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Α!?br /> 所谓科参,便是当日旨必下科,其有不便,给事中驳正到部。
这张伯符想必精通军事,所以被选任为兵部给事中。
张伯符略略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老夫平生结纳天下英雄无数,但其后只有数人时有联络通讯,这几个人都是老夫最敬重的侠义之士,令师便是其一。因此,令师在三年前向我提及有意让你参加五年一度的武林盛事之时,老夫曾复以一函,要你至迟在期前一个月抵达舍下,或可略助你一臂之力。”
王元度这时才明白师父为何嘱他定要赶到之故。心想这些前辈人物真是以肝胆相交的君子,彼此信任守约,言出必行,这等风范,实在教人崇敬向往。
张伯符持髯笑道:“看你满身征尘,可知必是一路急行赶到的,但目下却不是休息地时候,须知自从二十年前第一次在金陵范家举行这金鳌大会之后,到现在为止每五年一度,已举行过四次,在每次金鳌大会举行之时,同时公布下一次在何地举行,下个月是第五届,决定在日月坞举行。而这二十年来,由于这个盛会的影响,天下武林造就了无数人才,比起昔年老夫出道之时,局面大不相同。因此,你下个月在日月坞露面之时,不管能不能压倒天下年少英雄,独占鳌头,但也不能失了面子,所以须得立刻进行。”
王元度肃然道:“世伯的训示,句句皆是金玉良言,小侄自当谨记心中。现下请世伯吩咐,小侄定必尽力以赴,以期不负爱重成全的厚意。”
张伯符起身道:“好极了,现在老夫立即带你去见一个风尘中的异人,你不必晓得他是什么人,他也不会问你的姓名。我与他的交情只能做到带你去见他这一步,至于他肯不肯传你一两宗绝艺,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此处,他眼中泛射出自傲的光芒,又道:“说起来你或许难以置信,那便是这位异人性情古怪,普天之下,俊颜无数,但老夫相信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带人去见他,并且向他求艺。”
王元度这时才觉察此事非同小可,像这等机缘,实在是天意默许才能碰上。试想一个是性情古怪的风尘异人,一个是当今朝廷中加到二品的大臣,世上只怕很少人能够碰得上这种奇遇。
本来他对学得到学不到绝艺并不在意,只因他的师父罗春山剑术绝世,在武林中声名虽然不甚响亮,但那只是罗春山为人恬淡隐忍之故,其实在天下的高手之林中,几乎人人推尊他是当代最高明的剑术大家。
王元度自然极以师门剑术自负,然而经过这次日月坞之行,与那灰鹤荀通激战过那一场之后,他才深自警惕,晓得那张伯符刚才说过的二十年来天下武林因那五年一度的金鳌大会之事,刺激得高手辈出,形势局面与音年全不相同这几句话,实在大有道理。因此,他若是有机会多学一点,还须抓紧这等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武功之道,博大渊深,任何人穷其一生之力,也无法精研到底。而由于武功路数的不同,常有甲派之人可以指点乙派的一个比他功力更强之人的事发生。这便是古语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了。
王元度晓得师父一定感到他有此需要,才会答应张伯符让他提前赶到。他既然默察出种种利害和关系是如此重大,便真心诚意地躬身道:“小侄已知缘遇难逢,自当珍惜良机,世伯的恩德当必尽心图报!”
第三章 拜义父戏蜂习密步
两人离开书房,经过后园,后门已备好两匹快马,这时张伯符换过一身粗布衣服,略掩形迹。他们上马之后,便由张伯符纵马当先,向北门外驰去。
出得城外,两匹健马蹄声急骤地疾驰而去。一路上王元度不住地猜测这位异人的相貌,以及此行的得失。
驰出十余里路,折入一条岔道,不久,便到达一处村庄。这座村庄一共只有百余户人家,村后便是树林森秀的山峰。
他们入村之后,张伯符首先跃下,王元度连忙照做,一面转眼打量四下形势,瞧瞧那异人住在哪一间屋子中。
张伯符道:“世侄跟我来。”
牵马向就近一间屋子走去。他赶快跟着,目光射入那间简陋屋子中,但见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村女正忙着做饭。
王元度骇然忖道:“想不到如此平凡的一间村舍之中,居然藏龙卧虎,住得有一位风尘异人。如此说来,这位村女定必也有绝技在身无疑。”
正在转念之际,那村女从矮窗中望出来,恰好与王元度目光相触,微微一笑。
王元度连忙报以微笑,心想她不比寻常村女,所以不能向她板起面孔。然而心中又觉得迷惑,只因这村女不但两眼没有神光,甚至有点愚呆的样子,笑容中略含傻气。
张伯符把马系在门外的柱子上,等王元度系好,这才移步到矮窗边,掏出一把铜钱,放在窗框上,道:“小姑娘,劳烦你替我照顾牲口,我们一会就回来。”
说罢,不等她作答,转身向村外疾行。
王元度这才晓得自己表错了情,不禁啼笑皆非地跟着奔去。
张伯符边走边道:“这小姑娘长得很快,记得三年前老夫到此之时,她只有现在的一半高。”
王元度没有说话,他宁可张伯符别再提起这个村女。眨眼间两人已奔向山上,沿着已有的小径,穿过好些树林。不久已翻过这座不太高的山峰,往山下走去,然后便到了一座山谷之中,但见谷中四下种满了各种花草,此刻有许多种花正盛开着,清香扑鼻。
南面的山坡上有一座石崖,崖下有个洞穴,洞口相当高,却甚是狭窄。
张伯符叫道:“老兄长,小弟张伯符特来拜谒。”
石洞之内忽然闪出一个老头子,只见他衣衫褴褛破烂,须发甚长,蓬蓬乱乱,形如野人,底下还赤着双脚。
他呵呵笑道:“什么风把老弟吹到这等荒山穷谷来的?咱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他笑得灰白的长须乱发都不停颤抖,口气中流露出十分快活的真情挚意,这使得王元度十分惊讶,心想此老一点也没有不近人情,性格古怪的征象,反而好像是个古道热肠的老人家。
张伯符道:“足足有三年啦,不瞒老兄长说,小弟今日替老兄长带来一点麻烦。”
那老人目光立即转到王元度面上,然后由头到脚的细加端详。
王元度躬身施礼,道:“晚辈王元度参谒老前辈。”
那老人眼中陡然泛射出凌厉森冷的光芒,道:“罢了,瞧你的外表似是绣花枕头,想不到内功造诣极是深厚,也很有点风度。”
这些话自然是赞扬之语,然而他的面色和目光都很不好看,所以令人测不透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赞扬。
张伯符拂髯一笑,道:“老兄长这话就说得有点不对了。”
老人讶道:“不对?我哪儿说错了?”
张伯符道:“试想这孩子若不是还过得去,小弟干吗带他前来惊扰老兄长,小弟自然还有几分眼力的。”
老人笑道:“原来如此。”
接着拉长了脸孔仰天沉吟,似是在心中考虑一件重大之事。
过了片刻,张伯符道:“老兄长千万别勉为其难,要知小弟带了这孩子前来此谷,蒙老兄长接见,已经感到极有面子。倘若老兄长不想传他绝艺,用不着顾虑到会伤及小弟之心。”
老人伸手揪住长长的灰须,用力扯了几下,才道:“我倒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老弟你处处替我设想,极是周到体贴,老哥哥心中十分感激。但刚才我只是在想,这孩子既然内功如此深厚,又是你的世交子弟,想必武功甚是高明,我肚子里真不容易找出对他有用的玩艺。”
他略一停顿,便欢愉地朗声一笑,道:“但后来终让我想出办法来了。”
张伯符道:‘哪好极了,只不知老兄长想出了什么妙着?“老人道:“是一种身法,错非他已具有这等内功火候,这种身法也无法传授给他。”
他转过眼睛望住王元度,又道:“然而孩子你要知道,我传你一种极奥妙的身法之后,你却得代我去做一件事。”
王元度肃然道:“老前辈吩咐之事,只要不是伤仁害义,而晚辈又力之所及的,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晚辈也万万不敢推辞。”
他也是精乖之人,赶快先把不能伤仁害义这个原则说出来,免得对方提出之后才拒绝,对于各方面都不大妥当。
老人道:“自然不是伤仁害义之事,不过你应承之后,我老头子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体身上,因此你可不能教我老人家死不瞑目才行。”
王元度大吃一惊,晓得这责任十分沉重,只要一口答应下来之后,这个诺言便变成一个大包袱,永远背在身上,须得办妥之后才松得一口气。
要知像他这等守信重义的年少英俊,那怪老人说的死不瞑目,这句话可比千言万语还能打动他的心,也就是说使他永远不能有片刻忘怀。
王元度这种人可以不计自身的安危生死,可以贱视功名富贵,但一个老人的寄望比生死功名有力量得多了。
他迟疑忖想着,一时很难决定要不要一口答应下来。
张伯符初则替他忧虑地皱起眉头,心想这等千载一时的好机会,莫要因他的踌躇而激怒了老人,因而错过。但回心一想,王元度如此不苟且的举动,才更令人感到可靠,便顿时暗暗松一口气。
过了半晌,王元度才道:“只要老前辈放心得过晚辈的能力,晚辈甚愿效劳。”
那老人满面俱是欢愉之色,叫道:“好!好!咱们就一言为定。”
他赶快奔落谷中,带领张、王二人走到一块亩许大的平坦草地上。
只见他找来四十九根青竹,错错落落地插在地上,每根竹子高度全不一样,最矮的大概三尺,最高的竟达九尺。
这个青竹阵占地三丈见方,所以竹子的间距甚大,张伯符、王元度两人凝神瞧这座青竹阵有什么奥妙,很快就发觉这些青竹所插的方位,暗合五星躔度,不过由于数量尚少,所以不算复杂。
三个人一同盘坐在草地上,哪怪老人面容甚是严肃,缓缓道:“此处的七七四十九根青竹,乃是老朽平生精研苦思学力所积聚,由于启迪老朽灵思之人是天竺西来的一位高僧,所以老朽命名为修迷密阵,这修迷二字亦译作须弥,乃是小名,在佛家说法这修迷山为一小世界之中心,有九山八海,其中心即迷山,入水八万由甸,出水八万由甸。目下此阵看似简单,其实繁变无穷,与五星躔度暗合,具有不可思议之神通。”
王元度恭肃如故,张伯符地位身份不同,所以随便得多,他道:“老兄长这一门绝学越是艰深奥妙,就使小弟越发不解。只因这王世兄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焉能学会这等艰深无比的学问?”
怪老人道:“老弟所疑很有道理,但我不是打算传他摆阵图通变化之道,而是借这座修迷密阵使他练得成武林中一种从来未曾听闻过的身法。这种身法可以命名为修迷密步,老弟以为如何?”
张伯符恍然道:“原来如此,老兄长思力独步一时,这等精心研创出来的奇功秘艺,行将震动武林而名传遐迩无疑,就用修迷密步之名便好。”
那老人头颅一昂,长发飘飘飞起,落向背后,然后又道:“孩子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未免过于急促,最好能有一年时光,那就可以尽行领略个中精妙了。不过这也是天意如此,为了要你速成,只好多受许多痛苦,这恐怕是常人不能忍受的,你须得忍下来才行。”
王元度轩眉一笑,道:“晚辈别的不敢自夸,但对于吃苦磨练这一方面,却有十足的信心。”
他的神态如此磊落,口气如此真诚坚定,教人一听便非深信不可。
老人道:“那就行啦,现在我先把出入此阵的步骤路径告诉你。”
这一解说,直到日落西山之际,还只说了开头的一段路。
张伯符一瞧不对,心想单是此阵出入变化之道,便得讲上十日八日,只怕王元度记不牢。
但他不能表示什么,悄然起身而去,过了大半个时辰,张伯符带了许多食物及卧宿的用具等物重到谷中。但见这一老一少还在说个不停,两人都是一般的聚精会神。
张伯符把用具放置在石洞前,然后提着食盒奔到他们身边,那两人头也不动,眼也不转,一个说,一个听,好像全然不知道他的去来。
张伯符心中一乐,心想这老少两人倒是臭味相投得很。
当下硬插入去打断了那老人的话,道:“老兄长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老人抬头一望天色,啊一声,慌慌张张的跳起身向石洞奔去。
王元度愕然道:“他老人家发生了何事?”
张伯符耸耸肩,道:“我也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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