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五六丈外另一名黑衣人心中狂喜,也一跃而起,向安平倒地处奔来。
发镖的黑衣人到得快,俯身便抓。
安平突然翻转,扣住对方的脉门,站起笑道:“朋友,你发镖的手法怎么恁的差劲?”
黑衣人心胆俱裂,用另一手拚全力扳动安平的手,想解脱腕上的巨臂,一面狂叫:“饶我一命,我……我投降。”
“你死不了。”安平说,一掌劈中对方的右耳门,人应掌便倒,立即昏厥。
安平将人挟起,向前走。
先前奔来声援的黑衣人发觉不对,已仆倒在地,蛇行而遁。他知道跑不掉,希望用蛇行术道走,黑夜中在丛草矮林中爬行,按理是安全的。
爬出五六丈,正要窜入前面的树林,突觉右腿弯被重物所压,痛澈心脾,本能地扭一看,吓了个胆裂魂飞,原来腿弯被一个高大的黑影踏住了。
“呔!”他厉吼,拼全力转身,用另一条腿绞扫解危。
“噗!”绞中了,但像是绞在钢铁上,痛得他“哎”一声狂叫,浑身都软了。
安平在他的两膝弯分别踹上了脚,笑道:“老兄,我说过你跑不掉的。不然就不配称神龙了,是么?你的双腿已废,是否有同伴救你,那要看你的造化了,在下不屑杀你。”
说完,人蓦尔失踪。黑衣人狂叫一声,吓昏了。
安平挟了一名黑衣人,奔回木屋。木屋中松明在燃烧,神笔客正咬牙切齿的相候,他的妻子躲在后堂,不敢出现。
安平将大汉丢下,与神笔客分别将八个昏厥的人拖入屋中,安顿毕方行礼笑道:“在下夏安平,途经此地,听到惨号声心生警兆,前来探看究竟,幸而及时赶到,救了兄台,可否见示其中恩怨?”
神笔客痛苦地行礼,惨然地说:“在下姓甘名相,绰号人称神笔客,因兄弟的魁星笔倒还过得去,在江湖中小有名气,名列五亡命之一。拙荆匪号称红衣女,江湖朋友提起红衣女卓云彤,不算陌生。愚夫妇与这些人毫无恩怨,只是路经此地,他们便出面拦截,一言不合立起冲突,却被一个灰衣人用妖术所困,将愚夫妇擒来,迫问银汉双星在平山坳的动静。天可怜见,夏兄及时赶来,不仅保全拙荆的名节,更且救了愚夫妇的性命,此恩此德,没齿不忘。”说完,屈身下拜。
安平挽住他,急急地问:“甘兄,尊夫人呢?”
“她无脸见人,躲在后厅,嘱兄弟代谢大恩。”
安平放了心,他深怕红衣女想不开寻了短见呢,问道:“甘兄与牛郎星牛兄交情如何?”
“兄弟是黑道中颇有名气与潜势力的人,与牛郎星是年初结交的道义朋友,意气相投,情胜兄弟。这次听说牛兄与三厂的狗在平山坳相决,特地昼夜兼程赶来相助,风声紧急,未能及时等候朋友前来,孤身深入,致有此失。”
“那三位惨死的男女是……”
“兄弟被擒来时,他们已是两死一伤,不知是难,想来必是牛兄的朋友。兄弟厕身黑道,但从不做欺孤凌家伤天害理的勾当,劫富济贫,取不义之财,像这般残忍恶毒的事,兄弟可说是第一次看到,如不是亲目所见亲身所受,委实难以置信。夏兄,请将这些人交给兄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如此处治他们,天道何存?”
安平摇摇头,正色道:“甘兄,想在下不能答应你。”
“夏兄之意……”
“在下先要问问口供,然后剜去一目,断一手一足,破去气门废了,任他们自生自灭.他们的生机并不多,除非在一个时辰内他们有同伴赶到,不然将流血过多而死。劳驾,请准备衣裤替死者善后。问完口供之后,在下送贤夫妇至平山坳,并将三具尸体带走。”
王大人已奄奄一息,行将断气,不必问口供了。会法术的老道是元气,供出了承天宫的虚实。三寨主是怀玉山隐仙寨的三寨主飞虎黄元济,供出大寨主玉笛飞仙严嘉已经在前天赶到,她的夫婿神力天王朱信也相偕前来,十位寨主来了五个之多,小喽罗整整一百名,实力雄厚,志在必得。山寨接受了凌霄道人赛纯阳赏银黄金二千两,并答应不过问回程沿途劫掠的事,甚且暗中相助,从中趁火打劫分肥。
赛纯阳凌霄道人,是承天宫凌虚真人的师弟,也是白莲会派在京师活动的眼线,这也就是承天宫愿助三厂的原因之一。
安平问的口供方法颇为高明,弄醒一个问一个,首先声明在先,如有两人口供不同之处,剐死不饶,不由恶贼们不吐实。
可以说,从恶贼们的口供中,他已将双方的形势与实力摸清了十之八九。问完口供,他诚恳地向神笔客说:“甘兄,兄弟刚才问的口供,甘兄当已了然,银汉双星这次可能要栽,甘兄须力劝牛兄早作打算为上,实力悬殊,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是么?兄弟与牛郎星意见不合,见面时双方将很不愉快。甘兄是他的好朋友,该尽朋友道义劝他及早撤离。兄弟有事在身,势难相助,请寄语牛兄,好自为之。天色不早,咱们这就走。”
神笔客深深吸入一口气,神色肃穆地说:“夏兄,兄弟定将夏兄的话转达,不管夏兄与牛兄有何过节。兄弟希能尽力为两位化解。同时,今后愚夫妇的黑道朋友,将永远等候夏兄差遣,如有所命,万死不辞。愚夫妇衷诚希望,有为夏兄效命的光荣,只须夏兄传出口信,愚夫妇不管天涯海角,亦会飞赶而来听候差遣,赴汤蹈火,义不容辞。皇天后土过往神灵,可为之证。”
“甘兄言重了,兄弟心领盛情。兄弟带一具尸体先走一步,贤伉丽请随后来,相距五六丈,不可离得太近。”
废了众恶贼,三人先后出屋,熄了灯火,各带一具尸体上道。
木屋中,恶贼们事实上不可能离开,也无力裹伤,直到四更左右,才有巡逻的贼人到来。元气和三寨主是由神笔客下手的,神笔客恨重如山,下手难免重了些,半个时辰便血液流尽而死。
所有的十一名恶贼中,只有两名伏路的小贼留下住命。这两人在荒草中被击昏,腿被踏折而不是断,所以留得命在,他们并不知木屋的事,当然不知安平迫出了口供,这一来,神龙夏安平被他两人恐怖地宣扬,不消一天工夫,承天宫的人和前来参予的群雄,提起神龙夏安平,莫不心惊胆跳。短短两天中。八大弟子死二伤一,隐仙寨的三寨主尸横木屋,不由他们不惊。
银汉双星并未撤走,因为次日午后,大援已到。
安平在山区潜伏,还眼巴巴地等候双星撤走,以便到承天宫找老道们的晦气呢!
第二十七章 山区恶战
安平在山区潜伏,踩探四周的形势和双方的动静,希望银汉双星见机撤走。他便可到承天宫找老道们的晦气,解除峡江镇周家的威胁。
其实,丁大郎在他走后的第二天无故暴毙,父子两先后归阴,丁府成了恐怖之庄,那些平日被迫害被欺凌被奴役的奴仆,与及那些心术不正为非作歹的武师打手,一旦脱去了枷锁和管束,那还了得?同时,他们更怕无常鬼再找他们的麻烦,一个个吓破了胆,就在丁大郎身死后的一个时辰内,不仅一哄而散,而且趁火打劫,不知谁人放了一把火,打开了丁二爷的宝库,人散了,丁家庄也化为一片灰烬,丁家的族人死的死逃的逃,烟消云散。即使承天宫再派人前来,也找不到丁家的人出头了。
他在山区中秘密踩探,却不知已被人盯了梢,两个灰衣人总在他出没的附近逗留,他竟然毫无所觉,两个灰衣人的跟踪术极高明,始终保持着目力可及的距离,决不接近至十丈以内,难怪他毫无所觉。
由于三寨主的惨死,承天宫的人知道备多力分,容易被人逐个消灭,放弃了得不偿失的分组拦截笨计,转而组成实力雄厚的打击小组,接近平山坳,截断谌家附近的要道,许进不许出。因此,前来观战的江湖群豪,便可在外围坐山观虎斗,等候机会截夺财宝,据传说,双星在谌家秘窟中,藏匿着无数金珠宝玩,和堆积如山的金银。仅这次在九江从三厂走狗处弄到搜刮而来的金银,就有二十万两之多,其他不问可知。
沉闷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暴风而终于光临。
倚山而筑的谌家有十余座楼房,四周的果林在三更初四面起火,草枯风劲,片刻间火便将湛家包围。
可是,是接近庄院的林木,相距也在十丈外,而且庄外有院墙,大火烧不到庄院,天色大明,谌家的四周大火已熄,烟雾弥漫,半里的圆径热气蒸腾,无人敢近,事实上已将谌家加以孤立,庄内的人如想向外逃,谈何容易?人畜难隐,在没有树木遮掩的烟灰场中,无所遁形。
东南西北,四队高手把守四方,等候在内的人出来送死。
火起时,前来看热闹的外路群豪,也接近了谌家在前面的田野中向上观望。这些人中,有游龙剑客五湖浪子等一群好汉,他们尚未表明态度,谁也不知他们到底想帮那一方,意图暧昧立场不明。
怪的是,四队人之中,并没有主要的人物在内,既没有八道第一高手大风真人,也没有十八豪杰的老大无敌金刀叶飞,甚至使用降魔杵的老三伏魔天王也不见踪迹。无敌金刀叶飞,是七僧八道十八豪杰的第一位高手,不但威震京师号称无敌,在武林中也声威远播,金刀到处,江南群雄望风披靡,由于他是公门中人,所以并未列入江湖名宿高手之列,他的艺业,并不下于当代的八大高手,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次他和大风真人接到赛纯阳用千里急传的快报,带领了内厂的外围走狗十万火急地赶来,不但要对付银汉双星,也想擒住安平榨一笔油水。他的艺业虽是第一,但在内厂外围走狗中,地位却比雷霆剑大风真人低,因此实际主持人却是大风真人。
四队人中,也没有承天宫道术通玄的凌虚真人在内。
天色大明,四队人见火攻无效,谌家一无动静,似乎人影全无。他们开始用火箭向庄内攒射,果然有效,庄中有人出现了。
庄外的院墙设了不少箭孔,里面的房屋皆是砖造,建有风火墙,火箭起不了多大作用。
庄里的人早有准备,喷水筒专门对付从空隙射入的火箭,火箭焚屋的毒计劳而无功,除非有大队兵马冲击,不然你想攻入。
不久,四队恶贼派出了敢死队进攻,可是接近至百步内便被箭雨射回,枉死了五名恶贼,无法接近。
看光景,白天想攻入庄简直难比登天。
在远处准备趁火打劫的群雄,终于发现三厂的主要人物不在,有点醒悟,聪明人开始向后山移动。
安平早已在后山,他是三更天到达的。
后山古木参天,冈阜起伏,人行走其间,如不是登上山颠,极易迷失在内。
三更天,他发现一群戴青布头罩,穿青劲装披青披风的神秘人物,从承天宫方向疾赴后山,进入了参天古林。他心中冷笑,暗中跟下来了。他已概略地了解谌家的情形,知道恶贼们不至于愚蠢得冒险硬攻,必定将双星引出庄外决战,不然别无一举歼灭双星的机会,硬攻庄院将会枉死不少人。
到了一处山岩下,蒙面人三面一分,隐身相候。
他像一个幽灵,声息俱无地接近了把守中间的一群人,相距十余丈。利用蛇行术接近至四五丈内,伏地面倾听前面的动静。
前面的数株古杉下,五个蒙面人席地而坐,面向山岩,正在低声商谈。中间的蒙面人背系长剑,可看到捞胧中的背影轮廓,双耳招风,身材瘦削而硕长,用低沉的嗓音向左首两人问:“云松道友,这地方没弄错吧?”
云松,是八道中的老四,用极富自信的口吻说:“错不了,这是后山主要秘道的出口,右面山谷的小径,可至倚天坛。咱们打入庄中的暗桩已说得明白,他们确是准备从这儿溜走的。”
“消息靠得住么?”
“绝对靠得住,除非咱们无法将他们从庄中驱走。”
“秘道共有三条,谁能拿准他们必定走这一条呢?”
“秘道固然有三条,据暗桩传出的消息说,另两条由于今春的暴雨,中间坍垮了数段,迄今仍未修复,他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哦!那么,咱们何不先找出秘道出口加以堵死?”
“道友说得是,可是山岩宽有三十四丈,高约十丈余;出口窄小,咱们的暗桩并未完全取得谌老狗的信任,未曾亲自走过,所以不知确实坐落处,如何找法?”
“那么,咱们岂不是只能在这地守株待兔吗?”
“攻入庄中之后,他们会出来的。”
“万一他们从庄中突围,咱们不是白等了?”另一个蒙面人大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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