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公证人宣布的是第一场鲁又猛对吕杰。
第二场胡元对辛立。
第三场王元度对平天虹。
第四场柳昭对束大名。
第五场卓辽对云军。
锣声又响,第一场鲁又猛和吕杰一同出来向公证人报到。他们当即表示和局论,照大会规定凡是言和的话,则双方算各输一场。
由于名次是以胜败次数多寡计算,所以谁也不肯白输一场。
只有王元度这一群年轻高手们,因为都认定推王元度出来夺魁,所以自己几个人碰上了,就言和不战。
公证人随即宣布第二场接上,便是胡元和辛立这一对了。那辛立昨日虽是败在平天虹之手,但他武功的诡毒高强,人人皆见。这胡元则是大名鼎鼎山右胡家的出色人物。胡家以三铁著称武功,一是铁砂掌,二是铁脚,三是铁布衫,是以人人又都认定胡元自有独得之秘,足以与那辛立争雄逐胜。
他们在公证人发出号令之后便开始搏斗,辛立一开始就拒绝赤手相搏,定要使用兵刃。
胡元只好亮出他的铁尺对付敌人的双钩。
这一场比赛举行之时,王元度一早便使出无声之声的秘功绝艺,以防敌人方面用独门传音之法指点辛立取胜。
擂台上的钩光尺影,耀人眼目,斗得十分激烈。但缠斗了一百招之后,胡元因兵器素非所擅,大为吃亏,渐渐落在下风。
又拼了四十招左右,辛立一钩挂破了胡元的衣服。若然胡元不是练就铁布衫的功夫,这一下非重伤小可。
辛立虽是胜了,但眼见对方皮肤上只现出一道白痕,毫未受伤,不禁也大为骇然,这才知道山右胡家的铁布衫功夫,果是精妙之极。
胡元败了这一场,含愧退落台下,换过衣服,就不再上台,坐在乡老伯身边观起战来。
台上现在是由王元度对平天虹,王元度总是那副样子,既沉稳又潇洒,神宇俊逸,一望而知乃是端方正直之士。
桃花派的平天虹面对这个强敌,可就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傲气。他手中那柄特别长的钢骨折扇不时开阖,发出嚓嚓声音。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可以说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平天虹盘旋数匝之后,台下突然发出哄笑之声,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特别刺耳。
平天虹一向是骄傲惯了的人,听得笑声,便认为人家是在笑他不敢出手。这是因为他自己亦知道,今日出战王元度时的态度与平日不同,所以可能招致人家的嘲笑。
他咬咬牙,俊目中闪射出凶光杀气,欺身迫近敌人,一扇拍去。
王元度见他这一扇攻得凶毒之极,自己如若以少阳剑法封拆,势必陷入肉搏血战的局势,那时不出二十招就得分出胜败生死。这是因为双方招数越缠越紧,以致双方都被迫以全力施展杀手,这一来不但胜败分得快,而且结局十分残酷,全然无法收煞得住。
他念头一动,身随剑走,忽进忽退,快逾闪电。眨眼之间,已在敌人扇影之内出入往来了四次之多。此时独步天下的修迷密步,神奇无匹,全场群豪都大声喝采,无不叹为观止。
王元度继续以修迷密步闪避对方的桃花扇,长剑偶一出手,总能把平天虹震退。如此鏖战了五十余招,大势底定,那王元度已掌握住主动之势了。
那平天虹虽然不断地使出各种诡奇招式手法,企图挽回劣势。可是终于心劳力细,全然无济于事。
到了第七十招之时,王元度长剑一挑,弹开敌扇,接着如电光石火般向敌人咽喉刺去。
这一剑使得恰到好处,当真有一羽不能加之妙。全场骤然间寂然无声,单等平天虹倒地身亡。
哪知剑尖微微一偏,贴着平天虹颈子刺过。
平天虹感觉得到剑身的冰冷传入心头,不禁打个寒噤。
王元度已收剑退开,平天虹明知对方刚才这一剑,可以轻易取去自己一命,这分明是剑下留情。这刻虽是羞愤难当,却也不能要赖再斗,只好认输而退。
擂台下群豪皆大欢喜,因为这一场的盘口虽然是赌王元度得胜的话是三两赔一两,反之,若然平天虹赢了,一两赔一百两。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下注在王元度身上,故此王元度得胜,他们也赢了银子。
赛事须待下午方始进行,午膳之时,钱万贯笑道:“元度兄赢了这一场,却使兄弟赔了数万两之多呢!”
王元度大惊道:“小弟一点也不晓得负累了钱兄,实在歉疚之至。”
田不恭大头一晃,呵呵笑道:“你早知道也是没用,因为你若是为了他几万两而故意败阵,则不但我们个个都会指责钱老板的不对,而所有捧你场的武林朋友更是不满,试问王兄有何办法能够不赢?”
王元度颔首道:“道长这话极是,那时是教兄弟左右为难了。”
管中流道:“钱兄定有锦囊妙计,可以在下午这两场当中赢回来无疑。”
钱万贯摇摇头,陡然流露出黯然之色,道:“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兄弟正在考虑一个主意。”
柳儿怜悯地望着他,说道:“我或者猜得出钱先生的主意。”
钱万贯大为惊讶,道:“那就请你说出来听听。”
柳儿这刻仍是那副丑陋少年的样子,而钱万贯亦不知她的真正身份。
只听柳儿说道:“钱先生想是泛起放弃钱庄的事业,从此退出赌国。”
众人听了都大为惊讶,田不恭道:“那是钱老板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吧?”
钱万贯道:“兄弟当真有这个意思,这位柳平兄猜得奇准。却不知柳平兄如何捉摸得到兄弟的心事?”
柳儿说道:“我只不过随口猜一猜,本来没有什么根据。”
其实她昨夜及时赶走了田若云,得知蓝芳时一直没有去与钱万贯会面,是以料出钱万贯今日神不守舍的样子必是为了蓝芳时失约之故。
再由此推论下去,钱万贯觉得没有兴趣再在江湖中打滚,乃是自然不过的反应。
大家都很佩服柳儿的智慧,人人对她另眼相看。
乡老伯劝钱万贯道:“你本是很沉得住气的人,怎的忽然性情大变,其实凡事只要志毅心坚的做下去,定能成功。”
他话中自是含有深意,只因昨日乡老伯亲自听到蓝芳时与钱万贯订下月上柳梢之约,所以才派柳儿暗暗跟踪,瞧她是不是另有诡谋。
现下倒是知道了蓝芳时守身如玉,若然钱万贯鼓勇追求的话,当能把她娶为妻子。是以用这话点破钱万贯。
此时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劝钱万贯不要轻易放弃百钱庄,二则此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可以养活许多天生不务正业之人,使他们精力有处发泄,不致到处浪荡惹事;二则这百钱在能够赚巨额的钱财,用以兴办有益于世的各种事业,功德极大;三则钱万贯已经大有成就,说不定就因为他在赌国之中大展长才,而得以留名后世。
众人用这种道理劝他,钱万贯何尝不知。他虽然依旧心灰意冷,但口头上却不再坚持下去。
午膳用过之后,大家分头休息。到了擂台开赛之时,只有四人上台,这四人是卓辽、云军、柳昭、束大名等四个须得出手之人。
首场是柳昭对束大名,他们办好报到手续之后,便宣称以和局论。
于是这一场便轻轻抹过,第二场是卓辽对云军。
后者昨日出手败在束大名的少林嫡传空玄棍法之下,但他的诡奇辛辣的剑法却是别创一格,极为厉害。
人人都注视这一场的上演,但见卓、云二人各出兵器,锣声起处,便即交手接战。
云军昨日败了一阵,今日又面临强敌,却没有丝毫气馁之色。这一点不待高手皆能瞧出,是以人人都甚为佩服他的勇气。
他的剑法以攻为主,故此一上手就尽力迫攻,抢制先手。但见剑光电掣飙发,弥漫台上。
卓辽的浑敦棍大有相形见细之势。
其实卓辽为人既智且勇,他深知云军上来这股锐气定必万分难当,故此严密守御,任得对方尽情发泄,二十招一过,他就展开反击。
云军但觉对方棍势越来越重,而敌人出招之际,却又反倒更为灵便轻巧,晓得此是那浑敦棍的妙用,如今尝到厉害,果然极是难当。
两人激战了六十余招,卓辽连攻数棍,云军立足不住,迫得连连退却。他又晓得在这数棍之中,那卓辽分明有可乘之机,但却轻轻放过。这等用心自然明显不过。当即趁对方根势微松之时,跃出圈外认输。
本日赛事至此结束,群豪纷纷散去。
翌日早晨大家起床之时,王元度等人发觉不见了无情刀管中流,其为讶异。而在日月坞这一方面,亦有两人失踪,那是十道指挥中的高手,一个是三峰道指挥祖远。一是分稍道童威。这两人皆是时下名家高手,忽然间失去踪迹,日月坞方面顿时大为紧张和警惕。
但失踪事件不但没有影响大会进行,那参加盛会的数千人竟无一个得知。
这一日的五场赛事是王元度胜辛立,卓辽胜平天虹,吕杰、柳昭言和,束大名、鲁又猛言和,而最末一场胡元对云军,却又是胡元败了。
原来胡元使用兵器远不及赤手相搏,所以昨日败于辛立钩了,今日又败在云军剑底。
这一天过去了,翌日又发现田不恭不知去向,管中流亦毫无消息。
日月坞方面又有鸳鸯道的指挥和潜失踪。
这和潜乃是十道指挥中第一把交椅,声名武功都不逊于总指挥子母神笔李公衡。
是以他的失踪,使蓝峦等人大为震动,展开极严密的搜查。
可是参与盛会的人数愈两千之众,数百院落逾千房间都挤满了人。而这些人当中三教九流全有,龙蛇混杂。本来就很难查出线索,何况日月坞方面又不敢张扬出去,是以一切都在暗下举行,全然不能惊动这些江湖人物,办事就更为困难了。
赛事下午进行之时,蓝芳时独自驾舟离开。她的操舟之术本是家传,罕有对手。而她离开之际,正是卓辽上台与辛立鏖战之时。
辛立因得师兄尉迟忻以独门传声之术指点招数,所以奇招风起云涌,打得特别激烈。
千钧杖蓝峦危坐台下前排,目不转睛的瞧着这一场龙争虎斗。而蓝芳时便趁他无暇旁顾之际,悄然操舟离开。
那些把守出入水道关卡的人见是坞主大小姐亲自操舟,自然不敢拦阻。暗中派人飞报坞主得知,但其时蓝峦正在全神观战,谁也不敢打扰。
卓辽并不用尽全身功力应战,却专门利用浑敦棍的威力慢慢地压制对方,是以斗到三百招以上尚未击败对方。
不过这刻他已占取强大的优势,要知那浑敦棍乃是外门兵刃中三宝之一,本来极是沉重,但越使越轻,而对方则越觉得奇重难当。
卓辽既是完全利用浑敦棍的威力占得优势,便不同于凭借功力招式取胜,也就是说这一战的结局,定必把对方砸死而不能留情。他由于对这个獐头鼠目的辛立生出憎厌之感,所以全不考虑此举会杀死对方之事。
他们又激斗了四十余招,辛立就陷在捱打的劣势之中,一望而知甚是危险,动辄有性命之忧。
全场都感到十分刺激,人人都等着凶杀的场面出现。台上的卓辽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说道:“卓辽你若敢加害我师弟,我便把田不恭那具杂毛的人头送给你做礼物。”
卓辽不由得一怔,他还不晓得田不恭已经失踪之事,所以怀疑对方是否有此本事。不过他却不敢不极力煞缓棍势,免得突然击毙了对方。
那人又在他耳边道:“本人尉迟忻,乃是摩天寨四杰之首。我昨夜已擒下田不恭,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
卓辽平生罕得结交朋友,这田不恭与他甚是相投,在他心中极为珍视这份友谊,是故不再考虑,极力收煞棍势。眨眼间已露出空隙,辛立忙忙跃出圈外。但觉全身发软,遍体热开,已是气枯力竭,几乎站立不稳。
蓝峦虽是不明白卓辽何以收回杀手,但对此并无不满之意。这刻他才听取属下报告,得知女儿悄悄离开之事,顿时脸颜变色。
任他如何深沉多智,可是女儿出走之事非同小可。加以她的出走恐怕另有内幕。如是自愿出走,还无所谓,若是被敌人胁持的,那就极为严重了。
他匆匆离场,召集三院十道一众高手开议,瞧瞧是不是索性张扬出去,大举搜拿敌人。
所谓敌人,自然是以不夜岛为首,另外还有几个有嫌疑的邪派高手,如没角犀屠望及南阿洪等魔头。
举行会议之时,共有十一人危坐在红木交椅上,静听蓝峦说话。
这十一人,计为铁律院的关大坚,度支院朱机伯,神兵院武季重。总指挥李公衡,各道指挥孙烈、周奕、荀通、雷岱、鲁桓、燕扬、项滔等六位。
这十一位在日月坞身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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