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巨虎似乎对寒影剑十分惧怕,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贴崖绕窜,刚毛再次戟立,狂风乍起。
一人一虎在宽阔不足四丈的崖根斜坡上绕圈子,沙石飞溅,草木纷折。巨虎一再作势上扑,张牙舞爪咆哮如雷,但却不敢扑上。他心中更定,虎目中泛起了重重杀机。
他留意巨虎闪避游窜的方向和态势,准备下手屠虎了。听人说,猛虎是铜头铁爪豆腐腰,打虎须从腰部下手,用剑刺虎危险而讨不了好,他想抓机会腾空跃上虎背搏击,料想不至有困难。
巨虎似乎也被迫得受不了,突然大吼一声,作势纵扑,大发虎威。
他也在这瞬间决定进击,作势欲起。
蓦地,一声娇叱从对岸壁下的树影中传来:“大黄,退!”
巨虎急急回身,急奔溪边,突然凌空飞纵,跃过丈七八宽的小溪,轻捷如猫,窜入了树林。
林前缘,一个穿黛绿劲装,背系长剑的少女,神色冷峻地注视着讶然呆立的安平。
巨虎再次从林中走出,站在女郎的身右,向安平龇牙裂嘴,喉间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咆哮。
“老天!是人养的猛虎哩!这位少女竟然有降龙伏虎之能,会不会是幻海山庄的女人?”他心中不住地想。
在辽壁寨,他见过警幻仙子与仙子的手下众女,但这位女郎他却不曾见过,不敢鲁莽,定下神叫道:“姑娘,可否让在下过溪一谈?”
“过来谈什么?”少女冷冷地答。
“在下有事请教。”
“好吧,你过来。”少女答得很勉强。
“那头老虎是姑娘所饲养的?请叫它退开好不?”
“你敢到庐山深处乱闯,难道还怕老虎不成?”
安平收了剑,一跃过溪,笑道:“倒是不怕,只是气味难闻了些。”
巨虎似乎已经通灵,像是知道安平讨厌它的气味,加以安平手中已没有了寒影剑,突然一声咆吼,凶猛地纵上,一爪拍出。
安平既知巨虎是少女所养,心中毫无怯念、退后两步让过一爪,身形未定,巨虎已到,又是一爪劈胸抓来。
他闪身让过,一劈掌击中巨虎的臂肘,力道千力,巨虎受不了,向下一颠,立时凶性大发,咆哮如雷一跃而上。
安平心中大定,这畜生不过如此而已,再次闪身避过正面,照巨虎的后胯踹上一腿,巨虎砰然落地,后臀被踹得仍向前冲,整个身躯横跌在乱石中,声势骇人。
“姑娘再不将它遣走,在下要下重手了。”他平静地说。
少女脸上不再冷,叱退大黄,笑道:“你身怀绝学,为何先前被虎吓得脸都变了?”
“不瞒姑娘说,在下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猛兽,难免手足无措,确是吃惊哩!”他苦笑着说。
少女取出一具掌形怪物,长仅只余,笑道:“我再让你见识见识大青!试试你的胆气。”
说完,她用掌形怪物在地面上重击三下,共击三次九声,声不大,但地面似乎发生奇异的振动。
“大青是另一头猛虎么?青色的虎在下还未听说过呢,大概是黑虎吧?”他毫无所惧地问。
少女用素手向北一指,说:“往低处看,那不是来了么?”
他转首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十余支外,矮树青草“噗簌簌”地响,向两侧分开,有怪物以弯曲的路线急冲而来。
第十二章 深山丽人
草木下弯曲而行的大青来势甚疾,安平还看不出是何种野兽,接近至三丈左右,矮树已尽,视线不再受阻,腥风入鼻。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及腰茅草不再擦动。三丈外徐徐升起一颗大逾脸盆的三角形怪头,升高至五尺左右方行停住,不会眨动的深黑色怪眼巨大如碗,三尺长分岔的黑蛇信吞吐不定,身躯丝纹不动地盘了六匝,占地约丈四五方圆,浑身蓝得发黑的鳞宇光亮闪目,颈下有三条淡灰色的寸宽直纹,向腹下伸展。
“这是龙还是蛇?”他悚然地脱口叫。
少女噗哧一笑,说:“不是龙也不是蛇,是五百年以上的青蟒。阁下。你敢和它一搏么?”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说:“它一口大概可以吞下一只象,赤手空拳,任何人也休想动它,任何内家拳掌和普通兵刃,砍在它的鳞甲上必定被滑开,难难难。”
“这么说你自承不行罗?”
“在下可用宝剑对付它。”
“但你近不了身,它的毒雾可远喷三丈外,如果不信,要不要试试?”
“在下认为不必试了。”
“那么,交出你的兵刃,我制了你的穴道……”
“什么?姑娘……”
“你和你的同伴,三天中已走遍了庐山的无人地带,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至今还不想离开,打扰了家主母的宁静。因此,我奉命擒你听候发落。阁下的耳力甚佳,警觉性极高,今天我第一次接近追踪,居然被你发现了。你是听命受制呢,抑或是想和大青一搏?”
“贵主母高姓大名,为何禁止旁人游庐山?”他避重就轻,开始套口风了。
“见了家主母,你自然明白了。”
“姑娘是幻海山庄的人么?”
“幻海山庄的人在家主母避居庐山的前些天就被人迫走了,那是月前的事。”
“她们目下迁往何处去了?”
“不知道,你是来找她们的。”
“是的。她们……”
“不必管她们的事了,还是替你自己耽心吧。”
“既然她们真的被迫走,在下只好离开。打扰姑娘芳驾,十分抱歉,告辞。”他沉着地说,抱拳施礼。
“且慢!你能离开么?”少女绷着脸轻叱。
“在下不知庐山已成为贵主母的禁地,不知不罪……”
“废话,你可以向家主母分辩,我只知奉命行事,解兵刃抛过来。”
吉凶难料,身处险地,他岂肯解除武装,摇头道:“在下愿随姑娘谒见贵生母,但解缴兵刃……”
“你敢不答应?”少女抢着叱喝。
“不是在下拒绝,而是在下不明贵主人的身分,实难答应。而且在下对头甚多,不得不小心。”
“那么,我只好令大青对付你了。”少女冷冷地说。
“姑娘……”
少女突然退人林中,身法奇快,如同电闪一般,也像幽灵幻影,大黄一声咆哮.也窜入林中。
巨蟒突然射出,嘴一张,森森排齿皓然,上颚两颗钩形大毒牙长有尺余,突然向外张,来势奇急,声势骇人。
安平骇然,火速跃退三丈,到了密林前。
身后,巨蟒近身了。
他气纳丹田,提气轻身飞跃上树。
蟒尾一卷,草木纷飞,海碗粗的树迎尾而折。他跃登的树粗有合抱,蟒尾飞击丈五六高下,所经处如摧枯拉朽,横枝纷纷断落,声势骇人。
他赶忙直上梢头,像一头大鸟,飞向另一株巨树。
巨蟒巨嘴一张,“呼”一声喷出一口毒雾,追到树下。
树高仅四丈左右,蟒身抬起丈余,一喷之下,早已超过树梢的高度,来势像暴风急雨而至,两丈方圆内飞鸟也难逃厄运。
他达得快,先一步到了另一株上,猛记起身上藏了白龙辟毒珠,先不管是否管用,且取出壮壮胆也好。他一手拔剑,一手取出珠囊挂在颈下,抓住囊放近鼻端。
巨蟒滑行奇快,崖壁下的树林占地不广,绝崖也难攀越,不消多久,便无处可避了。在地上逃奔,恐怕也不易脱身。巨蟒不住喷出毒雾,用尾扫击横枝,毒雾随风飘散,再不赶快脱身便脱不了啦!
毒雾飘到,刺鼻的腥臭往脑门直钻,他感到一阵昏眩,叫声糟!辟毒珠无用,赶忙摒住呼吸。
他心中大急,猛记起珠仍在囊中,取出或许有用。在他行将失足下堕的刹那间,他取出了辟毒珠按在鼻端,一道奇异的冷流,和无以名之的气息直冲脑门,只刹那间便腥味渐消,神智一清。
他心中大喜,忖道:“这丫头可恶,我得将这条毒物除掉,免得她仗毒物横行霸道。”
他一声叱喝,从另一株巨树顶端孤身而下。
下面,巨蟒刚好绕树冲来。
“孽障该死!”他怒吼,向侧一闪。
树林不大密,但巨蟒体型太大而长有三丈五六,滑行没有他快,他绕树抄出,急截巨蟒的尾部。
“唰!”巨蟒首先发难,巨尾扫到。
晶虹一闪,“嗤”一声怪响,蟒尾鳞破血流,裂了一条尺长创口。
“叭!”蟒尾扫在合抱大的树干上,枝叶摇摇,树皮飞溅。
他感到手臂一震,跃退丈余,暗叫“利害!”
不远处传来少女用掌形怪物击地声,还有她的叱喝:“你伤了大青,罪不可恕。”
巨蟒游走了,不时回首,似乎不甘心。
安平向树林北面退,一面向掠来的少女冷笑道:“那畜牲再不退,在下便要与世除害了。姑娘,庐山不是禁地,山南山北游人甚多,贵主母蓄龙养虎在此害人,未免说不过去吧?”
“胡说!大青大黄性已通灵,从不无故伤害人畜。”少女怒容满脸地分辨。
“但在下几乎死在毒雾下,如被蟒尾击中,怕不要粉身碎骨?”
“我怀有解药,保证你死不了。想不到你居然有降龙伏虎之能,更不怕毒雾侵袭,看来,我只好亲自动手了。”少女恶狠狠地说完,伸手拔剑。
安平已退出林外,摇头道:“你我无冤无仇,在下不想和你动手,少陪。”说完,展开轻功向北如飞而去。
少女并不追赶,只发出一声异啸,高叫道:“阁下。前途见。”
安平不加理睬,往谷深林茂处飞掠,不知越过了多少山谷野林,逐渐接近了水声如雷的山峡,天色已近黄昏,得先找个地方吃于粮找睡处了。
这是一座阴森森的山坞,左面,峭壁怪石如林,轰雷似的水声隆隆不绝,山谷回音冲击回荡,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大水潭,水色碧绿,深不见底,只听到殷雷般的水声惊心动魄,却看不见污水的地方,左面已无法通行;右面沿涧上行或许可找到出路。他绕潭而走,沿涧而上急急觅路。
大小绿水潭之间,相去仅有里余,两山夹峙,人只能在溪床中暴露在水面的怪石上行走,两旁的山崖下草木葱笼竹林映掩,一个人在其中行走,孤零零似乎已经不在人世。如果不是如雷瀑声打破四周的沉寂,更会令人感到孤单死寂,生物俱灭,与草木土石合而为一了。
跃上前面一座丈余高的溪中巨石,他骇然止步。前面三丈余另一座怪石顶端,正盘膝端坐着先前役龙遣虎的劲装少女,正用深潭般的秀目,向他凝神注视。
“咦!你怎么来得这般快,又怎知我会走这一道山谷?”他讶然相问。
少女谈淡一笑,友善地反问:“你就是从五老峰来的人吗?你的另两个同伴呢?”
听口气,似乎这位少女患了遗忘症哩!她怎么这么快就会忘了不久前的事?他先是一愣,接着问:“姑娘,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蓦地,溪右的修竹微动,出现一个同一打扮,相貌几乎完全相同的少女,接口道:“尊驾先前所遇的人,是三妹小书。”
“诸位姑娘是……”
“我们是竹林幻境的新主人。”身后传来口音完全相同的语声。
他扭头一看,三丈后的溪边怪石顶上,又有一个相貌相同,穿着打扮完全一样的少女。
少女向他嫣然一笑,说道:“我三姐带着大青和大黄,脚程比你稍慢,但也快到了。”
安平知道难以脱身,硬着头皮问:“请问诸位姑娘贵姓芳名,拦住在下有何用意?”
前面的少女盈盈站起,说:“我姐妹的排名是琴、棋、书、剑,我居长,你称我小琴好了。尊驾与贵同伴在山中鬼鬼祟祟,追搜山中每一角落,必有诡谋。贵同伴已在山区逗留十日以上,先前仅在各名胜区流连而已,这几天来加上你阁下,竟变本加厉遍搜隐秘绝地,不知为了何事?我四姐妹奉家主母之命,前来促驾至故处一行。刚才三妹用啸声传警,要我们出面留客,想不到你居然能从大青大黄的爪牙下脱身,更能将三妹扔脱,委实出人意表。阁下,你是愿随我们前往一见家主母呢,抑或是要我们硬请?”
“在下愿随诸位前往谒见贵主母,但定不卸剑,若胁迫在下前往,恕难从命。”安平坚持己见,不愿解除武装。
小琴向左侧一段崖下亩大草坪一指,说:“请移驾草坪,我姐妹领教阁下的艺业,以便决定是否让你带剑。”
“以三打一么?”
“不!只我一人出手。”
“在下如胜了呢?”
“准许你带剑前往。”
“一言为定。”他击掌叫。
“决不食言。”小琴也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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