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飞龙传





  “中原还有什么好发展的?”
  “小子,你不知道,为父的并不想在海外立足,早就在中原设好了基础了,我在海外的历年积蓄,也陆续运回中原了,江南江北二十四个州府,我都设有大生意,召集了一批弟子,赶快把手养好,咱们回中原去吧!”
  韩玉玲听得忍无可忍,突地现身喝道:“老贼,你打得好如意算盘,想抽身一定了之,把命留下来吧!”
  她这一收法,梅玉等人的身法也现出了,一脚踢开了门,冲入屋中。
  屋中这老少二人正是易天方和易小甫父子,见了梅玉等四人,不由脸现惊容,易小甫的断臂处虽然新装了一条手臂,却还不能使用,用布条困束在身上,坐了起来,用左手指着他们讷讷地道:“你……你们怎么来的?”
  梅玉笑道:“易小甫,你用竹竿弹射飞过来,我又用竹竿把你弹送过来,高来高去,这二十多丈的悬崖,可不是什么绝路,难不倒人的。”
  易天方已经收起了惊慌之色,一拱手道:“梅元帅,冒犯圣光寺之举,实在是老朽误听段金花那老婆子之言,现在小儿已经杀死了段金花,玉佛也就在那边的神坛上供着,我白莲乃佛门弟子,对菩萨很尊敬的。”
  屋子的一角设有一处神坛,圣光寺的玉佛果然供在上面,可是梅玉也看见了坛房柱子上绑着的那名血淋淋的汉子,不由己泛怒色。
  易天方道:“盗窃玉佛,是老朽这大弟子黄再兴胆大妄为,老朽也将他处死了。”
  韩玉玲怒声道:“老贼,你还敢狡辩,告诉你,我们是用木石潜形术进来的,而且已经进来多时,你的一切罪行,刚才都在你们父子的谈话中自行招供了,因此你不必再费心辩解了,乖乖地伏法吧。”
  易天方苦笑一声道:“公主听见了也好,你是白莲正统传人,就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祖师爷传了来的,并没有违反道统之处。”
  梅玉道:“胡说!你以邪法蛊惑无知苗人,还在这儿杀人制药,残害孕妇,剖腹取胎,种种邪恶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易天方苦笑道:“梅元帅,白莲教的一切本是邪恶的,那要怪你的岳父大人,可不能怪我。”
  韩玉玲怒声道:“掌教令符在我手中,我已经传令所有弟子,不准再行使那些邪恶的行为,你却依然故我。”
  易天方道:“公主,老朽是令祖的直传弟子,与令尊同辈,大家不相隶属。”
  “可是你们总在白莲玉符的管辖之下吧!”
  “令尊在接任教法,并没有正式召集弟子,宣告视事,所以凡教祖之下的弟子,人人皆可自立为主。”
  韩玉玲脸泛杀机道:“易天方,我不跟你多说废话,我只是来执法清理门户。”
  易天方也冷笑道:“那就斗斗看,谁怕谁了。”  。
  说着急走到易小甫的身后,伸手一拍他的头项,但闻一声轻爆,易小甫的头上冲起一蓬血雨,血雨中有四条人形的鬼影,分别向着四个人扑去。
  韩氏姐妹见状大惊,双双抢身护住了梅玉和姚秀姑。而且也同时咬破了舌尖,喷出两蓬血雨,裹向那四条鬼影,鬼影在血雨中挣扎了半天,才慢慢委地而灭。
  梅玉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不过也相当震惊于术法之可怕,他起初以为所谓术法,只是一种迷惑神智或神觉的障眼术而已,只要采取不理不睬的方法。自能不受其影响和伤害,直到此刻,他才改变了观念。
  那几道鬼影伸爪扑来之际,他曾不自而然地举起武器去格架过,在感觉上,那鬼影好像不是虚幻的,而是真正的实体,一种兵刃不伤的实体,他的剑曾经砍在鬼影的手臂上,就像是砍在一根粗麻绳上一般,有一股柔韧的劲力将他的剑反弹回来,而鬼影只发出一声痛嘷而已,没什么受伤的样子。
  他的肩头曾经为鬼影击中一拳,感觉上很痛,他解开衣服一看,被击处已一片淤青,可见那一击之重。
  这些鬼影已经到达能直接伤人而不自伤的境界,由肩头的那一击的劲力看来,若是击在要害之处,被击者必死无疑,而自己砍出的那一剑却无法伤得了对方分毫。
  这是何等可怕的对手,何况易小甫还能以一化四,若非韩氏姐妹也跟来化解了,单凭这手,他与姚秀姑就无法抵挡了。
  易小甫的身躯已砰然倒下,头顶上有一个洞,看样子似乎很深,奇怪的是既无血渍流出,也没有脑浆流出,好像他整个身子是干空了。
  韩氏姐妹都是十分委颓,站都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下喘息不止,姚秀姑上前扶住了韩玉玲道:“妹子,你怎么啦,不要紧吧!”
  韩玉玲低声道:“不要紧,易天方太狠毒了,居然牺牲了他的儿子,施展了血魂魔煞宏大法,要跟我们同归于尽,我们迫不得已,只得施展追魂血罗,那是我们修道者精魂之所聚,虽然消灭了魔煞,我们自己也元气大伤。”
  说着慢慢地站起来,在屋中展开了搜索,易天方已经走得不知踪影,梅玉和姚秀!”守在门口,只能肯定他不是从门口溜走的,却也说不出他是由何处离开的。
  那时大家都忙着应付血魂煞的侵袭,谁都无暇他顾。
  屋中放着很多东西,有些是价值连城的奇异珍宝,连那尊被窃的绿玉佛也在内,也有很多小瓶小罐,韩玉玲拉开检查过后,就连声地叹息咒骂。
  梅玉问道:“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药,生死人,肉白骨的稀世灵药,不过这些药的制成,却伤天害理之极,那是伤害了无数人的性命,取其器官合成的,对这些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留下来呢?还是毁了的好。”
  梅玉道:“自然是毁了的好,那是罪恶的东西。”
  朝玉玲道:“爷,它们只是在制炼时罪恶,制成之后,却成为救人的圣药了,每一颗药都能救活一条人命呢!毁了不是太可惜了吗?那些被害者已经死了,用来救人,也使他们死得有价值一点。”
  梅玉怔了怔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自己看着办呢。”
  屋后还有一个小间,放了两口水缸,缸中全是用药水泡制的成形男女婴儿,有几十具之多。
  梅玉咬牙切齿地道:“易天方这老贼,简直罪该万死,单凭这一点,我就不能饶他。”
  韩玉玲一叹道:“这就是妾身为什么不将白莲教统延续下去的原因,它在医典在内外科的医理而言,该是一部济世救人的宝典,但是在伦理的观点而言,它却是万恶之源,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难以取舍。”
  梅玉问道:“娘子,你有什么难取舍的?”
  “就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那些符录和秘籍,毁了,那是前入无数的心血和智慧结晶,也可以说是穷宇宙自动化之运通奥秘,留下又只怕会流入奸徒之手。”
  梅玉想了一下道:“还是留下吧,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砒霜是众所周知的毒药,但是它也能治某些绝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用之于善则善,用之于恶才恶,将来交给一个绝大智慧的人,去把它发挥善的功用。”
  韩玉玲点点头,又找了一瓶药,自己倒出一颗服下,又倒了一颗给韩金玲,笑笑道:
  “这种药倒是人参、首乌、松苓、雪参等灵药合成,功能补虚增元,一丸干金不易呢,我们目前正用得着。”
  姚秀姑的江湖经验足,她在屋中找了一阵,终于发现了一个按钮,按了一下,两口水缸自动移开,底下居然有一个深洞,吊着一根粗绳,可以直线下去。
  梅玉道:“这下面必然是那老贼所说的地下通道,他从这儿溜走了。”
  韩玉玲一叹道:“狡兔三窟,一个如此狡猾的人,绝不会把自己置于绝地的,下面既然有皮筏可由激流中逃走,追是追不上了,只有以后再想法子找他了。”
  梅玉沉思片刻才道:“玉玲,你应该可以控制此地的局面了,就麻烦你们姐妹处理一下,我跟秀姑要追下去,这个老贼一定不能放过,如果让他喘口气,他又会作怪的。”
  姚秀姑笑笑道:“爷,我不是怕辛苦,也不怕危险,而是我们无法追下去,他乘着皮筏走了,我们都无法从急流中追踪。”
  一句话把梅玉说怔住了,只有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但是他并没有耽搁多久,很快地放出了信号,把对岸的人召来了,这边山庄中的白莲教徒,由于为金煞血蛊所制,个个都失去了抗拒之力,一个个乖乖地就擒。
  梅玉迅速地拘审了那些徒众,终于问出了几个易天方可能借脚的所在。夫妇四人把善后交给了方天杰处理,立刻循迹追了下去。
  那些地方都在沿河的市镇,而且是在苗集中,居人大都以苗人为主。但是也有些汉人,所以还能形聚于市。
  第一站,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叫普安的小集,这儿是一半苗人,一半保保人的杂居市集,但是有几十户汉人汇聚开设了各种店铺的一条街,普安之名。也是汉人所命。
  汉人虽占少数,却是最具权威的,因为他们掌握着腹地山区数百里的经济。
  山民们把猎得的野物,采得的药材,淘得的金砂和宝石玉坯等物,拿到集上换取生活必需的盐、布匹、弓箭、刀矢、器皿等;汉人在这儿的获利是很厚的,所以个个都发了财,他们变成了特权人物。
  特权之中,又有特权,那就是集中的万大户,万大户叫万财宝,生意做得很大,家中雇了两名汉人武师,养着一二十个苗人伙计,家大业大。
  万财宝早年在中原也是江湖人,十年前携眷来此立足,慢慢就发迹起来了。
  梅玉等四人是骑着马来的,这在集上倒是不少见,因为很多做生意的汉客都是赶着驴马队,载着货物前来,又载着货物离去。
  集上有一家客栈,就专为来往客商而开设,客栈叫万记。很明显的也是万大记的行业。
  梅玉等四人一住下来,要了两问上房,才洗了把脸,还没有开始喝茶呢,居然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武师打扮,径自推开了梅玉的房门,梅玉没等他开口,就沉声喝道:“滚出去!”
  来人一怔,似乎为梅玉的威仪所摄,一拱手道:“兄弟叫吴三彪,是本店店东万大先生的教师。”
  梅玉道:“不管你是谁,先给我滚出去!”
  吴三彪的脸上挂不下来了,道:“朋友,你要弄清楚,这是我们东家的店,我是代表东家来……”
  梅玉沉声道:“秀姑,打出去!”
  上房分里外两间,内间是卧房,外间供起坐,梅玉和姚秀姑共一室,姚秀姑正在内间,梅玉的话才完,里面唤的一声,已经一弹飞出。
  吴三彪的反应居然不慢,举掌把弹子封偏出去,但姚秀姑打的是连珠弹,接二连三的弹子不住地追出去,吴三彪脸色一变,连跳带翻,手脚并用,总算把一轮的急攻都闪挡过去,可是他的身子也退出了门外。而且闪到门的一边去,使弹子无法直接攻击了,他才舒了一口气。
  可是当他站定身躯时,脖子左右各感到;凉,那是住在对室的韩氏姐妹不知在何时已掠了出来,一左一右,两支长剑贴在他的脖子上。
  韩玉玲道:“爷,这家伙已经被制住了,要如何发落?”
  “把他押进来。”
  韩氏姐妹两支剑仍是贴在他脖子上把他向前推,使他不得不走,因为锐利的剑峰割得他的脖子隐隐生疼,只要走得慢一点,利锋就会切进肉里去了。
  梅玉已经在桌旁坐定,冷冷地道:“叫他跪下来说话。”
  吴三彪正待昂头反抗,韩玉玲忽地抽剑,迅速无比地横敲在他的腿弯上,吴三彪身不由主跪了下来,两支剑又左右地架在他肩上,叫他起不来,可是他口中仍凶狠狠地道:“你凭什么叫我跪下。”
  “凭我是天朝的西南都护使。”
  “啊!你是都护使,汝国公梅玉梅大元帅。”
  “不错!够资格叫你跪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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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漏网之鱼
 
  吴三彪仍然昂着头叫道:“就算你是元帅,也不能随便欺负良民。”
  梅玉冷笑一声道:“很好,你知道自己是良民,民见了官,自然就该跪着说话。”
  吴三彪顿了一顿才道:“你是明朝官吏,我是暹罗的百姓,我干嘛要对你下跪。”
  梅玉道:“我虽然是大明的官儿,却是大明派驻西南诸夷的都护使,西南诸夷番邦,都受我的管辖,你是暹罗的百姓,自然也受我的管辖。”
  吴三彪为之语塞,片刻才道:“梅元帅,听说你以前也是江湖人,对江湖朋友十分客气,没有一点官架子,哪知见面不如闻名。”
  梅玉一笑道:“本帅一向敬重江湖朋友,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