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录 作者:羽林(纵横中文网2013.03.31完结)
莫七也在摇头,可他并没有去想象化解之法,因为他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屁股面向对手的脸。
任谁都以为钟离克的银枪是因为收势不及方才扎入雪中,可这一枪却偏偏是他有意而为。为得便是引来司徒锦反身下扑,拔剑来攻。
司徒锦确实如他所愿,仗剑来袭。
钟离克既不躲也不避,只是……松开了手。
他手中的银枪虽然扎入雪地,可整个身躯的前冲之势却并未消除,当枪杆在他的带动下弯曲变形之时,他突然松手,仗着前冲的余劲再又飞出,而失去束缚的枪杆却绷直回弹。
谢天魁又再暗叹,感叹钟离克计算精准,胆魄过人。
莫七似是非常愿意见到司徒锦中计受挫,露齿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司徒锦的处境的确不妙,明明是一个抢手反攻,一举定胜负的绝佳机会,转瞬之间却变成了身陷险境的圈套。
人已冲下,那杆回弹的银枪也正向司徒锦身上拍来。钟离克单脚点地,一个转身再又回窜,向着枪杆的尾端以及司徒锦的腰眼蹬去。
谁都可以看出钟离克其后的杀招,只要他蹬踏在银枪的枪杆之上,银枪必将自雪地中蹦出;他手抓银枪,展臂甩摆,向着司徒锦全力投射;前冲之势、蹦弹之劲、投射之力,三者相加,司徒锦绝难相抗。
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便是司徒锦要躲避回弹的枪杆以及钟离克踢向他腰眼的一脚。
司徒锦必然要躲,除非它早在银枪扎入雪地之时便已看透钟离克的用意并想好应对之法。
其实这一切都来得飞快,从钟离克甩出银枪到此时反身踢来仅仅用了常人眨下三次眼皮的时间。然而这一切来得又不能算快,若非此中横生枝节,钟离克的一路枪法、五记杀招本在一眨眼间便可完成。
常人一眨眼的瞬间,司徒锦如何能判定钟离克为他设下了一个圈套,而且还要想好破解之法?
可司徒锦偏偏做到了!
前传 第三章:狂剑战银枪
身随心动,如果司徒锦没有事先想到,那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迅捷的反应。
或许他翻身下扑,拔剑急刺,所指本就不是钟离克。他的利剑所指乃是银枪的枪杆,而且是枪杆回弹后的准确位置。“当”的一声脆响,司徒锦的利剑刚好刺中弹在他身前的枪杆;借力后退,又恰好躲过钟离克踢来的一脚,而后翻身落地,横剑防守。
钟离克虽然没有踢中司徒锦,可他的确蹬在了自己的枪杆之上,银枪亦如所愿,蹦弹而出;他顺势展开手臂,倒抓银枪,做好了全力一抛。
但他并没有将手中的银枪抛射出去,因为司徒锦已经先他一步落地防守,而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钟离克看到了司徒锦的架势,似在等待他射出手中的银枪。钟离克突地一笑,手中耍过两个枪花,探臂在前,银枪旁指,却是一记守势。
他很明智,因为他知道,银枪若出,必须一击而中;一抛不中,银枪则失,空手相对,必然落败;既然司徒锦此时已经做好防护准备,那他的银枪便绝对不可射出。
“哼!”不屑的一“哼”来自女娃,她依然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挂在阿三指下一前一后打着悠悠,可她的脸上却现出嘲讽之色。
“胡闹!”女娃对钟离克与司徒锦堪称精彩的一个回合作出如此评价,道:“钟离克?你耍的是什么枪?五虎断魂枪?我看你耍的是链子枪,不然你那杆破枪怎么会抛来撇去的乱丢?五虎断魂枪就是你这种耍法?”
钟离克脸颊一红,因为女娃说的不错,比武较技,最忌讳的便是张扬与临变。他刚一出手便心存卖弄,犯了“张扬”二字;随后又在固有的枪法中混杂入自己的奇思妙想,“临变”二字也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要知道,无论刀法、剑法或是枪法,天下任何一种武功都有着自己固有的路数,每一招、每一式都经过千百年来无数武学前辈的完善和强化,使其自身的破绽与漏洞减至最少而攻击与杀伤力增至最大。
钟离克六岁练枪,九岁开始研习“五虎断魂枪”。十年寒暑,他对自己的枪法也只能评价为“精湛”二字。但仅仅是这“精湛”二字,以一百零八路“五虎断魂枪”迎对司徒锦,钟离克绝对不至落败。可他不求稳中取胜,刚一出枪便步入邪道,再又临时加了一记变数;这种临时而生的招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然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
幸亏这记变招来得突然,司徒锦不明真伪,未敢冒进,否则仅此一招,他可能已经败在司徒锦的剑下。
钟离克想到此层,额上惊出一层冷汗。而挂在阿三指下的女娃又再教训道:“不守本源,另辟蹊径,邪魔外道之法!”
“轰”的一声,女娃的话犹如一声响雷在钟离克的脑海中炸起。而响雷过后,他突然感到一片清凉,竟能定心忍性,抱守真元,眼中亦是柔和之光。
“咦?”女娃惊奇于钟离克的变化,嬉笑道:“你小子倒是听话,孺子可教!”她扮成一位老先生教训学生的模样,看得人忍不住想要发笑。
“闭嘴!”岳思鸾撇来一眼,声音之中透着严厉。
阿三张开巨大的手掌,向着女娃的小脸捂了过来。女娃一声怪叫,一双小手急急忙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岳思鸾嫣然一笑,向阿三看去。阿三会意,收回手掌。女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又于阿三指下晃起了悠悠。
“请?”司徒锦长剑斜指,亮开架势,等待钟离克来攻。
钟离克微笑着道:“表哥,小心!”银枪一晃,冲在司徒锦身前,飞快的攻出了三招。
三招刚过,司徒锦不由的暗生赞叹,因为钟离克手中的银枪耍的有板有眼,稳重之中又处处透着杀机。他在钟离克适才攻来的三路枪法之中仅仅发现了四处破绽,可还未等他仗剑反攻,钟离克却已变招。如此一来,他只能防守,等待钟离克露出新的破绽。
钟离克似乎找到了克制司徒锦的方法,自顾自的将一百零八路“五虎断魂枪”一路一路的耍了开来,而且不等每路枪法使老便又再变招。
司徒锦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他确实很无奈;似钟离克这般泼皮无赖的打法,非得等到他把一百零八路枪法尽数耍完再又从头来过,司徒锦才能由中找寻破绽进行反攻。可钟离克根本无需将一百零八路枪法尽数使完,因为岳思鸾开出的条件是一百招,百招过后,二人将以战和的局面双双出现。
谢天魁业已看出此中道理,不管司徒锦如何招架,身上露出多少破绽,钟离克就是不管不顾,只求将司徒锦缠在身前,其后便径自耍弄自己的长枪。偏偏钟离克这套枪法早已失传,任谁也无法获悉后路枪法的变数;偏偏司徒锦是个倔脾气,不肯退后、窜逃或是远远游走在外,也好脱离钟离克的纠缠,抢占先手进行反攻;偏偏两人的实力相差无多,司徒锦有心强行相抗,突破银枪之阻,却又无力为之……
谢天魁越看越气,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无处发泄。突然,他看到身边肩抗剔骨刀,无精打采的莫七,不由分说,呼的一拳,奔着莫七的鼻子砸去。
场上的打斗并不精彩,看得莫七昏昏欲睡。冷不防旁里挥来一拳,莫七耳边生风,心中一警,剔骨刀随手攻出。幸好他看到了气呼呼的谢天魁,当即明白了谢天魁的用意,否则这只砸向他鼻子的巨大拳头早已被剔骨刀割离手臂,再于半空中被分解成二十七块碎骨。
眼见谢天魁只为发泄心中的火气,莫七也只能逆来顺受,剔骨刀一横,左掌附于刀后,以刀身来抵谢天魁的铁拳。“嗵……”的一声巨响,铁拳砸在剔骨刀的刀身上,直将莫七击得倒飞出四五尺远,落地后再又退后一步,方才稳住身形。
谢天魁砸出一拳之后大步追上,对着莫七的鼻子又是一拳,莫七只好再以刀身来抵;一拳之后再是一拳,谢天魁前前后后一共挥出十七八拳;拳法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径直砸来,径直砸向莫七的鼻子,似乎非要打到他的鼻子才肯作罢。
莫七哪敢让他打到自己的鼻子,他那铁拳砸在刀身上尚且“嗵嗵”作响,尚若砸在莫七的鼻子上,非得将他的鼻子直接砸到脑袋里去不可。
“好了!一百招整!”钟离克收枪在手,欣喜的叫着,看向岳思鸾。
“呼……”谢天魁长长的呼出一口郁结之气,瞪眼看了看莫七,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莫七翻了记白眼,谢天魁咧开大嘴笑了笑,掉转身躯,向场中返回。
莫七跟在谢天魁身后,可剔骨刀却已不在肩上,而是夹在腋下,空出的两只手掌正在不停的抖动着,以缓解十数记疯狂的“铁拳”所带来的麻木与酸痛。
女娃露出了笑脸,这样的笑是由心而发的,因为其上带着童真。
莫七突然止步,抖动的手掌也瞬时停止,随时准备去抓腋下的剔骨刀。
谢天魁的眼睛看去了岳思鸾身边四五丈远的地方,那里原本空空如也,可此时却站出了四个人。四个面容狰狞,年过半百的老人。
四个老人都穿着破旧的棉袍,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有如鸡窝,可每个人的手里却都握着一柄鬼头斩马刀。
鬼头斩马刀,刀长四尺三寸,刀身与刀柄各半。刀身上宽下窄,上半截呈月牙状,夸张的向内弯曲;下半截弯曲逐渐变缓,至护挡时几乎笔直。刀柄的上半截赤裸着,雕了些纹路加以点缀;下半截用红色的缎子紧紧缠裹,以便抓握。刀柄底端穿有一个筷子粗的铁环,却不知是何用处。
“你肯来了吗?”岳思鸾径自发问,两行幽怨的清泪自双眸之中悄然滑落。
“呜……”得见岳思鸾落泪,女娃鼻子一酸,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谢天魁最见不得女人伤心、落泪。
像岳思鸾这样的女人,别说落泪,任谁若是令她伤心,他当即便要冲上去拼命。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他的妻子、姐妹、又像是他的女儿受到了欺辱。他只觉得自己心头骤然腾起一团无名怒火,似要胀。破他的胸口狂啸而出。
所以谢天魁握紧拳头冲了出去,这次他要寻找的不是莫七的鼻子,而是那四个老头。
冲在前头的却是莫七,剔骨刀已经握在他的手中,直向四个老头扑去。
最先动手的却是司徒锦,一剑分四式,分别刺向四个老头的喉咙。
“住手!”岳思鸾贝齿轻启,吐出了两个字,收住泪水,喝道:“出来!”
当岳思鸾吐出“住手”两个字的时候,司徒锦的一剑、四式均已落空,四柄斩马刀却分别抵在了司徒锦、谢天魁、莫七、钟离克的胸口。
江湖四杰,武林正道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竟然在一招之内分别受制于四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之手。此事尚若传入江湖,必将在江湖之中掀起一番惊涛。
钟离克手中紧握着银枪,那是三年前他父亲花费重金为他打造的。这杆枪钢口好、分量足、厚重,利于碰撞和刺杀;锻造矛杆时加入了适量的铜、锡和白银,既减轻了重量又增加了韧性;枪身越到尖头越薄,但却更硬挺,两刃相交,泛起阵阵寒气……
六尺三寸长的矛杆,九寸七分长的枪身,经由镀金的双环铜活相连,使得整杆银枪显得简单而又大气。
就是这样一杆银枪,枪尖最宽不过寸二,最厚之处不及三分;无论用之点、刺、钩、挑、划,还是劈、打、扫、拍、架,它都可以做到尽善尽美。但它此刻却在颤抖,虽然颤抖的幅度非常细微,如不定睛在旁仔细观察绝难判定,可它毕竟是在抖动。
钟离克的手绝对没有丝毫抖动,抖动的是他的心。
前传 第四章:逍遥神剑
自从钟离克六岁习枪开始,他的父亲每天清晨都要跟他说同样的一句话:“克儿,记住,枪是天下最难练的武功。”
十年练枪,三年使枪。钟离克已经在一个“枪”字上整整下了十三年的苦功。而今,丈八银枪在手,失传已久的“五虎断魂枪”在胸,正该是他笑傲江湖的时候。
一招之内,仅仅是一招,他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出对面这柄鬼头斩马刀的走向;他刺出银枪,封住了斩马刀的来路,那糟老头只需停顿半分,紧随其后的一枪便会变化出七记杀招;可这老头并未停顿,只是单臂架刀随手一拨便拨开了他的银枪,而后径直突入,将刀口抵在了他的胸前。
一招之内落败,只因对手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钟离克不及变招、不及躲闪、不及思索。如此悬殊的实力之下,无论他的枪法如何精妙,对于来人都构不成任何威胁。
十三年的苦功抵不住来人的一刀,钟离克的心又怎能不惊诧、颤抖?
司徒锦的心没有惊诧,也没有颤抖。他整个人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冰潭,先是一阵冰冷,而后渐渐麻木,再下来便没有了任何知觉。
“狂剑”,江湖四杰之中排名第一。
八年前,黄河故道,他曾孤身迎战邪派四大刀手;以一敌四,他尚能在前三十招与之斗得旗鼓相当,又二十招,亦能保全自身,毫发无损。
四人群起围攻,司徒锦自然不服,所以他身中七十二刀,却依然嗜血狂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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