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妖狐





  “哼!老太爷如果认为咱们不中用,就不会派咱们来。小辈,你们不该有眼不识泰山,在寒山飞鱼峡打了咱们的大爷。” 
  “本公子来贵地游山玩水,并未招惹任何人,免得扫了游兴。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那位什么大爷宗政士豪,倚仗你们的老太爷吴中一龙的威风,光天化日在游人如鲫的地方,公然调戏外地来的良家妇女……” 
  “住口!”霍金彪怒叱:“什么混帐良家妇女?那三个贱女人是画肪上的粉头,本来与我家大爷是相好,拦住她们说说笑笑,理所当然,你们却强出头……” 
  “你不要大呼小叫,嗓门大的人不一定有理。”南宫凤鸣脸色一沉:“本公子在旁目击她们所说的当然不是一面之词,所以本公子出面制止。你们大爷灰头土脸还嫌不够,派你们前来兴师问罪,哼!你们最好乖乖滚远些,不要扫本公子的游兴。” 
  “该死的东西!”霍金彪怒火上冲,大叫道:“阁下,咱们要把你们弄回城,你们有何意见?” 
  “真的?试试看!” 
  另一个书生裴宣文笑吟吟地说,但灵慧的大眼中涌起阴森森的煞气。 
  “不是试,而是势在必行。”霍金彪双手叉腰,一步步逼近,魁伟的身材像金刚,矮小的两书生真的像小鬼,气势逼人。 
  “打断他的腿!”南宫凤鸣冷叱。 
  裴宣文应声疾冲而上,先下手为强,折扇一收,当胸便点。 
  小个儿与高大的人搏斗,无畏地抢中宫进攻,如果不智,不啻自找苦吃。 
  霍金彪果然勃然大怒,这岂不是太狂妄了吗?巨掌一伸,招发金丝缠腕,要反扣握扇的手腕擒人。 
  糟了!招一发扇已在电光正火似的刹那间上升,引诱巨爪追随抓扣,而下面的小靴却乘机电闪般切人。 
  “噗”一声,正中霍金彪的右脚迎面骨。 
  这地方肉薄骨硬,骨又是有棱有角的,挨一下实在不好受,即使被平常的人击中,也会皮开肉绽。 
  有骨折声传出、但仅是皮开肉绽面已。 
  “哎哟!”霍金彪厉叫,缩起右脚连连向后跳。 
  “铮”一声刀啸,一位仁兄拔出光芒四射的单刀。 
  “好小子真快真狠!”一位仁兄怪叫:“大爷要活劈了你!” 
  “卸他的胳臂!”南宫凤鸣又下令了。 
  人影一闪即至,折扇恍若电光一闪。 
  大汉的刀刚要挥出,做梦也没想到对方来得那么快,同时也因为自己用刀,小书生只有一把折扇,心理上没有戒意,反应也就慢了。 
  “哎……我的手……”大汉狂叫,接着痛得摔倒在地挣扎叫号。 
  右臂被折扇击中,几乎齐肩折断,似乎折扇比利刀还要锋利百倍,扇掠过臂断落,像被利刀所砍,断处创口如削,可知扇的速度委实骇人听闻。 
  举手投足间倒了两个人,另两个仁兄大骇,按在刀剑把上的手惊恐地挪开,骇然往后退,如见鬼神。 
  南宫凤鸣应当高兴才对,可是,他却神色一变,收了折扇插在衣领上。 
  “退!”他向裴宣文急呼:“结阵,强敌将至。” 
  他从袍下拔出靴统内的一把尺二短匕,短匕冷电四射,裴宣文看他神色有异,不敢怠慢退至左首也收了折扇,也从靴统内拔出短匕。 
  亭后的枫林深处,传出三声奇异的怪叫声,声虽不大,但传入耳中却有一种可怕的震撼力,令人毛骨悚然,真像午夜突然听到的坟场鬼啸,或者像老狗夜哭。总之,这种怪声不该发生在大白天。 
  “会是谁?”裴宣文变色问。 
  “不知谁?”南宫凤鸣神色相当的紧张道:“很像……很像传闻中的厉魄封彤,但愿不是他。” 
  斐宣文的目光,落在二十步外的卓天威身上,眼中有疑云,像是怀疑啸声是他所发。 
  卓天威正止住倾听,剑眉深锁。 
  “是他?”裴宣文指指卓天威。 
  “不像。”南宫凤鸣摇头:“声源从亭后的枫林中传来的。” 
  “厉魄封彤据说可以折向传音,面对面发出声音来,对方也无法发现,以音克敌,字内无匹。” 
  “可是,厉魄不会如此年轻。”南宫凤鸣仍然坚持已见:“再说,他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他的船还在我们前面泊岸,在舟行途中,他有向他们袭击的大好机会,岂肯等我们伤了他们两个人,再出面示威?” 
  “容貌是可以化装的,恐怕是他,他来了!” 
  卓无威正向台阶走来,鬼啸声已止。 
  南宫凤鸣和裴富文饱含敌意的目光,凌厉地在他身上汇聚。 
  不等他举步登台,亭后已人影乍现,两个相貌狰狞的佩剑人已用令人目眩的奇速,碎然在台阶下现身。 
  卓天威不再登台,转身向那两个佩剑人目不转睛的仔细打量着,剑眉仍然是锁得紧紧的。 
  霍金彪与断了右臂的人,已经忍痛逃之夭夭,亭脚下,遗留着一条断臂,和一刀一剑。 
  两个中年人的相貌同样的狰狞可怕,泛灰的头发梳了道士髻,泛灰的青袍又宽又大,五官生得与众不同,尤其是一双鬼眼太过阴森,阴森得令人不敢逼视。 
  “你两个小狗胆大包天,上门挑衅,罪不可恕。”那位长了鹰钩鼻、乱须中露出又黑又尖牙齿的人一面说,一面跨步登八八角亭。 
  “你阁下是宗政家的人?”南宫凤鸣沉声问。 
  “老夫与吴中一龙颇有交情。” 
  “原来是替宗政家出头的人。吴中一龙名列武林十大世家,自己居然龟缩不出,找人来帮忙扳回脸色,似乎有点离谱呢,那么阁下是……” 
  “老夫姓封,那位姓莫,老夫的朋友。” 
  “姓封,厉魄封彤?” 
  “不错。” 
  南宫凤鸣为自己不幸言中所惊,脸上现出了惧容:“奇怪,宗政家固然没有一个配称英雄的子弟,但总不至于灭自己威风,不珍惜世家的声誉,找你们这种宇内魔头来充场面,代他们出头?” 
  “老夫恰在宗政家作客,有事客代劳,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小辈,你们愿随老夫进城,到宗政家走走吗?” 
  “前辈,你的要求是不可能的事……” 
  “说!愿不愿意?”厉魄封彤语气转厉。 
  “封老魔,你不要摆出面孔唬人。”南宫凤鸣不再示弱,神色恢复冷静,冷冷地道:“本公子……” 
  厉魄显然人如其号,一代凶魔气量狭小,岂容得下两个小辈语出不逊? 
  “鼠辈斗胆!”厉魄沉叱,右大袖一抖,罡风骤发,劲气如潮。 
  两位小书生知道铁袖功厉害,两面一分掠出丈外,速度奇快绝伦,似乎袖一动人已远走,比袖快了一倍。 
  袖风激起草屑与尘土,声势惊人。 
  “咦!”那位姓莫的老人讶然叫:“封老哥,且慢!” 
  “怎么啦?”厉魄问,停止进一步追击。 
  “流光遁影轻功身法。”姓莫的说。 
  “这……像吗?” 
  “很像,而且十分像。” 
  “你是说……” 
  “长春谷傅家的绝技,傅家的人真不好惹。” 
  “唔!除非能不留下任何痕迹。”厉魄凶狠的目光落在远处旁观的卓天威身上。 
  卓天威如果聪明,早该溜走,走得远远地脱身事外,看别人吵架打架,的确不是什么聪明的事。 
  但好奇是人的劣根性之一,除了真正的怕事胆小鬼,很少有看人吵架打架而不驻足以观的。 
  “这两个小的不难对付,一下子就一了百了。”姓莫的鹰目冷电连闪:“那一个,不像是同伙。” 
  “不能留下任何一个目击的证人。”厉魄阴森森地说道:“我相信就算他现在逃,也逃不掉。” 
  “事不宜迟。” 
  “对” 
  蓦地人影暴起,两凶魔同时分扑南宫凤鸣和裴宣文,左袖拂出,右手已伸出袖外,五指发钩疾探而出。 
  袖劲逼对方闪避,右爪攻向对方必闪的方位,计算得精确,经验老到。 
  料敌如神的人毕竟不多,谁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两凶魔估计可以一把突袭成功,却没料到对方的身手,比他们所估计的要高明得多,心理上的估计了有错误。 
  人的名,树的影,南宫凤鸣两人毕竟年轻,被两凶魔的名头所震慑,心理上没有与凶魔放手一拼的打算,所以采取避实击虚的游斗术周旋,不时侧闪以争取进手的机会,而用疾退摆脱的身法应付。 
  人影疾退两丈,袖爪同时落空。 
  台阶高仅八尺左右,人向下一沉,再向侧一窜,随后追逐沉降的人一时摸不清逃向,便拉开了三丈以上的距离,想追及谈何容易? 
  何况逃的人轻功高明许多。 
  “你们也练练腿,跑断你的老骨头。”南宫凤鸣在三丈外,用匕首向厉魄一指怪声叫阵道:“你那几手鬼画符的能耐,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浪得虚名,本公子还不肖与你拼骨玩命。” 
  另一面,裴宣文也掠走如飞,在附近绕圈子,一面走一面破口大骂。 
  两者凶魔被激怒得几乎失去了理智,狂怒地追逐不舍,地势平坦开阔,枫林更可以折绕躲藏,吃力不讨好的光景是可想而知的。 
  卓天威到了亭中,背着手旁观四人的追逐,心中暗暗佩服两个小书生的绝顶轻功身法,和不与两凶魔斗的机智。 
  一个身怀绝技的人,故意游斗不逞英雄,是颇为难得的事,在养气持志方面一定下了不少工夫。 
  这是一场无望的追逐,除非发生了意外。 
  意外终于发生了,一位徐娘丰老的风姿绰约的妇人,领着两位俏丽的传女,袅袅娜娜出现在对面的山径上,正向望湖台走来。 
  像是前来游山的女客,罗裙款摆突然出现飞扬现象,原来她们已看到这一边的变化,身形加快,速度惊人。 
  “那不是彤老吗?”妇人站在远处叫:“还有怨鬼莫真。真老,你们返老还童了吗?怎么在此地和小孩子玩起捉迷藏来了。” 
  “倪夫人,快助老朽抓住这小辈。”厉魄欣然向来人求助:“死活不论。” 
  “好啊!冲你厉魄开金口求助份上,就助你一次,下不为例。”倪夫人的口气仍带有嘲笑成份,但见蓝影飘动,立即截住了南宫凤鸣的去向。 
  “此路不通!”倪夫人娇叫,纤手伸出袖口,连点三指,劲气破空声十分刺耳。 
  急冲而来的南宫凤鸣身形不可思议地扭动,指劲皆危极险极地擦身而过,眨眼间人已现身,匕首的虹影连闪,从倪夫人身侧一掠而过。 
  “嗤!”有裂帛响声传出,匕首将倪夫人的右袖桩削下一幅。 
  “该死的小辈!”倪夫人吃惊地大骂,向一掠而过的背影再发三指,可惜破空的指劲没有南宫凤鸣的速度快,而且指力因重发而劲道大减,劳而无功。 
  裴宣文却脱不了身。 
  厉魄在发觉倪夫人出面拦截之后,立即把握机会折向,扑游斗怨鬼莫真的裴宣文,两面夹击,一双大袖有如浊浪排空,挡住了三方退向。 
  怨鬼莫真的真才实学,与厉魄相去不远,立即抓住好机会全力一击,冷叱一声,一掌虚空吐出。 
  裴宣文正全力闪避厉魄的一双大袖,没料到怨鬼莫真突下毒手,劈空掌力袭到背心,强劲的打击力到及护体,护体的先天真气应劲消散。 
  内家高手拼搏,功深者胜,取巧不得,怨鬼练气四十余年,这一掌威力惊人,含怒出手,劈空掌力已可伤人于八尺内,想到要死。 
  “嗯……”他惊叫,身形向前飞栽。 
  幸好厉魄刚好收袖,来不及加上一击。 
  远在四五丈的南宫凤鸣大吃一惊,尖叫一声回头猛扑,要抢救同伴。这一来,背部便暴露在倪夫人的眼下。 
  “你该死!”倪夫人忿怒地一指点出。 
  由于衣袖被削掉一幅,这鬼女人心中恨极怒极,不顾一切出手从背后攻击,毫不顾虑自己身份地位。 
  两人都是被人从背后击中的。 
  “砰!”裴宣文首先栽倒,匕首丢出三丈外去了。 
  南宫凤鸣浑身发僵,直挺挺地加快前冲。 
  厉魄已向望湖台的八角亭飞掠,一面大叫着道:“还有一个,不能留后患!” 
  “速战速决!”怨鬼也随后跟来急叫道。 
  卓天威在亭中袖手旁观,他无意干预这场是非。 
  虽然他对这些成名的前辈高手群殴极感不满,但事不关已不劳心,所以一直就冷眼旁观,压下自己的冲动。 
  他对双方的结怨经过不了解,无法断定谁是谁非。 
  两凶魔飞掠而来,狰狞的神情令人心惊胆跳。亭中只有卓天威一个人,两凶魔当然是冲着他来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背手而立,似乎毫无戒心,虎目泰然地迎着快速掠到的两凶魔。 
  厉魄到得最快,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