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天宝跃出墓坑,说道:“这一位竟然就是武林第三高手的平天虹么?”
王元度应道:“不错,他就是平天虹兄。”
天宝抱住平天虹,大步进入石屋,卸下一扇门板,把他平极板上,然后弄断了绳索,说道:“他不但四肢被缚,连全身穴道也曾被禁制过,幸而他早已打通了穴道,否则早就闷死了。”
王元度道:“贵寺的跌打救命之学,妙绝无下,只不知能不能助他速速复生?”
天宝和尚道:“贫僧尽力一试,生死之事,自有天数,不是人力所能勉强的。”
白瑶琴一直站在旁边,已把长剑人鞘,表情冷漠,全然无动于衷地望着天宝施术。
过了好一会工夫,平天虹的呼吸已经由轻而重,面色也渐渐变得红润。
天宝和尚站起身,举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道:“总算把平施主一命救回来了。”
王元度道:“大师手法精妙深奥之极,刚才点拍的许多处部位,都是闻所未闻的脉穴,今日幸好把大师牵在内,才能得大师施展妙手,救活他一命。”
天宝道:“其实以平施主的精深武功,时间略久,也能复生。贫僧只不过助他早一点恢复而已。”
王无度道:“大师不必过谦,这一件功德,实是不易。”
他转眼向白瑶琴望去,突然记起何心寒对她很是客气有礼,可知她大有来历,不知怎的,竟想到一元教上面。
当下故意向天宝和尚问道:“大师既是少林高僧,只不知你认识不认识一位叫钱万贯的人?”
天宝愕然望他一眼,心想:“钱师叔出身少林之事,外人罕有知道的,这人居然向我探问,可知必是深知内情。”
当下点头道:“你说的可是江南百钱庄庄主么?贫僧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王元度已窥见白瑶琴露出十分注意的神情,假如她不是一直都很冷漠的话,别人就很难瞧出她对这些话生出反应。
天宝和尚已问道:“尊驾敢是晓得钱庄主的下落么?贫僧恰好想见见他。”
王元度伸手一指,道:“大师可向白姑娘询问,只有她知道。”
他此举毫无把握,也不过是想再诈她一诈之意而已。
哪知这一诈竟大生效力,白瑶琴皱起眉头,道:“你是谁?怎知我晓得钱万贯的下落?”
王元度缓缓道:“钱兄被一元教军师姜石公胁持离开小星坞。你是一元教的重要人物,当然知道他的下落了。”
白瑶琴瞠目道:“你到底是谁?”
天宝和尚道:“白姑娘可否赐示钱庄主的下落?”
白瑶琴冷冷道:“不可以……”
天宝勃然而怒,但仍然遏住怒气,道:“贫僧有事非见钱庄主不可,白姑娘若肯指引他下落,感激不尽。”
白瑶琴冷笑一声,道:“你怎的这般罗嗦,我说过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王元度朗声一笑,道:“在下也恰有要事非见到钱兄不可,假如姑娘不肯说出来,在下就不客气了。”
天宝听他口口声声叫钱万贯做钱兄,自己无形中便矮了一辈,不禁瞪他一眼,道:“施主何事要见钱庄主?”
王元度道:“内情目下不宜宣扬,免得被白姑娘听去。”
他转眼望住白瑶琴,凛凛生威,道:“姑娘最好把钱庄主的下落说出来。”
他这刻已把白瑶琴当作敌人,是以威势陡生,使白瑶琴心中大吃一惊,但她表面上仍然淡漠如故,道:“我不说你便待如何?”
王元度仰天一笑,道:“在下一直发愁碰不到一元教有地位之人,姑娘既是一元教的主要人物,在下打算把你擒下,料那姜石公不敢不善待钱兄,或者也愿意用钱兄换回姑娘。”
白瑶琴玉手一抬,已掣出长剑。
王元度提竹作势,一步步迫去,气势紧张无比,天宝和尚这刻才见到他的真功夫,不由得大为惊讶,凝神瞧着。
王元度以少阳剑法中的足涉金庭一招,步步迫去,这一招剑法千变万化,可攻可守,全然无懈可击。
白瑶琴竟自无法发剑使敌人停步,因为她长剑一发,若是不能阻敌,势必立时伤亡于敌人反击之下。
她既不能出剑,又故不住王元度那般无坚不摧的气势,只好步步后退,不知不觉退到屋角,身子被石墙阻挡住,已经不能再退。
王元度脚步一停,沉声道:“你说是不说?”
白瑶琴一向心高气傲,性子甚烈,越是受迫不过,越是不屈服。她双眼圆睁,厉声怒叫道:“我不说,我不说……”
王元度毫不动容,沉声道:“若然如此,在下只好出手把你擒下,如若失手误伤了你,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正当此时,平天虹忽然坐起,讶道:“咦!谁把我救出来的,那一位不是白姑娘么?”
王元度头也不回,说道:“平兄居然回生,可贺!”
平天虹哼一声,道:“原来是你。”
他已瞧清楚王元度正以竹竿代剑的上乘剑术,把白瑶琴迫在一隅。
当下又道:“你为何向白姑娘出手?”
王元度道:“兄弟定须从她口中探问出一件事的内幕,是以迫不得已,非出手不可。”
他考虑到有关钱万贯之事,不直让平天虹知道,当下又道:“平兄如若没事,何不出屋溜达溜达,以便迅快恢复如常?”
平天虹道:“兄弟觉得很好,是你把我从墓中救出来的么?”
王元度道:“不错,还多亏那位少林天宝大师帮了不少忙,否则兄弟也无能为力了。”
他们对答之时,平天虹已暗暗调运真气,体力迅速地恢复着,他缓缓道:“你定要为难白姑娘么?可不可以看兄弟的薄面,放过她这一遭?”
若在平时,王元度即使恨死了对方,闻言就会马上答应,但今日之事关系甚大,牵涉到钱万贯的安危生死。
那一元教之人个个行踪隐秘,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条线索,岂能轻易放弃,于是答道:
“平兄请勿介入,兄弟今日不能轻易放过了她,亦是情非得已,违命之处,还望原谅。”
平天虹徐徐起身,口中道:“既是如此,兄弟自是不便多言。”
天宝和尚听了这话,便移开目光,不再注意他。
陡然间石屋内风声劲响,人影乱闪。
天宝和尚转眼一瞧,但见平天虹手掣折扇,疾攻王元度,手法之奇诡,招式之凌厉,大有一举击毙王元度之意。
天宝和尚又骇又怒,大喝道:“平施主,你干什么?”
话声末歇,平天虹已迅攻了六七扇之多,把王元度迫得跃开。落在另一隅。平天虹沉声道:“白姑娘不走,更待何时?”
白瑶琴飕一声穿窗而出,王元度方一作势要追,平天虹提扇疾跨数步,恰好遮挡住去路。
王元度气得眼中冒火,冷冷道:“平兄此举是什么意思?”
平天虹笑道:“兄弟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元度赫赫震怒之态,适才之事,兄弟亦是情非得已。”
王元度道:“平兄敢是已加入了一元教,所以情非得已,定须出手救她?”
平天虹讶道:“哦!原来她是一元教的人,兄弟只因曾受她救命之恩,眼见她无法闯得过王兄的剑圈,是以急忙出手,以报前恩,不知王兄信是不信?”
王元度心中恚恨犹存,只怒哼了一声,天宝和尚出去了又进来道:“她身法甚快,已不知去向了。”
说罢,含怒向平天虹望去。
平天虹一点也不在乎,微微而笑,道:“如若大师不是曾有掘墓救我之恩,凭如此盯看于我,我定必出手取你性命了。”
天宝和尚大怒,冷冷道:“照平施主这样说来,你已用不杀贫僧之恩,报贫僧助你之情了?目下已两不亏欠,平施主尽管划出道来。”
王元度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想这世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不但少见平天虹如此蛮横之人,便这少林僧人的为人也少见得很。
平天虹大笑数声:“大师父说得好,但即使动手,也须等到下一次相逢会面,否则我平天虹岂不是变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么?”
天宝和尚怒犹末息,道:“你目下虽不出手,也脱不了忘恩负义之名,贫僧见过平施主背后偷袭的手法之后,这一辈子很难忘记。”
平天虹目射寒光,冷冷道:“你说什么?”
天宝和尚提起方便铲,厉声道:“贫僧说什么难道平施主不明白?”
平天虹举步向对方迫去,沉声道:“现在总算明白了,我倒要瞧瞧少林寺教出来什么样的人物,竟敢不把我平天虹放在眼中。”
他们互相斥驶至此,已离了题,变成了为别的事争吵出手,王元度摇摇头,本想从中劝解。
但平天虹言语中伤及少林寺一派声名,他又不好牵扯在其中,他心中仍然记挂着白瑶琴之事,当下走出石屋,纵目四望。
忽听石屋内传出喝叱拼斗之声,他曾与这两人交过手,深知两人皆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三五招之内,难分高下,是以并不帮忙。,提气一跃,飞上屋顶,但见石屋后窗那边,荒草没胜,再过去七八丈,就是茂密树林。
那白瑶琴一定奔入林内,隐去了身形,现下才放步追去,未免太迟了。
他一念及此,忽然升起对平天虹的恨意。
只因他跋涉江湖,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才碰上了这个机会,却让平天虹破坏了……
当下侧耳倾听,石屋内传出平天虹冷笑和天宝和尚吐气用力的叱声。
但见他身法如闪电旋风,几个起落,已扑入树林之内。
他迅快的绕抄向右方,霎时已堪堪出林,当即停步隐身在一株树后,向林边的草丛细加审视。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之久,深茂的草丛中微响一声,露出一个人头,王元度只能见到后脑,但见秀发黑亮,竟然是个女性。
他心中冷笑一声,忖道:“原来她还没走,这回休想再逃出我的掌心了。”
那草丛中的女孩子正转头四望,猛可听到空中风声呼呼,仰首望去,不觉得惊叫一声。
原来王元度从半空中飞坠下来,竟是头下脚上,手中那根竹枝直指着下面的她,一阵森寒凌厉的剑气,当头罩下,威势骇人听闻。
那女孩子手中本来拿着长刀,这刻竟然无法举起封架,那是因为敌人的剑气使她生出无能为力之感,斗志全消。
她星眸微闭,急促地呼吸,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派无可奈何地等死的神情,极是动人。
王元度心头大震,腰上一使劲,飘开数尺,落在地上,但双脚一踏地面,忽然全身发软乏力。
原来他脚下踏个空,一口真气提不起来,顿时全身脱劲,身子直沉下去。
那女孩子左手一提,一片绿网当头曳罩。当此之际,王元度武功再高,亦是没法躲避。
只觉身上一紧,已被那片绿色的网子罩裹住上半身,连同双臂在内。那网上有许多倒挂小钩子。
他不动犹自可,略一挣扎,可就钩得更紧了。
王元度落在陷阱中,齐胸以下都在坑洞之内,双眼已睁不开了。但他脑海中仍然浮现着那张可亲可爱的面庞。她那股神情,似是触动了他心中某一根琴弦,发出回肠荡气的声音。
这刻仍然余音袅袅,使人神往情动,久久不散。过了一会,那少女仍无动静,王元度可就惊奇起来,勉强睁眼望去,但见她跪坐在原处,美眸凝望天际,秀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股迷悯的神情。
王元度讶异之极,忘了做声,又过了一阵,那少女像惊醒一般收回飘渺的眼光,转到他身上,轻轻道:“你是谁?”
王元度一想自己枉为本届金鳌大会第一高手,这几天屡屡被女子所擒,实是莫大耻辱,如何报得出姓名,当下微微垂头,默然不语。
他发觉这少女不是白瑶琴,又从未见过,料她大概是三禁堡之人,暗念这道被她弄回三禁堡,落在蓝芳时手中,势必丢了性命,心中更觉得泄气。
那少女见他垂首不语,当下又轻轻道:“你刚才没忍心下手击杀我,可见得不是坏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王元度心中大奇,抬头道:“什么事?”
那少女这时却又沉吟不语,想了一阵,才道:“没有什么啦!”
起身走过去,伸手解开网子外面的五个环结,王元度但觉全身一松,许多钩子都自动松开。
那少女动手揭开,手法姻熟,一忽儿把那片绿网揭起,放在一旁。王元度跃上地面,但见这少女年约十八九岁,一身青衣,娇俏非常。
但时时锁起的双眉,却又露出世故沧桑的意味。
王元度实在想不透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当下抱拳道:“在下王元度,姑娘贵姓芳名?”
那少女大吃一惊,道:“你就是王元度?”
她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对方,片刻才又适:“贱妾庄红药,久仰王大侠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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