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哎……呀!”小太岁惊叫一声,失手丢棍,被踢得斜冲丈余,歪身仆倒。
大汉收刀赶上,一把抓起小太岁,顺手飞起一拳,再次将小太岁击倒。
先动手的大汉也收刀扑上,两劈掌把小太岁打得晕头转向,抵抗力全失,然后抓住小太岁的右手扭至身后擒实,一手勾住脖子将人提起,向同伴叫:“老张,你割他的舌头,我废他的手,这小子凶横着哩!”
赤练蛇却嘿嘿狞笑,叫道:“且慢废他,把他押过来。”
大汉将小太岁押到,松开锁喉的手,改为揪发,在小太岁的腿弯端上一脚,喝声“跪下!”双手向下按。
小太岁已昏天黑地,不跪也不行,坐跪在地不住的喘气,状极狼狈。
赤练蛇双手叉腰,嘿嘿怪笑道:“好小子,你小小年纪,身于居然很了得,不错。”
小太岁钢牙挫得格吱吱地响,喘息着说:“赤练蛇,要杀就杀,小太爷不屑和你这蛇蝎心肠的人说话。你如想在小太爷面前摆威风神气,体怪小太爷骂你。”
“好小子,你不怕死么?”
“小爷如果怕死,就不会出头露面向你讨人情了。”
“老夫认为你艺业不凡,在镇上做个痞棍未免委屈了你。”
“小爷做无赖痞棍,一不谋财害命,二不欺孤凌寡、杀人放火的无耻勾当,你根本就人性全失,成了狼心狗肺的畜类……哎……”
大汉在他身后踢了他两脚,将他的手向上抬,痛得他厉叫出声,说不下去了。
赤练蛇不怒反笑,惬意地说:“骂得好,好久没听见这种刺耳的话了,听惯了阿谀讨饶的话,反倒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好小子,你很有种.老夫正在向外府扩张势力,需要可用的人才,所以指给你一条明路……”
“老贼!你在做梦,小爷头可断血可流,决不会屈身从贼,少废话。”小太爷切齿狂叫。
“小子,你何不三思?”
“小爷不用三思,免开尊口。”
赤练蛇阴阴一笑,挥手道:“带到坑边,连老带少一刀一个,埋了!”
小太爷突然大叫:“慢着!”
赤练蛇嘿嘿笑问:“你想通了?”
小太岁强忍怒火道:“正是此意。”
赤练蛇眯着眼间:“愿替老夫效命?”
小太岁的目光,落在被塞了嘴架住在李老头身上,再转向昏迷不醒的小娃儿注视半晌,断然地说:“替你效命无妨,但有条件。”
“有何条件,说说看。”
“放了这一老一小。”他一字一吐地答。
“哈哈!简直在做梦,你以为老夫傻得会纵虎归山,为了你而让这个老家伙在外哭冤?你简直昏了头,在老夫面前耍花招,直是自不量力,拖去砍了。”赤练蛇大吼。
四名大汉挟持着李老头和小太岁,一名大汉抓起小娃娃,推推拉拉地向土坑走去。
小太岁失声长叹,仰天大号:“天哪!我死不足惜,但心有不甘啊!”
李老头嘴被布帛所塞,老泪纵横无语向苍天。
推到坑边,小娃娃被大汉丢下坑底。
四名大汉两人抓起铁锹,准备覆土。另两人拔出单刀.准备杀人。
赤练蛇双手叉腰,站在坑旁仰天狂笑,笑完说:“小王八蛋,你叫天有个屁用,苍天如果真有眼,世间如果真有鬼神,也永远不会为你们这些人慈悲,反而会替老夫方便。鬼伯恶人蛇怕赶,善良的人永远活该倒霉,鬼神会站在强者的一面。砍!”
两大汉钢刀高举,作势下砍。
四大汉分别将小太岁和李老头反剪着双手按倒在地,一脚踏住他两的背心,人向后移。
“送你们超生,早早投胎。”两名举刀的大汉同声大吼。
钢刀还未举至最高点,两名举刀的刽子手突然向前一裁,钢刀抛向身后,砰然仆倒在小太岁和李老头的上身前方,呻吟着挣扎。
众人大吃一惊,有人大叫。
“咦!怎么回事?”
踏着两人的四名大汉,看到刽子手背心靠左些儿,明晃晃的出现一星光芒,看部位,正好贯入心坎,惊得一蹦而起,大叫道:“暗……暗……哎……唷……唷”
几乎在同一瞬间,四大汉像中箭的鹿一般,狂叫着,掷跌在新掘的浮土上,挣动得碎土四溅。
八名大汉,两名假份的轿夫,加上赤练蛇共有十一个人,在片刻间便无端端的倒毙了六名,去掉了一大半。
赤练蛇总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火速拔刀扭头回望。
小太岁恢复自由,顾不了身上的痛楚,顺手抓起一把单刀,大吼一声,向一名大汉攻击。
大汉举刀招架,刚刀抬起,却觉膀子一麻。单刀反向下坠。
“克嚓!”钢刀过处颈子断了一半,小太岁的刀砍入他的左颈侧,一声惨号,仰面便倒。小太岁没想到得手如此容易,用力太猛,刀被颈骨卡住,急切间无法拔出,只好松手,俯身去拾大汉丢掉的单刀。
“呔!”身后狂吼震声,一名大汉已一刀劈来,急冲而至声势汹汹。
小太岁大震,顺势仆倒,向侧急滚。
“嚓!砰!”单刀砍入地中,大汉也向前仆倒,仆在砍下的单刀上,挣扎着叫号:“啊……啊……”
小太岁骇然变色,转身向上,看到大汉的背心上露出半寸芒影。
不等他再看清,一名大汉奔到,吼声震耳:“小王八蛋,该死!”
赤练蛇与另一名大汉没发现四周有异,还以为是小太岁在弄玄虚玩妖术,也怒吼如雷的挺刀冲上。
赤练蛇自作聪明,咬破舌尖,“呸”一声喷出一口血,向小太岁吐去。
蓦地,他感到身左一同前冲的大汉神色不对,摇摇晃晃脚下大乱,突然踏在上具尸体上,砰然倒他.在地上挣扎呻吟,不再爬起。
前面不远处,小太岁被喷了一头一脸血,向坑旁退,一面用拾来的刀,招架大汉的狂攻。
李老头已从坑中将小娃娃抱起,躲在一棵树后发抖。
赤练蛇开始惊骇了,除了和小太岁拼命的同伴以外,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九个人,有七名已经不再动弹,有两人仍在挣扎,痛苦呻吟声若断若续,凄厉刺耳,动魄惊心。
他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十万八千根汗毛竖立,觉得脊梁上有寒流在向上爬升。
林梢罡风呼啸,声如厉鬼夜哭。
惊骇中,他耳中似乎听到风声厉啸中,隐隐传来令他心中发冷的声音:“天道循环,报应至速。天道……”
他惊得毛发直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呔!”不远处大汉的吼声震耳,令人神智一清。
他刚向伴着去,看到同伴一刀砍空,小太岁身形下挫,有一条腿滑入坑口,同伴的单刀从小太岁的顶门掠过。照理,他的同伴只须反手一刀排出,定可劈掉小太岁的天灵盖,断无不中之理。
怪事发生了,他的同伴狂叫一声,上身一挺.接着连人带刀栽入坑底,狂叫声惊心动魄,余音不绝于耳。
小太岁并未出手,挣扎着爬起,扭头向下注视,一脸莫名其妙的怪神情。
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了。
“难道真有鬼神报应么?”他心胆俱裂地想。
“我得走!”这是他第二个念头。
练武人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便是反应敏捷,行动永远比思想快,习惯性的举动有时不受意念主宰。苦练有成的人,任何时刻皆有自卫的本能在潜意识中孕育,在他毫不注意时,任何人突然伸手接近触身,他定会本能地出手格拨或扭身闪避,有些人甚至会不假思索地出手反击。
赤练蛇相当了得,但眼前的情景,将他震撼得近乎麻木了,思想跑在行动之前,耳中仿佛又听到风声呼啸中,先前的怪异声浪再度隐隐入耳:“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报应临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还我命来!”
他感到双腿抖得太厉害,浑身冷汗如雨。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异叫声在耳中不住地响。
他大吼一声,挥刀转一圈,抬头在枝叶中搜寻怪声的来源,脸色灰败,惊恐万状,怪眼似要突出眶外。
头上枝叶摇摇,梢头罡风呼啸,他一无所见,但耳中仍然怪声隐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临头,报应……”
他感到眼前发黑,似乎树上的枝叶间全是幢幢鬼影,往日被他杀死的人,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出现。恐怖感撕裂着他的神经,幻觉今他陷入神经错乱的地步。
“走开!”他恐怖地叫号,疯狂地向幻觉中的鬼影挥刀。
坑口的小太岁大骇,好奇地挺刀慢慢走近,看到赤练蛇扭曲惊怖的脸容,看到赤练蛇用发抖的手疯狂舞刀乱砍,喘息如牛,同时,他也看到赤练蛇的后脑有血迹,像是被树技擦伤,肿起一个大包。
他经验不够,没看出是被钝物所击伤的创痕。
“滚!你们这些鬼!鬼!鬼……”赤练蛇声嘶力竭地叫,舞刀的劲道已经逐渐减弱。
“他疯了!”小太岁惶然地轻叫。
“嚓”赤练蛇一刀砍在树干上,刀入树三四寸,卡住了刃口,不易拔出了。
赤练蛇丢掉刀,挥拳踢脚向树干进攻,一面狂叫:“走开!走开!鬼!走开……”
树干不会听话走开,赤练蛇双手却皮破血流。
小太岁突觉冷流通过全身,丢掉刀恐怖地向后退。
蓦地,他听到身后有声息,恐怖地急急转身,不由自主地掩口惊叫出声。
尸堆中,一个背着包裹的高大青衣人,以青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出奇明亮的大眼睛,正从尸体中拨出光闪闪的异形小剑,缓缓地用尸体的衣袂拭掉小剑的血迹,掀衣尾插入衣内的皮护腰带,沉静阴森,从容不迫,像是突然出现的幽灵,难怪他吃惊。
“你……你你……”他惶然急叫,语不成声。
蒙面人转头面向着他,大眼中有善意,向他颔首叫:“小兄弟,帮帮忙,埋了这些尸体,怎样?”
“你……你是人是……鬼?”他迟疑着问,俱容未褪。
“你自问一生行事是否怕鬼神报复?”蒙面人问。
“我……我是个无……无赖,但……但从不欺善怕恶,从……从不做亏心事。”
“那你怕什么?”
“你……你……”
蒙面人拉掉蒙面巾,露出光风霁月似的英俊脸容。
树后藏身的李老头大叫一声,奔出在丈外跪伏于地,将小娃娃放在膝旁,崩角而叫:“恩公开恩,救救周二婶,她……她被……”
崩角,那是很难受的事,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磕一响,一响一个疱。
青衣人是安平,他怎敢生受?抢出一把将李老头扶起,沉静地说:“老伯,不必折小可的寿,请听我说……”
“周二婶她……”
“小可知道,请不必耽心。俗语说:救人须救彻。小可昨晚只留意老伯和周二婶的安全,却未料到他们会在大白天人烟稠密的大街上用迷香动手,一时大意,几乎误了你们的性命,小可深感不安。并不是小可见死不救,让恶贼们将周二婶抬走,而是怕恶贼们挟人为要胁,反而妨碍小可的救人大计。恶贼们得手后,抬着人必定急急南下到峡江表功,决难逃出十里地,小可在前面等候他们。老伯带着小娃儿随后来,小可保证周二婶毫发不伤。”
李老头喜极而泣,挣扎着叫:“恩公,请让小老儿磕几个头聊衷心意……”
小太岁到了身畔,说:“老伯,你偌大年纪,这位恩公怎受得了?这些恶贼的死,不是鬼使神差,而是这位恩公所为。我年纪小,磕几个头理所当然。”
说完,趴下地恭恭敬敬行大礼,大礼是四记响头。
安平抽不出手,笑骂道:“你小妖怪就会逞匹夫之勇。别胡闹,起来,找贼尸的水囊救醒小娃娃,你自己也先裹裹伤。”
“遵命!”小太岁爬起怪声怪调地叫,一脸顽皮相。
小娃娃被水弄醒,首先使哭叫着要妈妈。安平轻拭小娃娃的睡穴,说:“睡吧,孩子,吵吵闹闹麻烦着哩!”
李老头抱着小娃娃在旁等候,小太岁帮着掩埋尸体,土坑只可容三两个人,他们只好掘深些,将尸体堆高,建成土馒头。安平一面掩上,一面苦笑道:“第一次杀了这许多人,我恶孽深重。这些恶贼居然恶毒得要活埋一个无辜幼儿,愤怒令我疯狂。唉!我也太过份了些。”
小太岁不以为然,说:“他们如果不死,你知道日后要有多少人遭殃?杀得好。那位发疯昏倒树下的赤练蛇。也拖来将他埋了,这种人留不得,留着是一大祸害。”
“埋不得。”安平笑着说。
“你要留着他在世上害人?”
“不!他得死,但不是现在,我用树枝伤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