危,还能够支持,但见霞琳疲倦神态,心中又大感不忍,拉着她在一块大山石上坐下,道:“你实在很累了,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再走吧!”
霞琳回眸笑道:“我太没有用啦!说完,把上身偎入梦寰前胸,不大功夫,沉沉睡去。
夜风如剪,寒气侵入,杨梦寰除了一身衣着之外,再无物能代霞琳御寒,只有紧紧地把她抱人怀中。
摹然间,山风中夹杂着一阵急促的得得蹄声,由远而近,杨梦寰心中一动,暗想:这分明是马蹄踏着山石的声音,除了陶玉的赤云追风驹外,天下恐怕再没有第二匹马能走得这种无路可循的峻岭绝峰,立时气纳丹田,高叫了两声陶兄。
这静夜中,两声高喊,直若龙吟狮吼一般,震的山谷回音,长鸣不绝。
果然,杨梦寰余音刚住,正南方传来了陶玉尖锐的应声。在梦寰怀中沉睡的霞林,也被这两声大喊惊醒,沈姑娘不过刚刚挺身坐起,得得蹄声已到两人十丈以内。
梦寰一跃而起,陶玉人和马已行到身边,只见他一收辔绳,赤云追风驹骤然停住。人未下马,两道眼神已落在霞琳身上,他从头到脚的把霞琳看了一遍。才翻身下马望着梦寰,笑道:“这白衣姑娘,可就是杨兄的师妹吗?”
梦寰点头答道:“不错,陶兄见笑了!”说完,替两人引见认识。
霞琳望着陶玉一身奇异装束,和手腕上套的金环,心中很感奇怪,不觉望着陶玉微微一笑。
金环二郎本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夜间辨物形同白昼,看霞琳露齿微笑,娇美如出水白莲,不禁心神一荡,呆了一呆,才回顾梦寰,笑道:“果然不错,无怪你差一点急疯了心。”
梦寰道:“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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