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飞龙传
的夷民们谋福利,圣光寺更受夷民们的爱戴。
不过,这都是与李至善的策略冲突的,李至善是采取以夷制夷的手段,认为圣光寺只要抓住一批领导人就行了,至于这些人如何去对待夷民,圣光寺不必去干预。
方天杰要整掉的人,都是李至善的手下和心腹,于是就形成了双方在权力上的冲突。
这使建文帝很痛苦,也很烦心,他心中是支持方天杰的,但有时,他不得不帮着压着方天杰一点,因为整个南疆是李至善一手经营的,整个天南全是他的势力,方天杰他们要跟李至善争权是太傻了。
方天杰傻在要讲道理,他当然也占住了理,但为政之道不能光是讲理的,势比人强进,理是压不住人的。
建文帝是有苦难言,他又没法子明白地告诉方天杰,他在南疆的地位不是至尊至上的,有时必须要买李至善的账,李至善聪明的是把女儿嫁给了建文帝。
他是建文帝的岳父,有时干脆动用到长辈的架子来告诉建文帝该怎么做。
当然,他只是个权臣,还不至于成为如曹操一样的杰臣,在表面上,他还维持着适度的尊敬,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遇有重大事故时,他的决定却是不容更改的。
这中间最苦的人是李珠,她必须周旋在老父与丈夫之间,也必须经常地去抚慰方天杰,免得这个忠心的弟兄离心而去,她明白建文帝不是一个可以受摆布的人,如果李至善太过分地逼走了方天杰,那就是导致翁婿破裂的时候,因为建文帝是会把友情置于利害之上的。
计全把情况与消息传到了中原,梅玉认为很严重而不能再等待了,他必须要到南疆去一趟。
行前,他当然也把情况转告了郑文龙,郑文龙立刻到九江来私下见到他,展开了密谈。
“侯爷,家叔对天南的情形很了解,也很为逊皇帝难过,他在那边仍然要受到权臣的欺凌。”
梅玉淡然一笑道:“我了解到李至善那个人,欺凌大哥是不敢的,只不过他是搞密探出身的,懂得掌握情势,经常以情势来迫人,使大哥不得不听从他的话而已。”
郑文龙叹道:“家叔说的就是这一点,逊皇帝在中原就是迫于情势才放弃天下的,但是到了天南,仍然要受到情势所拘,使家叔也感到愧对泉下的太祖皇帝。”
梅玉道:“这个……总监想得太多了,也扯不到这么多,更与太祖皇帝无关。”
郑文龙道:“不,家叔也曾答应过太祖皇帝,要照应逊皇帝的,虽然家叔不是受托最重的人,但家叔总是耿耿于怀,想要为逊皇帝尽一份心的。”
顿了顿,梅玉又道:“我请郑大人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准备上南疆去,我也知道郑大人有一批人在李至善那儿,最好请郑大人能先打个招呼,到时给我一点帮助。”
郑文龙忙道:“侯爷准备怎么做?”
“李至善管的事情太多了,我准备去叫他歇歇手,少管点闲事。”
郑文龙叹道:“侯爷,恐怕事情不是这么容易,李至善的手下固然有一些是下官的人,但更多的是谷王的人,下官的命令也下达不到那儿。”
“什么!谷王的人挤进那个圈子里做什么?”
“控制李至善,控制南疆,进一步去逼逊皇帝交出传国玉玺来,假如真能做到这一点,倒是大功一件,家叔的优势恐怕真会被他们取代了。”
“李至善难道也甘心让谷王的人进人南疆!”
“他根本不知道,那要怪方天杰逼他太凶了一点,方天杰带了一批人去,那批江湖人在南疆对他很不客气,拔掉了不少他的手下爪牙,他没办法,也只有弄一批江湖人去抵制方天杰,谷王的人就这么进去了。”
梅玉一呆,道:“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我要赶快上南疆去处理一下。”
郑文龙道:“侯爷到南疆去,对那边的情势只要委曲求全应付一下,家叔自然会去扫荡的。”
“什么,令叔自己要到南疆去?”
“是的,恐怕非去一趟不行了,明年是兴西南各夷邦交换国书之期,势必用到传国玉玺不可,今上已经放下了话,他要各人加紧追出玉玺的下落,否则……”
“否则他要如何呢?”
“他只有采取最后的决策,取得逊皇帝的首级,遍示朝中群臣,然后更换传国王玺。”
梅玉不禁默然。
郑文龙又道:“这样做是甘冒天下大不韪,而且也将引起很多非议,但在非不得已之下,也不能怪今上如此了,东夷西狄。
南蛮、北鞑,大大小小的番邦加起来有四十七国之多,每一国都要传国王玺来交换文书,他必须要有所交代。”
梅玉道:“传国玉玺已经在令叔手中了。”
“但家叔却不能这样子就交出来,他必须要到南疆一趟,表示是从逊皇帝手中讨来的,这才是个理由,把谷王的人手消灭一部分,也为逊皇帝在今上面前留一份交情。”
梅玉沉默不语。
郑文龙又道:“侯爷,家叔此举虽然有点为己张本,但对逊皇帝而言,却是有利无弊,若任凭谷王的势力在南疆壮大,对大家都不好。”
梅玉想了一下道:“令叔何时可成行?”
“最迟不超过明年,侯爷先到南疆去控制一下情势,但是不妨等家叔去到之后再采取大行动,因为家叔可以明正言顺地对付他们,侯爷却犯不上结这个冤家。”
梅玉只有点点头道:“好,在下即日成行,也希望今叔能快一点到达南疆去,因为我的耐性也不是很好,很可能会一个忍不住就跟李至善干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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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先发制人
梅玉到达圣光寺一个月。
他的来到使很多人欢欣,包括了建文帝、方天杰、计全等很多人,甚至于包括李珠在内。
但也有很多人感到不安,那是李至善和他的人。
梅玉这次是有了准备而来,他邀了十六个人同行,这十六个人都是他镖行中就聘的镖头。
镖头就是镖师,但广源的镖头意义却不同,他们算是镖局中真正的头。广源有十六处分局,每位镖头负责一处分局,生意接下来,分局中可占九成的利润,总局只抽一成,镖货有了问题,赔偿是总局的事,索镖的行动也由总局统一指挥。
担任分局的镖局,可以坐享其利而没有损失,惟一的义务是要全力参加总局对外的行动,也就是说有哪一家分局的货被劫之后,大家合力打听对方而后合力应付。这本来就是义不容辞的事,对大家只有好处,所以每一个人都欣然受聘,不仅镖师是高手名家,连镖局中其他的聘雇人员,也都高人一等。
现在梅玉把十六处分局的负责镖师都邀到了南疆,这十六个人合起来,就是一股很坚强的力量。
方天杰高兴极了,见了面就道:“二哥,你来得好极了,我和老计受够了那老杂碎的气,若不是因为力量不够,我早就跟他干上了。”
梅玉叹口气道:“三弟,你就是这个火爆性子,我不是叫你凡事要忍耐嘛,一切都要看在大哥的分上。”
“我就是为了大哥才跟他呕气,大哥在这儿处处都要受他的牵制,一点都做不了主,他一开口就说大哥不懂。”
“大哥本来就不是当和尚的,这不懂也不丢人。”
“可是他叫大哥不妨多研习经典,做好一个圣僧就够了,不必为外面的事操心。”
“外面的事有什么值得操心的吗?”
“太多了,圣光寺是南疆人民之领袖,那些国君、土王、酋长如何理政牧民,都将受圣光寺的约束……”
“圣僧不就是南疆的太上皇了。”
“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圣光寺不直接干政,任由各帮自治去,有哪一国的国君太过于残虐无道,圣僧有权去免除他的职权,另外换个称职的人上来。”
“有没有这样的国君呢?”
“刚来的时候我们不清楚,可是过了些时日之后才发现,大部分的国君都很残暴,苛虐人民,这是因夷的人没有多少知识,所以能逆来顺受,要是换了在我们中原,恐怕每个地方都会有人要造反了。”
“大哥对此作何看法?”
“大哥自然很生气,把这个事去问李至善,那老儿居然说这是几百年来的传统,此地的百姓们也习惯了,他们并不以为苦,叫大哥不要管这事。”
“圣僧既然为人民之首,怎么可以不管。”
“他说那些老百姓生时受苦并不在乎,他们向往死后能升人天堂享乐,没有生前之苦,何来死后之乐,圣僧只要告诉百姓们死后在天堂的快乐,以及启迪他们登天之道就行了。”
梅玉道:“也就是说要大哥以一个虚幻的天堂去哄骗百姓,要他们乖乖地接受国君们的宰割与剥削。”
方天杰愤然道:“正是如此,那老杂碎说这些国君们都是忠心拥戴圣光寺的,只要他们对圣光寺的忠心不变,其他的都可以不管。”
“这是要大哥帮着来欺压百姓了。”
“那老杂碎说话更气人呢,他说大哥在中原就是管得太多,才激起了燕王的靖难之变,而今好容易在天南有一块安身之地,可不能再弄丢了。”
梅玉怒声道:“这是什么话,他太过分了!”
“根本上那些国君都是老杂碎捧出来的,那老杂碎才是南疆真正的太上皇,大哥只是个傀儡而已。”
梅玉并不以为怪,他在郑和那儿多少也听到了一点消息,知道李至善跋扈的情形,只是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之严重。他也跟建文帝作了一番密谈,建文帝只有慨然而叹,而李珠却在一旁落泪。
梅玉心中有数,只是安慰道:“大哥,相信兄弟一来,事情就会有好转的,李老伯急功心切,有些地方也许看不到,兄弟跟他谈一下就会有结果的。”
建文帝微怒道:“最好你能谈出个结果来,否则我就回到中原去了,我连傀儡皇帝都不愿为,难道还要跑到这儿来当个欺心的和尚不成。”
李珠也流着泪道:“梅叔叔,妾身不是没跟家父谈过,因此得知他老人家很难有改变的,梅叔叔也不必去自讨没趣了,还是在别的地方想法子吧!”
“小弟不明白,所谓别的地方是指何而言。”
李珠顿了一顿才道:“梅叔叔在江湖上很得人望,只有广邀助手,使方叔叔能与家父分庭抗礼……”
梅玉知道她说分庭抗礼只是不愿说出弑父两字而已,似乎惟一的方法只有以武力解决了。
但他却胸有成竹地找到李至善,作了一番密谈。
李至善似乎懂得先发制人,笑着道:“侯爷,大概主上和方老弟对你发过牢骚,对老朽很不满意吧!”
梅玉道:“是的,他们不是到天南来享福的,也不是来避难的,虽然他们在中原不见容于当道,可是天下尚大,容身之处很多,他们是希望为芸芸众生尽一点力,因此他们对老伯的纵容各邦国君苛民颇不以为然……”
李至善一笑道:“这个老朽知道,但老朽也有老朽的算盘,那些国君越不得民心,对圣光寺的倚赖越重,才能对我们衷心地要求支持,如果他们深得民心,我们就管不到他们了,谁也不愿意在背后另外供一尊菩萨的……”
“这就是老伯治天南之策吗?”
“治天南有诸邦的土王国君,老朽只是弄些手段来约束住那些当政者而已。”
“可是天南的老百姓就苦了。”
李至善哈哈大笑道:“佛祖说过,人生即有生老病死之苦,活着就不免受苦,再苦他们也忍得下的。”
梅玉忍不住道:“那却不是大哥的希望。”
李至善道:“主上揭示了他们死后升天之乐,给予他们无限的希望,即是无上功德。”
梅玉道:“大哥希望他们活得好一点。”
“不可以,老百姓就是这个样子的,日子过得安稳了就不安分了,只有整天为生活而忙碌,他们才会老实。中原百姓就因为日子过得太好,才变乱频生,周朝才八百年天下,孔子就以为是空前盛世,像这些夷人之邦,有的朝代能延续一两千年的,有些国君之灭乃亡于外患而非内忧。”
梅玉忍不住道:“大哥就是想颁布圣教之道。”
“那是主上不懂,看不清楚,而且教化百姓是人君之事,他已经不是皇帝了,自然不必管这么多。”
梅玉心中很火,几乎就想对他鼻子上一拳打过去,但终于忍住了,只是道:“晚辈此番南来,只是打听到一个消息,据可靠的消息相告,老伯的手下人中,已有不少太内的细作渗人。”
李至善笑道:“不错,这个老朽早已知道了,李景隆是老朽的族弟,那些人是他塞过来的。”
梅玉差点跳起来,叫道:“什么……”
李至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