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记
ゾ椭幌氲秸庑┞铮 ?br /> 燕燕飞一点她鼻尖,吟吟笑道:“好了,这些全是梦话,你这会儿,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上一觉,待会儿再说梦话给燕姊姊听,嗯?”
春花小嘴一抿,忍不住咧唇而笑。
张俊明凝望燕燕飞,静静倾听。
燕燕飞微笑道:“春花的梦话,我说完了。”
张俊明沉吟一下,说“你认为是梦话?”
“不。”燕燕飞道:“也许她说的,有些是梦话,但地道应不是,我怀疑白家庄有一地道,通往外面。”
张俊明霍然睁大眼。
“春花虽然昏迷,但采花大盗的传说太可怕,她一直挣扎着想清醒过来,可能在这时候发现地道,在地道里,空气稀薄,呼吸自然比较困难,春花没有进入地道过,感觉特别明显。”
张俊明颔首道:“燕姑娘真是心细如发。”
燕燕飞继续说:“还有,后来春花感觉到全身发冷,冷得浑身打哆嗦,可能那时刻,她在比较旷野的地方,旷野风大,她衣衫单薄,自然冷得打哆嗦。把地道跟旷野这两回事连起来,春花根本不是在做梦。”
张俊明略一凝思,急问:“春花知道自己并非做梦?”
“可能刚开始还不甚清楚,后来我问她,她一边回想,似乎很清楚。”
张俊明轻“啊”了一声:“那不甚妙,春花若将这事说出,会不会有碍办案?”
“怎么会?”燕燕飞不解道:“捕头不是可从而判断,方便办案?”
“不是。”张俊明急说:“若她说与别人听,恐传出去,打草惊蛇。”
燕燕飞微微一愕,随即开心笑道:“她说完,我故作经松,笑她说梦话,这下她迷糊了,她在昏迷中,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做梦,我这一笑,她只当自己做梦,什么事也没有了。”
张俊明顿时惊愕看牢燕燕飞,肃然道:“燕姑娘冰雪聪明,张某自叹不如。”
燕燕飞淡然笑道:“我心里甚急,恨不得捉得采花大盗,也好早日去福建。”
“为了采花大盗。误了燕姑娘行程,张某抱歉。”
燕燕飞一愕,瞅他笑道:“捕头何须抱歉,若非白少爷殷殷挽留,燕燕飞何至于留在此地?”
张俊明双颊一下热红,觎屿道:“白少爷面子大,留下姑娘,也助我一臂之力,张某真乃沾光。”
燕燕飞听他话里似有酸意,要笑不笑瞅他,说:“捕头是否赚我碍事?说什么白少爷面子大,又说什么沾光,听了教人好不自在。”
张俊明急摇双手,说:“失言,失言,燕姑娘别放心上,这个节骨眼,姑娘若不理睬我,张某真如海底摸针,茫无头绪。”怕她着恼,急入正题:“眼下,该如何?”
燕燕飞瞄他一眼,反问:“你以为该如何?”
“燕姑娘记得哪里寻得碧玉簪?”
“当然记得。”
“那碧玉簪是否春花所有?”
“是。”燕燕飞看住他:“已物归原主。”
“春花知道她簪子掉落何处?”
燕燕飞摇头,说:“春花既是单纯的女孩儿,无须知道太多。”
张俊明同意点头,问:“燕姑娘认为从何着手最好?”
张俊明略一沉吟,笑颜逐开从桌案取出纸笔,将纸张一撕两半,对燕燕飞说:“你我各写一字,彼此交换,若不谋而合,再作道理。”
两人站桌前,笔尖沽墨,匆匆写下,交换,一看,会心一笑,各自将纸一揉,随即撕成碎片。
“既如地点,究竟如何着手?”
燕燕飞笑道:“何不依样葫芦?”
张俊明微笑再取一纸,撕一半给她,两人再写。写完笔杆仍握手上,彼此交换,张俊明一瞧,是“夜探”两字,两人忍不住泛开一脸笑意。
忽听门帘啦的一声响,两人愕然抬头,笑容凝结。
对方,原本也是笑吟吟的一张脸,这时刻,笑容僵住。三人呆了一下,笑颜再度绽开。
来人竟是白禹奇。
“好啊!”白禹奇一脸笑,叫道:“说了什么笑话,笑得如此开心?说来听听!”
燕燕飞听帘子响动之际,已将纸揉成一团,放入袖中。张俊明却只顾抬头注视,来不及收起,半张纸仍在手上。这会儿白禹奇眼目梭着二人,有意无意盯向半张纸。张俊明一脸惊愕,笑得尴尬,燕燕飞只迟疑一下,掩不住的笑意瞬间飞上眼角眉梢。
“燕姑娘笑得好开心,什么事?”
燕燕飞笑意更深,说:“刚才与捕头谈起我师叔,我说师叔的长相怪,满脸的络腮胡,结果捕头兴趣来了,随手画了张画,怎奈画技不佳,将我师叔画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好似鬼画符,好生滑稽,故而忍俊不住。”
“既如此,白某倒要见识见识。”
张俊明一呆,不知如何是好。燕燕飞却促狭一瞄他,“旷世杰作,给白少爷过目嘛!”
张俊明急退两步,燕燕飞逼前去,伸手便夺,张俊明却不肯给,一个抢,一个不放,双方一使力,啪的扯成两张,张俊明将手中的撕得烂碎,地上一扔,缅腆道:“燕姑娘竟如此作弄我!”
燕燕飞微一侧脸,端详一会,笑吟吟递与白禹奇说:“虽只剩一半,却不难看出大概,瞧,像不像鬼画符?”
白禹奇接过去一看,一摊黑糊,顿时笑道:“张兄倒是好兴致,画符消遣。”
“燕姑娘作弄我,教人羞煞。”
燕燕飞将手上的笔往硕台一搁,说:“瞧瞧,弄得满手黑,我洗手去了。”
朝白禹奇笑笑,迳自去了。白禹奇目光送她,直至不见身影。
张俊明瞄着白禹奇,见他将手上的纸捏成一团,七上八下的心才定下。心底暗奇,也不知燕燕飞瞬间如何将十张纸弄成黑糊?瞄桌上一眼,见笔已叉开,叉得十分离谱。张俊明急移开视线,看着白禹奇说:“白兄大驾光临,想必有事?”
白禹奇温文一笑,说:“是有事。”略一迟疑,道:“此事不便开口。”
张俊明一愕,说:“白兄有事尽管盼付,只要能办,定全力以赴。”
白禹奇一拱手说:“既如此,白某先谢过。”唇边隐含笑意说:“张兄认为燕姑娘怎么样?”
张俊明心中震了一震,忙看过去,半晌说:“白兄问我对燕姑娘观感么?”白禹奇微微额首,张俊明想了想,说:“燕姑娘不仅聪明绝顶,且外在灵秀美丽,可谓秀外慧中……”忍不住狐疑望过去:“白兄问这是?”
白禹奇唇畔笑意更浓,眼角眉宇掩不住喜爱之色,说:“张兄说燕姑娘秀外慧中,一点不假,白某多日观察,似燕姑娘如此聪明美丽的女子,人间难得见,白某十分仰慕,所以想烦劳张兄……”说至此,停颐下来,似不便启齿。
张俊明听至此,益加不安。对方意态如此明晰,只差没直接了当说出罢了。顿时心中悬了吊桶,上上下下,极为烦燥不宁。想藉口开溜,却不便失态,只怔怔看住他,寻思趁他难以启齿之际,将此事推拒。
不料,白禹奇倒也非难以启口,他只是略略一顿,便说:“张兄若能从中玉成,替白某作个月老,白某感激不尽。”
张俊明顿觉头皮发麻,脸上却不得不强作笑容,嘴里呐呐道:“此事……”
“此事有劳张兄。”
张俊明越发尴尬,涩涩酸酸说得勉强:“燕姑娘这等奇女子,恐怕求之者众,就怕不知是否已订亲?”
“白某就是为免尴尬,才央张兄旁敲侧击,张兄若玉成,少不得有一份厚礼。”
张俊明强笑道:“此事,总得找合宜时机。”
“找合宜时机自是必要,张兄可否尽快?燕姑娘打此路过,只怕随时要走,白某恐错失良机。”
张俊明越发为难,答应他,对自已不起,不答应他,对他不起。想那燕姑娘如此出色,他哪会不爱?这数日相处,若非公务在身,忙得焦头烂额,只怕自已早已情不自禁。
白禹奇见他迟疑不定,暗暗纳闷,张俊明不是不爽利之人,怎地此事如此不干不脆?莫非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刚才两人谈笑欢洽,莫非已暗生情意?不觉又疑又妒,却不露声色。
张俊明思绪迅速转了转,想刚才白禹奇进屋来,燕燕飞谎言哄骗,显见对白禹奇甚有戒心,何况两人已约定夜探。于公,两人站一条线上,于私,也算是朋友吧。念头及此,心情转为轻松,便凝然道:“白兄的意思,我藉机转达燕姑娘,成与不成,就看她了。”
白禹奇微微一笑,忙拱手道:“如此不胜感谢,白某静候佳音。”
初更时分,简天助已有睡意,恍恍惚惚正要入眠,忽听得殴斗之声,顷刻之间,两条人影已闯入。简天助白眼一瞪,来人蒙头脸,持短棒与捕决交手,其中一人抢得钥匙急来启开牢门。简天助见两人身形似曾相识,不就是一早救他的人么?惊愕间,听那人说:“快走!”
简天助不但纹风不动,且冷冷发话:“你们是谁?”
简天助似不动心,冷笑道:“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你们为何救我?”
那人怔了一怔,一时无言以对。
简天助冷冷一扫他,说:“简瞎子眼瞎人不瞎,我知道你们是和尚,你二人一再与我作对,怎地发了慈悲,倒是令人奇怪!”
这人原是悟凡,他皱皱眉,急忙催道:“你快跑吧别再错失良机。”
“你们这两个奸诈和尚,我上过你们恶当,要我跑?偏不!免得中计。”
悟凡急得跺脚,埋怨道:“我二人一番苦心,你却如此别扭!”
悟尘已将两捕快制住,看简天助迟迟不走,不觉讶道:“怎么回事?”
简天助一昂头,傲然道:“姓简的不领情,不走,两位可以死了心,一起滚出牢去!”
悟尘怔怔盯牢他半晌,对悟凡说:“他既不走,罢了,咱们走!”
两人前脚刚跨出去,一道黑影闪入,简天助吃了一惊,仔细端详,来人竟也蒙头盖脸,简天助随即一昂头,冷笑道:“又一个不敢露脸的!来得好!你究竟想放我?还是想杀我?”
边说边注视来人,虽说眼力甚差,却看出对方有一双乌溜榴的大眼,暗暗猜疑莫非是个坤道?若非坤道怎地眉目如此灵秀慑人?教人一见心神一漾。
对方开口:“你快走吧!”果然,声音清脆温柔,分明是个姑娘家。
简天助怀疑道:“你是谁?”
对方将脸巾抓下,露出俊俏轮廓,简天朗呆了一呆,竟是燕燕飞不觉惊疑道:“你……”
“你在牢里,有人想杀你,有人想毒害你,我心中十分不安,你兄妹情深,你若有个差错,天红便要失去依靠,如今,既有人救你,你还不走?”
简天的心中一动,急问:“我妹子,她如今人在何处?”
“我嘱她回老宅等你,你回到老宅,便能见到你妹子。”
简天助一讶,急忙道:“不,我妹子不会回到老宅……”
听简天助语气坚定,想必他对简天红知之甚深,急急反问:“你怎么知道天红不会回到老宅?”
“今天清早,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我妹子她怎放得下心回老宅?”
燕燕飞怔了一下,灵机一动,遂说:“如此说来,天红可能在白家庄附近守候,你何不趁机快走,此地采花大盗横行,一个女孩家孤身,终究危险。”
简天助陡然心烦气燥,恨不得插翅飞去,急拱手道:“多谢姑娘提醒!”
急急向外飞奔。
燕燕飞紧跟后头,叮咛道:“你要速速带她回老宅,别再耽搁!”
简天助一离牢笼,躲躲闪闪,避过那些护院家丁。守牢房的捕快,原得到张俊明指示,故而当三蒙面闯入,只是拳来脚往,并不动兵器,也未闻叫喊,虚晃几招,任他们来去自如。悟尘、悟凡暗暗吃惊,奇怪牢房戒备怎如此松懈,捕快似乎不堪一击.但二人顾不了许多,寻着空隙,跃出墙外。
简天助连续躲过几人,多次险险与人照面,但他听觉甚为灵敏,藉着星月,树影下藏藏躲躲,总算寻个隐蔽处,纵起跃下,瞬间置身墙外。
沿白家庄外墙,简天助逐一搜索,却无所获。这外墙,荒草没径,且地面大小石头甚多,大石阻路,小石扎人脚板,一路得拨开人高杂草,又得小心石块绊脚,行走其间,甚是艰辛,简天助战战兢兢,多次险要跄踉摔倒,心里懊恼为何不捡好的路面走!天红再笨也不会藏身其间吧。
好不容易走出,简天助又沿墙寻了一圈,哪有人影?心底越发挂心,原以为天红跟着燕燕飞必万无一失,谁料燕燕飞竟嘱她回老宅相待,若依常理,天红回老宅,倒也不失良策。怎奈天红性情他知之甚详,做兄长的身系囹圄,又时刻有杀身之祸,她哪里肯乖乖回老宅?
简天助越发心情越沉重,这白家庄甚为宽敞,他走得急,连跑带寻,在凉得发冷的秋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