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渡





起来的爱,却偏偏挡住了你通往往幸福的去路。那好吧!我愿意把这座山移开,让你去寻找你的幸福”。男人声音低沉而清晰,他深情的看着他爱的女人,捡起她手边的酒壶,举到嘴边又缓缓放下,神色凝重的说:“还有一件事今晚要一并告诉你,其实你不该如此恨我”。




 一 大漠深处的江南(2)

  一 大漠深处的江南(2)
  “三年前北汗南下狩猎,我只是负责清理战场的小卒,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父母早已没了呼吸。当时山脚下尸横遍野,你满脸鲜血昏死过去,却死死的抱着这把琴,我不忍心杀你,于是把你带回楼兰。我承认我是个好色的人,但当我不知不觉开始迷恋你的美貌那天起,你却已经开始恨我,讨厌我,甚至懒得理我。可我偏偏就是放不下,只好将你关进这与世隔绝的西院。隐娘,你注定是我生命里高悬山头的明月,我感慨唏嘘,却永远不可能染指!都三年了,除了你的性别和名字,其他我几乎一无所知,我没有给你自由,却给了你三年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我,你早已葬身大漠!今夜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只是不想你再这样恨下去。我知道你想走,这三年里的每一天都在想,我却一直不愿放手,但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与其看着你在这西院里郁郁寡欢,不如遥想你自由飞翔时的容颜烂漫。你安心走吧!只要你能幸福,我便不会在意这幸福是什么人给你的”。
  隐娘一直静默着,听他说完之后忽然一声冷笑,淡淡的说:“何必要说这些?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
  男人摇着头尽量使自己笑的坦然,他温柔的对她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从此再也看不见我这张让你讨厌的脸”。隐娘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在桌边,男人接着补充道:“如果有一天你又想回来,任是万水千山,我也一定去接你”。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瞬间放下了背负了多年的包袱,脸上不知不觉绽出一朵自然而惬意的笑容,如同是在阴郁的日子里又看见了久违了的阳光。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低头沉思了好久,又终于艰涩的开了口,“琴对你很重要,我找人帮你修!夜深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侧过头仰视无边的夜幕,又是一声长叹,继而落寞转身。
  “等等,我今年二十九岁,江南人”,隐娘缓缓的说。男人显然被这一语惊到,同时也已掩藏不住内心的狂喜。或许,他会认为这是个值得纪念的夜晚,因为他听到了她主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于是他一仰头,脸上的幸福便洒落了满满一地。隐娘脸上也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微笑,继而垂下头默然不语。
  他顿在原地好久,终于又指着我木讷的开口:“它有名字了吗?”
  “有了,它叫雪球”,女人告诉他说。男人又点点头,嘴巴接连张了好多次,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房内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男人把断成三段的琴捧在手里,拘谨的朝隐娘笑笑说:“我拿去修了”。说着用拳头揉了揉鼻子,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飘飘然就要转身。“等等”,隐娘轻轻的唤他。男人回头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还又什么事吗?”隐娘也低下头认真清了清嗓子说:“刀剑无情,诸事小心”。他的脸上便荡起第二波幸福的浪花,重重的对她点了点头,向着门口走去。我抬头时,正好看见这个刚猛的八尺壮汉仅剩下的一只眼睛里,竟隐隐闪动着泪光。
  隐娘木然的站起来,坐在镜前轻揉自己红肿的眼。她熄了灯,抱我上床和衣卧下,把脸紧紧贴在我的脸上,泪水如往日般倾洒下来,然而不同的是,她今夜的眼泪,温热的近乎滚烫。
  我突然开始莫名的烦躁,我没确切的证据,但我确信,这个半瞎的男人在撒谎,然而隐娘却偏偏没有丝毫察觉。
  次日,隐娘起的很早,她叫醒萋萋打扫昨夜留下的凌乱的房间。然后安静的坐在镜前,专心的打扮自己,收拾停当之后,便又失神的坐回窗前,慢慢的从脖子上解下一只墨色的玉蝴蝶,反复摩挲,我看见那是一只断了一只翅膀的蝴蝶。她痴痴的玩味着这只蝴蝶,无声无息间,脸上便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明亮的眼睛里蜜意缠绵,白皙的脸也渐渐一片绯红,一直红到耳根。我只好无奈的一声苦笑,或许爱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来了。而在爱情面前,本没有强大的女人,男人的手段,总会是女人的劫难,一步步让痴心的女人相思成灾,然后将自己活活煎熬到死。
  “萋萋,拿去送给他”,萋萋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接过那只玉蝴蝶转身朝门外跑去,才一会功夫就又叮叮当当的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那只玉蝴蝶。隐娘显得有些不能接受,“怎么?他不要?”萋萋摇摇头说:“他已经走了!”隐娘这才轻松地一笑,如释重负般收好那只玉蝴蝶,又拿起昨夜男人留下的保命铜符,左右端详,美丽的脸上盛满了幸福与满足,好久之后才谨慎的放进了箱子底。
  我知道,她已决心留下。她关闭已久的心门已悄然打开,放走了她从前的主人,又纳入它新的主人。所有的期盼,思念,怨恨,都随着她心门的一开一合烟消云散。
  我内心的不安陡然加剧,或许是因为她即将被骗走一切,又或许是我很介意她终于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她的仇人。又是深夜,隐娘已经沉沉睡去,今夜,她的梦里,又该是什么样的风景?我合不上眼,她已确信他不是她的仇人,可我和他之间那血海深仇,不可能不报自销,我和他注定要有一个暴死荒漠,隐娘,她还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不多日后,男人凯旋。他来不及脱下自己那身白银战甲,就急急忙忙的赶到西院,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炽烈的直视着她柔情泛滥的眼。“我以为你会离开,再也见不到你”,男人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激动的嘴唇都在抖动。隐娘莞尔一笑,“我的琴呢?”
  “哦,对不起,那天走得急,我现在去给你拿”。隐娘轻轻咬着手指,笑的花枝乱颤。他们对望着彼此的眼,挥不尽的情意绵绵,男人的额前已经渗出一层细细的油汗,他似乎很口渴,喉结不断的上下跳动着。她的气息也越来越急促,似乎每一次呼吸都十分的费力。“隐娘!”他动情的轻唤她的名字。她乖巧的把双臂背在身后,胸脯大幅度的起伏着,然后轻轻的闭上眼,又慢慢将头仰起来,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隐娘,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
  四片炽热的嘴唇慢慢的交叠在一起,他的手紧紧的揽着她的肩膀,她也不自禁的环绕他的腰。我已不能平静的看下去,只感觉气血上涌,脑际发热,身体被一种莫名的烦躁所支配。我真想一跃而起,用没有牙齿的嘴生生的撕掉他剩下的一只眼。然而最后关头,却还是被理智拉回现实,夹紧尾巴也未必能苟活下去,又怎敢这样赤裸裸的挑衅?他若是杀我,和活剥一只山鸡没什么区别,随之葬送的,不只是我这条小命,还有我终日盘算着的复仇大业。
  于是,我悄悄的把头埋进了臂弯!
  “将军!”隐娘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他把头转向一边,呼吸却依旧十分沉重,“我怕,等等好吗?”她近乎哀求的问他。他只是宽容的一笑:“没关系,即使再等你三年,我都能做得到,但以后不要叫我将军”。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叫西日阿訇,或者,你可以叫我。。。。。。”男人止住了声,沉吟片刻终于认真的说出来那两个字——阿訇,隐娘娇羞的点着头,自己的目光却不知道该如何摆置,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他腰际的龙额虎皮腰带上。“唔!好精致的腰带,真好看”。他浅笑,颇有得色的说:“当然,这是我十三年前第一次立下战功时大王给的赏赐,它虽小巧,却价值连城,怎么,你喜欢吗?我送你!”面对他一连串的发问,隐娘只是轻轻摇头,她又抚摸着他一身银白色的战甲说:“你穿这么一堆铁片也不感觉累吗?”他恍然大悟,右手猛一拍脑袋,“等我下”,说着话就转身奔出门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一身青色的平服,手里还提着他那条精致的龙额虎皮腰带。“送你!”隐娘还没来得及推辞,他已经将腰带衬上她纤细的腰肢,再三打量,才兴奋的说:“你才该是它的主人”。她无声看着他殷勤备至,如同是在观赏一场生命的奇迹,幸福的热流,由内心一直蔓延到全身。
  他的手终于停在了她的腰际,并顺势往上游走。她紧闭着眼,像是站立在干涸的土地上在等待一场期盼已久的甘霖,他将她抱起,快步钻进床帏。
  他的手是敏捷的蛇,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她饱满挺立的胸部开始颤抖。他也已急不可耐,从领口解开她的第一粒扣子,紧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墨色的玉蝴蝶悄无声息的滑出衣领,他把这玉蝴蝶捧在手心,埋下头深深的嗅:“真香,它早已沾满你的油汗,浸透了你的体香,满满全是你的味道”。他小心的帮她摘下来,又十二分谨慎的摆在床头的柜面上。然后开始吻她的眼睛,每吻一次,他都要深情的说一声:“隐娘,我爱你”。他们紧紧的拥吻,安静的空气里四处荡漾着他们的吸咂之声,他开始沿着她的脖子一寸一寸的亲吻,他温柔的褪掉她的外衣,她雪白细腻的胴体终于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的眼底,这时他猛然发现她胸前那道刺眼的疤。“这是怎么来的?”他语气里充满了怜爱。她轻盈的向他微笑:“三年前,大风口,刀伤,幸亏了那只玉蝴蝶!”他似乎想起了了什么,低下头亲吻她胸前那一道丑陋的疤痕,一颗豆大的眼泪无声滚落下来,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他满是自责的对她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隐娘平静微笑着向他摇头,然后深情的看着这个为自己两度流泪的的山一般的男人,感动的两眶热泪。
  我不得不再次闭上眼,隐娘的呼吸已经开始混乱,近乎无节奏的呻吟。我提醒自己不要看,却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他满头大汗,一波又一波猛烈的冲击着她的身体。此时她美妙的胴体,如同是阳光下怒放的野花。他的速度更快,她微仰着头,整齐干净的牙齿轻咬着下唇,迷离的杏眼上爬满黑而密的睫毛,美的如同天上的星星。
  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近乎沉醉的对她说:“你真美!”她默而不语,静静的倚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
  他们都没有看见,我的眼泪,早已打湿了桌沿,并无声长出我的第一颗牙。
  他终于得到了她的身体,没有太复杂,只不过一堆美丽的谎言。她也终于彻底的忘记了自己三年里没有停止过思念的那个人,并把自己的完整的身心都交给了眼前这个鼾声如雷的男人。也没有太复杂,只不过一时天真,把谎话当成了真言!
  没有战事的日子里,半瞎的男人会在这里呆上整整一天又整整一天,他陪她浇洒院子里葱葱郁郁的花儿,帮她梳理乌黑柔韧的长发。她贴着他的胸膛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搭,她不知疲倦的问,他不厌其烦的答。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打仗?”
  “不是我喜欢打仗,战火四起的岁月,我要做的,只是保这一城平民的安宁,穿上身的战甲,就再也脱不下来,直到我战死疆场”。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刚毅的面膛说:“那,你说的那个北汗又是谁呢?”
  男人答:“北汗就是北边草原上的王,你们汉人叫他匈奴王”。
  女人又问:“他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呢?”
  男人答:“求财,你的家人恰好在年关经过他们的猎场”。
  “我这辈子还能找他报仇吗?”她天真的问。他凝视她澄澈的眼,许久才摇着头认真的说:“不能”。
  隐娘似乎有些失望,他又接着补充道:“你们汉人的皇帝尚不能杀他,还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这世上还有谁能动的了他?”
  他一遍一遍抚摸她的头发,语气稍作停顿,接着平静的说:“事实无可更改,活着的人好好的活下去,或许才是给死去的人最大的安慰!有些事情,既然不能改变,我们为什么不能释然一点,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呢?至少,你还有我”。隐娘似乎也颇有感悟,她温顺的把头贴在她的胸膛,又忽然坐起来,十分较真的说:“不对,我还有雪球!”男人只是笑笑,“对,还有雪球”。
  “可是,是你亲手杀死了他所有的亲人”,隐娘黯然伤神。男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语气平和的说:“我也很无奈!它们不该盘踞孔雀河岸,霸占蒲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