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神童
阿碧见状振奋叫道:“公子,婢子击中啦!婢子击中啦!”
慕容复道:“好!好!继续掷吧!”
阿碧应了一声,又捡起两块较大的石头,且突出不少尖锐棱角,正待扬手掷出,突闻一声疾喝:“住手!”
随着喝声,一条人影疾射而至,手起棒落,击中阿碧刚举起的手腕。
只听阿碧痛呼一声:“啊!……”手一松,石块正好落下砸在她的脚背上,又是一声痛呼:“哎哟……”
慕容复定神一看,突如其来的这人,只是个手握打狗棒的小叫化,认出正是在大理城中,多管闲事想要拦截他们主仆二人的小鬼。
但他尚不知,眼前这小叫化就是钟灵。
钟灵不等阿碧回过神来,打狗棒一抡,又向她左臂横扫而去。
阿碧虽是冷不防的吃了暗亏,毕竟是慕容复亲自调教出来的,将强手下无弱兵,只听她怒骂一声:“找死!”
左手一扬,手中的石块便向钟灵掷去,疾猛无比。
钟灵身形一闪避开,打狗棒随着方位的移动,改打阿碧腰部。
不料慕容复身形乍动,只见人影一晃,他已欺身到了钟灵的右侧,出手如电,为夺下她的打狗棒。
来势快得不可思议,钟灵暗自一惊,撤棒急施“凌波微步”连连闪开几步,惊怒交加道:“哼!我就知道你是装疯卖傻!”
慕容复闻言微微一怔,诧异问道:“你这小鬼是谁?”
钟灵将打狗棒一举道:“天下第一大帮帮主!”
慕容复果然是装疯,即被识破,不由地扮笑道:“嘿嘿!丐帮的历任帮主,本公子都见识过,如今是吴长风那老儿掌舵,可没听说过几时又冒出你这个小鬼,居然胆敢冒充丐帮帮主!”
钟灵不屑的说道:“就算我是冒充的,至少是冒充—帮之主,也还沾点光。不像你,冒充疯子白痴,实在没多大出息,不但毁了慕容世家的一时英名,连祖宗八代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慕容复又是一怔,想不到跟前这小叫化,非但识破他装疯,更知道他的身份,不由地杀机顿起。
但他极欲弄清对方的来龙去脉,不动声色的道:“这么说,你是冲着本公子来的喽?”
钟灵道:“杀人偿命,大理国虽是南诏小邦,也有大理国法。你们在城里公然杀人,就想逃之夭夭,一走了之?嘿嘿,可没有那么容易!”
慕容复置之一笑道:“哦?本公子将近一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实在孤陋寡闻,尚不知天下第一大帮,已归附大理国,当起狗腿子来啦!”
钟灵怒哼一声,反唇相讥道:“就算当狗腿子,也比为了贪生怕死而装疯,此刻又趁人之危的懦夫强!”
慕容复—向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自从出道以来,那曾受过被人当面指为懦夫过。
这对他来说,无异是生平的奇耻大辱,不禁怒斥道:“不知死活的小鬼,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碧一旁愤声道:“公子,杀鸡何用牛刀,不用沾污了公子的贵手,就让婢子来成全他吧!”
钟灵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凭你?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
“头”字尚未出口,阿碧已疾扑而至。
姑苏慕容家的侍婢中,她的武功原不及阿朱,但近一年来,(中缺126…127页)钟灵的“凌波微步”只会几步,方才已全部出笼,始能侥幸避开慕容复的凌厉攻势,若是重复再施展一遍,势必被看出破绽。
那时连自身都难保,更还况是掩护运动疗毒的李小非和包小靓。
果然慕容复很不服气,身形一晃,又到了钟灵面前,诧异地问道:“你当真是丐帮的新任帮主!”
钟灵心知无法力敌,只有智取,才能来个出奇制胜。
她将手中的打狗棒举起晃了晃,黠笑道:“这玩意儿你不认识吗?真没见识!”
慕容复嘿然冷笑道,“哼!就算你这小叫化真是丐帮帮主,即知本公子来厉,当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厉害,居然还敢多管闲事,未免太不知死活了吧!”
钟灵道:“这叫管闲事?嘿嘿,我又要说你没见识了,难道没听说我新立的帮规,叫做‘天下人管天下事’?差劲,差劲,实在很差劲啊!”
慕容复脸色倏地一变道:“好,本公子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
钟灵这时真后悔,未将那几只小貂儿带来,否则的话,纵然自己武功不及慕容复,有那些小动物助阵,绝对吃不了亏。
现在眼见慕容复浙脸杀机,这一出手,必是雷霆万钧,立判生死的一击。
她不禁暗自一惊,手中紧握打狗棒,虚张声势地大声向四下招呼道:“大家注意,咱们要抓活的,千万别让他们逃走,尤其是这小子!”
慕容复一时不察真假,眼光急忙向四周一扫,却未见丝毫动静。
不料钟灵趁他分神,突然发难,打狗棒一抡,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来。
她已豁了出去,形同孤注一掷,心知这一击如果无法得手,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制敌的机会。
是以运足十成真力,棒分三路攻打,直取对方上盘三大致命要穴。
当日江湖上的“南慕容,北乔峰”,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慕容复身形一晃,向右错出两步,轻轻松松地避开了打狗棒的凌厉攻势,用的正是丐帮招牌功夫“沾衣十八跌”!钟灵突袭未能得逞,急施“凌波微步”闪退,可惜功夫不到家,火候甚差,加上心慌意乱,退的方位有了偏差,被幕容复看出破绽,以抢走空隙,堵死了她的退路。
情急之下,打狗棒连连猛挥,以阻止慕容复逼近。
慕容复见她出棒毫无章法,如同乱打—通。不禁嚷道:“这套新创的棒法,大概叫做‘乱点鸳鸯’吧?可惜你是个小子,如果是位姑娘,倒像是棒打薄情郎了!哈哈……”
钟灵只道已被识破,她是女扮男装,顿时窘愤交加,无奈技不如人,根本无暇反唇相讥,更不敢说话分神。
其实凭她的刁钻和机伶,即使遇上再强的对手,要想脚底抹油开溜,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偏偏这姑娘个性好强,又对运功疗毒的那对男女充满好奇,那肯就此离去。
原来她跟段誉话不投机,起了冲突,愤而出镇南王府,一口气奔出了大理城,直奔点仓山而来。
想起自己的身世,以及这一年多来的重大变故,使她百感交集。
尤其是母亲死于非命,至今连凶手是谁都不清楚,更是令她悲痛欲绝,忍不住掩面痛位起来。
好在深山旷野无人,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积压在心里的郁闷和哀伤,经这么一哭,一股脑的全发泄出来了,直到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睡,直睡到深夜。
要不是被一阵奔来的脚步声惊醒,她还有得睡呐!她所睡之处,正是那矗立的岩石后。
蓦地惊醒,抬眼一看,已是月移中天,耳听奔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使她暗自一惊。
眼光急向四下一扫,见两丈靠近山壁处,依附着凹人的石缝间有棵苍松,当下那敢怠慢,立即起身疾掠而去,藉树身掩住形藏。
若非听到李小非提及王语嫣的名字,井里否认他是女扮男装的大理皇后,几疑这小子是不怀好意,强劫了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跑到深山里来不干好事呐!既是扯上王语嫣,钟灵不免起了好奇,倒要看个究竟了。
她心想:“这小子分明是个男的,那大姑娘怎会口口声声称他王姐姐?莫非受伤太重或中毒已深,以致神志不清……念犹未了,李小非已出手如电,点了包小靓的昏穴。
钟灵藉着树身掩护,向两丈外的岩石后看去,只见李小非迟疑片刻,便笨手笨脚地,替昏迷的包小靓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她顿时怒从心起,暗骂道:“哼!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想趁人之危!”一气之下,几乎冲了出去。
但继而一想,又觉不妥,这男女间的勾当,她一个女孩家如何能管得……便在她犹豫不决之时,李小非已为包小靓褪下长裤,略一迟疑,当即替她运动疗毒了。
钟灵看在眼里,这才恍然大悟。
幸好未曾轻举妄动,否则岂不弄巧成拙,冤枉了人家。
既是出于“误会”,她不觉莞尔一笑。
在好奇心的躯使下,本想暗中见识—番,看这小伙子如何为那大姑娘疗毒。
只是包小靓已衣不蔽体,这种疗毒的场面,实在不大雅观,钟灵毕竟是个未婚少女,那好意思躲在暗中偷看。
趁着李小非在运动,她便悄然溜了开去。
那知尚未走远,突见从山谷的另一方面,倏地出现了两条人影。
她不禁暗自一惊心忖道:“糟了,那小子也太大意了,既要为那大姑娘运功疗毒,怎可无人在旁为他们护法,万一来人趁机攻击,他们岂不是束手待毙?”
念及于止,她立即就地掩藏住身形,决心看着动静再说,如果来人并未发现这对男女,她自然不必现身,多管人家的闲事。
嘿!不料来的这一男一女,竟然是慕容复和阿碧!钟灵惟恐惊扰运功疗毒的那对男女,原相按兵不动,偏偏被阿碧发现他们了,她自是不能置身事外,见死不救啦!可惜技不如人,反被慕容复步步进逼,使她难以招架,方寸大乱,连仅会的几步“凌波微步”也全走了样。
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慕容复居然未能认出,钟灵施展的是“凌渡微步”,否则就会联想到段誉。
对破坏他复国大计的大理段氏,任何有关的人,他都恨之入骨,岂会轻易放过眼前这小叫化,只怕早已下毒手了。
纵然如此,钟灵仍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心知慕容复是仗恃武功高出她甚多,不必急着置她于死地。
就像猫儿抓住老鼠,非尽情捉弄个够才满足,舍不得太快把猎物弄死。
偏偏吃了亏的阿碧心有未甘,在一旁抢了几个小石块,抽冷子就向钟灵掷来,气得她火冒三丈,却又奈何不得。
阿碧更是幸灾乐祸地叫道:“公子,这臭要饭的反正跑不了,可以多逗他玩玩,省得再生火取暖啦!”
慕容复笑道:“好,这主意不错,回头那支打狗棒就赏给你了。”
阿碧振奋道:“多谢公子,婢子以后也可以拿着打狗棒,到处去招摇,出出风头啦!”
他们主仆一拉一唱,无异把钟灵当作了待宰的羔羊,使这一向争强好胜的少女,悸学能忍得下这口气,怒叱声中,不顾一切地展开了猛攻。
心浮气躁和动怒,便犯了兵家的大忌,尤其面对慕容复这等强劲的对手,更是自寻死路。
一轮猛攻棒棒落空,她仍不知难而退,反而形同疯狂地挥棒连连抢攻。
慕容复却是从容不迫的,故意施展丐帮的招牌功夫“沾衣十八跌”,存心要教她难堪。
钟灵一口气攻出七八十棒,累得香汗淋漓,娇喘不已,攻势愈来愈迟滞,看来拖泥带水,已呈强弩之末……冷不防慕容复揉身斯近,疾喝道:“撒和!”
出手快逾闪电电,突向她右腕抓来。
钟灵急将手腕一抬,旋身错开,总算打狗律未撒手被夺。
但被慕容复反手一把抓住肩头,虽然及时沉肩滑出,却听“嘶!”地一声,整条衣袖连着半片胸裣,竟被撕开脱落上来,露出了衣不蔽体的半个上身。
原来她的乞丐袋里,仅以布条丝裹在胸前,使少女的双峰不致原形毕露,容易被人认破,除此之外,并未穿上其他衣物。
乞丐装满是补钉,到处缝缝补补,那经得起这一撕扯。
钟灵心知不妙,急忙伸手去抓住撕开的胸襟,顾此失彼,被慕容复趁机飞起一脚图中了右腕。
钟灵痛澈心肺,失声叫道:“啊……”
手一松,打狗棒便脱手向空中飞去。
慕容复身形一救而起,凌空一挥手,刚刚抄在打狗棒,突见一道强劲奇寒之力破空而至,如同一道闪电,掣中打狗棒的棒头。
只听他惊呼一声,棒上传来冰寒刺骨的震力,使他不由自主地撒斌手,身形急随而下。
几乎是同时,一条人影射来,凌空接住落下的打狗棒,落足在惊慌失措的钟灵身旁,正是运动方毕的李小非。
他将打狗棒处向钟灵,道:“物归原主。”
钟灵又是感激,又是窘迫,一手紧紧抓住被撕开的衣襟,伸出另一双手去接打狗棒,面红耳灵道:“谢谢……”
冷不防慕容复扑来,出手就向李小非攻去。
这一掌势猛力沉,凌厉绝伦,吓得钟灵惊叫一声:“当心!……”来不及按下打狗棒,就暴退出丈许。
但李小非却若无其事,左手向外一翻,推出一股火灼掌力,逼得扑来的慕容更急忙收势,一脸惊诧地大叫道:“啊!‘阴阳七煞功’……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