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倒不打紧,只是鸠尾大穴却禁不起一击,穴道几乎被毁,浑身力道尽失,整条任脉失去作用,前半身上自唇棱下的承浆穴,直抵下面的会阴,全部麻木不仁,失去活动能力,身躯一软,只叫出一声“哎”,便陷入半昏眩的境地,束手就擒。
黑煞星暗算得手,一跃下地,手一扬,白虹乍闪。
走在前面的柳姑娘听到身后安平的叫声,刚转身察看,白虹已至,相距不足一丈,看到白虹,白虹已到了胸前,大骇之下,本能地扭身急避。
已来不及了,“唰”一声白虹入体,一把柳叶刀自左肩窝下方贯入,深抵肺部。她“啊”一声尖叫,踉跄后退,居然能支持着不倒,并能伸手拔剑。
黑煞星的腿其实根本没有伤,灵活如猫,一把将安平抓起抗上肩头,向林木深处大叫道:“化蛟兄,妞儿交给你料理,兄弟先走一步。”
声落,已奔出十余步。
林木深处奔出一个人影,一面追赶一面叫:“杨逵兄,等我一等。”
黑煞星根本不等,撒腿狂奔而去。
化蛟兄随后急追,骂道:“王八蛋!你他妈的想贪功独享其成,不像话,太爷可不上你的当。”
他丢下柳姑娘不管,狂迫而去。
姑娘心中叫苦,提剑急追,追出林外,已不见两贼的身影,一阵痛彻心脾的痛楚袭来,令她浑身发虚,脚下虚浮,向前砰然栽倒。
她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但仍然咬紧牙关坐起,伸手一摸伤处,发现暗器是一把六寸长的柳叶刀,已入体三寸以上,从两根胸骨缝中贯入,受伤甚重。
柳叶刀两头尖,不易拔出,她浑身脱力,不易用劲。同时,如果将刀拔出,不能及时包扎,血沁肺部就死定了,岂可鲁莽起刀?
她吞下一颗保命丹,忍痛割下一幅衣袂,吃力地解开胸衣攀纽,准备起刀。
头晕目眩,手脚无力,她感到力不从心,一而再软倒在地,痛苦令她无法忍受。
“苍天哪!你忍心让我死在这儿?”她向上苍哀叫。
蓦地,她清晰地听到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赶快以剑支地吃力地站起,摇摇晃晃的向脚步声传来处看去,希望得到来人的援手。
糟了!来的是两个青衣人,她认得,那是蟠龙堡的恶贼,赶忙向下一伏,藏身在丛草中。
“黑煞星和丧门神得手了,咱们赶两步接应。”两青衣人之一喜悦地大叫。
“且慢!我似乎看到外面有人影。”另一个低叫。
“在那儿?”
“定睛看去却又不见了,咱们到外面找一找。”
姑娘躲在高及腰部的枯草中,无法看到两丈外的景物,只能从拨草的声音判断两人搜来的方向。
“来吧!恶贼,不是你就是我。”她咬牙切齿自语,一面握到准备,一面解下绣巾。绣巾中藏一个小铜管,可泄放迷香,这是织女星的防身法宝,收发由心,小铜管的开合任意控制,构造十分精巧。
绣巾准备停当,她心中一动,悄然将剑压在身下,改变主意要凭绣巾将两贼擒住。
脚步声渐近,一左一右快近身了。
可惜,她伏倒处压倒了不少枯草,老远便被人发现了,恶贼们循草迹导来,岂有看不到之理?
“在这儿了,那不是与夏小狗在一块儿的妞儿么?”左面的恶贼兴奋地大叫,急奔而来。
“站住!”另一人大叫。
“干甚么?”
“你留意这妞儿的穿着打扮么?”
“她是……”
“她是银汉双星手下众女,他们的绣巾有鬼,贸然接近,你不要命了?”
“她定然已被黑煞里弄翻了,怕什么?”
“咱们可不能上当,听我安排。”
姑娘总算恍然大悟,思前想后,不由悚然而惊,原来恶贼们早已安排好陷阱,等候她和安平上钩人彀。不久前那一声怪啸,定是恶贼们发现她和安平的行踪,用怪啸通知黑煞星,利用安平的同情心装伤暗算,轻易地得手了。
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恶贼们并未中计走近,而且已看出她的身份,绣巾奇袭的计谋落空。
右面的恶贼在两丈外站住,嘿嘿怪笑道:“泼妇,太爷先前已看到你站起,这时装死已来不及了,你的诡计瞒不了我过天星姓路的。站起来束手就缚,免得太爷费神。”
姑娘不作声,静待变化。
“哼!不管你死了也好,活的也罢,太爷要先用暗器打断你的腿,然后再察看你的死活。”
姑娘知道无法再装,猛地翻转身躯,长剑破空而飞,向过天星掷去,忍痛坐起。
过天星早有防备,闪身避过大笑道:“泼妇,你这种诡计,不啻班门弄斧哪!”
另一人已看到姑娘右胸上方的飞刀,叫道:“吉祥兄,她已被杨逵兄的飞刀击中,妙极了。”
过天星路吉祥扬了扬手中的三棱镖,冷笑道:“泼妇,丢下你手中的罗巾。”
姑娘经此翻动,痛得冷汗直流,切齿道:“恶贼,本姑娘已不打算偷生,你岂奈我何?”
过天星抑天狂笑,笑完说:“妞儿,路太爷却要你活着。你很美,很动人,太爷可舍不得让你死呢。哈哈!接镖!”
声落手扬,同时屏住呼吸急冲而上。
姑娘向侧一闪,扭动身躯,感到创口奇痛难当,歪身便倒。
没有暗器射来,过天星已经到了,从旁一掠而过,一脚踢中姑娘的左肩,人已掠出丈外。
“哎唷!”姑娘痛极而叫,被踢得身躯在地上旋滚绣巾失手坠地。
另一名恶贼接着掠到,一脚踏住绣巾,一掌劈中姑娘的左耳门。
姑娘仍能躲闪,脑袋一扭之下,耳门虽被击中,但已卸去不少劲道。她右掌拼全力削出,“噗”一声声砍中恶贼的左膝,她已用了全力,力道居然相当沉重。
恶贼惊叫一声,跃出丈外。
过天星到了,不等姑娘抓起绣巾,闪电似的戟指点中姑娘的玄玑穴,一把抓住姑娘的右手一扭,用上了擒拿手法,狂笑着将她提起说:“妞儿,有你受的了,再不乖乖就范,太爷先剥光了你,再……”
蓦地,侧方传来冷厉刺耳的声音说:“狗东西,你剥剥看?”
两人大吃一惊,火速旋身。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老花子,和三个少年人。三个青年人最大的约有十七八岁年纪,最小的只有十二三,一般的英俊,一般的容光照人,虽穿了百衲衣,但掩不住他们的英风豪气。
“北丐韩滔!”过天星骇然叫,火速将姑娘放下。
北丐韩滔,正是乾坤五丐之一,为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是警幻仙子忘年之交。他的三个门人叫范小蛟、林英、吴芳,都是已获衣钵正传,聪明过人天份极高的少年。
北丐点着打狗棍,一步步走近,冷冷地说:“报出你们的名号,数出你们的来历和师门,老花于我要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不肖之徒。”
过天星伸手拔刀,这瞬间,他以为对方注意他拔刀之际,必定忽略他右掌所藏的三棱镖,手一触刀把,三棱镖已幻化成一道淡淡虹影,贴着草稍射向已接近至丈外的北丐,攻取腹部要害。
北丐的目光,始终吸住对方的眼神,并未为暗器分神,左手伸两指一拂,便挟住了三棱镖。三棱镖不能用手指去挟,那会割伤手指,但他不但扶住了镖,甚至连手指也毫无晃动之象。
他将镖举至眼前略一审视,冷笑道:“是出身三奇门的小辈,不登大雅之堂。小蛟,去收拾另一个人。”
声落,目光回到过天星的脸上。
过天星见三棱镖被人用两个指头不费吹灰之力挟住了,吓了个胆裂魂飞,恐怖地徐徐后退,一触北丐扫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突然掉头便跑。
北丐扣指一弹,三棱镖疾飞而出,啸风之声刚起,过天星已像疯虎般冲出丈外,扑倒在地。接着:“啊”一声惨叫,在地上猛烈挣扎呻吟。他的背心上,三棱镖只剩下一给银穗,镖身完全没入体内。
范小蛟扬了手中的打狗棍,笑问:“师父,是不是要活的?”
“也好,可以问问他们行凶的理由。”北丐含笑答。
另一名大汉挺刀护身,严阵相候,明知跑不了,只好拚啦!立下门户,寒着脸说:“咱们是蟠龙堡的人,你们胆子不小,家主人岂肯与你们干休?”
北丐冷冷一笑,向迎上的范小蛟喝道:“要活的,先打断他的狗腿再说。”
大汉向侧方移劫,一面叫:“韩前辈,家主人与前辈一无过节,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请冲着家主人薄面,放过在下。”
北丐冷哼一声,厉声道:“十年前,韩某与贵堡主青云居土狄如柏有一剑之恨,十年来,老夫虽无法报此一剑之仇,但此恨难消。老夫今天要割下你一双耳朵,寄语狄老匹夫,叫他不必再躲在龟窝中纳福,到江湖中来找韩某清算一剑之债。”
“前辈……”
“你若自己动手割下双耳,万事皆休,不然将再加上双腿,你就不易活着回去禀报了。”
大汉一咬牙,突然举手左右急挥,竟然割下了双耳,铁青着脸说:“在下定然将话传到,青山远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收刀撒腿狂奔。
范小蛟奔近柳姑娘,扶起姑娘上身,惊叫道:“师父,这位姑娘命在呼吸之间,救人要紧。”
姑娘已神游太虚,这时徐徐复苏,虚脱地说:“诸位赶快离开,蟠龙堡的人遍布山区,半日间几乎一网打尽了前来予会的群雄,雷火阵杀人无数,再……再不走……恐……恐怕……”
话未完,再次昏倒。
北丐悚然一惊,挥手道:“将人带走,先离开再说。”
显然,他不敢小看蟠龙堡,来得太晚,未能赶上这次玉笥山大会,听姑娘一说,便知蟠龙堡高手齐出,他岂敢冒险久留?师徒四人带了昏厥的柳姑娘,急急撤走。
安平被黑煞星暗算,制住了鸠尾大穴,左颈侧的天窗和天容两穴被袭受到震动,浑身便失去活动能力。
黑煞星的制穴术并不高明,可是在骤不及防之下被制,便相当严重了。他神智陷入半昏迷中,略经颠动,便逐渐清醒。
他的修为足以自解穴道,只要气海和丹田两穴不被制死,便毫无困难。可是,被抗在肩上,黑煞星的肩部顶在小腹,奔跃如飞,无法凝聚真气,反而被顶得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向外翻,头脑昏沉,眼冒金蝇乱飞,真是苦也。
后面,丧门神陈化蚊紧跟不舍,埋头急追。
出了山区,丧门神赶上说:“杨兄,你打算到何处交人?”
黑煞星这才发现丧门神也跟来了,鬼眼一转,在一丛野竹林旁止步,将安平放下,拭掉满头汗水,笑道:“咱们直接到马家坡向少堡主交人,五百两重赏不用分给别人了。”
“走吧,我带他一程。”丧门神说。
“陈兄,兄弟走不动了。马家坡距斗光里还有五里地,咱们还得抄小道绕走,不下十余里,再走兄弟可吃不消。急什么?反正五百两赏金你我二一添作五,少不了你一份。依我之见……”
“咱们找一处隐秘所在藏身,等到天黑再上道,免得沿途通上咱们的人,分了咱们的肥。”
“哼!你说话倒像是烟尘落地,轻飘飘容易之至。路吉祥兄和李兄如果赶在咱们前面返报,咱们岂不弄巧反拙?”
“陈兄说得是,咱们这就走。劳驾,该你抗一段路了。”
丧门神不知大祸降临,俯身架起安平,蹲下抱住膝弯正想上肩。
安平甫定下神,刚想凝神聚气,这一来,前功尽弃。
黑煞星装腔作势上前帮忙扶住安平的上身,倒霉的丧门神抗起安平,挺身站起。
这瞬间,黑煞星突下毒手,猛地一脚踢出,不偏不倚踢中丧门神的下阴。顺手接过安平抗肩上肩,向西狂奔而去,一面冷笑自语:“这小子财迷心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活该横死,他竟以为可分太爷一杯羹呢。太爷到手之物,他居然想染指,该死之至。”
丧门神的下阴怎禁得起一脚?命根子被踢碎,睾丸成浆,叫不出声音,身躯飞抛丈外,“蓬”一声重重地抛落在竹林中,挣扎两下便渐渐断气。
黑煞星满心欢喜,抄山野绕过斗光里,沿至峡江的大道急走。
马家坡在至峡江镇的大道旁,距斗光里约有五里,那是一座小小的山坡小丘陵地带,坡南有一座只有五六家农舍的小村,全是姓马的人家。
马家坡与斗光里之间,有一座歇脚的草建凉亭,亭前树下有一根石造将军箭,指示东西两地的里程。
黑煞星以为这条至峡江的道路是小径,往来的人不多,即使有,也不会是岔眼的人物,了不起是些贩夫走卒或音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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