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飞燕惊龙
梦寰问道:“我师父呢?”
李瑶红道:“他们地势熟悉,武功又好,恐怕早已到峨嵋山了。”
梦寰急得一跺脚,道:“那怎么办呢?我已离峨嵋山六七天了?”
李瑶红道:“一阳子老前辈赶到峨嵋山去,虽是为了救你,但这事情的起因,还是由我惹起,我应该陪你到峨嵋山一次……”
杨梦寰摇摇头,道:“这个不必了,我一个人去也是一样。”
李瑶红脸色一变,泪水夺眶而出,幽幽长叹一声,说道:“你为什么这样恨我,我……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梦寰淡淡一笑,道:“你对我很好,但男女有别,咱们并辔同行,只怕要引起风言风语。我们昆仑派门规森严,一旦传到我师父耳中,我势必要受责罚。”说完话,深深一揖,转身而去。
李瑶红又急又羞,呆在当地。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未受过的难看羞辱,只觉心头如受千斤重锤一击,脑际间轰然一声,打个踉跄,几乎栽倒地上。
她赶紧长长吸一口气,稳住身子,定定神,只觉一股怨气,冲上心头,自言自语说道:“你不理我,我非要你理我不可。”
她一腔热情因梦寰的决绝,转变成幽幽怨恨。
她心中风车般打了几百个转,才定了主意。
抬头望梦寰,人已到数十丈外。转爱成恨之后,她反而平静下来,气聚丹田,大声叫道:“杨相公,杨相公……”
杨梦寰停步回头,李瑶红纵马赶去,到了梦寰身侧,翻身下马,笑道:“你现在可是到峨嵋山去吗?”
梦寰点点头,道:“不错。”
李瑶红把僵绳交到梦寰手中,笑道:“你要到峨嵋山去找你师父,那一定心急似箭,大白天如何能施展轻身功夫,还是骑着马赶路吧!”
杨梦寰道:“我打伤了你的坐马,怎么办呢?”
李瑶红格格一阵大笑,道:“你见过我陶师兄吗?”
杨梦寰脸色一变,道:“令师兄武功不错……只是……”
李瑶红道:“我替你说罢,只是生性阴险,心狠手辣,对不对?”
杨梦寰本想把刚才看见陶玉之事说出,但转念又想到童淑贞叛师私奔一事有关昆仑派清白声誉,实在碍于出口,淡淡一笑,避不作答。
李瑶红道:“我师兄为人如何不去说它,但他有一匹宝马,名叫赤云追风驹,有日行千里的脚程……”
杨梦寰笑道:“是了,他要把那匹马送你!”
李瑶红微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呢?”
杨梦寰翻身跃上马背,拱手笑道:“令师兄对我谈过,他对你用情很深……”
李瑶红眨眨大眼睛,滚下来两行泪水,道:“那他是自寻烦恼,不过我这一辈子也是烦恼定了。”
杨梦寰默然垂头,长长叹一口气,纵马而去。
李瑶红望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她希望梦寰能回头望望,但她失望了。
且说杨梦寰纵马急奔,一口气又跑了十几里路,放眼看江水滔滔,急流如万马怒奔,原来已到了泯江岸边。
他勒马岸边,暗自忖道:此去峨嵋山不下五六百里行程,如果骑马赶路,最快也得一日夜以上时间,改走水路,乘船沿江而下,当天即可到嘉定府。嘉定距峨嵋山只余下百里左右,连夜登山,二更天就可到达。
他伫立江岸,思忖良久,才决定换乘快舟赶路。
抬头望去,才见下游里许处,帆影点点,酒招迎风,似是一座村镇模样,立时纵马奔去。
这是紧靠泯江畔岸的一处渡口,不满百户人家,但却有十几家酒店,梦寰寻了一座最大的酒店,饱餐一顿,唤过店小二,问道:“今天可有到嘉定的船吗?”
店小二摇摇头笑道:“我们这黄家店,总共不过八九十户人家,要乘到嘉定的便船,非得到崇宁不可。”
梦寰一皱眉头,道:“那江边靠着那样多船,难道不搭客吗?”
店小二道,“那江边的船,大都是渔舟,客人要坐,我去给你问问。”
说完话,退了出去。
不大工夫,店小二满含笑意进来,说道:“相公赶得真巧刚好有一只船要放嘉定,人家坐有女眷,由坟川来到嘉定探亲,本来是不搭客人,好在那船上两位船手,都是常走泯江的水道朋友,和小的有些交情,经我再三说项,才答应下来。现在人家就要起锚开船,相公如要乘坐,就得早些登舟了。”
梦寰连声称谢,会了酒帐,和那店小二一起向江畔走去。
果见一只双桅大船,已经收锚待发。店小二把梦寰送上船,一个水手模样的人先把梦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阵,把他带入后舱,低声瞩道:“没有听我招呼,千万不要出来乱跑,到嘉定我自会通知你登岸。”
梦寰心中惦念师父,恨不得一步赶到,上船时匆匆忙忙,待船开之后,才想起自己坐马还留在那酒店中。
泯江水流异常湍急,顺水放船,舟快如箭。梦寰因知船中有女眷,果然不敢乱跑,一个人坐在后舱中,甚是无聊,不觉动了睡意。
恍榴问,似闻得一声女人娇笑,睁眼见身侧站了一年轻美丽的奇装少女。一身白衣,发挽宫譬,不过那白衣长紧及膝,赤足欺霜,黛眉如画,星目流转,望着他掩口轻笑。
杨梦寰心头一震,忖道:这是什么装柬?年轻轻的大姑娘,怎么能赤裸着一双小腿,而且连鞋子也不穿一双……
他心中疑窦重重,忘记了是搭乘人家的便船,一皱眉头,站起身子,正想喝问,突然娇笑连声,眼前人影晃动,眨眼问,舱门边又多出三个白衣少女。
这三个少女装束,和那先来的衣着,发型,完全一样,白色罗衣,赤足光腿,面貌娟秀,艳光照人,年龄也大小相若。
杨梦寰看得一皱剑盾,暗道:哪来这多奇怪装束的少女,看他们身手矫健,似非常人,装束诡异,非苗非汉,实使人难以猜出来路。
他心中在转着念头,突闻先来那少女子娇声喝道:“你这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跑到我们的船上!”说的是满语,而且声若莺鹏,娇脆悦耳。
这一喝,杨梦寰才觉到自己理屈,讪讪一笑,道:“我……我因急于赶赴嘉定,所以才商请了船家,借搭了几位姑娘的便船,冒昧之处,尚请几位海涵广说罢,深深一个长揖。
那知四个白衣少女听完话后,脸色突然一变,本来每人都带着盈盈笑意,刹那问,笑容敛收,面如寒霜,柳眉微扬,怒形于色。
刚才发后的那个少女冷笑一声,道:“这船家胆子不小,他敢趁我们坐息之时,擅自作主,搭载客人。”
说到这里,两道眼神转投到梦寰脸上,问道:“你知道这船上坐的是什么人?”
梦寰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借搭便船也算不上什么有背武林规距之事。”
他见四女装柬。身手,和常人大不相同,必为武林中的人物,故以不背规距相对。
哪知四位白衣少女,都听得有些茫然,最右一个年轻的,转脸问身旁少女,道:
“姐姐,武林规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被问少女,皱起黛眉思索一下,笑道:“我怎么不懂,武林规距,就是名叫武林的人立的规距,知道吗?”
梦寰听她言词天真,不禁微微一笑,接道:“凡是习练过武功的人,都是武林中人,武林并非指一个名叫武林之人而言。”
右面年轻少女一撅着小嘴,道:“我又没有问你,谁要你来接嘴,不管武林,文林立的规距,你跑上我们的船,那就不行!”
梦寰看四个少女,虽然衣着半裸,但一个个天真无邪,不禁生出敬畏之心。当下垂目答道:“船到嘉定府后,我就马上登岸,现下舟行江心,几位就是强我离船,我也没有法子走。”
四个少女咕咕瓜瓜商量了一阵,最先来的那个少女,走近梦寰说道:“我们小姐还在入定未醒,等一下她醒了一定会知道船上搭了别的客人,我们小姐脾气很坏,说不定会要我们把你抛到江里,我们就是想救你,只怕也救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我们小姐入定未醒之前,你先离开船上。”
梦寰道:“现在船是顺流疾驰,我……”
一语未完,突闻几声清越弦声,飘传人耳,四个白衣少女闻得那弦乐之声,陡然转身,急步而去。
但见白衣飘动,眨眼间四女全杳。
杨梦寰看四女走的身法,快捷无伦,心中十分惊异,暗暗忖道:这四个看上去娇稚无邪。裸腿赤足的女孩子,分明都具有一身的武功,但又不像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实使人难测高深。
他心中开始对眼前若梦若幻的际遇感到不安。四个白衣少女,已给他无限惊异的感觉,不知那被称小姐的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时间,他脑中闪掠过千百种不同的念头,但却无法确定其中哪种感觉正确。这际遇太奇幻了,直把个聪明绝顶的杨梦寰、迷陷在五里云雾之中,千百种推想都觉得不对,一个推想还未确定,另一个新的念头又重新闪起……
在沉思的当儿,瞥见一个白衣少女,去而复返,手中托着一个白玉制成的精巧茶盘,茶盘中放着一个翠玉茶杯。
梦寰霍然起身,连声说道:“不敢劳姑娘大驾,我一点不渴!”
那个白衣少女,脸色十分冷漠,刚才娇稚笑容,已不复见,把茶盘送在梦寰面前,冷冷说道:“我们小姐说,要你吃了这杯茶,静静躺着等药性发作,这杯茶中药物虽然毒性很烈,但发作后却毫无一点痛苦。”
杨梦寰只听得由心底冒上来一股寒意。摇摇头道:“我如有冒犯你们之处,饮药自绝,那是罪有应得,但我自信未对你们出过一句唐突之言,这赐药让我自绝一事,我实不能谢领!”
那白衣少女嘴一撇;答道:“小姐本来要让我们把你丢在江中,还是我们四个妹妹对她求情,说你是个好人,她才要我送这杯药茶给你吃……”
梦寰再也按不住心头一股怒火,剑眉掀动,俊目放光,放声一阵大笑,打断了那白衣少女的话。
白衣少女一颦柳眉,道:“你笑什么?这杯药茶究竟是吃也不吃?”
杨梦寰停往笑声,答道:“你们小姐的人很好呀!”
白衣少女天真烂漫,一笑接道:“那是不错,我们小姐长得好看极了。”
杨梦寰淡淡一笑,道:“烦请姑娘转告你们小姐,就说我拒饮这杯药茶。”
白衣少女听得怔了一怔,道:“怎么?你敢不听我们小姐吩咐吗?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杨梦寰一扬剑眉,笑道:“我也是言出必行,这杯药茶,我是一定不吃的。”
白衣少女道:“那你是想跳到江里淹死了?”
梦寰道:“要我自己跳吗?我还没有这份豪气,说不得只好请你们小姐动手把我抛到江心啦!”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啦!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人!”
梦寰奇道:“我怎么又不是好人了?”
白衣少女道:“你让我讲我们小姐长的好,所以你要她动手把你抛到江里,那你就可以看到她一次了。”
梦寰仔细地打量了面前少女几眼,只见她脸润桃花,发覆绿云,星目柳眉,瑶鼻樱唇,怎么看也该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怎么说的话都是半解不通,心中觉着十分奇怪。
那白衣少女见梦寰只管看她,不觉焉然一笑,道:“你看我,觉得我好看吗?”
梦寰听了一怔:“好看是好看,不过裸腿赤足,有点不大雅观。”
白衣少女道:“有什么不雅观?我们在家时穿的衣服更少她天真的言谈引起了梦寰的好奇心。忍不住又问道:“你们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白衣少女正待答复,突闻铮铮几声弦音传来,音韵清柔,不知是什么乐器,自衣少女脸色突然大变,伸手把玉盘送到梦寰面前,眼光中满是乞怜,道:“你快些把这杯药茶吃下去,要不然我得受小姐的责骂。”
梦寰听得呆了一呆,暗自忖道:这孩子当真是稚气未脱,全然不通人事,要人吃药茶自绝,岂能是乞求得的吗?
看她泪眼莹莹,神态十分可怜,这就使杨梦寰感到十分为难,既不忍心一口拒绝,让她受责,又不愿就这样糊糊涂涂把一杯药茶吃下肚,沉思良久,仍是委决不下。
白衣少女看梦寰沉吟不语,心头甚急,右手捧着白玉茶盘,左手突然伸出向梦寰右腕扣去,出手捷如电奔,快速至极。
杨梦寰吃了一惊,闪身一让。他这一避之势,正是朱若兰授他的“五行迷踪步法”,刚好把那白衣少女伸来之手避开。
白衣少女看梦寰轻轻一闪,让开自己一招擒击,脸上毫无惊异之色,第二招随着攻出。
可是杨梦寰心中已惊异万分,因那白衣少女出手之快速矫健,实为生平所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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