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蓝峦已及时命人运来两具石锁,每一个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这对石锁放在台上,全场之人瞧了直嘀咕,都想,如若搬得动这对石锁的人,两膀最少千斤之力才行。
乡老伯命那五名铁卫去举那对五锁,他们依次上前都轻轻易易就玩得动。这一着显示出他们的非同小可,全场二三千人竟有绝大多数自认比不上他们的气力和功夫。
之后,阮东明就位,站在当中,右手平伸出去,顶在对方一只掌上。其余的两人双掌都抵在这个同伴双肩上,传送力量。
阮东明的左手勾往另一人的手,这一边则是两名铁卫结集在一起。
乡老伯口令一下,双方一齐发力,但见阮东明有如石人一般,纹风不动,那五名铁卫是在突然间被弄上台,根本不晓得别的事。这刻在数千道眼光之下,焉肯不使出全身之力。因此,不论是推的或是拉的,全都青筋暴现,转眼间就冒出热汗。
全场之人都瞧出他们实在已用上全力,但阮东明仍然稳如泰山,纹风不动,登时彩声雷动,莫不认为阮东明已经赢了。
乡老伯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全场之人的耳中,道:“阮东明,你的五行拳功能够在生克变化之际,借敌人之力以克敌。是以应当向前跨出三步,才算赢了。”
众人一听敢情还要向前移动三步才算赢,未免太艰难了。猛又见阮东明上半身渐渐向后倾,似是敌不住对方前推后拉之力,故此露出败象。
人人正在替阮东明着急用力之际,忽见他身子慢慢改向前倾,接着已跨出一步,看起来他这一步赢得十分费力。
全场之人见那阮东明如此的吃力,都不由得暗暗替他使力,虽然别人使劲,但与台上之人全无影响,但观战之人总是不知不觉地这样做。
事实上全场之人并非都有心帮助阮东明,而是见他以一敌五,不免生出同情心。再说那五人都非等闲之辈,俱有千斤以上的膂力,五个人合起来非同小可,教旁人焉得不暗暗袒向阮东明?
且说阮东明极艰难地跨前了一步,之后,正当众人无不替他着急出力之时,他突然连跨三步。在他前面力推以及在后面猛拉的一共五名彪形大汉,随着他的身形连移了三步。
全场发出轰雷似的喝彩声,乡老伯挥手示意,那五名铁卫都松手走开。阮东明舒一口气,向台下连连抱拳行礼。
乡老伯等到众声渐歇,才道:“阮东明的五行拳功夫的造诣已经十分高明,他乃是利用五行生克变化之理,使敌方的力道互相克制而抵消,这时他纵是再移前十步入步,也没有什么困难。关键全在第一步之上,在这第一步当中,假使他无法把敌方的两股力道调转过来,他就唯有落败认输了,只不知老朽这话说得对是不对?”
他的声音虽然不甚高亢,可是全场任何角落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阮东明这刻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我本门的神功秘艺,其中无穷妙用,以这一种调换力道的手法最是深奥微妙,外间从无人知。但乡老伯居然一口道破,可见得他当真具有宗师的资格。
他虽然已经服气,但他乃是奉命捣乱,所以不能就此罢休。否则照事论事,以武当少林那些名家高手都完全承认乡老伯的地位,他大可以盲从附和,绝不会错。
乡老伯又道:“老朽第一步亦使用阮东明这种手法,由阮东明以及刚才这五人一同前后推拉。在场各位都曾见过刚才的五人气力极大,再加上一个深悉奥妙的阮东明,欲要得手,只怕棘手百倍。”
他话声稍歇,目光望向阮东明,似是问他这话说得对不对。阮东明只好道:“在下不敢隐瞒,果是如此。”
乡老伯又道:“那就行啦!我们现在就动手。阮东明你不妨告诉他们五人一声,教他们如何发力,又商定位置,老朽在这厢等候你们。”
阮东明果然走过去向那五铁卫低声说了好几句话,全场之人都甚是兴奋,等着瞧着这一场较量功力,证明资格的比赛。
阮东明等人说了好一会,这才走过来。阮东明率同一名铁卫居于正面,乃是主攻之势。
其余四名铁卫都在后面拖拉。乡老伯夹在他们当中,伸展双手,一掌前推,一手勾住后面的一只手掌。
这时蓝峦便出面做公证入,他虽是深知乡老伯武功高强绝世,可是目下不比动手较量武功,也就是说全无回旋回避的余地。而这阮东明不比等闲人物,加上那五铁卫俱是勇猛力大之辈,取胜之事谈何容易。因此他也禁不住暗暗替乡老伯担忧。
他站在台边,朗声道:“鄙人数到第三下之时,双方一齐发动,假如在数第三下以前发动的话,便不作数,须从头再来。”
说完之后,便大声说出一、二、三,数到第三下,那阮东明等人一齐发劲用力。但见乡老伯站得稳如泰山,屹然不动。
阮东明乃是面对着乡老伯,两掌相接,使劲力迫,一名铁卫站在他身后,伸手抵住他肩背,帮他出力。
蓝峦察觉际东明微微露出喜色,心头大震,暗想,我虽不知内中胜负的关键,可是从他神色上瞧来,这际东明已站了上风可无疑问了。
乡老伯双眼发出凌厉的光芒,迫视着阮东明。他的身形依旧稳如泰山,也没有丝毫吃力之象。相反的,阮东明和前后五名铁卫都露出十分用力的样子。
全场的人都觉得不大精彩,反而暗暗香阮东明等人帮忙用力,想乡老伯被推拉得稍稍移动一下。
蓝峦既从阮东明面上察看出危机,心为忧虑,迅快转眼向一众高手望去,瞧瞧有谁可以设法消弭乡老伯的危机。
谁知目光到处,发现其中有三个人眉头皱起,一个是少林寺的寒云大师,一个是冀南名家童贯,另一个是黄山蒲家高手蒲谷。
他晓得只有自己站在台边,方能察看出阮东明面上一丝喜色,因此,别人眼中当必以为乡老伯己操了胜券,则这王人何故皱眉?莫非他们都希望乡老伯落败?现下见他巍然不动,所以皱起了眉头?
但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事的时机,他一面游目找寻对象,一面动脑筋寻思可以解围之法。
一直与姜石公相持对垒的钱万贯,当乡老伯指令五名铁卫上台之时,已窥测出敌阵破绽。但他并未立刻发动,他告诉姜石公说,一元教动用庞大的力量,把火药理藏地底的阴谋,早就被日月坞查出,并且设法毁去。
这个消息使姜石公震惊不已,他先前下令台上的阮东明捣乱,用意便是在钱万贯尚未说出内情以前,暂时稳住局面,使全场之人不即离开。以便等他考虑过这火药被毁之事是否可信,方作最后决定。假如敌人只是空城计,哄他迟疑不决,好让全场之人散去,其时他再想下手,便为时太晚了。
现在全场的人被台上发生之事吸引住全部注意力,一时不会散去,所以他尽有时间慢慢考虑。
钱万贯极小心地暗中窥探他手中的火器,终于被他认出乃是南阿洪的恶毒火器,晓得这枚火弹一旦爆炸,波及范围极大,周围数丈以内的人绝难幸免。自然,连姜石公以及自己在内,亦难逃成飞灰之祸。
他登时又面临一次性命交关的赌博,假如姜石公不信他的话,蓦然发动,便须当场化作飞灰。假使他立刻趁对方铁卫坚阵还有破绽之际,迅即遁走,大概还有机会逃过杀身之祸,然而问题却又来了,假如姜石公挤到台边,用这一枚威力无双的火弹,与台上之人来个同归于尽,这一着极难阻止。
要知这枚火弹必须大力触地,方能爆炸伤人。因此,姜石公如若远远掷出,须得有把握不被别人在空中接住,或者以暗器截击使之在空中爆炸才行。以姜石公这等人,自然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可知他一定是亲自前往,宁可同归于尽,也一定要达到目的。
只要姜石公付诸行动,谁也无法拦阻他,即使是武功高如乡老伯,亦无法迫得他抽不出施放火弹的功夫。换言之,谁阻止他,就须准备与他同归于尽。
因此,假使钱万贯他自己抽身逃走的话,便不啻把个大祸留给台上众人。钱万贯当然不是临阵脱逃之辈,一念及此,便深知自己已陷入什么境地之中。任何人如若晓得了这种危机大祸,定必变颜变色。但钱万贯乃是当今之世的第一大赌徒,拿性命去赌之举并非第一遭,所以还沉得住气,猛动脑筋。
姜石公缓缓道:“你既是言之凿凿,定必晓得他们以什么方法破去我的火药了?”
钱万贯道:“当然晓得啦,他们用一种特别配制的药水,浇淋在火药上面的土地,六个时辰之后,你那半截在钢管外的火药就吸入潮湿水气,完全失去效用,这话你相信不相信?”
姜石公冷冷道:“听起来有点道理,但世上之事若不试验,焉能确信不疑?”
他凝视着对方,举起右手,作出要掷下火弹的姿势。面上流露出疯狂的、残忍的表情。
这刻双方可从缝隙中互见,是以钱万贯瞧得明明白白。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他以大赌徒的心情接受这个可怕的失败,坦然地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请动手吧1”姜石公狞笑道:“你笑得如此欢畅,想必未曾晓是我手中之物的威力?”
钱万贯道:“说来你未必肯信,我早就晓得这枚火弹的来历了,你五指一松,咱们以及周围百数十人都得变成飞灰,是不是这样。”
姜石公道:“不错,你一点都不害怕么?”
钱万贯道:“这世上你如能找出一个正常之人,丝毫不怕死的话,我就服你的气了,我焉能例外呢?”
姜石公道:“既然如此,莫非你以为我不敢出手?”
钱万贯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肯出手,因为你若是只能拉我下水陪你,而你真正的仇人对头却安然活在世上,你肯死么?以你这等厉害人物,决不肯做如此愚蠢之事,故此我方能泰然自若,假使你赌咒发誓一定要出手,我不骇得全身发抖,那才怪呢!”
姜石公愣了一会,他从对方坦然的笑声,这番说话的内容,使他不能不相信地底火药完全被毁的消息。若然此一消息属实,则目下出手的话,果然是徒然使自己白送一命,仇人则逍遥世间。
他眼中的疯狂和残忍的光芒渐渐消失,缓缓问道:“假如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岂不是白白陪了一命?”
钱万贯道:“姜兄想必忘了兄弟乃是百钱庄在主之事,兄弟最爱拿性命作赌注,这一回又侥幸得胜,不过,我晓得总有那么一天会把性命输掉。”
姜石公一旦恢复冷静的理智,便绝不肯轻举妄动,他微微一笑,道:“这话说得极是,你还是少拿性命作赌注的好,兄弟打算尽快离开此地,钱兄可肯指点明路吗?”
钱万贯道:“这件事恕兄弟无法效劳了。”
姜石公道:“本人并非没有脱身之法,但因见钱兄如此智略武勇,极为钦佩,有意奉邀钱兄移驾去见一个人。”
钱万贯道:“姜兄大概不会透露出这一位人物是谁,是也不是?”
姜石公道:“假使全然不透露的话,钱兄一定坚拒无疑,因此,本人可以告诉你一点点线索,这位人物乃是巾帼奇人,若然钱兄肯见她一面,她一定大感荣幸。”
钱万贯吃一惊,心想原来对象是个女的,会是谁呢?难道是蓝芳时么?他已探知蓝芳时突然离此之事,又无人知道她的下落,因此,她被姜石公掳走亦不是奇事。想起了这位姑娘,钱万贯心中翻起万丈波澜,立刻应道:“很好,兄弟甚愿前往一遭。”
他们说到这儿,台上恰好是乡老伯阮东明及五铁卫动手较量之际。蓝峦游目四瞧,找寻可以解救危机之人,他的目光极快地落在王元度面上,心中一动,赶紧用千里传声之法告诉他几句话。
王元度摹地走到台口,朗声道:“阮前辈请暂时停手,在下有话奉告。”
在这刻外表上乡老伯是占了上风之时,王元度出面打岔,谁也疑惑不到王元度其实是暗中帮助乡老伯。阮东明在睽睽众目之下,不能不依言罢手,却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王元度一眼。
王元度等他们分开了,才对台下说道:“在下不才,愿意代乡老伯前辈先打头一阵,如此方能使阮东明前辈显示威力,连带也可使乡老伯前辈显示出绝世的功力。”
以王元度目下的声望,自然有资格充当此任,五行拳阮东明心中虽是很不得把王元度剥皮拆骨,但表面上却须表现出风度。
他呵呵一笑,道:“王兄言重了,只不知你打算如何试法?”
王元度道:“便以刚才乡老伯的情形,让在下依样葫芦试上一下,天下英雄即可明白。”
阮东明作了一个请他站好的手势,王元度便走到他们中间,伸出双手。
全场顿时寂然无声,但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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