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神剑王泰大吃一惊,伸手撑住雷霆剑的下颚,正想一掌劈出,突听逸凤兴奋的叫声传到:“在这儿,在这儿了。”
她站在松林的横枝下,指着凹入的一段岩壁大叫。
安平急急奔到,扭头叫:“神力天王,将铜人抛给我。”
岩壁凹入处,距地面高约两丈余,如不登树细察,谁也不易看出那儿有一处高约八尺、竟有五尺依石缝造就的石门,细心的逸凤终于看出了破绽。
神力天王挽着已陷入昏沉的玉笛飞仙奔到,将铜人奋力向上砸。
安平站在横枝上,一把抓住铜人。
“当当当”三声大震,石门立时陷入半寸。
他大喜过望,大叫道:“大家向这儿集中,准备入洞,咱们有救了。”
他拔出屠龙断厚匕,运神功力贯匕尖,在门下方奋力一阵挥割,石块像豆腐般易切,纷纷裂堕,片刻便割开一处尺余宽五尺余长、深有尺余的石隙。再全力在中段连攻五六刀,开出一处三尺宽的方孔,收匕抓起铜人,一声大吼,铜人以雷霆万钧之威向方孔砸去。
“轰隆”一声暴响,厚有两尺的秘道石门,立时开了一个大孔。
岩下,大火已接近了壁根。
洞内有气流逸出,微泛凉意,但却略带烟火味,猜想另一端可能有烟火漏入。
已别无抉择,他闪在一旁叫:“快,进去。”
这时已无敌我之分,众人急先恐后钻入洞内,昏倒的人也被塞入。安平最后钻入洞中,火舌已将松树引燃.他浑身燥热难当。屏住呼吸随后钻入。刚进入洞中,火舌立即封住了洞口。
前面有人点起火把子,安平叫道:“不要举火,洞前后皆被大火所封,再举火咱们便活不成了。”
洞内虽比外面凉爽些,但并不真正凉爽,只不过比外面好些而已,仍然沉闷已极,带了些少烟火味。人在其中摸索,伸手不见五指,热得浑身是汗。
这是一座天然形成再加上人整辟的石洞,深入半里地,便不再是石洞了,而是掘开再以树干作掩盖的坑道。可能坑道顶距地面并不高,厚度约在三尺上下,因为可以感到顶部炎热,灼热迫人,显然上面是正在燃烧的树林。
众人跌跌撞撞向前摸索,咬紧牙关忍受热浪的袭击,比较起来,比外面好上百倍,昏厥了的人已先后清醒,总算从死神手中逃出来了。
由脚程估计,已远出两里地,迎面而来的烟火味愈来愈淡薄,但仍十分炙热,估计仍未脱离火场。
坑道高有八尺,阔仅四尺左右,仅可容一人通行,身材高有八尺的安平和神力天王,无法挺直腰子行走。
不久,似乎热浪渐减,烟火味更为稀薄,地面的震动亦大为减弱。
“咱们快离开火场了。”安平同走在他前面的逸凤说。
逸风走在他前面,但却用纤手握住他的手而行,两人手心全是汗水,她的手神经质地紧握不放,似乎心中未定,低声说:“据我所知,地道早已被游龙剑客所派打入双星手下的奸细秘密破坏,前面恐怕是死路。”
安干呵呵笑,说:“请放心,前面有烟火味透入,必定有空隙。再退一万步说,以目下的光景看来,地道甚长,咱们十余人,决不会在二十四个时后内窒息而死。同时,山林被焚,也决不会在原地燃烧两夜。即使前面被毁,咱们仍可从原路退出,那时山岩的火早已熄灭,怎困得住我们呢?”
逸凤悻悻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救他们这一群无恶不作的人,让他们留得性命,日后恐伯还得变本加厉的为害世间。”
“朱姑娘,我们总不能赶尽杀绝,是么?”他分辨道。
“你这种想法,我反对。”
“我总感觉到杀人并不是一件赏心乐事。”
“然道你真的不念他们对你的仇恨?”
“仇恨也不能用人命来偿还哪!何况他们与我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么?”
“哼!你倒是宽洪大量,但他们却放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断送在他们手中。”
“到那时再说。总之,我认为不到生死关头,还是少造杀孽为佳。他们并不能威胁我的生命安全,杀了他们于心难安。”
“高论,可是我不敢苟同。”
正说间,前面远处突然出现一星亮光,坑道虽仍炎热,但比先前好得太多了。
“前面是天光,不是火光。”走在前面的神剑王泰喜悦地大叫,脚下加快。
果然不错,是天光而不是火光,像是出口到了。
逸凤一怔,讶然道:“咦!难道说,已到了谌家的宅院了?如果真到了谌家,也决看不到天光的。”
安平心中一动,脚下一慢,低声说:“不对,恐怕是陷阱。”
“陷阱?”
“是的,前面有人掘开了坑道,专等里面的人现身送死。”
“那……我们……”
“当然不会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不能前去送死。”
“那……难道要往回走?”
“停下!”
“真要往回走?”
“往回走并无不可,我身上还带有干粮和酒菜。但躲在坑洞里太过炎热,没有带水同样难以支持。”
“依你之见……”
“朱姑娘,你也许没留意坑道的情形,偌长的坑道,不可能用打地洞之法开辟的,而是分段掘开,一面掩盖一面覆土,以巨木为架覆土而成,因此,只消弄断顶部几根根木,便可掘洞而出了。”
“上面是火场,掘了洞也无法脱身呀!”
“不然,草木燃烧甚快,这儿该是火场的外围,也就是最先被焚的地方,只有灰烬和炭火,不会威胁我们。这里不如先前炎热,足以说明上面已无险可言了。”
“你的意思是……”
“你我就在此地动手掘开,让我先动手。”
地方太窄,不好施展,如换了旁人,确是不易。安平带有宝刃,却毫无妨碍。他先用匕首截断四根顶架根木,再用寒影剑掘土。费了一刻工夫,上透三尺,果然穿透顶部,大堆炭灰向下落,可看到天光了。
坑道前端已没有其他的人,脚步声零乱,所有的人全向前面的透光处踉跄前奔。
开了一座四尺圆径的大孔,安平结扎停当,说。“我先上,看看上面是否可以立足。”
他手脚并用的向上爬,脑袋伸出洞口,兴奋地叫:“妙极了,这儿是草地,草早已被烧光,距前面的火场不足十丈。朱姑娘,快上来,恐怕得准备动手。”
两人先后爬出洞口,站在仍然炎热的草灰上深深吸入一口气,心中一宽,接着却又一紧。
南面不足十丈,巨大的树木只剩下一些三五尺高的焦黑树桩,青烟袅袅,炭火炽红,热流扑面,有些地方仍有残余的火舌,仍在燃烧。
往北看,烈火已烧到山的那一边,所站处以北的五六里山坡,黑黝黝地成了可怕的火灰场,原来这儿是童山地带,草已烧光,仅余烬仍在,有烟弥漫,已无足为害了。_
南面半边天仍然火舌冲天,浓烟直上九霄。西北角里外,正是谌家后山北面的山峰,山腰以下的草坡已被烧光,火势已止,山腰以上的森林未遭波及,火势被林下十丈宽的防火道所截断。
山脚的余烬中,约有三十余个人影正在舍死志生拚搏、分为两处,敌我不明,杀声震耳。
稍远的一批共有二十余名青衣人,被两个灰袍蒙面人拦住,两把剑八方飞腾,把灰衣人迫得四处游窜。灰袍人似乎不想伤人,仅缠住那些青衣人而已。
近的一批人数甚少,八个青衣人正围攻一个青袍人,五丈方圆内,散落着十余具青衣的尸首。青袍人只在丈余的地面活动,手中一把单刀从容挥动,外围的青衣人八方游走,一再向里抢,又一再暴退,不敢和青袍人硬拚,像在捉迷藏。
相距在里外,不易看清面目。安平同逸凤挥手示意说:“走!去看看是些甚么人,也许用得着我们。”
逸凤哼了一声,说:“那些青衣人我认识,当然用得着我们。”
“是些甚么人?”安平讶然问。
“是游龙剑客派在四周放火的人。”
“真的?”
“怎么不真?我杀的那十个放火的,与他们的衣着完全一样,决错不了。”
“快走!那三个人可能是双星留守在谌家的人。”说完,领先使走。
刚起步,青袍人的身后,突然射出一个人影,是神剑王泰。接着,是玉笛飞仙夫妇。显然,青袍人所守处,正是秘道的出口。
片刻,厉喝传到:“你们谁看见夏安平?说!”
接着传来了神力天王的叫声:“夏小子在后面,快上来了。”
“先杀这些蟠龙堡的放火人,老夫要喘口气等夏安平出来。”
所有的人加入了战团,神力天王却倒拖着铜人,站在青饱人面前,怪叫道:“老小子,你与夏安平有仇?”
“呸!你这狗东西无礼。”青袍人怒吼。
神力天王伸出铜人叫:“老小子你听了,你要是敢动了夏安平一根汗毛,爷爷我砸断你的狗腿狗爪子。”
青袍人怒叫一声,挥刀扑上,两人霎时缠在一起。
安平向逸凤叫道:“那是缥缈鬼魔,咱们快走。”
两人展开轻功急掠,逸凤和他并肩而行,道:“别看神力天王是个浑人,倒是个恩怨分明的好汉呢。”
“这种人确是浑金璞玉,毫无心机,玉笛飞仙之所以嫁给他,岂是无因?”
逸凤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相当阴沉,却又渗着些少哀伤和回忆的情综。
安平没留意她的神色,接着说:“不能让他们拚个死活,我得招呼一声。”
说完,发出一声长啸,舌绽春雷般大叫道:“舒老前辈,神力天王,两位不必打了,我是夏安平。”
八个青衣人本就无法将鬼魔诱离洞口,更无法击杀鬼魔,这时忽然出现了数量相等的对头,而且全是可怕的高手,怎受得了?尤其是玉笛飞仙,她那枝在剑招中神出鬼没的玉笛,比勾魂使者的勾魂令更可怕,加上她正在愤怒如狂中,那还了得?两个冲错之下,她像一头疯了的雌老虎,两个青衣人在狂叫声中,几乎同时被杀。
其他六个人,被雷霆剑和神剑王泰一群人,砍瓜切菜似的—一放倒。
神力天王丢下鬼魔,叫道:“对不起,老小子,原来你是夏小子的朋友,我不和你打,夏小子也是爷爷我的朋友。”
鬼魔咧嘴一笑,怪声怪气地说:“原来是个浑人,老夫警告你,下次再要在老夫面前自称爷爷,老夫打掉你的满口狗牙。”
神力天王一声怪叫,火暴地叫:“老小子,你吹牛,你……”
“哼!老夫缥缈鬼魔是否吹牛,何不过来试试?”
神力天王并不浑,听说是缥缈鬼魔,吃了一惊,立即运功戒备,说:“我神力天王并不怕你,即使你是黄泉二魔之一。怪事,你这老小子居然在昼间出现,不知你到底是不是缥缈鬼魔?不管是与不是,反正你是夏小子的朋友,我不和你打,朱爷爷我不在你老小子面前称爷爷就是。”
说不称爷爷,确是最后又称上了。缥缈鬼魔似乎很开心,嘿嘿怪笑道:“原来你就是隐仙寨的浑小子朱信,好啊!老夫倒要试试你的粗皮尽肉是不是挨得起揍,打!”
说打便打,双手一分,左爪右掌急冲而上。
神力天王抡钢人扫出,怪叫道:“老小子,你讲不讲理?”
缥缈鬼魔身形一晃,蓦尔失踪,恍若幽魂幻影,身形再现,已到了神力天王的右后方,一脚踢中神力天王的右肘,左爪抓中神力天王的右肩。
神力天王反应不慢,大旋身借力左旋,铜人回头扫到,“嗤”一声裂帛响,右肩衣被抓破。但皮肉未伤,右肘也丝毫未损。
缥缈鬼魔也吃了一惊,挫身下伏,铜人一发之差,掠顶而过。他猛地伏下,扫堂腿凶猛地扫出。
“噗”一声闷响,扫中了。
“哎呀!”神力天王怪叫,突然坐倒,砰然有声,沉重的身躯震得地面似乎也在动摇。
缥缈鬼魔飘掠出八尺外,站起身伸手探动着脚掌,笑道:“好小子,你倒是禁得起揍哩!接老夫的内家掌力试试,打!”
声落人到,一掌疾劈,恍若开山巨斧,劈向神力天王的左肩。
神力天王来不及站起,猛地一蹦而起,“奔牛头”凶猛地撞出,居然不避掌,而且迅疾无比。
缥缈鬼魔没料到傻大个儿用上这种笨招,大出意料之外,骤不及防,反而吃了一惊,贴身相搏,已无法收招门避,双方撞上了。
“噗!”鬼魔的掌未劈中要劈的地方,落在神力天王的肩胛骨上,重有千斤。
“砰!”同一瞬间,神力天王的脑袋撞入鬼魔的怀中,头顶撞在左跨骨内侧。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