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姑娘们,快退,在下要斗一斗这凶残恶毒的缥缈鬼魔。”他沉静地说。
老魔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蓦地一声长啸,身剑合一扑上,恍若电虹一闪。
“铮铮!”双剑连击两次,人影倏分,冷流四荡,龙吟似的剑啸仍在耳际震鸣,风雷乍息。
老魔横移两步,鬼眼似要喷出火来。
安平侧飘八尺,显然内力稍差,优劣已判,但他毫不示怯,冷笑道:“缥缈鬼魔亦不过如此而已,阁下,冲着我来,咱们玩命。”
“你手上是寒影剑?”老魔厉叫。
“不错,你阁下招子亮,是识货的行家。”安平笑答。
“是谁的门下?姓什么?”
安平要激怒老魔,大笑道:“阁下,你想和在下攀亲家不成?哈哈!问得妙。”
他已看出老魔的剑术并不出奇,只是身法迅疾绝伦而已,全仗一个决字取胜,由绰号上便可知老魔的身法,必定超尘拔俗,很难对付,他之所以出现架梁,一方面是激于义愤志在救人,一方面也想领教一下老魔的艺业。救人而不自量,不啻枉送性命,愚蠢已极,智者不为,他自信尚能对付老魔,至少可以自保,因此毅然出面插手。
老魔果然被激得无名火起,一声怒啸,再次上扑,青芒一闪即至,捷逾电光石火。”
安平定下心神,用上了以静制动的应敌剑术,寒影剑挥洒自如,幻化成重重剑网,封得风雨不透,在三尺圆径内向四面八方封架,在老魔的狂风暴雨似的疯狂进袭下,屹立不摇,沉着应战,任凭老魔从何方进招,他都能将攻来的凶猛辛辣狠招—一化解。老魔狂攻了十四五招,居然攻不破安平布下的重重剑网,也无法将安平的下盘迫乱,反而激得无名孽火直冲天灵盖,理智无法控制,在厉吼声中,展开了凌厉无匹的夺命绝招,从正面逼进,撒出了骤雨似的剑芒。
两人的剑都是宝物,接触时发出震人心弦的龙吟虎啸,三声暴响后,人影倏分。第一招,便将安平迫离了原位,老魔自己,也飘退八尺。
安平额上见汗,一咬牙,向身侧不远处的徐姑娘轻叱道:“老魔头利害,你们还不快走?在下要将他引走,你们务必等机会撤出险地。”
说完,一声低啸,展开了凶猛的反击,他的剑短,不攻则已,攻则凶险无比,生死须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见晶虹一闪,接触了。
“铮铮铮……”纠缠了片刻,在龙吟震耳声中,两人倏然分开。
安平飘退八尺,两串汗珠从眉梢流入眼角,左肩外侧,露出一条裂痕,衣破但不见血痕,危极险极。
老魔踉跄退了两三步,上体摇摇,手中剑徐徐下降,额上淌汗,怪眼中凶光乍敛乍明。
他身侧不足八尺,站着脸色苍白,被两人的神奇剑术惊呆了的徐姑娘。
老魔悚然而惊,突然发现身侧的徐姑娘,猛记起安平的叱声,心中一动,不愿轻易让姑娘溜走,突然一声低叱,身形倏动,出奇不意的向徐姑娘攻去。
姑娘大惊,猛地挫身挥剑,人向左移。
“铮!”双剑相交,姑娘的剑向外荡,比内力,姑娘女流之辈,而且年纪太轻,怎是老魔的敌手?接不下凶猛袭来的一剑,被震出偏门。
“呔!”老魔再次低叱,青虹一闪而入。
“我命休矣!”姑娘心中狂叫,无法闪避,只好仰身便倒,想倒地避招。
生死须臾,剑一闪即至,剑气及体,完了。
这瞬间,细小的电虹射到,安平的叱声亦至:“接暗器!”
“嗤!”小飞剑擦老魔的腕上方而过,袖破血出。
老魔骇然一震,递出追袭的剑突然停顿。
“哎……呀!”姑娘惊叫,人已倒地,右肋近腹处出现了创口,如果不是老魔的递势突止,剑将贯肋而入,性命难保,她受伤不轻,但仍能火速滚离危境。
安平到了,吼声震耳欲聋:“再拼十招,老魔头,着!”
吼声与剑啸齐鸣,老魔头咬牙切齿地挥剑接招,“云演秦岭”反攻上盘,再出“月落星沉”下三路,全力硬拼,要拼个你死我活,以攻还攻,凶狠绝伦。
这瞬间,厅中“蓬”一声闷响,黄烟四散,三位上前抢救徐曼如的侍女,先后踉跄栽倒。
安平与老魔奋勇激斗,进退迅捷无伦,刹那间的三招狠拼,两人皆到了后厅口,最后一剑接实,势均力敌,同时分开旋退。
灰黄色的怪雾涌到,雾影中,四名灰衣蒙面人抢入内,三人堵截在门内两侧,一名入厅扶起了被迷烟薰昏的徐曼如,飞跃而退。
安平手臂发麻,被老魔从剑上传来的凶猛劲道震得心中悚然而惊。可以说,他第一次碰上如此高明的对手,已用了九成劲,仍难取得优势。
身形未定,眼角看到有人入厅将徐姑娘挟走,不由心中一惊,脚下便受到影响,黄烟漫到,鼻中嗅到一丝奇异的刺鼻气息,立感昏眩。
几乎在同一瞬间,老魔一声怒吼,向后堂急退。
他意会到危机光临,烟中有鬼,立即屏住呼吸,一面取出白龙辟毒珠放置在鼻端,一面追踪老魔的背影,喝声“接招!”
老魔刚纵进内堂,安平的剑已迫近他的左肋后,不由他不接招,性命交关,当下大吼一声,旋身急挡刺来的寒影剑,“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剑锋接实,他的剑缺了指尖大的一处缺口,人亦向右侧方撞击“砰”一声撞中门柱,门柱上方的横木已朽,向下砸中他的脑袋。
“哎!”他惊叫,黄烟一涌而至,想屏息已憋不住气,吸入了不少黄烟,摇摇晃晃的向下挫倒。
安平也被震退八尺,但剑的锋刃接实,寒影剑不但无恙,而且可消去不少反震力,所以退劲不大,退入黄烟中,眼看老魔倒下,他扭头反向大门急射。
变化奇快,说来却长,这些变故仅是刹那间所发生的事,出了门,夜暮沉沉中,看到在后掩护的两名灰衣蒙面人,正以迅疾的身法跃入屋右的松林。
他向右绕出,运耳力留心响动,从松林的侧方抢入,奋勇急迫。
他的轻功傲视江湖,但对方先十余丈入林,林中黑暗不辨方向,想在短期间追上诚非易事。幸好他在入屋之前,已看清屋四周的环境,算定对方决不会向山上撤走,极可能沿山麓向下逃,便先一步绕至松林的侧下方,闪在林缘静候。
松林宽仅十余亩,刚藏好身子,林内已传来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果然来了。”他想。
脚步声在林缘内停止,有个苍老的声音说:“师弟们,咱们分道走。永师弟和傅师弟到斗光里会见狄施主呈送师父的柬帖,我和道师弟带着这丫头回它禀报师父,有她作为人质,云窝众女绝不敢不脱身事外!你们如果遇上那些女人,要她们派出代表前来商谈,条件是立即退出五百里外,不许干预玉笥山的事,直至银汉双星一群人伏法之后,方交还她们的人质,不然她们将后悔莫及。”
“两位师兄即时返宫么?”一名灰衣人问。
“是的,师父在这两天内心中焦急,急于找到云窝谷的首脑,这次咱们将人弄到手,师父必定大喜过望哩,因此必须早早赶回,让师父宽心。”
“好,我和傅师弟这就前往斗光里会晤狄施主。两位师兄小心了。哦!废屋中被薰倒的人,是否要……”
“永师弟,等会儿你回去看看,那两个家伙剑术凶猛奇奥,来路不明,干脆给他们一剑,超度他们永绝后患,免得麻烦。”
“好,反正在两个时辰内他们不会醒来,会晤狄施主之后,回来时再来收拾他们不迟。”
安平不愿打草惊蛇,盯住了带走徐姑娘的两个人,相距十余丈,不敢跟得太近。
两个灰衣人沿小径奔出大道,走上至承天宫的小径,不知身后有人跟踪,展开轻功急赶。
安平心中有数,立即从侧方抄出,在前面等候动手夺人的机会。
两个灰蒙面人一前一后,前面的将昏迷不醒,近腹处受伤的徐姑娘抗在肩上。姑娘的创口鲜血仍在流,再拖下去必将虚脱而死。两个灰衣人不知姑娘的伤势,姑娘已被薰昏,不知痛楚,难怪他们不知伤势情形。
正走间,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披风飘飘,身材高大,泰然举步徐行,去向也是承天宫。
“前面有人,道师弟,小心了。”前面的灰衣人低声说。
后面的道师弟挪了挪背上的剑,放快脚步说:“走这条路的人,是敌非友,但咱们有事在身,最好免生是非。师兄,我先走。”说完,超前领先而行。
相距还有二十余丈外。十月中旬将近,月亮出来得晚,晚间天候比昼间稍佳,天宇中云层渐薄,星光可透下,所以虽无月光,视界仍可远及三四十丈外,只是不易看清而已,看前面的人脚似有不稳之象,罡风迎面刮来,微带酒气,显然是个灌足黄汤的人。
渐来渐近,前面的黑影突用沙嘎的嗓子唱道:“花间一壶酒,独酌两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呃,对影成三……呃!成一人。”唱完,接着自语道:“无星,无月,无形,所以仅是成一人。呃……这条路连鬼影也……呃!也不见,我……我到底身在何……何处?”
自言自语中,后面两人已经走近。
两个灰衣蒙面人大为放心,看背影,这人脚步踉跄,一不带刀二不带剑,用不着顾忌。
道师弟呼出一口宽心的长气,戒念全消,大踏步从那人的左面超越。
岂知前面那人脚下不稳,一脚踏在小石上,身形一颠,向左便倒,撞向这师弟。
迫师弟不悦地猛地挥手,想将对方拨跌在身后。手刚落住对方的左肩,力道将发未发的瞬间,那人的左手一抬,便轻而易举地扣住了他的曲池穴,叫道:“好小子!你打人?”
声落拳出,“砰”一声响,重重地捣中道师弟的右胁,胁骨内陷,内腑崩裂。
道师弟乃是凌虚真人八大弟子之一,排名第六,道号元道,内外功皆臻上乘之境,身手高明,为人凶悍而骠悍,想不到一时大意,惨死于拳。他先前戒意全消,伸手拨人毫无戒心,曲池被人突然制死,右半身麻木不仁力道全失,天大的本领也无从施展。“啊”一声大叫,仰面便倒。
后面扛着徐姑娘赶路的人,是八弟子的老五元真,拳剑内外功皆比元道稍胜一筹,可是事发仓卒,想救应已力不从心,火速将徐姑娘丢下,拔剑扑上大喝道:“什么人敢在这儿撒野?好大的狗胆!”
元道在地面打滚,痛得已说不出话来,气息渐弱,滚势愈来愈慢,因此,元真还不知师弟已受到致命一击,还认为师弟在忍痛挣扎哩!
黑影转过身来,哈哈一笑,嗓音不再沙嘎,说:“阁下,太爷已久候多时。来得好。”
元真大吃一惊,骇然叫:“你……你不是在破屋中……”
“哈哈!在下正是破屋中的人。”
无真左手探入囊中,要取法宝施术了。
黑影是安平,缓缓将插在腰带前的寒影剑向肋侧一挪,徐徐撤剑豪笑道:“老道,不必枉费心机掏你的法宝了。区区妖道不成气候,那些迷烟毒雾不登大雅之堂,障眼法驱神役鬼术对在下毫无用处,我看,你还是凭真本事硬工夫剑下论高低好些,不必用邪术来献宝了。”
元真哼了一声,手一扬黑雾乍起。
安平哈哈狂笑道:“迷魂烟又来了,就要用硫光鬼火啦!哈哈!接招!”
元真洒出迷魂烟,突见人影扑到,透烟而来,不由骇然变色,火速跃退挥剑阻截,同时俯身想先抓起人质。
安平巳料定他必定有此一着,岂容他如意?“铮”一声将老道的剑震开,第二剑如电光一闪,接着攻到。
老道性命要紧,顾不得抓人质,向侧急退八尺,避过一剑急袭,逃出剑下。他师兄弟四人追踪徐姑娘主婢,不敢跟得太紧,因此晚到破屋,没听到姑娘和缥缈鬼魔的对话,却看到老魔与安平斗剑。所以知道利害,接了一剑,便知遇上了可怕的高手,不敢不躲避,忍痛丢弃人质,逃掉一剑之厄。
“住手!贫道有话说。”他举剑大喝。
安平已截住了接近姑娘的方向,安全无虞,冷笑过:“阁下,是想说服在了么?”
“你是云窝众女的什么人?”元真沉声问。
“老道,不必问了。”
“家师并不想和徐夫人为难,只希望和平相处,不必管银汉双星的事,彼此用不着伤了和气……”
“哼!你们却乘人之危,先下手为强。擒徐姑娘为人质,却说希望和平相处,岂不可笑?”安平抢着说。
“徐夫人行踪飘忽,始终不愿露面,无从商量,家师不得不出此下策。”
“光棍打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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