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掌削在霹雳斧的右肋上,顺手抓住对方的腰带喝声“去你的!”
霹雳斧“哎”一声惊叫,大斧脱手扔出五丈外,整个人向下飞去,砸向急掠而上的瘦灵官。
他像是破空而飞,向上疾升,进入了树林,立即向左面急走,意欲绕出码头方向脱身。
埋伏的人纷纷现身,圈子急剧地缩小,有人叫杀,有人叫丢剑投降,有人喝令留下性命。他不顾一切突围,定下心神觅路脱身。
瘦灵官被霹雳斧的身躯一阻,落后了四丈余。不老书生更远些,约有五丈左右、远着呢!论轻功,这些人皆望尘莫及。
正掠走间,前面人影一闪,李天虹,迎面截住,相距五丈外便大喝道:“这是李某的地盘,不许争功。人是我的。”
喝声中,他的四名弟兄在左右树后闪出,同声叫:“两位庄主请留步,人是李大哥的。”
瘦灵官和不老书生略一迟疑,竟然站住了。
安平也站住了,他已看出有苗头,扭头叫:“喂!你两个匹夫为何不敢追来?”
不老书生冷哼一声,正举步向前走。
李天虹举步向安平接近。瘦灵官和不老书生也向安平走来。李天虹的四名帮众,亦自左右迎上,七个人将安平围在核心,形势一紧。
不老书生虎目凶光暴射,在两丈外止步,冷笑一声,向站在安平前面的李天虹沉声问:“姓李的,你是不是太傲慢了些?”
“这是李某的地盘,你讲不讲理?”李天虹也沉声反问。
“老夫不管是谁的地盘。”
“李某却不许任何人入侵。”
“你知道老夫是谁,敢如此无礼?”
“李某知道阁下是前摘星庄的庄主。不老书生宋奎,用不着神气。”
“你李天虹一个无名小辈,竟然不将宋某放在眼下,老夫认为你有意挑衅。”
安平立即抓住机会,大笑道:“原来你阁下就是丧家之犬不老书生,难怪上次不敢通名,自称小生。露尾藏头的向夏某叫阵。分明是见不得人的货色,还敢妄自托大通名吓唬人呢。”不老书生勃然大怒,急冲而上,口中低声咒骂。
东北角山坡下,五湖浪子正率领弩手赶来,老远地便大叫道:“诸位前辈请息怒,以免便宜了夏小狗。”
李天虹位于正东,不老书生在西,安平居中。不老书生咒骂着冲上,虽是冲向安平,同时也等于冲向李天虹。这些老一辈的名宿,一生中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而且都是名利双收的高手,对名之一字极端重视,珍逾性命。名与气像是双胞胎,互相关连。为珍惜一世声誉,决忍不下被人轻视或侮辱的一口恶气。李天虹这次挟忿外出,找寻知道他的底细。拷问蟠天苍龙的夏安平,极不愿意安平落在他人手中。同时,他要盘安平的底,更不希望有旁人在场,以免泄漏他的秘密,因此,这次赶来加入拦截安平的大举,他坚持要划分埋伏区,各划地盘,以免混乱,其实是为了他自己的便利。
至于不老书生和瘦灵官,与安平并无深仇大恨,只想看看安平的艺业,因此并不反对各划地盘,一方面是不愿和小辈动手,一方面是珍惜自己的声誉,一大堆武林名宿,围攻一个刚入道的后生晚辈,毕竟不是件光荣的事。
可是,不老书生发觉乃妻和爱女也未能得手,而且下落不明,不由他不恼怒交加。再加上安平说他们死了,他愤怒得失去了理智,首先不理会瘦灵宫的警告,追人瘦灵官的地盘。
瘦灵宫对不老书生有些顾忌,因为不老书生艺业比他高明,不愿因小事而结怨,所以一笑置之。可是,他与安平换了一掌,拼了一剑,表面上他占了上风,但暗中他却悚然而惊,方知爱子五湖浪子的话不暇,安平小小年纪,已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只需假以时日,武林中将是安平的天下,老一辈的人不用混啦!这一来,他动了杀机,未加思无便赶下来了。经李天虹一叫,他碍于颜面攸关,只好止步,不再侵犯李天虹的埋伏地段。但李天虹的话太过不留余地,藐视不老书生,也等于是藐视他瘦灵宫,这口气委实难以忍受。所以不老书生愤然而上,他也毫不迟疑地跟上了。
他俩至今仍不知李天虹的真正身份,只知是蟠天苍龙招来加盟绿林的高手而已。李天虹早年是十六英之首,与江湖朋友多少有些往来,一度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但自从隐姓埋名暗中创帮活动后,与江湖朋友断绝了往来,近二十年的岁月,他已经进人了中年,往昔的英俊脸容,已被岁月所带走,不但音容已改,连举止也变了。除非剥了他的衣衫,看到他胸前所刺的蓝燕子,不然谁也不知他就是蓝燕子蓝永祥。
李天虹这次逼蟠天苍龙带他追踪安平,曾严厉地警告蟠天苍龙,决不许可透露他的身份,蟠天苍龙怎敢说?本来。他听说五湖浪子之所以擒捉安平,是为蟠龙堡办事,心中油然兴起反感,他对蟠龙堡积恨甚深,岂肯替蟠龙堡卖力?因此,他根本不希望旁人前来打扰他和安平的事。
他眼看不老书生冲来,冷哼一声。喝道:“先接李某几把飞刀。”
声出刀出,五把飞刀成梅花形射出,幻成出五道淡淡的银虹,向冲来的不老书生射去。
安平已在他发刀的前一刹那,退后两步让出空间。
不老书生只看到五颗银星冉冉而来,倏然止步,勃然大吼道:“雕虫小技,简直献丑。”
他以为五柄飞刀是同时到达的,因此举剑便绞,卖弄神奇剑术,绞出五道剑影,迎向五把飞刀。
槽了,五柄飞刀齐发,看上去速度相等,其实却参差不齐,近身时便突然有先有后。
“叮叮叮!”三把飞刀触剑爆折,剑上的劲道委实惊人。
“嘎嘎……”刺耳的金铁相错声同对暴响,两把飞刀贴剑错入,一上一下,上射左胸,下刺小腹,一闪即至。
不老书生大惊,再挥剑已不可能,一时大意,立陷危局。幸而艺臻化境,经验老到,百忙中左手全力拍刺胸的一刀,身躯左扭。
“噗!”掌拍中刺出的飞刀,刀身断裂,断了的刀尖仍偏向而飞。“唰”一声掠过他左外肩,肩衣开缝。
同一瞬间,“嗤”一声厉啸,护体神功未能将射向小腹的飞刀震落,飞刀擦右胯外侧而过,袍袂也裂了一条缝。
不老书生气得七窍生烟。也悚然而惊,疯了似的挺剑前扑,咒骂道:“狗东西!老夫要剥的你的皮。”
李天虹已和安平交上手,四名帮众同声怒啸,左右齐上,“铮铮”两声剑鸣,左面的两名帮众接了不老书生两剑。不老书生退了两步,两名帮众飞飘八尺。二比一,不老书生略占上风而已,可知这两名帮众的造诣,足以和目下老一辈的名宿高手论短长。瘦灵官绿虹剑一挥,向右面迎来的两帮众大喝道:“正主儿逃掉了,不可自相残杀,快追。”
安平冷眼旁观,留心察看李天虹飞刀的手法,旁观者清,看了飞刀飞行的劲道,他悦然喜悦地自语道:“我明白了,果然巧妙。”
他看破好机,立即及时撤走。
岂知身形刚动,李天虹已一剑挥到叫:“你给我站住……”
“铮铮匈!”两人在电光石火似的杀那间,拼了三剑,最后一剑锋刃相错,火星飞溅,人影乍分。
李天虹的剑锋,被削掉七寸长的一条缝刃。
安平侧跃八尺,撒腿急走。
李天虹狂追,大吼道:“那儿走?纳命!”
相距丈五六,安平的身法捷逾电闪,飞刀不易追上,必须追近至八尺以内方易奏效。李天虹全力一跃,安平刚起步,为了不让安平脱逃,急于杀人灭口,他发出了飞刀,估计安平所走的路线,五把飞刀一闪即逝。
安平似乎背后长了眼睛,起步纵出并未用全力,仅及丈余,身形便倏然着地,脚尖一点,身躯横窜五尺,恰好闲在一株巨树后,喝声“打!”回敬一柄小飞剑,身形似电,一跃两步,向东如飞而去。
李天虹的五把飞刀估计错误,射错了方向,全部落空。这瞬间,安平的小飞剑也到了。
他经验丰富,不上当,如果应付小飞剑,便追不上啦!斜冲八尺,奋起狂追。这一来。
起步等于自动拉远了八尺。相距已在在两丈外了,仍然被小飞剑所阻。
李天虹早年的绰号叫蓝燕子,可知轻功必定超尘拔俗,可是与安平相较,他仍然棋差一着,愈追愈远。但与不老书生和瘦灵官相较,他仍然遥遥领先。
安平全力施展,快逾流星移位,向东飞掠。
正急掠间,前面出现了蟠天苍龙和雩山四雄的身影。
“拦住他!”李天虹大叫。
蟠天苍龙已被安子吓破了胆,脚下反而迟疑。
雩山四雄听到李天虹的叫声,激起了刚才受辱的愤火,不但不加阻拦,反而向侧让退。
安平如飞而至,向蟠天苍龙大骂道:“恶贼!这次要剁下你的狗头。”
蟠天苍龙心向下沉,不由自主打一冷战,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被安平割破的鼻尖,吁出一口长气,向侧仆倒,滚出丈外,让出退路。
安平飞跃而过,仅三两个起落便远出十丈外,穿林越野而走,将所有的人全扔在后面了。
五六丈后,追得最快的是李天虹。其他的人纷纷呐喊,足有五六十人之多。潮水似的在后面追赶,逐渐接近了江畔的码头。
安平奔上小径,奋神威纵跃如飞,接近了凉亭。
凉亭中已不见玉面狐仙母女,不远处的码头附近,横七竖八的躺了四具尸体,鲜血将薄薄的积雪染得一片腥红,怵目惊心。他吃了一惊,脚下一缓。后面有人大叫:
“湖口双蛟,马当江神,快拦住那小辈。”
一无所有的渡船上,突然站起一个灰施人,像貌奇丑,手中的乌金盘龙杖闪闪生光,发出了震天长笑,叫道:“湖口双蛟已死沉江底,马当江神八条水上好汉,四名尸横码头,四名已喂了鱼鳖啦。哈哈哈哈……”
“糟!是山海夜叉。”安平脱口叫,心中暗暗叫苦。
山海夜叉的水上功夫,比鄱阳王高明得多,号称天下第一条水上凶魔,有这家伙在,从水路脱身的希望已绝。
“冯兄别让他上船。老天,你是怎么跑到船上捣蛋来了?”远处追来的蟠天苍龙大叫。
山海夜叉哈哈狂笑,向安平招手道:“夏老弟,还不上船!”
追兵将近,安平已无抉择,不加思索地奔上码头。
山海夜叉一把拉断缆绳,放下盘龙杖,架起双桨,一声长笑,渡部徐移。
安平飞跃而上,小舟突然破水直射江心。
下游不远处,四艘轻舟向上急航,游龙剑客一群人快到了。秋冬水浅,水流湍急,上航困难,相距仍在半里外,势难遇及。
“冯兄,你……”岸上群雄乾瞪眼,蟠天苍龙气急败坏地大叫,上气不接下气。
安平收剑人鞘,心中有点紧张。虽说他的水性相当高明,但对手是水上第一位凶魔,他不能不紧张。
山海夜又所用的桨,竟然是他先前所制,藏在码头旁草丛中的有主之物。
山海夜叉对他咧嘴一笑,怪声怪气地说:“老弟,你这人的气度和风标,我山海夜叉不仅心折,更令老夫自惭形秽。谢谢你,老弟。”
“谢我?”安平惑然问。
“当然谢你,谢谢你对老夫的信任,毫不犹疑地登舟,没将老夫当作仇人看待。老弟,也许我这人看不开,死要面子。如果你不上舟,便是不信任我上次对你说改邪归正的话,我真要羞愧得跳河自尽。”
安平叹口气,苦笑道:“不瞒前辈说,小可已无路可走,不得不上哪!”
“哈哈!尽管你这般说,我同样感到舒服。”
五湖浪子站在江岸上,大叫道:“冯前辈,将船向下游放,下面是家父的船。”
山海夜叉哈哈狂笑,扭头向岸上大叫道:“老爷生长在海边,不爱金银爱杀人,从今洗净血腥手。海角天涯任逍遥。哈哈!咱们青山远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冯老狗,你……”
“小王八蛋!老夫记下你今天骂老夫的话,别碰在老夫手上算你走运。碰上了老夫要剥你的皮。”
山海夜叉凶性大发,破口大骂,忘了刚才他说洗净血腥手的话,真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船已过了江心,向对岸划去。
“老前辈,对岸是否有他们的人?”
“当然有,但请放心,大概全躺下了。”
“老前辈全把他们宰了?”
“不!不!可不是我,别冤枉好人。”山海夜叉急急地说。
“那……”
“是你那两位护法保镖。”
“黄泉二魔嘛。”
“他们也来了。”
“不但他俩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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