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录 作者:羽林(纵横中文网2013.03.31完结)
片刻间,三个黑衣人已经没有了叫喊声,再又剧烈的扭曲着身体挣扎数下,一个个没有了声息。
那些农家女仔细搜查过十位黑衣人的尸体,再又拿出马场原次郎的画像一一对过,随后看向三位农家汉子,轻轻摇头。
“假的!”一个农家汉子叹息道:“给掌柜传回消息,我们这边的生意已经了结!”
路边留有七八锭银子,原本在田里劳作的农夫乱哄哄跑来,各自抓了个银锭,四散逃去。
整整一队黑衣人,十人十骑,不仅连对手是谁都没能弄懂,就连展露一下武功的机会也没有人留给他们,却是这般横七竖八的躺在官路上,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孤魂野鬼。
江西、梅岭!
陈炯带着精心挑选的五十名官军大模大样的站在这里,将同样斗笠垂纱,看不清面目的十人十骑堵截在这条山路之中。
唐善懒洋洋的靠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冷眼看去,噘着嘴打了声响哨。
陈炯连绣春刀都没有碰,只是很牛。逼的挥了挥手,令道:“都杀了!”
十个锦衣卫高手拎着绣春刀冲出,各自寻找对手战在一处。三千营官军和五军护军分作十支小队,配合锦衣高手对十名黑衣人展开群攻。
以多欺少本是官军最擅长的手段,此刻前有锦衣高手主力迎战,三千营官军和五军护军更是杀得起兴。
唐善在路上已经将“妖忍”之事如实相告,一众官军自然会多加留意,手上的兵刃除了剁手剁脚就是向脑袋上招呼,即便黑衣人门户大开,也没有人对他们的胸口砍上几刀。
遭到多人围攻的一个黑衣人正忙得手脚无措,唐善看准时机,扑身纵下,抽刀攻出。
寒光闪过,唐善手中的绣春宝刀直由此人的后心刺入,这人浑身一挺,立时气绝。
唐善一边小心戒备,一边缓缓抽出宝刀,同时提出一脚,蹬在那人的后腰上。
这名黑衣人被踢出七八尺远,扑倒在地,早已死的不能再死,哪里还动得了分毫。
“三路相截,只有我们知道‘妖忍’之事。”唐善一叹,喃喃道:“可我们偏偏没能截住正主!”
陈炯得见唐善一刀结果了那名黑衣人,已然知道这一路东瀛人中恐怕没有马场原次郎,立即将询问的目光递向唐善。
“把这些人都杀了!”唐善急急叮嘱道:“我去仙霞岭,你们料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马上赶去分水关,看看另一路人是什么情况!”
交待之言刚刚传入陈炯的耳中,唐善已经远在十数丈外。
武夷山,仙霞岭!
仙霞岭山岭重叠,北有窑岭、南有茶岭、大小竿岭、梨岭,与仙霞岭合称六岭。六岭之险皆在百里之中,历来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地。朝廷在此设关隘六处,分别为安民关、二度关、木城关、黄坞关、六石关,与仙霞关合称六大关。
古时黄巢起义军进军福建时曾开山伐道,沿着仙霞岭辟出千里山路,更在仙霞关上筑有千级石阶。
沿着千级石阶蹬抵仙霞关,其下尽是陡崖峭壁,加之山势险要,九曲十八弯,崇峻雄伟,夙称天险。又因仙霞关地处浙、闽、赣三省交通要冲,素有“东南锁钥”,“八闽咽喉”之誉。
据《东舆纪要》记载:“仙霞天险,仅容一马。至关,岭益陡峻。拾级而升,驾阁凌虚。登临奇旷,蹊径回曲,步步皆险。函关剑阁,仿佛可拟,诚天设之雄关也。”
如此雄关竟然没有兵士守卫,不是没有,守卫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么快?”掌柜查看着守兵们的尸体,疑道:“难道他们已经闯过了仙霞关?”
“小心有诈!”陆槐没有在掌柜即将查看的这具尸体上发现明显的伤口,所以急急示警,一把抓住了掌柜的手腕。
掌柜乃是杀手界的老前辈,大半生的时间都是他去伏击别人,还从没有反被他人伏击过。被陆槐劝阻之后,他微微怔了怔,轻轻点头,将手抽出,踱着步围着这具没有明显伤口的“尸体”转了两圈,自言自语的道:“躺在地上装死,反过来伏击我们,恐怕也只有天生的白痴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出其不意,猝然激发,乃是杀手最有效的伏击、暗杀手段。掌柜原本不该如此托大,可惜他只把马场当成了护镖南下的镖师,但却忘记了马场原次郎也是一名杀手。
就在他自言自语,说什么谁若装死设伏谁就是白痴的时候,地上的“白痴”当真弹射了起来。
一记弹射,“白痴”跳起七八尺高,倒握一把短刀,奔着掌柜的眼睛扎下。
掌柜可以托大,因为他早就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白痴”的短刀还没刺落,掌柜已经爆射出三点寒芒,分毫不差的射进“白痴”的胸口大穴。
眼见“白痴”被掌柜猝然射杀,而且掌柜的暗器之中再又淬有剧毒,这个“白痴”自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白痴”没有令三人失望,暴起的身躯轰然坠落,如同一只被人丢去垃圾堆里的死狗一般,带着闷响摔落地面。
“真有这样的白痴!”掌柜嘟囔了一声,屈身靠近,在此人的尸体上搜索起来。
片刻之间,掌柜已经站起,看着陆槐与露露,默默的伸出手掌。
在他的掌中静静的躺着一只鸡蛋大小的东珠。
“真是这样!”陆槐冷漠的脸上扫过一线不屑之意。
化整为零,只要马场等人没有被全部歼灭,总要有几颗东珠会被他们带入福建。
这样的变化早在陆槐的意料之中,既然马场果真如此而为,陆槐也正可将这些人尽数斩杀。
“露露!”仙霞关的石阶前站出三个斗笠垂纱的黑衣人,听声而辨,为首之人正是马场原次郎。他的呼唤声中带有一些得意,也有些惋惜,“真没想到,为了偿还你父亲的赌债,你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真对不住!”露露娇笑着叹息一声,道:“有人对马场大哥身上携带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你也是一名杀手,心里当然应该清楚,杀手向来都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
“好啊!”马场从腰上取下一只锦袋,打开袋口,显现其内的九颗东珠,对着陆槐晃了晃,道:“杀人越货是盗匪之举,你现在的做法已经坏了杀手的规矩。”
“那要看对谁!”陆槐踱步行进,道:“对你们这些倭寇,没有规矩可言。”
“但我想同你谈谈条件。”马场平臂托掌,将锦袋向前递出,道:“我可以把这些珠子送给你,而你只需要把她留下。”说话间,展臂平移,指向了露露。
“我?”露露似乎有些惊讶。
“不错!”马场阴声发笑,道:“我曾经说过,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我一定会得到你。所以……这些东珠我不要了,我要得到你的人。”
“不够!”陆槐的脸上露出说睦湫Α?br /> “不够?”马场反问一声,道:“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做得到!”陆槐叹了口气,“我还要阁下的人头!”
前传 第六十三章:香消仙霞岭
掌柜已经与陈炯先行约定,无论哪一方遇到马场等人,都要斩杀马场,夺取东珠。
此时,即便马场原次郎甘愿献出东珠且不带任何条件,陆槐也不能容他活命。
况且,马场原次郎手中有九名不死“妖忍”,又岂能心甘情愿奉上本是送给丰臣秀吉的这些东珠。
“你的条件太过苛刻,如果你一定要那样做,我会不惜一死与你拼命。”马场所说的都已经是废话,可明知道是废话,他偏偏还要讲来,似乎有意吸引陆槐等人的注意。
陆槐不是傻逼,掌柜不是白痴,他们都知道地上还有十七八个官兵的尸体没有经过检查,马场的另外六个属下很有可能就混在这些人当中。
最先出手的却是露露,随着银光一现,她在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只是一剑,地上这些尸体的后心上都留下了一道足以致命的剑痕。
这一剑如同惊鸿一现,够毒、够狠、也够快,即便趴在地上装死的东瀛武士持刃相对,恐怕也无法躲开如此犀利的必杀一击。
马场原次郎的身躯微微一颤,很显然是被露露的剑法所震,“露露小姐的剑法……看来小姐并没有骗我,小姐的武功的确在马场之上!”
陆槐觉得有些奇怪,马场已经死到临头,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就在陆槐三人踏着仙霞关守军尸体向着马场一步步逼近的时候,马场突然尖叫了一声:“杀!”
动手的当然是护在马场左右的东瀛武士,只一剑,掌柜已经用一尺多长的纤细袖剑刺入了一个武士的心口,陆槐手中如同飞镖一般的小剑射穿另一武士的喉咙,再又飞回到他的掌中。
但这两个人并未倒下,而是高举倭刀,对着陆槐和掌柜迎头劈下。
“不可能!”陆槐、掌柜、露露的心里同时炸起一声响雷,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之色。
东瀛武士的武功并不高,虽在震惊之下,他们却还是无法伤到陆槐与掌柜。
但陆槐二人忘记了一件事,不是忘记,而是根本来不急去想。
先前被杀的人同样没有死去!
左三右二,就在陆槐与掌柜避开面前武士迎头一刀的同时,地上的“尸体”再又蹦起五人。
五把短刃,两只扎向露露、两只扎向掌柜、一只扎向陆槐。
掌柜见鬼一般怪叫起来,在一把短刃刺入他的小腹之前,他已经将所对的三个武士的身上扎出了七八个窟窿。
狭窄而陡峭的石阶,遍地尸体,十人厮杀……
陆槐三人所对的七个武士偏偏又是不惧刀剑的“妖忍”,加之没有足够的腾挪闪避之地,三人的情形立时变得岌岌可危。
更可怕的是,露露身旁的悬崖绝壁上突然现身一个手腕上戴着两副钢爪的黑衣蒙面忍者。
保护马场原次郎的第八个东瀛武士也已显身!
那里原本只有一块突起的巴掌大小的灰色石头,其上空无一物,其下便是万丈深渊。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空无一物的巴掌大小的石头上竟然藏有一名可以隐身的忍者。
小腹中了一刀的掌柜很快便由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两次眨眼的时间,他已经将所对三人的六只手掌全部斩下。
陆槐却在凶险之中,他手上只有一柄不足一两重的精致小剑,根本无力砍下所对三人的手臂。
所以露露才来相救,马驹过隙之间,她已经斩下所对武士的两条手臂,再又耍起软剑,携带着阵阵香风,将攻向陆槐的一只只丑陋手爪连同倭刀斩落在地。
可惜,露露没能察觉也不可想象在她身边的绝壁上会骤然显现这样一个忍者。但她还是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意随心动,她的软剑随之绕去身后,不偏不斜的削在蒙面忍者的手腕上。
“当”的一声轻响,软剑再又掠回,向着陆槐的身后扫去。因为那里也窜起了一个人,最早被掌柜“射杀”的“白痴”。
保护马场原次郎的第九人!
陆槐的手掌已经拍出,伴随着骨碎筋折的脆响,“白痴”的胸口明显塌陷了两寸,可他手中的短刃还是顺着陆槐的手臂挺入,刺在陆槐的肋下。
陆槐已经感觉到冰冷的利刃扎入体内,伴随着剧痛,每一次心跳似乎都可以触碰到刀刃的锋芒。
如果不是露露来救,这只短刃必然深入,一举刺穿陆槐的心脏。
陆槐不是“妖忍”,心脏破穿,绝无活命的道理。
掌柜的脸刷的变白,虽然他的小腹也中了一刀,可那里并不是要害,不会有性命之忧。但陆槐所中的这一刀委实太过凶险,所以他才会怔怔看来,祈盼陆槐可以逃过一劫。
陆槐的肋下血如泉涌,可他的脸上却泛起一记惨笑,虽然是惨笑,但却证明他伤得虽重也还不至于丧命。
还好露露这一剑救援及时,硬生生将“白痴”的手臂斩断,救下了陆槐一条性命。
“哇……”一剑解去陆槐杀身之难的露露竟然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溅在陆槐的胸前。
掌柜一呆,陆槐惊愣。
眼中爆射着凶光的蒙面忍者自露露身后转出,钢爪之上已然被鲜血浸染。而在露露的背后,两只拳头大小的窟窿赫然出现在她的脊柱上。
她已经先行斩去一剑,那一剑也的确斩中了蒙面忍者的手腕,但蒙面忍者戴在手腕上的钢爪却为他消除了断爪之难。
露露自然知道她的一剑并没有消除强敌,可眼见陆槐身处险境,她只能做出抉择……是生,还是死?当人们面临这样的抉择的时候往往都要犹豫,可露露却来不得半点犹豫,只要她有弹指间的犹豫,陆槐此时已经没有了性命。
毫不犹豫的救援,她把生的希望留给了陆槐。或许她根本没有进行过任何抉择,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而这种举动正是真情的流露!
“不……”陆槐前冲一步,紧紧抱住瘫倒下来的露露。
“马场!”掌柜一声暴喝,双目瞪得铜圆,手中袖剑以迅捷之势刺向马场原次郎。
“当”的一声,他所刺到的却是钢爪,滴滴答答流淌着露露鲜血的钢爪。但却没有人,蒙面忍者竟然再次消失。被掌柜击中的钢爪也是略微显现再又隐身不见。
掌柜急退,对方竟然具备如此邪门的武功,自己根本无法判定出敌人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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