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两大汉仍然挺剑前冲,脚下大乱,收不住势。跟在后面的碧眼行者向右一闪,迎着右面的大汉伸手虚引,虎腰一扭,避过大汉伸出而收不回来的剑,反手斜身就是一重掌劈出。
“噗”劈中大汉的后颈,力逾千斤。
大汉胸口有血迹,胸前挨了一剑,怎受得了一掌重击,“砰”一声冲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左面的大汉直冲出两丈外,身躯一阵抽搐,突然仰天长号,丢掉剑以手掩住左臂,砰然倒地。
碧眼行者大吃一惊,沮丧地说:“老天爷,我竟向死人递掌,窝囊极了。”
第四名大汉脸色苍白,恐怖地后退,用沙嘎的声音叫:“神龙夏……安……平。”
安平向后挥手,叫道:“谈兄,保护彭小弟。”
碧眼行者恍然大悟,怎能向死人发呆?火速从大汉的尸体上拔回匕首,奔上掺扶起小太岁,兴奋地低叫道:“彭哥儿,干得好,虽则你掷出的小剑吓了我第一跳,怎样,不要紧么?”
“我……走不动了,腿骨疼痛欲裂,恶贼这一脚好狠。”小太岁忍着痛楚说。
黑煞星被安平一脚扫中右小腿,倒地滚出丈外,这时方挣扎着爬起,乘安平和青衣人打交道,无暇照顾身后的机会,本想扑上行险擒人,却又怕安平不易对付,目光一转,眼神落在不远处碧眼行者的背影上,忍住痛悄然纵到,凌空下扑,一掌疾劈碧眼行者的后脑,来势汹汹。
碧眼行者像是背上长了眼睛,身形下挫,放下了彭念慈,大旋身一掌斜搭,勾住了对方劈下的掌腕,大喝一声,一扭一带。
黑煞星一声狂叫,身躯飞起,翻了一斤斗,“蓬”一声背部着地,跌了个四仰八叉,手脚朝天。
碧眼行者抢近,一脚蹴向黑煞星的耳门。
“请别杀他。”安平的叫声恰好到达。
碧眼行者脚颈向上稍提,靴尖间不容发地擦着黑煞星的右颊而过,稍沉两分,黑煞星的颊肉便完蛋了。
碧眼行者顺势俯身,一掌劈中黑煞星的右肩窝锁骨,再一把锁住黑煞星的咽喉向上提。
黑煞星浑身发软,绝望地挣扎,叫不出声音。
六名青衣大汉在安平前半弧形展开,三把刀两把剑,还有一柄开山斧,全都指向安平。
但六个人谁也不敢上,脸色苍白,眼中透出恐惧的神情,进退两难。
安平冷冷一笑.沉声道:“夏某不想杀人,但谁要是想动手送死,又当别论。你们既然不想送死,可站在一旁好好听着,定神细看。”
说完,退至碧眼行者身旁,说:“谈兄,请放手。”
碧眼行者应声松手,黑煞星哀号一声,软瘫在地。
“这把匕首是神物,老弟必须小心保存才是。”碧眼行着微笑着说,将屠龙断犀匕首递过。
“兄弟不常用,多谢谈兄关照。”安平笑答,将匕首藏好,收剑入鞘,转向黑煞星冷笑,道:“阁下,站起来。”
黑煞星吃力地、摇摇摆摆地挣扎着站起。右腿虚浮,右手像死蛇般垂在身侧晃荡,突然又向前一栽,倒向安平。
安手伸手急扶,想不让他倒下。
这瞬间,黑煞星的左手疾伸,急点安平的右期门。
安平冷哼一声,伸出的手轻拂,将来指拂开,但见掌影一闪,“啪啪”两声暴响,黑煞星狂叫一声,脑袋左右晃动,挨了两记阴阳耳光,大牙往外直跳,鲜血溢出口外,仰面便倒。
“你还想利用在下的同情心暗算?未免太天真了,阁下。”安平平静地说。
黑煞星不再爬起,躺在地上呻吟。
安平向前面的六名大汉瞥了一眼,转向黑煞星说:“本来在下放你不过的,但杀你污我之手。”
“你……你想怎样?”黑煞星惊怖地问,几乎语不成声。
“贵主人是不是答应你们,擒住在下可获银子五百两重赏?”安平不加答覆,另问口供。
“这……这……”
“阁下,你这人好狠,为了独吞五百两赏银,你居然敢胆大包天,失去人性,将你的陈姓同伴谋杀掉,你还算是人么?果真是狼子兽心,丧心病狂,你这种人留在世间,委实是老天爷瞎了眼,也是人间一大不幸。”
“我……我……”黑煞星脸色灰死,语不成声,撑起上身向后挪退。
“你,你只会用诡计杀人,甚至杀你自己的同伴,狼子心肠,行同禽兽。在下不杀你,自会有人为世除害的。”安平接口说,一步欺近。
黑煞星向后挪动,脸色如厉鬼,狂叫道:“世良兄,救……救我……”
安平重重地哼一声,冷笑道:“他们还会救你这位见财起意,谋杀朋友的畜生?阁下,别做清秋大梦了。”
声落,踏前两步,一脚踩在黑煞星的左膝盖上,压力徐增。
“哎……啊……”黑煞星狂号着奋力挣扎,伸手急扳安子的脚,扳不动张口便咬。
安平伸出一个指头,顶住他的眉心向后压,冷笑道:“你这一辈子得在地上爬了,两条腿只剩半条,两手也留下一只,爬恐怕也爬不动哩,让你活着,下半辈子你可以忏悔你一生的罪恶,午夜梦回,你会痛悔前非的。”
说完,收回腿转身抱起小太岁,扭头向青衣大汉们沉声道:“诸位,请手下留情,留下这位老兄的性命,后会有期。”
声落,他已偕同碧眼行者如飞而去。
六大汉呆立在当地,直待安平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方恢复神智。
小太岁挨了一脚,伤并不重。安平与碧眼行者急急离开,远出四五里,方在路旁一座树林中歇息。
安平先曾小太岁推拿,疏导淤血。然后向两人道谢,询问两人赶来援手的经过。
碧眼行者将峡江镇丁家的变故说了。接着道:“兄弟听说群雄大会玉笥山,恐怕对老弟不利,因此想赶来看看风色,也许对老弟有所帮助。峡江镇已经无事,彭小哥坚决要来探访老弟的消息,兄弟只好带他来。没想到鬼使神差,被我们赶上了。”
安平再次向两人道谢,将玉笥山变故—一说了。
碧眼行者悻悻地说:“那黑煞星是个无恶不作的下流贼,你留他一命,委实太便宜了。”
“我们杀他易如反掌,反而便宜了他,等他见了游龙剑客之后,结果将惨上百倍,我们何必费心?你们可赶回峡江,兄弟得赶去查看柳姑娘的下落,不能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三人互道珍重而别,安平急急赶赴被擒处,空山寂寂,哪有柳姑娘的身影?
他并不知柳姑娘受了镖伤,以为姑娘定能自保,可是,察看了现场打斗的痕迹,他感到寒流从脊梁上升,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过天星的尸体仍在,草丛中留下了两只耳朵,耳朵是男人的,一看便知。
柳姑娘的剑他找到了,绣巾也在草丛中找到。
“糟了!她落在恶贼们的手中了。”他心中狂叫,一阵冷流通过全身,不由自主打一寒颤。
“去找游龙剑客。”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到何处去找?游龙剑客不会留在斗光里。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忖道:“黑煞星将我带到至峡江的路上,打斗处有他们九名党羽出现,显而易见那儿定然是他们的临时巢穴,游龙剑客必定在那儿落脚。”
他急急返回破草屋,带了在那儿的包裹,循原路重奔马家坡。
马家坡附近已无贼踪,他来晚了,游龙剑客已亲自率领大批爪牙,去追踪他的下落去了。
他搜遍附近的林野,最后到了马家。
马家五六栋农舍中,鬼影全无,所有的村人皆被游龙剑客赶走,空无人迹。
一株老梅树上,倒吊着黑煞星的身体,双目已被剜掉。十个指头骨肉散裂,居然还未断气。
屋中杯盘狼藉,壶中余酒尚温,显然客人离开不久,数了数杯箸,估计在这儿的暴客,总数约在五十名左右。
他心中焦燥,五内如焚,匆匆解下黑煞星,度一口真气,奄奄一息神智昏迷的黑煞星徐徐苏醒。
“醒一醒,游龙剑客何处去了?”他大叫。
黑煞星只能喘息,无法回答。
“你听见我的话么?”他再叫。
黑煞星艰难地摇摇头,证明尚能听到声音和语意,只是拒绝回答而已。
“游龙剑客在何处?快说。”他大叫。
黑煞星吃力地喘息,嘴唇歙动颤抖,却没有声音发出。
“游龙剑客呢?”他附在黑煞星的耳旁大叫,将自己的耳朵贴近黑煞星血迹斑斑的嘴唇。
黑煞星的肌肉渐渐松弛,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前……前往……”
“何处?”安平急问。
黑煞星突然猛烈地抽搐数次,欲言又止,最后“嘎”一声吁出一口长气,浑身肌肉全部松弛,撒手归阴。
安平沮丧地放手,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蓦地,他悚然而惊,火速转身,手已按在剑把上,戒备他说:“阁下的提气轻身术委实高明,决非无名之辈,为何却鬼鬼祟祟欺近别人身后?”
身后丈余处一个高有八尺,年约四十余岁的壮年人,站在那儿像座石人。国字脸,鼻直口方,一双大眼神光似电,脸色红润,留着三绺短黑髯。戴藏青四方平安巾,穿水湖绿夹长袍。气度雍容,人才一表。神情相当不友善,不怒而威,风尘仆仆,一看便知是远道而来的人。
五六丈外第一农舍的门前,两个仆人打扮的壮汉,一背包裹,一提食篮,静静地倚壁而立,用颇饶兴趣的目光,目不转睛地向这儿注视,不言不动。
中年人似乎也被安平惊人的反应所惊,目不转瞬地向安平打量片刻,方用中气充沛的稳定嗓音问:“尊驾贵姓大名?”
安平不想露名号,放松握剑的手,冷冷地说:“不必问名号,请示来意。”
中年人淡淡一笑,指着尸体又问:“这人是你杀的?”
“不是,但却是在下促成的。”安平坦然地答。
“马家坡的人,定是阁下的爪牙赶走的罗?”
“你看在下像不像是有党羽的人?”安平心中有气,冷冷地反问。
“你阁下很骄傲。”中年人笑道。
“正相反,在下毫不骄傲。”
“阁下刚才向那人迫问游龙剑客的下落,你与游龙剑客有仇?有怨?”
“大概有,但错不在我。”
“游龙剑客在江湖颇有侠名,你既然与他有仇有怨,那么,阁下决不是甚么好东西了。”中年人沉声说,语气渐厉,神色更不友好了。
安平仰天狂笑,笑完指着黑煞星的尸体说:“如果这位黑煞星不死,哈哈!他便会告诉你游龙剑客是否真的名符其实颇有侠名了。”
“你这话是何用意?”中年人冷然问。
“黑煞星是江谁的恶贼,也是游龙剑客的党羽,这就够了,何用多加解说?在下有事在身,无暇和阁下缠夹,对不起,少陪。“
“阁下,只怕你走不了哪!”中年人沉下脸说。
“尊驾的意思……”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阁下在这儿杀人,岂能一走了之?不像话吧。”
”在下已经说过。这人不是在下杀的。”
“尊驾也曾经说过,那人的死是你促成的。”
“不错。”
“那么,你不否认你是凶手罗?”
“在下却不曾承认是凶手。尊驾既然知道游龙剑客,何不去问问他?”
“你的意思是说……”
“这人是游龙剑客的爪牙,可能是被游龙剑客处死的,尊驾何不去问问他?真像自可大白了。”
“在下无法相信阁下的话。”
“信不信在你。在下可要走了。”
中年人冷哼一声说:“我不信你能走得了。”
“你要……”
“要你留下来打人命官司。”
“真的?”
“可能。”
安平淡淡一笑,从容举步,从容地说:“在下也不信。”
“不信甚么?”
“不信在下会留下来打人命官司。”
中年人举步迈近,笑道:“你走走看?”
“不用看,在下这就走。”安平一面说,一面举步徐走。
中年人伸手虚拦,含笑道:“在下要试行留驾。”
手伸出,劲气迫人肤发,相距三尺余,安平已可感到潜劲袭到,像暗潮怒涌,直迫内腑,令人感到气血浮动。
他心中凛然,一掌斜拨,也笑道:“在下不领情。”
潜劲相接,发出气流的啸声,两人同向侧移一步,神色同样凝重。
中年人神色肃穆,踏出一步一掌拍出说:“那就恕在下强留了。”
安平也推出一掌说:“在下愿与尊驾公平交易。”
“蓬”一声问响,掌劲接实.两人各退一步,上身晃动。
中年人神色一变,斜身迫进出右掌?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