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剑侣





  宛星星面色一沉,道:“对不起,咱们绝难从命!”
  共三化怒喝一声道:“找死!”话落招出,五缕指风带起慑人的锐啸,迳射宛星星身前五大要穴。
  这位百叶帮主,功力果非等闲,这随手一招,竟具有石破天惊之势。宛星星撇撇嘴,粉臂一抬,玉手轻挥,共三化那骇人听闻的指力,像石沉大海消失得踪影皆无。
  共三化神色一怔,他再也想不到像宛星星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绮年少妇,竟有如此惊人的功力。他右臂一举,正待挥掌猛击,宛星星却摇手笑道:“牡丹堡与贵堡素无过节,帮主何不稍留余地?”
  共三化愕然道:“怎么,宛姑娘是惜花帝君的属下?”
  宛星星道:“贱妾忝居敝堡海棠花后之职。”
  共三化面色一霄,跟着哈哈一阵大笑:“原来是牡丹锈的海棠花后。老夫实在……咳,太过鲁莽了。”
  宛星星道:“贱妾少在江湖之上行走,帮主自然难以相识。”
  共三化目光向四散的残肢断腿,与斑斑血渍瞥一眼,道:“牡丹堡碰到棘手之人了,要不要老夫相助一臂之力?”
  宛星星道:“谢谢帮主关怀,不过,咱们还有应付之力。”
  共三化道:“宛姑娘将老朽当做外人了,但不知对方是哪条道上的高人?”
  宛星星道:“冷瑶光流言中伤,使本堡蒙受不白之冤,贱妾受帝君之命,正合力缉命此人。”
  共三化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冷瑶光,无怪贵属下伤亡得如此之重……”
  共三化语音未落,道旁树丛之中忽地驰出十余名手持竹杖的盲人,他心头一凛,未竟之言也就咽了回去。
  这群盲人一直奔到共三化及宛星星身前丈外之处,才一齐停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面目狞恶的老者,他盲目一扬.道:“老夫索纫纨,是天残派的现任掌门……”
  共三化“啊”了一声道:“幸会,幸会,索掌门有什么指教?”
  索纨道:“不敢当,咱们只是向两位有一点请求。”
  共三化道:“索掌门不必客气,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索纨道:“冷瑶光与敝派仇深似海……”
  共三化道:“在下已有耳闻。”
  索纨道:“本派倾全力。对此人志在必得。”
  共三化道:“贱妾对索掌门十分同情,但冷瑶光造谣中伤本堡于前,竟行凶于后,贱妾遵奉本堡帝君之命,不惜任何代价,必须擒获此人。”
  索纨道:“冷瑶光在开罪贵堡之前,本派已在全力缉拿。”
  宛星星道:“那是贵派之事,贱妾不便置喙。”
  索纨道:“老朽是说咱们虽然同样在捉拿姓冷的,总该分个先后缓急,只要姑娘高抬贵手,天残派负责洗刷贵堡的清白就是。”
  宛星星道:“这个……事涉本堡威望,贱妾只怕难以做主。”
  共三化一笑接道:“说得是,牡丹堡望重武林,怎能忍受姓冷的恶意侮蔑!依老朽之见……”
  索纨见宛星星语气已缓和,只要再加解说,争夺冷瑶光之事,就可能获得解决,想不到共三化会来上这么一招,他不由大为紧张起来,道:“共兄!天残派虽是很少涉足江湖.但有恩不忘,睚眦必报,共兄如能让本派达成洗雪耻辱的愿望,今后百叶帮只要一纸相告,不论水里、火里,天残派誓必全力以赴。”
  共三化闻言一呆,当然,他适才突然插上几句,确是存有挑拨之意。俗语说不吃锅里饭,不靠锅边站,他劳师动众,亲涉风霜,为的就是天残派失传近百年的绝代武学。
  冷瑶光落入牡丹堡惜花帝君的手中,凭情面,他还有分得一杯羹的可能。要是落到天残派的手里,那才是寡妇死儿子,没有指望了。
  但索纨说得明白,有恩不忘,睚眦必报,除非他不在乎结下天残派这强仇,就只有三缄其口了。
  长眉一挑,这位百叶帮的掌门,已然动了杀机,天残派固然不易招惹,以他现有的人力,毁掉在场的十名天残门下,还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因而冷冷一哼,道:“惜花帝君号称三绝,武功、道德堪做当代模样,难道阁下不认为他背上攘夺窃取之名,是一桩令人惋惜的事?”
  索纨哼了一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惜花帝君是否当真窃夺本派武功,武林中必然有一个公正的看法,何况在下说过,牡丹堡的清誉,天残派愿负洗刷之责。”
  共三化哈哈一阵狂笑道:“当真么?索掌门,阁下争夺冷瑶光不是别有居心?”
  索纨道:“此话怎讲?”
  共三化道:“没有什么,兄弟只是有一种不同的看法而已。”
  索纨道:“说说看。”
  共三化道:“说是可以,但索掌门不要见怪。”
  索纨道:“在下眼盲心不盲,还不致分不出是非好歹。”
  共三化哼了一声道:“天残武学,百年前独步武林,艺冠当代……”
  索纨道:“不错。”
  共三化道:“可惜绝学失传,天残一派,也就日渐式微了。”
  索纨咳了一声道:“这是本派沉痛的往事,共兄说它作甚。”
  共三化大声道:“一旦天残绝学重现武林,阁下不想再振贵派当年的雄风?”
  索纨勃然大怒道:“你说敝派缉拿姓冷的,是为了获得再振当年的雄风?”
  共三化冷冷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阁下何必多此一问!”
  索纨想不到这位百叶帮主,竟是如此险恶,说来说去,还是落在他的计算之中,因而怒哼一声道:“祖学虽是失传,索某同样可以超度于你,接招!”
  天残绝学,别走蹊径,该派虽是绝学失传,索纨这一掌猛击,仍有扣人心弦的威势。
  共三化子哼了一声,也以八成功力迎向索纨的来势,双方掌力一触,涌起一股旋转的疾风,沙石草木漫空激射,威力之强,足可使风云失色。
  这一掌硬拼,共三化被震得倒退一步,名满江湖的百叶帮主。竟然较索纨逊色三分。
  索纨一声暴叱,第二掌跟着递出,“轰”的一声巨响,共三化再遭到挫折。
  这两位当代武林的一代宗师,已然打出了真火,共三化取出了一柄精钢打造的柳叶刀,与索纨的追魂杖缠斗起来。
  索纨的奇门兵刃追魂杖,是云集七咎杖法,揉合一种经断脉的怪异招式,威力之强,无与伦比,共三化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无法占得半点上风。
  在如此情势之下,他不得不倚多为胜了。
  于是,百叶帮众像蚁群般的拥了上来,十余名天残弟子,立即陷于重围之中。
  他们摆出了百残阵,在千军万马中十荡十决,这是一个坚强得无隙可寻的整体,百叶帮人数虽多,对这般天残门下,依然无可奈何。
  宛星星向那些混战者瞥了一眼,身形一转,对着冷瑶光及黄瑜缓缓走来,在他们身前八尺之处,她脚下一停,柳眉一轩,冷冷道:“两位看到了么?四海虽然辽阔。你们却难以找到容身之处……”
  冷瑶光淡淡道:“不错,江湖上禽兽如此之多,确非在下始料所及。”
  宛星星娇面一寒道:“阁下当真至死不悟?”
  黄瑜撇撇嘴接道:“不是么?你宛星星不过比禽兽多了一件衣衫而已。”
  宛星星怒哼一声,伸手拔出肩间长剑,玉腕一振,莲开并蒂,两朵剑花带着刺目的清芒,真射黄瑜的面门。
  黄瑜对这位深藏不露的海棠花后,早已认为是一个可怕的劲敌,但未想到她随手一招,竟有这等惊人的威势,面对平生罕见强敌,她不敢稍存大意,长刀一挥,一片刀光向宛星星的剑花迎了上去。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她们各自退了一步,血刀传人,首次打破了刀刀见血的往例。
  宛星星的剑术不仅造诣极深,内力之强,也使得黄瑜大为惊骇。长刀不停的“刷刷”响着,黄瑜粉颊上的杀机,凌厉得慑人心魂。但她无法攻破宛星星的剑招,她们半斤八两,谁也奈何对方不得。
  尘土蔽空。杀声震野,残酷的搏斗,在无休无止的继续进行,洒着血雨的躯体,一条一条的仆倒下去,惨嚎扣人心弦,但无法终止人们的杀机。
  这种情况,对势穷力孤的冷瑶光是不利的,黄瑜被宛星星缠上了,他也就失去了保护的凭藉。
  果然,两名挥舞着钢叉的大汉,并肩扑了上来,双又带着劲风,刺向他的胸腹。
  他一声清叱,玄云剑振腕横削而出,这一招是二晖玄紫剑法中的杀着,应该后发先至,扫向那名大汉的咽喉。但“当”的一声。他的剑势力不从心,被对方的钢叉震得弹了起来,同时一股难以抗拒的暗劲,将他震得跌向三尺之外。
  一招之下,便落得如此下场,冷瑶光实在灰心已极,因而他放弃了抵抗,不愿再作无谓的挣扎。
  那两名大汉一声狂笑,双叉并举,向着他的双腿猛扎,只要钢又落下,冷瑶光就成为一个废人,纵然留得活命,也难补终天之恨了。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片凌厉的刀光已急卷而来,两柄钢叉被震得飞出丈外,那两名大汉也被刀光拦腰一扫,分四截飞了出去。
  援救冷瑶光的自然是黄瑜了,但她却忽略了自身安危,身形尚来立稳,已被宛星星一指点中,腰际一麻,“噢”的一声摔倒下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目睹黄瑜为救他遭到暗算,冷瑶光竟不能不五内欲焚,他拾起跌落的长剑,迎向急驰而来的三名大汉,一双星目中,射出两缕慑人心魄的怒火。不问生死成败,必须作亡命的一搏。
  他发挥了生命的全力,长剑一闪,直贯一名大汉的咽喉,对方倒了下去,他却狂放的大笑起来。
  但一阵痛澈心肺的剧疼,使他无法再笑下去了,他腰部中了一棍,再度仆倒下去。不过,他适才那疯虎般的动作,使得宛星星大吃一惊,一个失去武功之人,竟能刺杀一名牡丹堡的高手,如非她亲目所睹,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她嘴角牵起一股残酷的冷笑,向冲向冷瑶光的两名大汉叱喝道:“抓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冷瑶光已被一名由天而降的蒙面人背了起来,宛星星一怔之间,他已去势如箭,消失于隘道狭口之内。


 第十二章 施展灵山剑


煮热的鸭子会飞掉,这口窝囊气,宛星星焉能忍得下来!
  她口中一声娇叱,快如激箭升空,凌虚御剑,向峡口之内全力追击。
  她刚刚近狭口,一声似有若无的叱喝,好似由虚无缥缈之间传来,道:“少作点孽,回去!”
  叱声人耳,一股无可抗拒的压力,已然撞上身来,她像断了线的风筝,无法稳定自己的身形,凌空一阵翻滚,迳向三丈之外摔落。
  总算她功力不凡,这一摔,并未使她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她明白那股压力,是一种罕见罕闻的绝世神功,如非对方手下留情,她不可能像这么毫发无损。
  呆立了半晌,她悠悠一声长叹,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此人功力之高,牡丹堡只怕无人能敌!”
  此时一名劲装大汉,奔过来抱拳一礼道:“禀花后……”
  宛星星道:“什么事?”
  那大汉道:“姓冷的失去武功,不可能逃得太远……”
  宛星星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大汉道:“黄瑜是他的妻子,她还在咱们的手中……”
  宛星星沉着声道:“放了黄姑娘,咱们立即回堡。”
  这名大汉,是牡丹堡的总管邢玉龙,论功力,在牡丹堡算得是一流人物,讲权势,除了帝君、花后,就算地位最高。他本想劝宛星星以黄瑜作人质,对冷瑶光继续追缉,估不到宛星星却要他释放黄瑜,立刻回堡。
  他神色一愣,道:“为什么呢?花后。”
  宛星星冷冷道:“不要问,你放了她就是。”
  那玉龙虽是不愿,对宛星星他可开罪不起,只好一掌拍出,震开了黄瑜的穴道。
  不待黄险询问,宛星星已裣衽一礼道:“对不起,黄姑娘,适才情非得已……”
  黄瑜目光流转,瞧不到冷瑶光的踪迹,一股慑人的杀机,随着她手握刀把之势奔放而出,她踏前两步,冷冷道:“我瑶哥哥呢?你将他怎样了?”
  宛星星道:“冷少侠已被人救走……”
  黄瑜道:“此话当真?”
  宛星星道:“我没有骗黄姑娘的必要。”
  黄瑜道:“谁救了他?”
  宛星星道:“来人蒙着面孔,无法知道他究竟是谁。但身材纤细,似乎是一个女人,他们由狭口逃逸,速度十分快。”
  黄瑜哼了一声道:“来人敢到老虎嘴边拔毛,胆量倒是不小!”
  宛星星一叹道:“本堡属下伤亡过半,都是黄姑娘宝刀所赐,唉……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黄瑜微微一凝思道:“好,咱们后会有期。”身形一晃,迳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