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





来!”玉罗刹斜眼一望,在那少女所站的岩石上,又多了一个中年美妇。那老人的话,原来 
是对这美妇人说的。以玉罗刹武功之高,耳目之灵,竟觉察不出她是何时来的,可见适才的 
剧斗,是何等猛烈,令玉罗刹也分不出半点心神。 
  这时玉罗刹对那老人,也已微微有点佩服。心想:高手对阵,必须眼观四面,耳听八 
方,自己一碰到旗鼓相当的敌手,就分不出心神,火候究是较逊。那老人喝了一声,翻身再 
扑,喝道:“咱们再斗!”玉罗刹怒道:“难道怕你不成。枉你武功如此之高,却做下叁流 
小贼,今日不将剑谱还我,誓不与你干休!”刷刷两剑,连环疾刺,老人大怒,一招“排山 
倒海”迎击,两人又斗在一起。 
  岩石上,先前与玉罗刹对敌的少女对後来的美妇说道:“珂姨,你打那贼婆娘一下。” 
美妇道:“阿瑚,你的蝴蝶镖打得比我还好,为何要我献丑?”少女道:“爹爹说过不准我 
帮手。”美妇悄悄问道:“她说什麽剑谱,难道那剑谱是她的吗?”少女变了颜色,凑在她 
的耳根说道:“快点别说,给爹爹听见,那可要糟!”那美妇人微微一笑,心里说道:“这 
老不死正在与别人拚命,声音说得再大一点他都听不见。”见少女情急,从怀中掏出叁只蝴 
蝶镖来,笑道:“不说便是,你看我打她!”右手扬空一抖,叁只蝴蝶镖发出呜呜怪叫,闪 
电般的向玉罗刹飞去。 
  这时玉罗刹与那老人斗得正酣,玉罗刹的剑招越展越快,那老人的掌力也越发越劲。两 
人正在全神拚斗,暗器忽然侧面袭来。玉罗刹听声辨器,早知晓这叁枚蝴蝶镖是上中下叁 
路,分打自己的“气门穴”,“当门穴”和“白海穴”。若按玉罗刹平常的功力,这叁枚小 
小的蝴蝶镖真算不了什麽,只要她一举手一没足,就可把来袭的暗器全部打落。可是现在两 
人拚斗,旗鼓相当,一人功力高强,一人剑法厉害,刚刚拉成平手。正好像天平上的两边砝 
码刚刚相等一般,只要那一边加上一针一线之微,立刻就要失去平衡状态! 
  玉罗刹听得暗器飞来,呜呜作响,面色倏变,冷笑说道:“无耻匹夫,妄施暗算!”竟 
然不避暗器,手中剑一招“极目沧波”旋化“叁环套月”,正面刺敌人的“将台穴”,侧面 
刺“巨骨穴”。你道玉罗刹何以不避暗器。原来玉罗刹心想,要避暗器不难,可是若然分神 
抵御,以敌手功力之高,乘虚进击,自己必无幸免。不如拚个两败俱伤,死也死得光彩。这 
两剑凶狠异常,涮涮两剑,果然迫得老人从“艮”位直追到“乾宫”,玉罗刹手底丝毫不 
缓,挺身进剑,从“叁环套月”一变又成“白虹射日”,剑尖直指老人胸口的“玄机穴”, 
这时叁枚蝴蝶镖巳连翩飞来,第一枚迳向着玉罗刹咽喉,眼看着就要碰上! 
  暗器飞来,不唯玉罗刹变了面色,那老人也涨红了面,听得玉罗刹一骂,更是难堪,肩 
头一闪,右掌突然扬空一劈,把第一枚蝴蝶镖震得飞落山脚,这一下大出玉罗刹意外,她的 
剑收势不及,乘隙即入,老人肩头一闪,只避开了正面,嗤的一声,衣袖仍被刺穿,手臂被 
剑尖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出。老人闷闷不响,倒跃出一丈开外,这时第二枚第叁枚蝴蝶镖也 
已到了玉罗刹跟前。 
  强敌一退,王罗刹长剑一扫,两枚蝴蝶镖全给扫落。那老头跑上山腰,指着美妇厉声斥 
道:“谁叫你乱放暗器?”美妇人眼波一转,状甚风骚,可是却装成委委屈屈的样子说道: 
“老爷子,你又没有吩咐我来,阿瑚受了她的欺负,我们又何必对她客气?老爷子,我还不 
是为了你们父女!”眼圈一红,泪珠欲滴。玉罗刹身形一起,突如大鹤掠空,蓦然飞至。喝 
道:“原来是你这贼婆娘放的暗器!”右手一扬,叁枚银针在阳光下一闪,老头举袖一拂, 
拂落两枚,第叁口银针却刺进了那美妇人的肩头,痛得她“哟哟”叫喊! 
  那老头喝道:“适才你已见到,她放的暗器与我无关。你这女贼十分无礼,欺我女儿, 
伤我爱妾,我与你绝不干休!咱们单打独斗,谁也不许邀请帮手,你敢也不敢?”玉罗刹忽 
然一笑,老人面色倏变,说道:“你现在要斗也行!”他以为玉罗刹是笑他受了剑伤,所以 
才要约期再斗。其实玉罗刹是笑他作伪,刚才自己所发的叁枝银针,以那老头的功力,要全 
部打落并不难,他却留下一枝,让那美妇人受伤,想是含有惩罚之意。心道:“原来那女人 
是他的妾侍,怪不得他要隐藏刚才的作伪,  是怪我伤她。”玉罗刹道:“你偷我的剑谱, 
我也决不与你干休,但今日彼此都疲,再斗也斗不出什麽道理,你住在何方,若肯赐知,我 
必登门请教!”玉罗刹说话缓和了许多,而且并没提那老头受伤之事。 
  那老头是个成名人物,刚才他的爱妾飞镖相助,几乎令他下不了台。所以虽受剑伤,也 
不动怒。见玉罗刹一问,想了一想,说道:“好,一月之内,我在.龙门铁家庄等你!”玉 
罗刹凛然一惊,那老头一手携妾,一手携女,疾忙下山,玉罗刹正想追下去再问,忽听得山 
腰处卓一航和王照希同声喊道:“练女侠,练姐姐,快来,快来!”叫“练姐姐”的是卓一 
航,玉罗刹心里甜丝丝的,但又怕他们遭逢凶险,急忙转过山後。 
  山後乱石  ,王照希与卓一航身子半蹲,挤在一个石窟之内,玉罗刹奇道:“喂,你 
们做什麽?”卓一航反身跳出,沉声说道:“贞乾道人给害死了!”玉罗刹跳起来道:“什 
麽?贞乾道人给害死了!”上前去看,只见石窟内贞乾道人盘膝而坐,七窍流血,状甚痛 
楚,玉罗刹伸手去摸,脉息虽断,体尚馀温,知他断气未久。卓一航道:“一定是有人觊觎 
他所带的剑谱,所以把他害死了!”玉罗刹气喘心跳,急忙问道:“你说的是什麽剑谱?” 
卓一航道:“就是你师父所着的剑谱,呜珂大哥托贞乾道长带给天都老人。想不到他身死此 
地,剑谱也不见了!”玉罗刹怒叫道:“一定是铁老贼干的勾当,我还以为他是前辈英雄, 
有几分侠义本色,那知他偷了我的剑谱,还害了贞乾道人。”王照希道:“怎见得是他?” 
玉罗刹道:“贞乾道人武功超卓,不是这个老贼出手,还有谁伤得了他?喂,王照希,你和 
这老贼是不是老相识,快说!”卓一航问道:“说了这麽半天,到底谁是“铁老贼”?” 
  玉罗刹道:“我虽然出道未满叁年,但黑白两道的英雄。也知个大概。山西龙门县的铁 
飞龙就是西北的一个怪物,是也不是?”王照希道:“他这人介乎正邪两者之问,好事也 
做,坏事也做,谁要冒犯了他,一定会给他凌辱至死。但他一生自负,未必肯偷别派剑 
谱。”玉罗刹瞪眼说道:“雉道我还看错,在府衙中的那个是不是他的女儿?”王照希神色 
尴尬,点头道:“是。”玉罗刹道:“他女儿使的就是我的本门剑法。”王照希睁大眼睛, 
道:“有这样的事!”玉罗刹冷笑道:“想是你见她美貌,所以回护她了!”王照希吓得退 
了两步,恭声说道:“这老头和家父相识,我对他的为人,也是  得之传闻,并不知道底 
蕴。”其实王照希与铁家父女有一段过节,本想说出,但见玉罗刹如此动怒,  好把要说的 
话,吞回腹中。 
  玉罗刹又道:“适才我还和铁老贼打了半天,我本来不知他是谁人,他临走叫我到龙门 
铁家庄找他,他真胆大,劫书害命,还敢留下姓名,我非找他算帐不可!”卓一航忽然“啊 
呀”一声叫了出来。 
  卓一航道:“我想起来了,这老头是鹰鼻狮口,满嘴络腮短须,相貌丑陋的,是也不 
是?”玉罗刹道:“你也认得他?”卓一航道:“大约七八年前,他曾找过我的师父比掌, 
我的师父不肯,叫四师叔和他比试,结果输了一招。事後几个师叔埋怨我师父不肯出手,损 
了武当声誉。我师父道:对好胜的人,应该让他,我们武当派树大招风,何必要为争口气而 
招惹  烦。而且,我敢断定他虽嬴了四师弟一招,对我们武当派却反而心悦诚服。四个师叔 
都问是何道理,我师父笑而不答。後来他才对我说:你的四个师叔也都是好胜之人,所以我 
不愿对他们说。他赢你四师叔那招,用的是降龙手,这是他雷霆八卦掌中的绝招。他嬴了之 
後,得意洋洋,和我谈论他这手绝招,自以为天下无人能破。我不作声,送他出门时,故意 
踏八卦方位,从异位直走乾位再转离方,双手抱拳一揖,手心略向下斜,左右一分,明是送 
客出门,实是演破降龙手的招式,他是个行家,自然知道。所以出门之後,还回头拱手,叫 
我包涵。”王照希道:“你师父的度量真好。”玉罗刹冷笑道:“对这样的坏人,我可不肯 
留情。” 
  王照希不敢作声,心里暗暗叫苦。原来这铁飞龙膝下无儿,  有一女,名叫铁珊瑚,十 
分宝贝。铁飞龙好胜任性,人又怪僻,和武林朋友,素少来往,人家也不敢惹他。所以铁珊 
瑚虽长得甚为美丽,却十八岁了远没婆家。铁飞龙带她在江湖闯汤,也找不到合适之人。王 
照希辅助父亲,在  北绿林道中,甚有声名。铁飞龙和王照希的父亲王嘉胤本属相识,听得 
王照希的声名,暗笑自己现钟不打却去  铜,就带了女儿,到延安来找王嘉胤,王嘉胤对这 
样的风尘异土,当然殷勤款待。父女俩见了王照希都觉得十分合意。席散之後,铁飞龙迳直 
的就提出了婚事来,王嘉胤十分不好意思,委婉对他说明,自己的儿子和北京武师孟灿的女 
儿,自幼指腹为媒,请他另选贤婿。那知铁飞龙甚是不通人情,竟然拍案说道:“枉你是绿 
林道的头儿,怎麽和朝廷的鹰犬结为亲家。我的女儿有那点不好?快把那头亲事退了。”王 
嘉胤知他不可理逾,而且正当图谋大事,又不愿得罪这样的人。  好说道:“就是要退,也 
得和孟武师说个清楚,路途遥远,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铁飞龙悻悻然带女儿走开。事 
情过後,王嘉胤间儿子心意,王照希对铁珊瑚并无好感,不愿退亲另订,但也不愿得罪铁老 
头子。所以父子商议,遂由王照希急急上京迎亲。想不到到了京师,又发生了盂武师伤死, 
和误会白敏之事。 
  王照希心想:玉罗刹正与我家订盟,若然跑去和那铁老怪大动干戈,这笔帐岂不一发算 
在我家头上? 
  王照希又想:算在我家帐上也不打紧,但目前正要聚集各路英雄,合力同心,共图义 
举,何必为这些小事得罪一位武林怪客,况且铁老头子也绝不会是劫书害命之人。他对玉罗 
刹的感情用事,颇为不满,但玉罗刹要比铁老头子更难对付。王照希  好默然不语。 
  忙了一夜,打了半天,这时已将近正午时分,玉罗刹等人都是又饥又渴,阳光照进石 
窟,血腥味甚是难闻。玉罗刹撕下半截衣袖,走进窟中,替贞乾道人慢慢揩乾血迹,血迹淤 
黑,似是中毒。玉罗刹想道:铁飞龙的武功在贞乾之上,要抢剑谱,似乎不必放毒,细一察 
看,见他颚骨碎裂,分明是受掌力所伤,再研究受伤之处,骨头微现指印,又分明是一掌打 
下之後,再五指合拢,用内家手法,伤损他的喉咙。这手法可正是铁飞龙的手法!心中大惑 
不解! 
  贞乾道人和卓一航、玉罗刹的师父都是知交,两人挥泪掘穴,将他埋葬。弄好之後,玉 
罗刹撮土为香,向天拜告,誓为贞乾道人报仇。 
  叁人洗乾血手,掏泉水,送乾粮,下得山来,已有王照希的喽兵来接。白敏也已被救了 
出来,见了玉罗刹大喜拜谢。卓一航愁眉深锁,玉罗刹道:“卓兄不必担心,令祖的灵衬, 
我已令人搬到了瓦窑堡,待卓兄到达,就可安排。卓兄的家人,也已由我作主,替卓兄分派 
银两,将他们遣散了。”卓一航默然不语,心想事已至此,自己回到家必被缉捕,也只好由 
她如此办理了。 
  卓一航本不愿随王照希到瓦窑堡,但祖父的遗体待他人土,只好跟去。瓦窑堡离延安城 
一百五十馀里,他们率领马队先行,午夜便已赶到。王嘉胤亲来迎接,见了玉罗刹非常喜 
欢,互道仰慕之意。王照希将卓一航身份告知,王嘉胤又是一喜,笑道:“卓兄文武双修, 
这好极了。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正缺少运筹帷幄、策划定计的人才。”卓一航拱了拱手,冷 
冷说道:“这个缓提。”王嘉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